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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耗战 1916·第四

消耗战 1916·第四

作者:汉森·鲍德温·美国

出自————《第一次世界大战史纲

出自————《战争通史

   1916年时,情况已经明朗:上帝是站在大工厂和大军队一边的。军语辞典中的一个新词——“工业动员”把各交战国的工厂引向战争的无底洞,对农场实行监督、征收所得税、实行食物配给制。无数的弹药和军事装备从各种机器倾泻出来,然而再多也总是需要的。英国这位海上霸主,这个“靠大海生活达千年之久”的英国,如今也开始靠大陆生活了。1916年1月,它破天荒地采用了征兵制,投身于组建大规模的陆军。这是一个对这次战争以及对英国未来将产生深远影响的决策。事实上它意味着作为世界大国的英国长期拥有的优势开始没落。这场战争在西线进入了大屠杀的消耗阶段。在东线,俄国发动的一次大规模攻势宣告了两大过时的君主国覆灭的开始。贪婪的罗马尼亚参战了,在阳光下短暂地神气活现了一阵就屈服了。这场战争中最大的海上交战——日德兰海战以不分胜负告结束。封锁的压力把同盟国周围的包围圈缩得更紧了。一些领导人下台了。从俄罗斯草原到(英国)科次富德的陋室,许多家庭的男人只存在于人们的回忆之中;仇恨加深了。

   西线

   随着历史上最大的两个战役——凡尔登战役和索姆河战役集结了几个大国的力量,1916年战争的钟摆从东线又摆回了西线。

   在战争的头几年,协约国之间几乎没有战略协同;它们之间长期存在着相互冲突的目的和猜疑,不同的政治野心和互不信任。1915年12月,凭借霞飞的崇高威望,协约国首次企图改善联盟作战的计划工作。法国、英国、比利时、意大利、俄国,甚至日本的代表相聚一堂,共同讨论了未来的行动,并且原则上同意1916年在意大利战线以及东欧、西欧战线同时发动进攻。

   但是,在德国先发制人的进攻下,这个计划如同那庞杂的战争档案中其它许多计划一样流产了。

   眼睛总是盯着西线的法尔肯海恩,动员了他的主力。无论他相信还是不相信突破(他曾写道,突破是不必要的),反正他决心打一场突破战。他准备把法国的血放干,为此要选择一个进攻点,这个进攻点(用他自己的话来说)“要能迫使法国统帅部为坚守它而投入其所有兵力”。凡尔登就是他精心挑选的进攻点。这是法国战线的基石,对法国具有极大的道义和心理上的重要意义。

   法尔肯海恩的进攻采用了一套新战术。他集结了大量的火炮,包括当时最重型的火炮——12英寸海军火炮和420毫米攻城迫击炮,进行了战争史上前所未见的炮击,以摧毁法国的防御,粉碎法国的反攻。实际上,单是火炮就可以夺取地面;在狭窄正面上实施进攻的步兵不过是巩固和占领而已。正如德军参谋部的一份研究报告所说,“进攻和迅速夺取凡尔登的决策是基于重炮和特大火炮的已被证明的威力。”

   这套战术部分地来自大战头几年的经验,当年列日、那慕尔和莫伯日等要塞以及后来的俄国要塞都相当迅速地屈服于德国的重炮。作为法国筑垒地域最重要的阵地的凡尔登,1914年时是一个配置着重炮和机关枪的钢筋水泥堡垒的迷宫,各个发射点可以互相支援,构成以这个古老城镇为核心的环形防御体系。令人感到十分有趣的是,予德国人以深刻印象的同一“教训”,也予法国人以深刻印象。从1914年末到1916年间,凡尔登是一个平静的地段,遵照霞飞的指示,那些令人望而生畏的堡垒被大部撤除和放弃,其中有些堡垒准备实行爆破,守备兵力也大大削减。1916年初,法国防御的强点基本上是依托默兹河两岸的复杂地形(有人说它好像一座天然大堡垒),加上不规则的、但在某些地方很坚强的野战防御体系——地下掩蔽部、土木掩体、机关枪发射阵地和堑壕;堑壕由30至40英尺长的带刺铁丝网防护,与之并列的还有另一种障碍,或木铁桩鹿砦,以及一个6英尺高、20英尺宽的曲径。

   法国情报机关掌握了对方即将发动进攻的充分情报。事实上德国动员规模如此之大,以致无法保密。但是法国全神贯注在它自己的进攻计划上,而且霞飞认为德国拟议中的进攻是在其他方向。气候挽救了他们:德军原定2月12日发动的进攻,由于天阴下雨妨碍了德国炮兵观察所的视界而不得不推迟。到2月21日,法国已在防御薄弱的东北地段加强了力量,该地段将承受德军1个旅到两个师的最沉重的打击。即使这样,2月21日黎明,当战争史上最大规模的炮击将法尔肯海恩和德军总参谋部的理论付诸试验时,法军在数量上仍居大约1比3至1比4的劣势。

   在德军步兵“爬出堑壕”实施攻击之前,参谋部下达进攻简令的军官早就信心十足了。

   “那里将不会有任何东西活着留下来。……”

   但是他们错了。在那个2月午后的黄昏中,突击部队在一条35英里长战线上遇到不规则的、然而却是未曾预料到的顽强抵抗。法军的机关枪自然扫射不止,法国大兵仍然挺立着直至战死。部队推进缓慢,蠕蠕而行。德军召唤一种新式武器——喷火器来打败地堡里的法国兵。德国突击营的战士们,这些“精锐中之精锐,坚韧不拔而且久经战阵的堑壕猛士……像旧时代的骑士那样全副披挂,携带小型迫击炮和喷火器”一显身手。

   事实证明他们也无济于事。

   德军一连八天从围绕凡尔登的大突出部顶点向里面楔进。突击开始时,离凡尔登城最近的战线为8英里。到2月底,德军攻击的最近点几乎只有4英里。凡尔登周围要塞锁链中的重要一环杜奥蒙堡于5月25日被德军夺取,但未被占领。无论是否成其为堡垒,反正它是一个关键阵地,许多人将为进攻或者保卫它而流血牺牲。在东翼侧,法军撤退到默兹河上的几个高地,但是霞飞在布里昂政府的政治火力压迫下不许再后退一步:“在目前情况下,下令退却的任何指挥官将受到军事法庭的审判。”

   法军守住了阵地,但是很勉强。

   2月25-26日午夜,正当德军首次进攻停止前,一位叫作亨利·P·贝当的将军受命指挥整个凡尔登突出部的作战。此人第一次世界大战时在凡尔登赢得声誉和过分的崇拜,但第二次大战时在维希却遭到仇视与羞辱。

   他的精力、战术技巧和决心赋予防御以新的生命。法军得到了大量火炮和人员的增援,对德军炮兵实施的搜索性射击骚扰了德军炮手。一度弃守的要塞(其中大多数只遭到德军炮兵的轻微破坏)又被重新占领,对补给进行了整顿。

   补给是法军阵地的关键。凡尔登位于一个死胡同中,其突出部被默兹河一分为二。一条标准轨距铁路和一条窄轨距铁路经常被德军炮火切断。一条主要公路(史称神圣之路)担负着43.7万部队和13.6万匹骡马的补给任务。这条神圣之路受到精心组织和维护。像第二次世界大战时的“红球特别快车”一样,卡车队(高峰时每14分钟通过一辆)沿着神圣之路日夜奔驰。内燃机改变着战争艺术。对法军来说,凡尔登是补给的胜利,也是意志的胜利。

   短暂平静之后,德军又于3月6日发起进攻。这次把主攻指向默兹河的西岸。整个3、4两个月,指挥德国第5集团军的普鲁士皇太子在雪、雾和连绵春雨之中驱赶他的部队向凡尔登进攻。莫特·奥姆山和304高地,杜奥蒙堡和沃堡,这些通往默兹河东岸诸高地的要点,成了1916年家喻户晓的地名。它们受到进攻、反攻、摧毁、围困、强击、破坏、占领、再占领。

   可怕的炮火使人头晕目眩,震耳欲聋,造成破坏,但是并没有征服。

   地面呈现出月球表面的形状,布满着密密麻麻的炮弹坑,有的弹坑特别巨大。树林变成了一片枯木朽株混乱的堆积场。到处可见炮火翻腾过的泥土上暴露的人和马的尸体。随着天气逐渐变暖,尸体腐烂散发出的恶臭也越发厉害了。长期生活在这样的地狱中的部队显得苍老。他们的眼珠深陷,面目全非。

   法尔肯海恩和皇太子持续进攻到7月。6月21日他们试用了一种新的毒气——光气。但是,当时已受命指挥中央集团军群的贝当(罗贝尔·乔治·尼韦尔将军在他属下指挥突出部)一锤定音:“我们必胜!”

   德军2月进攻的失败成为未来几个月失败的缩影。

   从8月差不多到年底,轮到法军大干了。10月至12月间,法军在夏尔·芒让将军的率领下,以精心准备的进攻夺回了沃堡和杜奥蒙堡,并且把德军对凡尔登的进攻高潮顶了回去,为此而血流成河。

   凡尔登战役这部抗击进攻的史诗,是第一次世界大战伤亡最多的战役之一。在一定的意义上,法尔肯海恩说得对:这次战役消耗了法国许多最勇敢和最优秀的战士——法军伤亡46万人。但是德军也付出了差不多30万人的代价。

   有些人认为,凡尔登是被索姆河战役拯救的。的确,在危机的日期方面是一种巧合。索姆河进攻战役始于7月1日(原定6月29日,因气候原因推迟),紧接德军为控制默兹河诸高地而采取最后一次重大行动之后。1916年上半年,索姆河进攻战役的设想从企图实施突破争取胜利逐步转变为实施反攻,企图部分地减轻对凡尔登的压力。原定由法军担任主攻,但是凡尔登战役导致了计划的改变,由英军担任主攻。然而,事后看来,凡尔登战役本身赢得了胜利,而索姆河进攻战役只不过是它的补充。

   英军在15英里宽的正面上以12个师发起进攻,另以7个师作为预备队。英军第4集团军担任先头部队,由法军第6集团军进行支援。这个集团军以5个师展开在英军翼侧6英里的正面上。联军得到空中优势的帮助。凡尔登战役开始时,德国福克式飞机是最佳机型,但到1916年7月,法国的纽波特式飞机和英国的德哈维兰式侦察机改变了空中力量对比,德军的空中力量失灵了。这次战役也标志着一定数量的高射炮的出现。英、法联军遭到德国第2集团军部队的抵抗,更重要的是遇到了难以克服的防御工事。索姆河地段的防御工事经过了两年施工和加固。正如道格拉斯·海格爵士在他的电文中指出:德国人“不辞劳苦地把这些防御工事变成坚不可摧的堡垒”。设防的村庄,石灰岩下深深的地下掩蔽部,纵横交错的铁桩和带刺铁丝网组成的障碍,地下室,地下单人掩体和通道,这一切使索姆河地段成为“世界上最坚固和最完备的防御工事”之一。

   正如法尔肯海恩选择凡尔登为进攻目标一样,霞飞选择了索姆河,而这正是他的错误所在。

   攻击照例以到当时为止最密集的炮火开始。西线历次战役的炮火总是一次比一次更为猛烈。但是,德国人只不过是躲在他们的安全的地下掩蔽部里用潜望镜观看英军“跳出堑壕”,一旦炮火停息,他们立即把机枪搬到阵地上。

   英军分几个波次实施攻击,“每个波次的士兵几于都是肩并肩地排成整齐的队列”,“斜举着步枪,步履缓慢地……”行进。

   其结果是一场大屠杀。一天之中英军有6万人阵亡、受伤、被俘和失踪,这是英军战争史上最糟糕的一天。

   法军干得稍好,但也没有任何一点有突破的迹象。然而海格还是强行攻击。经过长达5个月的昼夜连续小规模的攻击,联军在横跨索姆河的德军战线上从佩罗纳到博蒙特一段,打进了纵深为5英里的楔子或称突出部。堑壕线和带刺铁丝网都被摧毁无遗,地面炮弹坑密密麻麻,死尸恶臭熏天。

   9月15日,英军步德军的后尘创造了一种新式武器——坦克。这是一种奇怪而又笨重的装甲车辆,带着履带爬行;它得以发明,部分地归功于前海军大臣温斯顿·丘吉尔的兴趣和热情。这种坦克是受大战初期在法国活动的一支海军装甲车辆特遣队的启发而研制成的。

   坦克把美军履带式卡车同装甲和火炮结合起来,作为对付机关枪和破坏铁丝网的一种工具。“坦克”一词纯属偶然,是代替“陆地舰”或者“陆地巡洋舰”以保守秘密而取的名字。E·D·斯温顿中校(他同丘吉尔等人一起,肯定为研制坦克作出过贡献)和他的同僚戴利·琼斯上校考虑过“诸如‘箱子’、‘桶子’、‘罐子’等词汇”,但决定采用“坦克”这个“简短而含糊”的名词。从此,坦克一词在战争和战役中不胫而走。

   36辆坦克,包括“重型”(装备发射6磅重炮弹的火炮)和“轻型”(装备机关枪),在12个师的先头投入进攻(12个师中包括加拿大军所属部队,这是该军参加的第一个大战役)。夺取了1.5英里的土地,为此付出了高昂的血的代价。这些隆隆作响的钢铁怪物给敌友双方都留下了极深刻的印象。但是数量太少,而且机械运转太不可靠,以至不能取得决定性的胜利。这样,伟大的新式武器——坦克在战场上的首次使用没有发挥其应有的作用,如同毒气的首次使用一样。坦克过早地投入战场,部分地是由于来自海格的压力。在坦克还未充分发展,操纵坦克的人员还未受到充分训练以前就进入了战斗,而指挥坦克的将军们并不懂得坦克的用途。

   气候——10月和11月初的滂沱大雨——迫使索姆河战役宣告结束。地面遭持续的炮火摧残破坏,变成一片沼泽,连生存都是苦难,进行战斗简直是不可能的。

   凡尔登战役和索姆河战役,以其地狱之火,使双方都流尽了鲜血。1916年英国和法国在西线损失达120万人(各种类型的损失总和)。德国损失80万人。从协约国的观点看,血不完全是白流的。鲁登道夫后来部分地出于自我开脱写道:1916年使西线德军“完全精疲力尽”。法尔肯海恩这个消耗战的鼓吹者,成了自己战略的牺牲品。8月下旬他被解除了参谋总长的职务,新近在东线接连获胜的兴登堡和鲁登道夫接管了指挥权。

   霞飞的光荣日子也到尽头了。他那倔强的固执和肆无忌惮地干预政务,加上凡尔登与索姆河两大战役,导致了他的下台。布里昂总理把他提升为法兰西元帅,并让他解甲归田。但无论是时间的流逝还是历史的变迁,都从未使他的成就黯然失色。年轻的、反复无常而前程远大的尼维尔将军受命接替霞飞。

   东线

   到1916年3月,俄国人已补充了他们因1915年的失败所造成的军队缺额,生产和进口了足够的步兵武器来武装他们新建的军队。

   如同1914年那样,沙皇军队发起1916年战局时,再次扮演为他人作嫁的角色。凡尔登战役是一条理由,法国人要求沙皇牵制德国兵力,从而导致由俄国第2集团军向纳罗奇湖附近强大的德军阵地发动一场仓促上阵准备不周的进攻(3月18-26日)。泥泞、严寒和主观错误,加上德军的火炮和机关枪火力,再次迫使俄国这部“蒸汽压路机”在没有取得决定性进展的情况下,戛然停止,而沙皇军队遭受近10余万人的损失,一无所获。

   接着在东线出现一段平静,正在准备一场大规模的协同进攻。但事与愿违,西线的紧张(这一次是奥匈于5月间对意大利发起的攻势)再次导致仓促发动进攻的决策。对俄国来说,这是它在此次大战中最后一次大规模的行动;这次行动与以往的进攻不同,它导致了一场得不偿失的胜利。指挥这次行动的是一位烈性子的、颇有胆略的能干的骑兵将军——阿列克塞·勃鲁西洛夫,他或许是俄国将军中最优秀的一位,因而此次进攻以他的名字命名。1916年勃鲁西洛夫指挥西南集团军群,他自告奋勇以该集团军群于6月向奥匈军发起进攻,以回答意大利提出的援助请求。他统率下的第7、第8、第9和第11集团军总共50多个师。他在一条200英里长的战线上面对的主要是4个奥匈集团军(得到几个德国师的加强),总计达46个师。

   勃鲁西洛夫发动的全力以赴的攻势,在突然性掩护下,从杜布诺以北,直达靠近罗马尼亚边境的德涅斯特河。这次进攻于6月4日开始,次日无心作战的奥匈军陷入了困境。北线的奥匈第4集团军和南线的第7集团军,在体力上和士气上都崩溃了,奥匈帝国中唱反调的少数民族(现在已占陆军中的大多数)干脆开小差到后方去,或者同俄军中的斯拉夫同族人联欢。

   勃鲁西洛夫的首次进攻到6月中旬耗尽了力量。但是,尽管照例发生补给短缺和运输困难的情况,加之俄国其他集团军群未能发动许诺的辅助进攻,勃鲁西洛夫还是再次发动进攻。到6月下旬,他赢得的胜利之辉煌,对于奥匈而言,无异大难临头。分别位于战线两翼的奥匈第4和第7集团军已被彻底击溃,而俄军几乎已到达了喀尔巴阡山隘,摇摇欲坠的奥匈帝国损失达数十万人之多。

   但是,勃鲁西洛夫的胜利触发了激烈的反应。兴登堡和鲁登道夫从东线搜罗了能够搜罗到的所有的师用以堵住突破口。德国还从西线转调几个师过来(不惜削弱对凡尔登的进攻),奥匈增援部队也从意大利战线调过来(不惜放弃在意大利境内的进攻)。防御加强了。8、9两月勃鲁西洛夫一直向前推进,但代价可畏。以密集队形进攻的俄军,像成熟的玉米棒子那样一排排地被射倒在地。又一次出现这样的情况:俄军的后勤补给无法保障他们的军队;士兵赤手空拳投入战斗,在乱尸堆中死亡,扎在带刺铁丝网上的手鲜血淋淋。

   当树叶变成绯红和金黄色的时候,双方都疲于奔命,一切宣告结束。

   勃鲁西洛夫的进攻是这次大战中俄军赢得的最大胜利。它使倒霉的奥匈军遭受约60万人的损失,其中包括40万人被俘;给意大利战线造成了某种战略上的缓解。但代价是巨大的,差不多有100万人死亡、受伤、被俘、失踪和逃亡;一个集团军的士气垮掉了;俄国庄稼汉快起来革命了。勃鲁西洛夫的胜利把奥匈帝国推到了灭亡的边缘,但它本身也包含着俄国覆灭的种子。

   不祥的是,86岁的奥地利皇帝兼匈牙利国王弗朗茨·约瑟夫一世因战争失败于1916年11月郁郁而终。他是这个古老政权的最后一个代表者。在这次世界最大的战争中,他那长达67年的统治宣告结束,在此期间他经历了跨两个世纪的历史大舞台上的风云变幻。幸运的是他没有看到悲剧的高潮——他所统治的帝国的崩溃。

   罗马尼亚战线

   人的虚荣心和政府的贪婪,是人们熟知的罗马尼亚中途参战的原因。罗马尼亚像意大利一样,于1914年背叛了它与奥匈的条约,并为适应布加勒斯特的方便而加以解释。它在谨慎和贪心之间摇摆了两年,直到1916年8月27日,在勃鲁西洛夫胜利的激励下,在盟国许诺分给领土的引诱下,它终于对奥匈宣战了。(德国和保加利亚立即把罗马尼亚列入他们正式的敌人名单。)

   罗马尼亚的粮食和石油是令人馋涎欲滴的经济战利品,但是它那L形的地理位置是很容易受到攻击的;它实际上处于敌人包围之中,其首都离危险的国境线只有30英里。它的50万陆军——23个师加上动员中的更多的师——是否有用尚属疑问。领导这支军队的是一批对战争一窍不通的将军,其中有些是严守军纪、华而不实的马蒂内 [ 译者注:马蒂内系法国将军,他为路易十四时期的法军设计了一套严格的训练方法。 ] 式的军人。

   罗马尼亚一参战就向西、向北发动进攻,目标是夺取喀尔巴阡山和特兰西瓦尼亚阿尔卑斯山隘口以外的、匈牙利平原上的特兰西瓦尼亚这一令人垂涎的战利品。

   罗马尼亚4个集团军中的3个,在200英里宽的正面上,穿越相距遥远的山隘,沿着艰险的道路进军。到9月中旬,奥匈军的顽强抵抗、罗马尼亚军的谨慎与无能,加之补给的困难,使这场攻势在前进了50英里之后停了下来。

   在远后方和南部,危险已经出现。同盟国早已预见到罗马尼亚的背叛。冯·马肯森,这位征服塞尔维亚的德国人,集结了一支由德国人、保加利亚人和土耳其人混编的多瑙河集团军。该集团军于9月1日入侵多布罗加省。在特兰西瓦尼亚,德奥两个集团军——第1和第9集团军,预定于9月31日准备完毕。第9集团军由被免职的德军总参谋长法尔肯海恩指挥。

   马肯森分两路向北进军——一路沿多瑙河,另一路沿黑海附近。到9月中旬,他攻占了设防的图特拉坎和锡利斯特拉之后,已接近康斯坦察-切尔纳沃达-布加勒斯特铁路线,这是罗马尼亚通向黑海的唯一铁路线。在这里,马肯森面临一支强大而又有良好的防御阵地依托的俄-罗联军,停止了前进。

   但是,马肯森的进军,加上对布加勒斯特断断续续的空袭,在首都引起了惊慌。罗马尼亚毫无对空防御能力,它没有飞机,也几乎没有高射炮。为了增援多布罗加和保加利亚战线,向特兰西瓦尼亚的进军遭到了削弱。然而罗军的计划者们仍然企图二者兼得,他们决定继续向特兰西瓦尼亚进军,同时渡过多瑙河向南向东挺进,以攻击马肯森的后方。如二者择一,他们的部队是足够的;如二者兼顾,则力不从心。结果是两头都落空。

   在特兰西瓦尼亚,法尔肯海恩这个老手利用罗马尼亚部队的高度分散和他们对通过高山隘口的单薄补给线的依赖,实行各个击破。他于9月末10月初进行的连续多次战斗,始则阻止、继而打退罗马尼亚第1和第2集团军。罗军对特兰西瓦尼亚的大规模进攻很快就变成了退却。与此同时,马肯森得到两个土耳其师的增援,占领了康斯坦察这个罗马尼亚唯一良好的黑海港口和位于多瑙河上的切尔纳沃达,并准备配合法尔肯海恩从北面和西面对布加勒斯特的进攻,渡河对该城实施两路夹攻。

   法尔肯海恩抢在冬天到来之前行动,因为一到冬天,山隘都陷在雪中,补给几乎是不可能的。在11月一个月的艰苦进军中,法尔肯海恩的第9集团军越过特兰西瓦尼亚阿尔卑斯山,迫使罗马尼亚人退出阿卢塔河沿岸的防御阵地。同时,马肯森在多瑙河彼岸西斯托沃附近建立了一个桥头堡。

   短短两个月前满怀希望投入战争的这个国家,现在已是气息奄奄。

   但是,亚历山德鲁·阿维列斯库将军统帅下的罗马尼亚人还要作垂死挣扎。12月1日他们对马肯森发动的一次反击,抓了一批俘虏,初战获胜,但终于遭到重大损失,几乎是狼狈溃退。12月6日,对布加勒斯特形成了两路夹攻之势,法尔肯海恩和马肯森尽管受暴雨和泥淖的迟滞,对罗马尼亚军残部(现在得到俄国人加强)仍紧追不舍,直至塞列特河;在该地,一直打到1917年1月才结束战役。贪恋荣誉和财富的罗马尼亚人,损失了大部军队——30万人至40万人,丢掉了除北部摩尔多瓦以外的整个国家。然而对德国人来说,这次胜利意味着增加了压力:折损了6万多人,同时有250多英里的防线要用薄弱的兵力来固守。

   马其顿

   置身在萨洛尼卡的“堑壕军营”或所谓“鸟笼”中的协约国军队,一面修筑公路、码头和铁路,一面待援,这样度过了1916年的头几个月。他们的地位在政治上和军事上都不合适宜。他们占领了希腊的领土,而这个国家显然是中立国。他们没有接到明确的指示,伦敦给5个英国师的命令把它们局限于发挥一种模棱两可的、基本上是原地不动的作用。

   然而,这支军队的规模到7月底已扩大到约25万人:除英军5个师以外,还有4个法国师、6个重新编组的塞尔维亚师、1个大型意大利师(差不多相当于1个军),甚至还有1个俄国旅。法国的莫里斯·萨拉伊将军,在协约国军队3月份短暂的进攻(为减轻对凡尔登的压力计划采取的另一次牵制性的行动,但是并未奏效)和5月份保加利亚军队沿斯特鲁马河突入希腊之后,成为徒有虚名的总司令。由于萨拉伊后方的希腊军队态度暧昧,部分地动员,又部分地复员,他在希腊北部建立了一条从奥尔法尼湾到普雷斯帕湖的绵亘战线。

   萨拉伊奉命于8月向北进击以最终吸引罗马尼亚参战。但是,在东部斯特鲁马河地段的保加利亚第2集团军率先发起进攻。然而保加利亚人却置主要的机会于不顾,不去歼灭协约国的有生力量,而占领希腊沿海卡瓦拉一块狭长的土地。9月10日,法军和塞尔维亚军发动了一场有限进攻。他们在8,000英尺的高峰和莫纳斯提尔隘口上艰苦奋战,突破了保加利亚第1集团军的防线,在几乎是垂直的陡峭山地上推进了大约25英里以后于11月19日攻克莫纳斯提尔。保加利亚第1集团军几乎全军覆灭——这应归功于复苏的塞尔维亚人视死如归的热情;他们在自己心爱的国土上重新进行战斗。保加利亚人被马其顿冬季咆哮的暴风雪和两个德国师所拯救;这两个德国师又是远在法国仓促拼凑起来的。攻势到马其顿停下来了,对于拯救罗马尼亚来说,投入的兵力太少。为时也太晚。德保方面损失6万人,协约国损失5万人。战略结果为零。

   自1915年以来一直驻扎在阿尔巴尼亚南部的1个意大利军,于11月向北开进以对付奥匈的抵抗。这个军虽然是独立行动,却有助于形成一条从亚得里亚海到爱琴海的大体上连续不断的战线。

   意大利战线

   卡多尔纳也许比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其他任何将军都更了解运用流血的消耗战术,他在史称第五次伊松佐河交战(3月11-29日)中,又一次猛攻伊松佐河前线的石壁。它是一次徒劳的攻击,是协约国牵制奥匈军队大战略的组成部分,但是战果甚微。

   康拉德出于对他的意大利对手的轻蔑的仇视,于5月间从特兰提诺发动了他自己的进攻。他这样做是违背法尔肯海恩的忠告的,也没有德军的支援。法尔肯海恩曾告诉康拉德:无论是军队的数量还是铁路设施,都不足以确保突破。但是康拉德从俄国前线抽调了一部分最精锐的帅(从而有利于勃鲁西洛夫后来的成功),在特兰提诺突出部集中了大约2,000门火炮。战役准备未能保密,卡多尔纳利用他的内线交通在第五次伊松佐河交战结束后,开始把部队调到该地域。

   然而,意军没能建立起纵深防御,5月15日,奥匈欧根大公的第11和第3集团军(15个师)在史称阿齐亚戈攻势中,向南挺进,直捣铁路枢纽蒂耶内和巴萨诺。战场是石峰、深峡和小河谷组成的迷魂阵。大炮的回声震耳欲聋,岩崩和雪崩掩没了堑壕线。尽管地形复杂,奥匈军还是在意军阵地上打进了一个5英里的楔子,抓了几千名俘虏。但是进攻由于缺少预备队,地形险阻和部队精疲力竭而逐渐放慢速度。事实证明法尔肯海恩是正确的。

   到6月10日,在一个突出部向前推进了12英里以后,进攻停止了,而且再也没有恢复,因为勃鲁西洛夫在东面猛攻。卡多尔纳于6月中旬发动反攻。当月底,奥匈军放弃了一大片所占的土地,撤退到他们精心准备好的防御阵地,成绩卡上表明意军的损失巨大,各类损失至少有14.7万人(有的估计是这个数字的两倍),并且导致意大利政府垮台。奥匈军在阿齐亚戈进攻中损失约8万到10万人,但是卡多尔纳的鲁莽行动帮助了勃鲁西洛夫取得巨大战果。

   卡多尔纳再次转到伊松佐河,在该地第六次交战(8月6-17日)中,他以几乎3比1的数量优势占领了戈里齐亚镇(在全部伊松佐河交战中,这是第一次获得实际战果),并且在卡索平原取得了有限的进展,接着意军主攻徒劳无益地指向卡索,又进行了三次交战:第七次从9月14日至20日,第八次从10月10日至20日,第九次从11月1日至14日。一如既往,在卡多尔纳的统率下,意军伤亡惨重,亚平宁许多山村都在举哀。但奥匈军也在紧张之中大伤元气。

   海上战争

   海军上将赖因哈德·舍尔(1916年)1月19日取代不称职的胡戈·冯·波尔的职务,以公海舰队为后盾,用潜艇、飞艇和水雷发动了一场来势凶猛的进攻战役。他多次出击,企图迫使英军分散其海军部队,以便捕捉并各个歼灭。这一年的头几个月以海空袭击、反袭击、水雷袭击和轻型舰队之间的零星冲突为特征。

   5月下旬,英国海军情报部门预先得知德国潜艇正进入英国港口外围的阵位,于是警告驻泊在斯卡帕湾的杰利科和在罗塞斯的贝蒂,说有“严重情况”即将发生。舍尔派出他的巡洋舰,向北开往斯卡格拉克海峡,诱使英国的战列巡洋舰进入德国公海舰队射程之内。这样当贝蒂和杰利科向东开进,驶过北海阴沉沉的海面时,此次大战中即将发生的最大的海上交战的舞台已准备就绪。

   1916年5月31日,当英皇家海军加拉泰亚号发现德帝国海军轻巡洋舰埃尔宾号并发出“敌舰在望”的信号时,(英)大舰队对于(德)公海舰队来说占有明显的优势。

   在杰利科指挥下的有:28艘战列舰和9艘战列巡洋舰,8艘装甲巡洋舰,26艘轻巡洋舰,78艘驱逐舰和数艘小舰队领舰。舍尔舰队则有22艘战列舰(有的已陈旧),5艘战列巡洋舰,11艘轻巡洋舰,61艘驱逐舰和数艘小舰队领舰。然而,按丘吉尔的说法,杰利科是“唯一能够在一个下午输掉这场战争的人”,而杰利科也知道这一点。用他自己的话说,他感到他不能在一次舰队的战斗中留下“任何碰运气的事,因为我们的舰队对帝国的存在是一个、也是唯一的至关重要的因素”。

   贝蒂和希佩尔(均在主力舰队的前面)用他们的侦察舰队开球,在加拉泰亚号接触以后,从皇家海军水上飞机供应舰恩加丁号上摇摇晃晃地飞出一架飞机执行侦察飞行,它发现了德国巡洋舰,从而创造了历史。贝蒂根本没收到飞行员的报告,但这标志着海军航空兵的诞生。

   这场交战于一个阴郁的下午3时48分打响。两支战列巡洋舰队快速行驶,在斯卡格拉克海峡外围相遇。希佩尔立即改变航向吸引贝蒂更加靠近德国公海舰队主力。一贯积极进取的贝蒂不顾他指挥下的4艘快速战列舰掉队这一事实而紧紧追赶。双方在1万至1.7万码距离上开炮,当时英国舰艇背靠西方地平线,清晰可见,而德国舰艇却于浓雾中背靠东方,模糊不清。德舰优势的火炮与英国战列巡洋舰设计上的弱点立即见效。

   到下午4时,虎号被击中,贝蒂的旗舰狮号第四次被吕佐夫号击中,炮塔炸掉了。皇家海军陆战队F·J·W·哈维少校双腿被打断,仍命令维护室的海员放水淹弹药库,用他临终的话拯救了军舰。4时30分,不屈号在一片可怕的火焰和浓烟中消失了,只有两名海员幸存。4时零6分,休·埃文-托马斯爵士与贝蒂的4艘快速战列舰在1.9万码距离上投入战斗,从巴勒姆号上射来一发15英寸的炮弹穿过冯·德尔·塔恩号的装甲,600吨水灌进这艘德国军舰。

   当希佩尔引诱贝蒂向公海舰队靠近的同时,在23海里以南正进行一场追击战。4时26分,英国战列巡洋舰玛丽女王号被击沉,高达1,000英尺的蘑菇状浓烟冲天而起,纸片、尸体、四肢、炮塔装甲和救生艇腾空飞舞,1,275名海员中只有9人幸存。

   罗亚尔公主号遭到德舰一次齐射,狮号舰桥上一名信号兵错误地报告该舰被炸沉。

   贝蒂沉着地对他的旗舰舰长说:“查特菲尔德,今天我们这些该死的军舰好像出了什么岔子。向港口(德舰方向)转两个点。”

   4时50分,当发现舍尔的主力舰队后不久天色已近黄昏,贝蒂调头向北驶去,在一场后卫战中与杰利科会合。埃文-托马斯的难对付的战列舰队殿后,它们狠揍敌舰如同敌舰狠揍它们一样。到下午6时,冯·德尔·塔恩号上的所有火炮都失去战斗力,它的甲板成了屠宰场;札伊德利茨号起火,吕佐夫号和德弗林格号受重伤。

   双方主力舰最终于下午6时15分左右相遇以前,已是夕阳西下。在舍尔纵队航向正前方赫然横陈的是象征英国的威力和尊严的一系列舰艇——乔治五世号和贾克斯号;铁公爵号和圣·文森特号;特梅雷尔号和马尔伯勒号;阿金考特号和科林伍德号;还有多艘英国人引以自豪的以古人命名的飘扬着圣乔治十字旗的其他舰艇。

   现在距离已缩短到1.1万至1.6万码,英舰占有弱光的优势。6时36分舍尔全舰队同时转变航向——摆脱英舰队的半月形包围阵势向南急驶。但是不等舍尔摆脱,流血冲突又开始了。英国战列巡洋舰无敌号重返这支兵力增大的舰队。6时55分舍尔再次掉头向北实施突击,部分原因是企图援助即将下沉的轻巡洋舰维斯巴登号,支援不能行驶的吕佐夫号。但为时不久,他的前卫成了不下33艘英国大型舰艇舷炮齐射的焦点。敌舰数量太多。舍尔再次掉头向南,并向英军战列舰实施鱼雷攻击以掩护他的退却。谨慎的杰利科指挥他的舰艇避开了退却的德舰发射的鱼雷。主力交战至此结束。

   剩下的是两支舰队的轻型舰艇之间通宵进行的一系列零星的战斗行动,直到6月1日拂晓。埃尔宾号和弗劳恩洛布号在夜战中被击沉,吕佐夫号沉没,波默恩号被炸沉,水兵挣扎着在冰冷的海水中淹死。但是,德国的公海舰队撤退到霍恩里夫以外的安全海域,而英国主力舰队也开回斯卡帕湾和罗塞斯休整,并为失去另一次特拉法尔加大捷的机会而懊丧。

   日德兰海战或者按德国人的说法,斯卡格拉克海战,无疑是德国的一次精神上的胜利。他们在英国领海内公然蔑视世界上最强大的舰队,并使其受到远较德国舰队所受的更大的创伤。此役英方损失(阵亡和淹死)6,097人以上,德方损失2,545人。英国舰队3艘战列巡洋舰、3艘装甲巡洋舰和8艘驱逐舰被击沉。德国损失1艘战列巡洋舰、1艘无畏舰出现之前建造的老式战列舰、4艘轻巡洋舰、1艘驱逐舰。英方有6艘军舰重伤,德方4艘舰艇重伤。杰利科过于谨慎,而贝蒂又过于大胆,希佩尔则最高明。德舰的火炮比较优良,舰艇也比英国的坚固得多,英国人失去了威望,但仍掌握着制海权。这两大舰队再没有发生过冲突,两年半以后,德国输掉了这场战争。11月杰利科被任命为海军大臣,要对付公海舰队更大的威胁——潜艇。贝蒂接任主力舰队司令官。日德兰海战的战略意义极其重大。任何一方取得决定性胜利都会改变这场战争的进程。事实上,英国保持着远距离封锁的压倒能力,德国则越来越多地转向潜艇战。

   到日德兰海战时,潜艇战局已经历了诸多变迁和盛衰。在德国政府内部,主张进行无限制潜艇战(它增大了军事效果——被击沉的舰船数量)的人和主张少冒政治风险的人之间,继续进行着斗争。“不预告就击沉”的政策时而温和、时而强硬、时而又温和。最后,德国首相莫里茨·冯·贝特曼-赫尔韦格警告说,如果潜艇战不加限制,美国将会参战。能干的德国海军大臣阿尔弗雷德·冯·蒂尔皮茨于3月份辞职,以示抗议。但是,即使这项经过修改变得温和的政策,也导致了重大事件:3月下旬,法国客轮萨塞克斯号遭鱼雷袭击,使许多美国人受伤,导致了对潜艇作战更进一步的限制,虽然这是暂时的。

   但是,双方均未取得决定性胜利的日德兰海战是一道分水岭。德国人为了打破英国的封锁,越来越转向无限制的潜艇战,不顾政治上的一切风险和道义上的耻辱。1916年被击沉的舰船总数不断增加。当年最后一季度,英国每月被击沉的舰船达17.6万吨(到当时为止的最高纪录),加上同年10月中立国舰船被击沉10.2万吨(也是高纪录),协约国其他国家舰船约7.5万吨。击沉的各国舰船总数平均1个月19.2万吨,比1915年多7.9万吨。封锁者正在变成被封锁者。

   日德兰海战的另一个间接后果是英国陆军大臣和民族英雄喀土穆的基钦纳爵士之死。5月底公海舰队出港以前,一艘德国潜艇在奥克尼群岛外围布下了水雷。基钦纳乘坐巡洋舰汉普郡号去俄国执行任务,6月5日,汉普郡号触雷,很快在波涛汹涌的海洋中沉没,全舰人员几乎都葬身海底。就基钦纳的名望来说,他的死是及时的。他已失去了权力,在内阁中也失去了威信;他经常把事情搞得一团糟。尽管他组建和训练的“新军”成为他留下的一块纪念碑,但第一次世界大战毕竟不是他的战争。

   10月26日,一道横跨多佛尔海峡的防潜网和水雷屏障遭到一支德国驱逐舰队的奔袭,德军以很小的代价击沉了6艘漂网渔船和1艘保护防潜网的驱逐舰,并击伤其它两艘英国舰船。

   在亚得里亚海,意大利海军在这一年里损失两艘战列舰:一艘是莱奥纳多·达·芬奇号(8月2日),由于在塔兰托海港遭到破坏而起火;另一艘是雷吉纳·玛格丽塔号,被意大利布设在塔兰托外围的水雷炸沉。1916年期间,意大利的海军航空兵和摩托鱼雷快艇发展很快。

   外围战区

   1916年是以协约国在外围战区的严重挫败而开始的。加利波利半岛的撤退在1月份完成。自1915年12月初以来,位于美索不达米亚的库特伊马拉的汤森德,被土耳其和阿拉伯部队围困着,该地守军于4月29日投降。在5个月的围困中,约1万人(大部分是印度陆军,但也包括2,000多名英国人)被俘;另有1,700人死亡,2,500人受伤。它是一部失败的史诗。大批死于疾病的战士曾经几个星期得不到足够的配给。但同其他的失败一样,这次失败中也有管理不善、领导不力和战略短视等问题。这部史诗被英国政府给玷污了,该政府向土耳其提供200万英镑的赎金,以促使对方解围。解救库特的徒劳的努力,于1月间在芬顿·艾尔默将军指挥下开始,后来4月份又在乔治·戈林奇将军指挥下继续进行,英军几乎损失2.2万人,相当于库特守军兵力的两倍。

   1916年剩下的大部分时间美索不达米亚是平静的,在此期间,英军集结兵力和补给。8月,一位叫斯坦利·莫德爵士的将军接替指挥,终于时来运转。12月,恰在雨季到来之前,此人又开始北进,矛头直指魔术般的城市巴格达。与土耳其兵力相比,英军所占优势超过2比1。

   在高加索战线,一位能干的俄国将军尼古拉·尤德尼奇执行总督尼古拉·尼古拉耶维奇大公的战略,在土耳其还没来得及从加利波利调来增援部队以前,于1916年1月发动一场冬季战役,俄军迅速推进了50英里,占领了埃尔祖鲁姆(2月16日),稍后又占领特拉布宗(4月18日)。到7月25日,经过多次停顿以便变更部署和等待补给之后,俄军到达了这个山地国家边境上的埃尔青吉。这一年的其余的时间都浪费在对土耳其第2和第3集团军非决定性的进攻和反击之上了。

   与此同时,俄军的一支小部队(约2万人),在N·N·巴拉托夫将军指挥下沿里海取得补给,于1月进占哈马丹,3月进占卡林德,从北面和东面向巴格达挺进。俄军的这一威胁有效地分散了敌人的注意力,土耳其第6集团军从英军正面的库特伊马拉抽调1个军以便阻止俄军。6月1日土耳其人在卡尼金击退了俄军的一次进攻。至此,俄军在波斯作战实际上宣告结束。

   与此同时,在苏伊士运河-巴勒斯坦地区,奔袭与反奔袭,加强兵力与构筑工事是1916年大部分时间的特征。阿奇博尔德·默里爵士于1916年3月接管埃及英军指挥权。该地兵力最大时达14个师,但迅速减少到4个师。过度紧张的英军在苏伊士运河附近建立了另一道筑垒地域,这是对1915年土耳其军队进攻运河的战略性反措施,但这个反措施不必要地耗费了大量资金。然后英国部队费九牛二虎之力把敌人清除出西奈半岛,为完成这项任务,准备过程和实施过程中,必须进行巨大的后勤保障工作,包括敷设输水管,修建铁路和公路。

   但是,德军和土军并未丧胆。在沙漠之夏的大锅炉里,克雷斯·冯·克雷斯泰因率领1.5万名土耳其人和德国人穿过西奈向沿海附近的罗曼尼进军。默里打了一场熟练的防御战(8月3-4日),巧妙地击败了敌人。但是,土耳其军队也成功地实施了退却。

   6月间,在沙特阿拉伯发生阿拉伯人起义;6月9日阿拉伯人占领麦加,9月占领塔伊夫。

   到这一年底,英军已穿过西奈变化莫测的沙漠地,完成了他们修建的输水管道、铁路和公路,占领土耳其放弃的埃尔·阿里什,12月23日又占领马德哈伯并俘获该地1,300名守军大部。如今,英军在苏伊士运河的防御线已屹立在“自然”疆界——西奈半岛的东部边境。

   在东非,简·斯马茨将军,这位德高望重的老者,负责统率该地所有英军,兵力约2万人。被围困的莱托-福尔贝克现在受到多方向——海上、英属东非、乌干达、比属刚果和北罗德西亚的钳形进逼。但是他的兵力还是达到了约1.5万人的最高峰,其中包括3,500名德国人,同时他从一艘偷越过封锁线的德国船上获得弹药补充。斯马茨亲自指挥北面的主力部队。这次战役是一场连续的包围运动,短暂的推进和退却,小规模的冲突和企图把指挥优越的德军钉在一地不动。莱托-福尔贝克总是被迫后退,但他本人从未被钉在一地。

   这场战役是与时间和疾病作斗争的缓慢前进。东非不是白人待的地方。到年底,英军已控制了德属东非的北部和中部的主要交通线。他们已占领了达累斯萨拉姆的海港以及沿海大部地区。莱托-福尔贝克和他的大部分追随者被逼到了南面的菲吉河地区。除与疾病作斗争外,没有大的交战。每当英军摆好架势实施决定性打击时,德军就化整为零,分散隐蔽到丛林之中,以便次日集合起来重新战斗。

   1916年对双方来说都是灾难性的一年,是采取了重大行动却没有任何显著成果的一年,是机关枪和堑壕以及其它战争的陈腐思想使战略归于无效的一年。这场战争的无法满足的需求越来越巨大。德国通过了强制服役的法律,将17岁至60岁的所有男性均置于其控制之下。空袭增加了。1916年1月31日,9架齐柏林式飞艇企图袭击利物浦。小群的水上飞机和陆上飞机参加了攻击。英国集中了12个战斗机中队,加上约500门高射炮进行对空防御,但是空袭仍然继续,民心士气受到打击。1916年,大人物纷纷倒下:先是霞飞和基钦纳、蒂尔皮茨和法尔肯海恩,到年底,则轮到英国首相阿斯奎思。英国的军事努力缺乏协调。对爱尔兰新芬党发动的复活节周叛乱的残酷镇压,日德兰海战、索姆河战役的惨败、库特的陷落,更重要的是日益增长的对这场徒劳无益的大屠杀绝望的恐怖感导致了阿斯奎思的倒台。但戴维·劳埃德·乔治,这个暴躁的、长于煽动的、难以预测的威尔士人,大野心家,也起了作用,是他拆了他的上司的台。劳埃德·乔治继任首相,他具有充沛的精力和远见卓识,他一成不变的认为海格和英军中的“毕林普上校们”根本不知道如何进行这场战争。他那强有力但反复无常的个性,注定要对这场战争以及战后和平产生越来越巨大的影响。

   在美国,那里刚刚从黄金时期过渡到所得税和备战时期,伍德罗·威尔逊勉强地夺得了第二任总统交椅,他的支持者们吹捧说:“他使我们处于战争之外。”

   有一首流行曲获得极大成功,歌词说:“我没有把我的孩子抚养成一名士兵。”

   有些人倒是明白,普拉茨堡训练营已开始训练了,有些现代的战备民兵用扫帚进行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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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无辎重则亡,无粮食则亡,无委积则亡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