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战斗 1944年5月-1945年8月·第十 – 吴起兵法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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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战斗 1944年5月-1945年8月·第十

最后的战斗 1944年5月-1945年8月·第十

作者:艾尔弗雷德·普赖斯 ·英国

出自————《空潜战

出自————《战争通史

   经得起战争考验和锻炼的人,就能获得胜利,这不是奇迹。

—— 海军上将克劳德斯利·肖维尔爵士

   胜利有一百个父亲,而失败却是一个孤儿。

—— 康特·查诺

   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没有哪一个战役能比在法国北海岸的登陆计划得更为周密。

        没有哪一个战役能够冒险投入如此大量的人员和装备。没有哪一个战役能够对西线战争的进程具有如此决定性的影响。

   如果登陆失败,同盟国的损失肯定会非常巨大,甚至能使希特勒在未来的一段时间内无须担心其西方的领土。德国人寄以希望的新式潜艇、喷气式飞机和轰炸机以及无人驾驶的轰炸武器(即导弹)将赢得时间投入使用。但是,如果登陆成功,德国将被迫卷入第二战场的大规模陆上作战,那简直是一场恶梦。由于事关成败,所以,如果能有机会严重打击入侵者横渡海峡的航渡路线,邓尼茨准备用他的整个潜艇部队去冒险。

   德国海军直接负责抗登陆作战的是西线海军司令特奥多尔·克朗克海军上将。按照他的作战计划,起先应将潜艇保存在比斯开湾各法国基地的大量防空袭的水泥洞库中,一直等到同盟国可能进行的预先轰炸结束。登陆一经开始,潜艇即应大量出动,强行通过同盟国的防御,赶赴作战地域,并在必要时不惜付出重大的损失。潜艇航行的距离不可能太远,因为从布勒斯特到德国人认为最可能的登陆地域——加来海峡,不超过300海里。只要潜艇的艇员有决心,一夜之间就能在水面上航行这个距离的一半左右。克朗克完全相信,总会有几艘潜艇能够突破防御,去摧毁那些集中的、易受损的运输舰船。

   对于同盟国的计划人员来说,阻止潜艇攻击远非一个简单的任务,因为他们知道登陆将在诺曼底进行,航渡路线要在距离最近的德国潜艇基地200海里以内的区域通过。1944年1月,肖尔托·道格拉斯空军上将接替了约翰·斯莱塞爵士,担任岸防航空兵司令。他一上任就和他的参谋部一起全力投入了登陆的准备工作。按“最坏情况”的情报估计,德国能够立即出动130艘潜艇进行抗登陆,两个星期之内还能增加70艘。由于英吉利海峡东端的水很浅,完全可用水雷进行封锁,因此预计潜艇将从西端进入海峡。飞机能够防守住这一狭长水域吗?

   1943年秋天,布赖安·贝克空军少将接替布罗米特空军少将,任岸防航空兵第19大队指挥官,负责反潜空中巡逻,以支援登陆作战。他所指挥的这次代号为“围剿”的作战所要跨越的区域,比以前任何一次都大,其面积约为20,000平方海里,包括法国的西北海岸和爱尔兰的南部海岸,向东沿英吉利海峡直到瑟堡半岛,要求对这样大的水域昼夜不停地加强空中巡逻,使位于该水域内任何一点的水面潜艇,至少每30分钟就能被雷达发现一次。为了完成这一艰巨的任务,贝克的大队已加强到25个中队,计有“桑德兰”式、“威灵顿”式、“解放者”式、“哈利法克

   斯”式、“蚊”式、“勇士”式和“剑鱼”式飞机350架左右。在这350架飞机中,每一次只能出动约30架在英吉利海峡西端执行巡逻任务。初一看,这个比例也还可以,但这种巡逻是要昼夜不停地而且没有期限地进行下去。一个中队的建制一般是15架飞机,这就是说,每个中队只有8-12架飞机随时可以出动。这样看来,要求一个中队经常保持两架以上的飞机在空中飞行是不现实的。当然,飞行中队在短时间内努力一下也是可以办到的,但现在强调的是长期性,而且要制订出相应的作战计划。除此之外,还要有预备飞机,随时准备在接到通知后立即行动,因为用于巡逻的飞机有时可能会出现无法使用,或者耗完了深水炸弹,或者被击落等情况。英国皇家空军有四个“剑鱼”式中队只适于靠近英国海岸执行巡逻任务,还有两个装备有“蚊”式和“勇士”式飞机的中队不适于执行正规的反潜巡逻任务。

   如何才能更好地使用这30架巡逻飞机呢?这就要靠迪克·里查森空军上校和他所领导的岸防航空兵司令部的导航处想出一种办法,以便能够有计划地每隔30分钟将这20,000平方海里的水域整个搜索一遍。经过多次讨论,里查森的一位参谋军官詹姆士·佩里空军中尉制定了一个最佳方案。这是一个很巧妙的方案,也象大多数很巧妙的方案一样,这个方案的主要特点是简单。佩里在预定巡逻的地区图上,划了大约12个长方形框,每个长方形框都是根据一种巡逻飞机的能力划出来的。框的周长等于那种飞机30分钟或60分钟飞行的距离。如果周长等于60分钟的航程,就要有两架飞机以30分钟的间距互相跟随着绕圈飞行,方框的宽度以及与邻近方框的距离,大约是专门型号的ASV雷达发现水面潜艇距离的两倍。这样,佩里就能解决具有不同巡航速度和不同性能雷达的各种类型飞机之间的协同问题。

   可以把这一严加巡逻的狭长水域看做是一个堵在英吉利海峡上的巨大软木塞,佩里的长方框也就以“软木塞”而著称。飞机沿着长方框飞行时,机载雷达员就能够每隔30分钟对整个地区查看一遍。德国潜艇如发现雷达信号即行下潜,很快就会耗完电能,无法使用压缩空气重浮水面。

   某些“软木塞”巡逻需要飞机在距德国占领的法国海岸几英里之内飞行,这显然是德国空军对笨重的反潜飞机进行干扰的好时机。为了防备发生这种情况,同盟国战斗机奉命处于戒备状态,以便提供掩护。

   如果飞行人员缺乏完成任务的训练,那末即使是最好的计划,也注定要失败。在过去的一年中,由于作战进展很快,没有时间对新的装备进行充分的训练。另外,在1944年初,两个“哈利法克斯”式飞机中队和一个“桑德兰”式飞机中队,正在改装新式的高强度照明弹,以便进行夜间作战。肖尔托·道格拉斯爵士充分利用了春季的间歇,从前线轮流调回各中队进行进一步的训练。

   4月间,第19大队在爱尔兰南部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实战演练,检验“软木塞”巡逻的效果。英国“海盗”号潜艇奉命尽可能快地在水面或水下完成90海里的航行,其上空有飞机进行反潜巡逻。潜艇艇长的任务是想尽一切办法规避飞机的攻击,同时又要确保“海盗”号潜艇到达目的地参加战斗。这次试验性的航行按计划于4月6日开始,但是开始后飞机没有出现,因为海雾妨碍了第一架飞机的起飞。结果“海盗”号潜艇在水面上航行了一个半小时,没有遭到飞机的骚扰。后来第一架飞机终于姗姗来迟,迫使潜艇下潜。从这时起,潜艇的日子就不好过了。在以后的28个小时内,潜艇只在水面上航行了两个小时。在这两个小时里,潜艇曾9次浮出水面,每次上浮的时间平均约13分钟,这显然不够充电或补充压缩空气(仅够艇内通风)之用。在距目的地还有5海里时,“海盗”号艇长不得不认输了,因为它的电池已消耗到只能以2或3节的速度行驶的程度,已不可能规避敌人的鱼雷攻击,此外,高压空气只够一次上浮之用。“战败”的潜艇浮出了水面,失去了下潜的能力,在水面上继续向终点线驶去。

   当第二架飞机出现在“海盗”号的雷达荧光屏上的时候,艇长把潜艇艇尾转向飞机,利用飞机上雷达员没有经验,避免了被雷达发现。虽然潜艇几乎没有任何能力对护航运输队进行致命的攻击,但它却由于这个偶然的运气没有被“击沉”,安全地到达了目的地。这次演练把潜艇艇员折磨得很厉害,然而对他们来说这只不过是一次演习。对于企图通过英吉利海峡的德国水兵来说,精神上的紧张会严重得多。他们需要航行的距离远大于一个90海里,而且每一架能够发现他们的飞机都不会不投掷深水炸弹。在这次演练之后,“海盗”潜艇艇长写道:

   4月7日下午和夜间之后的航行十分不适,一艘德国潜艇如果遇到这种情况,一定会处于精疲力尽和十分沮丧的境地……。

   但更值得注意的是,在实际参战的19架飞机中,只有2架飞机的飞行员发现了“海盗”号,而且两次都未能在潜艇下潜到安全深度之前实施“攻击”。在整个战争期间,经常有人提出这样的问题:“飞机日日夜夜在海上飞行,可是发现不了潜艇,这有什么用处呢?”这次演练就回答了这一问题,19架飞机参加了这次演练,只有2架飞机实际上发现了潜艇,其结果却使“海盗”号潜艇完全丧失了战斗力,只顾逃命而顾不得攻击敌人。

   当然,这一切只有在潜艇没有使用通气管的情况下才能达到。据同盟国情报军官所知,全部德国作战潜艇都将装备上通气管。尽管造船厂的人员进行了不屈不挠的努力,计划还是完成得很不好。例如,到1944年6月初,担任抗登陆任务的“农夫”艇群的49艘潜艇中只有9艘改装了通气管。由于同盟国对法国铁路进行了有系统的空中轰炸,很多改装用的配件还成包地堆在货场中无法使用。有些潜艇即使突破了空中巡逻网,还要受到约300艘驱逐舰、各式护卫舰和反潜拖网渔船的挑战。

   1944年6月6日,一年中最长的一天开始破晓了。5时13分,德国西线海军司令部火速地向“农夫”艇群的所有潜艇发出立即进入战斗准备的命令。诺曼底登陆已经开始了。邓尼茨在命令中说:

   凡[同盟国]参加登陆的舰艇,即使载有少量敌人或一辆坦克,都是一个重要的目标,必须不惜冒一切危险攻击之。

   无论冒何种危险,如浅水、可能出现的雷区,还有其他种种,必须竭尽一切力量阻拦住敌人的登陆输送队。

   必须把每一个敌人、每一件兵器歼灭于航渡之中,以便减少敌人最后胜利的机会。

   凡我方潜艇,对正在登陆之敌造成损失者,即使自己在攻击中被击沉,也算是完成了主要任务。

   事已至此,无可挽回。空前规模的空潜战即将开始了。

   布勒斯特是离诺曼底登陆地域最近的德国潜艇基地,从那里出发的潜艇首先要遭到第19大队的猛烈攻击。6日晚上,15艘潜艇驶出港口,其中7艘幸运地装上了通气管,能潜航到英吉利海峡。其余8艘没有通气管,只得在夜间浮出水面充电,以便能有充足的电能在天亮后潜航。让我们来看看这8艘潜艇的命运,它们是:U-256、U-373、U-413、U-415、U-441、U-629、U-740和U-821。这些潜艇成一路纵队,艇间距离300码,向西驶去,消失在夜幕之中。没有过多久,激战便开始了。U-415潜艇艇长韦尔纳海军中尉在航海日志中生动地记叙了后来发生的情况:

   0140 月夜晴朗,能见度良好。在布勒斯特附近脱离护航,航向270°,全速。

   0145 尾后的U-256潜艇受到飞机攻击。我方也开了火。U-256击落了一架飞机。我艇周围都是雷达信号,强度3-4级。

   220 来自右舷的雷达信号增强。一架“桑德兰”式飞机出现,并从右舷40°进行攻击。我艇开火,飞机在我艇前方扔下4个深水炸弹。

   赫伯特·韦尔纳在其自传中继续叙述了这段故事:

   一会儿,听见在潜艇中部发生了四声爆炸。四声巨响把U-415潜艇抛出了水面,把艇员震倒在甲板上。然后潜艇又落回水面,四股大水柱把成吨的海水从舱口灌进了潜艇。这一次全完了,两部柴油机都停止转动,舵机停在右舷不动了。U-415潜艇变成了弓形,逐渐失去了速度……成了易于击沉的目标。

   但是,在致命打击即将到来之前,韦尔纳的机械师修复了柴油机。这艘受了重伤的潜艇和另一艘遭到同样命运的U-256潜艇结伴返回了布勒斯特。攻击U-415潜艇的那架所谓“桑德兰”式飞机,实际上是第179中队的一架“威灵顿”式飞机。由于夜空晴朗,在进行攻击时,没有使用利式探照灯。

   同盟国飞机在6月6日夜间总共发现德国潜艇22次,攻击7次。除了上面提到的U-256和U-415潜艇之外,飞机还炸伤了另外两艘潜艇,炸沉了U-955(艇长巴登)和U-970(艇长克特尔斯)潜艇。

   天亮后,潜艇一艘艘潜入水中藏了起来,战斗开始停顿下来。装有通气管的U-212潜艇(艇长弗格勒尔)多耽误了一会儿,没来得及下潜,便遭到两架装有6磅炮弹火炮的“蚊”式飞机的攻击,命中6发,其中4发打中了要害部位——左舷潜水柜、左舷浮力调整水柜、3.7厘米炮和通气管。U-212潜艇以6吨的负浮力急剧下潜,几乎无法操纵,摇晃着回到了拉帕利斯。

   在整个战斗过程中,反潜飞机始终没有发现德国空军的飞机。在德国潜艇的这场生死搏斗中,德国空军唯一的功劳是不间断地发射“宋纳”无线电信号。但是,这一行动也大大帮助了同盟国的飞机,使它们在“软木塞”巡逻飞行中能向南飞行更多的架次。

   第19大队虽然第一夜打得很好,但是仍有六分之五的德国潜艇(约42艘)没有受到打击,还能立即投入抗登陆作战。在6月7日夜幕降临时,没有安装通气管的那36艘德国潜艇浮上了水面,继续全速向东驶去。

   第一艘潜艇很快就要进入英吉利海峡的西端,“软木塞”巡逻机也已做好了迎战的准备。8日凌晨,加拿大皇家空军第224中队的肯尼思·穆尔空军中尉,驾驶着一架装有利式探照灯的“解放者”式飞机。当雷达员报告在前方12英里处发现敌潜艇时,他使用最大的速度飞行。这位加拿大飞行员先操纵飞机横向飞行,将目标置于明月和飞机之间,然后再向目标飞去。几分钟之后,领航员报告,在闪烁的月光背景下看见一艘潜艇正在水面上:“这艘潜艇的轮廓完全呈现出来,宛如画在一张白纸上一样。我十分清晰地看见了指挥室。”穆尔立即命令雷达员关机,以免惊动敌人,并准备攻击。飞机在潜艇上空只有40英尺的高度上通过时,投下了6个深水炸弹,3个击中了潜艇的右舷,3个击中了左舷,这真是一次漂亮的夹叉投弹。后炮手在深水炸弹爆炸时兴奋地喊着:“好啊!我们把潜艇完全炸毁了。”当飞机又飞回现场时,机组人员看到有油迹和碎片漂浮在水面上,这就是布格斯海军中尉的U-629潜艇留下来的。

   几分钟之后,兴高彩烈的飞行人员又继续进行巡逻。这架“解放者”式飞机还能继续战斗,因为它的弹舱里还有6个深水炸弹和1个自导鱼雷。穆尔通过机内通话设备开玩笑地说:“现在止我们干下一个吧。”也的确如此,刚刚过了十分钟,雷达员便报告说,在6英里处发现了一艘潜艇。第二次攻击几乎同第一次完全一样。飞机首先巧妙地将潜艇置于迎着月光的位置,然后保持无线电静默,最后用6个深水炸弹进行了夹叉投弹。U-373的艇首慢慢地、几乎垂直地竖出了水面,然后又落入水中消失了。后来艇长勒斯滕海军中尉和40名艇员遇救。

   穆尔在半小时之内连续击沉两艘潜艇,这样的战果是独一无二的。他和他的机组人员非常有幸,能够对由布勒斯特开往登陆地域的没装通气管的德国潜艇进行攻击。他们充分地利用了战机,在攻击中巧妙地进行了配合。穆尔认为,这两次战斗都不需要使用利式探照灯或施放自导鱼雷。战斗以后,穆尔被授予“优异服务”勋章。

   6月6日从布勒斯特由水面驶出来的8艘潜艇,现在只剩下4艘了。这个潜艇群直到8日早晨还没有交上好运。萨克泽海军中尉的U-413潜艇和第502中队的一架“哈利法克斯”式飞机进行了一场酣战。该艇的炮手击碎了飞机的左内侧发动机,迫使其返回基地。但英国飞行员也重创了潜艇,使其不得不放弃巡逻。

   剩下的3艘潜艇在以后的几天里,一艘接一艘地被击沉了。9日,第120中队的切斯林空军中士驾驶着一架“解放者”式飞机在布勒斯特以西(远远超出该中队在中大西洋的巡逻区),发现并击沉了U-740潜艇(艇长施塔克)。次日,第248中队的4架“蚊”式飞机(其中两架装有6磅炮弹的火炮),击中了U-821潜艇(艇长克纳克富斯),第206中队的一架“解放者”式飞机又用深水炸弹将其击沉。这样一来,由布勒斯特出航的8艘潜艇已有7艘被击沉或因受损伤被迫返回基地,只有U-441潜艇尚继续试图通过同盟国的防御,驶向登陆地域。

   到此为止,德国已有6艘潜艇被巡逻飞机击沉,还有6艘因受损被迫返回基地。所有这些潜艇几乎都没有安装通气管,更坦白地说,尽管遭到了这么惨重的损失,没有装通气管的潜艇还是没有一艘能够进入英吉利海峡,甚至连海峡群岛都未能通过。12日,克朗克海军上将被迫承认遭到了失败。他在他的战时日记中写道:

   敌方的空中攻击造成了十分巨大的损失和严重的破坏,因此,所有活动在比斯开湾没有装通气管的潜艇全部奉命返回基地。只有当敌军在比斯开湾海岸的登陆迫在眉睫时,潜艇才会出战。它们将在洞库中暂避,并准备随时出动。

   幸存下来的22艘没装通气管的德国潜艇,竭力摆脱空中反潜巡逻。在此过程中,又有5艘被击伤,1艘被击沉。

   那艘倒霉的潜艇是U-441。到6月18日夜间为止的十二天中,克劳斯·哈特曼海军上尉尽量避免了空投深水炸弹的攻击。现在已是返航的最后一段航程了。潜艇距布勒斯特安全的水泥洞库只剩下了50海里。按理说,他应该能回去了,因为同盟国负责巡逻这一区域的飞机的雷达刚好发生了故障。然而,第304(波兰)中队的安东尼耶维奇空军上尉正驾驶一架装有利式探照灯的“威灵顿”式飞机在没有雷达的情况下,沿西北向的巡逻线飞行。飞行员借着月光发现在右舷有一艘德国潜艇正在浮出水面。安东尼耶维奇掉转机头向潜艇进行了攻击,一次就投下了6个250磅的深水炸弹。炸弹在U-441潜艇指挥室的两侧落入海里,潜艇被一堵汹涌的水墙淹没而消失了,无人生还。飞行员一次攻击奏效,炸沉了这艘潜艇。

   到6月23日午夜止,即开始登陆还不到三个星期,飞机共击沉潜艇9艘,击伤11艘。一位岸防航空兵的军官当时说:

   如果回想起从前一无所获的日子,这确实是空前的丰收。对飞行员的影响更容易看到。场站里士气非常高,听不到有人发牢骚。就连默默无闻埋头做了许多工作的地勤人员,也象飞行人员一样喜气洋洋。胜利的气氛十分浓厚。

   但是,还有带通气管的德国潜艇没有被消灭。其中6艘已经悄悄地进入了英吉利海峡。另外2艘由于耗尽了蓄电池能量而不得不驶入格恩济岛的圣彼得港。

   那几艘装有通气管的德国潜艇在通过水面舰艇巡逻区时,击沉了两艘英国海军的护卫舰。执行防御任务的军舰迅速给以回击,击沉了其中一艘潜艇。直到15日,登陆开始后的第九天,施图克曼海军中尉的U-621潜艇才在通往诺曼底登陆场的主要运输线上占领了巡逻阵位。该艇用鱼雷击沉了一艘美国坦克登陆舰,并对两艘美国战列舰进行了不成功的攻击。不过同盟国的军舰接着就把它赶了出去。又过了两个星期,才有第二艘潜艇进入这个富饶但却危险的猎场。

   这些装有通气管的潜艇能使用柴油机无限期地航行,从而使它们躲过了部分(虽然不是全部)来自空中的攻击。潜艇露出水面的只不过是3-4英尺高的通气管的顶端,上面戴着3英尺长、1英尺宽的浮球栓塞。飞行员们不久就发现,用肉眼发现通气管的距离不超过1英里。但是,如果海面平静而且潜艇处于航行状态,则可在5英里的距离上发现通气管的航迹。有时潜艇排出的废气所形成的烟云可在远达7英里的距离上被发现。当然,上述发现距离都是在理想的条件下才是可能的。如果风速超过14节,就会出现“白浪”,这时对通气管的搜索就象打高尔夫球的人,在广阔无垠的球场上寻找高尔夫球一样困难。然而,更重要的是,用雷达搜索通气管的效果不佳。即使在最好的条件下,用1944年性能最好的雷达,发现通气管的距离也不超过4英里。如果雷达员非常熟练,能够识别出通气管的小小回波信号,这个信号也一定会在飞机来不及到达目视距离之前消失在海面杂乱回波之中。如果海面波涛汹涌,雷达搜索更是毫无用处。

   6月18日,第一次对装有通气管的德国潜艇进行了空中攻击。J·芒森海军少校驾驶美国海军VP-110中队的一架“解放者”式飞机飞经英吉利海峡西端时,先发现了烟云,接着发现了U-275潜艇(艇长博尔克)的通气管。然后,飞机进行了深水炸弹攻击,但只对潜艇造成了轻微的损伤。第201中队“桑德兰-P”式飞机的I·沃尔特空军中尉及其机组人员进行的攻击较为成功。他们在7月11日发现了U-1222潜艇(艇长比尔费尔德)伸出的通气管头部。潜艇迅速下潜躲避,在匆忙之中艇首下潜得太快,结果艇尾露出了水面。“桑德兰”式飞机上的飞行人员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大的目标,因而他们的深水炸弹攻击既准确又富有摧毁力。

   当这场大规模的空潜战正在英吉利海峡进行的时候,在不列颠诸岛的北面,岸防航空兵与从挪威和德国各基地出航开赴登陆地域的德国潜艇也在进行着一场相同的战斗。6月间,在北方巡逻的飞机击沉了5艘潜艇,击伤4艘。24日的战斗最令人瞩目。这天,加拿大第162中队的一架“坎索”式飞机 [ 注:“坎索”是“卡塔林纳”式飞机的两栖型,由加拿大维克斯公司获得许可进行制造的。 ] 发现了U-1225潜艇。这架飞机的机长戴维·霍内尔空军中尉立即进行了攻击,但这时,潜艇艇长绍尔贝格海军中尉的炮手开了火,射击十分准确,爆炸的弹丸在飞机的右翼穿透了几个大洞,引擎起了火。水上飞机开始剧烈地摇摆,操纵困难。霍内尔并没有被这种可怕的情况所吓倒,他驾驶着“坎索”从低空飞临潜艇的上空,刚飞过潜艇,就投下了深水炸弹。深水炸弹夹中了潜艇,使它很快沉没了。

   霍内尔努力将飞机拉了起来,使飞机在攻击之后获得了一点高度。但飞机的情况很不好,火势从右引擎向右油箱蔓延,摆动加剧。发动机座很快烧穿了。发动机掉了下来,坠落在海中。尽管海上有巨涌,霍内尔已无其他选择,只能将燃烧的“坎索“在水上迫降。漏水的飞机很快地下沉了。

   二十一个小时之后,当他们从冰冷的水中被救起时,有两个人已经冻死了。霍内尔本人不久也因精力耗尽抢救无效而死去。这位加拿大机长后来被追授“维多利亚十字”勋章,以表彰他善于并勇于对德国潜艇进行攻击。

   在7月间,这些在北方执行空中巡逻任务的飞机共击沉德国潜艇4艘,击伤6艘。17日又出现了一次霍内尔式的战斗。那天,第210中队的“卡塔林纳-Y”式飞机的机长约翰·克鲁克香克空军中尉正在北极圈外离苏格兰以北很远的地方进行巡逻。一个机组人员透过浓雾看到了一个目标,起初以为是一艘船,很快就发现是一艘潜艇,即U-347。当克鲁克香克进入第一次攻击飞行时,该艇的炮手不断地进行了炮火还击,但并不准确。飞机飞过了潜艇,深水炸弹卡住了,没有能投下去。不过飞机也没有被炮火击中。于是克鲁克香克掉转机头进行第二次攻击。关于以后的情况,就请飞机上的一名炮手J·阿普尔顿空军上士自己来讲吧:

   我们进行了一次很好的低空飞行。当我们就要飞临潜艇上空的时候,一个炮弹击中飞机爆炸。一切都似乎发生在一刹那。我们的领航员阵亡,机长受了重伤。我看见炮弹在机内爆炸。副驾驶员前面的挡风玻璃被打成碎片,机舱内着了火。我的头部和双手都被弹片击伤,前炮手哈比森的双腿也受了伤。

   直到后来才了解到克鲁克香克的全部伤势。他全身七十二处受伤,其中肺部重伤两处,下肢重伤十处。但他毫不畏缩,当时也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的痛苦。他将受伤的飞机向潜艇冲去,亲自投下了深水炸弹。这一次释放装置很灵,一串深水炸弹落到了潜艇的四周。

   U-347潜艇倾覆沉没了。那架“卡塔林纳”式飞机上的人也遇到了困难。克鲁克香克拉起飞机之后,便立即倒在操纵杆上。副驾驶员接替了他。阿普尔顿用灭火机扑灭了火焰,浓烟消散后他又帮助把受伤的机长抬到机身后部的一个铺位上。然后,飞行人员忙着用他们的救生衣和发动机帆布套堵住机身的弹孔。在返回设德兰岛的萨洛姆沃基地的5小时航程中,克鲁克香克不时失去知觉,处于剧烈的疼痛之中,但他坚决拒绝注射吗啡止痛。当这架“卡塔林纳”到达基地上空时,他坚持要人把他抬回驾驶舱,并亲自操纵飞机进行降落。飞机在水面上一降落,机身便立即开始下沉。副驾驶员随即驾机抢滩。一名医生登上被打坏的飞机,马上给克鲁克香克输了血。抢救挽回了这位勇敢的飞行员的生命。克鲁克香克后来获得了“维多利亚十字”勋章。他是因击沉潜艇被授予这种勋章的唯一活着的飞行员。

   到8月底为止,同盟国的地面部队几乎已经攻占了整个法国。沿比斯开湾的德国基地一个个地被攻占或被包围。6、7月份的形势是潜艇涌进比斯开湾,现在潜艇则转为向西航行,绕过爱尔兰再折回挪威。司令部设在爱丁堡的岸防航空兵第18大队,负责这一北方交通区域的巡逻。大队反潜作战主任杰夫·格雷斯韦尔空军中校后来回忆说:

   比斯开湾的港口被攻占或被包围之后,为登陆而集中的大量飞机逐步转移到第18大队。我们原以为在德国潜艇向挪威基地转移的途中,能好好地跟它们打一仗。但并非如此,离开比斯开湾各港口的潜艇,几乎每一艘都装上了通气管,它们当中的大部分都没有被飞机发现。

   在这个波涛翻滚的广阔水域上,德国潜艇几乎可以毫无顾忌地使用通气管航行。

   为了了解通气管能在多大程度上保障潜艇不被空中发现,德国通气管潜艇又开始在敌人料想不到的区域出现。在不列颠诸岛周围的浅水区,军舰猎潜本来已很困难,现在飞机反潜也变得几乎无效了。结果,围绕不列颠海岸行驶的船只又一次成了德国潜艇的攻击目标,这几乎是近四年来头一次。

   第一艘去试验这个新水域的潜艇是巴龙·冯·马图施卡海军上尉的U-482,时间在8月末。他熟练而小心地操艇,最充分地利用了通气管。在他巡航的2,700余海里的航程中,只有约250海里是在水面航行的。该艇没有被护航军舰或飞机发现就击沉了5艘在护航运输队中航行的商船,然后又悄悄地离去,返回它在挪威的基地。其他潜艇艇长后来也力求赶上U-482潜艇的成绩,但由于同盟国的护航力量较强,警惕性也较高,很少再有人取得这样的战果。在1944年最后四个月里,德国潜艇在不列颠诸岛附近的水域仅击沉14艘商船。考虑到在这一时期里经过该水域的商船达12,000余艘之多,德国的上述战果几乎算不得什么。不过,德国潜艇的损失也不很大,共有7艘潜艇沉没,其中只有1艘是被飞机击沉的。由于邓尼茨成功地牵制了同盟国的大量兵力,以这点损失作为代价绝不算过分。双方都知道,这是一种不会持续很久的僵持局面。持续的时间取决于强有力的XXI和XXIII型新型潜艇的生产和规划完成的情况。

   在1943年6月之前,同盟国对德国潜艇基地和造船厂的战略轰炸,以代价高昂的失败而告终。但是,当1943年反潜部队的实力和作用显著提高的同时,战略轰炸机部队的实力和作用也得到了加强。到1944年夏季,同盟国的情报军官们已经清楚地知道德国新的潜艇生产规划将带来的威胁,因为空中照像发现了数百艘XXI和XXIII型潜艇的圆筒形部件正在建造并运往沿海的装配厂。空中观察员也没有忽视德国运河系统的极其重要的作用。对于潜艇生产来说,最重要的运河是连接鲁尔工业区和埃姆斯河的多特蒙德-埃姆斯运河和连接埃姆斯与柏林(经由易北河)的中德运河。在1944年的秋季,这两条运河都反复遭到大规模轰炸。英国皇家空军的轰炸航空兵所实施的“破坏运河”作战,是对德国交通线进行的有计划的总攻势的一个组成部分。默克尔正在全力解决如何按期完成野心勃勃的潜艇生产规划这个难题,这些轰炸对于这个已经受到打击的规划是更进一步的冲击。

   第一次轰炸是在9月23日夜间,重型轰炸机炸毁了多特蒙德-埃姆斯运河上的一个高架水渠(该水渠能提高运河的水位,令其流入明斯特附近的格兰河),一段六英里长的运河河水全都通过炸开的口子流走了,剩下许多驳船和很多其他船只高高地干坐在河床上,全部交通陷于停顿。经过突击抢修,运河于11月重新开放,但轰炸机又来了,再次炸毁了高架水渠。到次年1月初,这种情况又重复发生了两次。中德运河也遭到了同样的轰炸。

   这一切使得已经很紧张的默克尔生产计划完全化为泡影。1945年1月10日,他对军械部长施佩尔悲伤地说:

   总之,交通运输的形势十分不妙。巨大的潜艇装配组件只能通过水路运送。由于许多地方的运河航运发生堵塞,建造潜艇的工作受到沉重的打击,不得不转用铁路运输。

   但是,要使用铁路运输,首先必须将大型的装配组件拆成较小的部件,这是十分冒险的计划,因为这样做就完全失掉了预制件的优点。不这样做,默克尔又有什么办法呢?

   向造船厂运送装配组件的困难终究不是XXI型潜艇生产上最关键的难题。为了增加潜艇的蓄电能力,需要有大量的蓄电池,总共有四个工厂生产这种蓄电池。由于轰炸,除一个最小的工厂外,其余工厂不是停产就是减产。此外,同盟国轰炸机还对德国造船厂反复进行了破坏性轰炸。

   尽管德国潜艇生产规划遇到了重重困难,各种交货计划也都大大延期,但德国在1944年最后几个月,还是生产出了相当数量的新型潜艇。12月底,有90艘XXI型潜艇下水,其中60艘服役,还有31艘XXIII型潜艇也下了水,其中23艘服役。就在新潜艇投入使用的时候,战略轰炸机部队(在德国人每采取一项新措施之后,它们似乎总能给德国人又提出新的难题)仍然能对德国施加压力。新潜艇的艇员必须加以训练,地点在波罗的海,那里正好是英国皇家空军轰炸航空兵的主要布雷区。

   1944年空投在波罗的海的水雷,早已不是一般漫画家笔下的那种“带角的圆球”,就象自导鱼雷不同于深水炸弹一样。这种水雷的外形是个圆柱体,入水后即下沉到海底,并停留在那里。由于水雷布设在海底,测定其位置便十分困难,更不可能用机械将其拖走。船只经过水雷上方时,磁场或推进器造成的水压将水雷引爆。水雷爆炸距船体较远,这并不是一个缺点,因为冲击波是从水下压向船体,常常将船体高高抬出水面并折断其龙骨。为了增加德国扫雷舰艇扫雷时的困难,在英舰“弗农”号上的英国皇家海军岸上机构的水雷专家们,研制成功了几种巧妙的机关。有些水雷带有定时器,可使水雷在水中休眠数日之后才开始“复醒”。这种定时器还能使水雷在预定日期以后自行失效。如果以后同盟国的舰船或潜艇还要使用这些水域,这种装置就更为重要。还有由特殊电路组成的定位装置,它可使水雷经过一定次数的触发后才爆炸。比如说,一个水雷经过六次触发都没有爆炸,但第七次却爆炸了。

   1944年,战略轰炸机在波罗的海共布设了7,000个水雷,大都布在德国潜艇训练区和潜艇基地周围。战略轰炸机的飞行人员把这些布雷作业叫作“园艺”,各布雷区的代号都是以树木、蔬菜和花卉的名字命名的,例如,但泽附近的雷区叫“水蜡树”,格丁尼亚附近的雷区叫“菠菜”,施维诺威斯切附近的雷区叫“天竺葵”。

   在那一年里,布设在波罗的海的水雷炸毁了几艘德国船只,只炸沉3艘潜艇,2月炸沉U-854,4月炸沉U-803,12月炸沉XXI型潜艇U-2542,全都在施维诺威斯切附近。这场水雷战最重要的效果是引起了普遍的恐慌心理。德国海军为了减少损失,只能严格地沿着经常清扫的航道航行。潜艇试航区经常关闭,而开放时,总要有各种使用方面的限制。最终使新潜艇规划完成的时间大大推迟。

   为了加剧德国人的困难,岸防航空兵也参加了对波罗的海德国训练海区的全面袭扰。由于俄国人从东方西进,加上布雷封锁,以及冬季冰封了波罗的海的某些港口,到1945年1月底,几乎没有适合德国潜艇训练用的水域。在最后一批训练水域中,有一个水域位于波恩荷尔姆岛(丹麦)的东北。肖尔托·道格拉斯爵士决定使用远程反潜飞机对这一海区发动一次代号为“辣椒”的夜间作战。这是一次冒险的行动,因为当时虽然已处于战争的后期,但这一海区仍有重兵防守。

   “辣椒I”作战行动于2月3日夜间实施,第206中队和第547中队共派13架装有利式探照灯的“解放者”式飞机,分成两波低空越过日德兰半岛,进入波罗的海。第一波的飞机以平行的航线对德国训练海区进行搜索,十分钟后第二波跟进。“解放者”式飞机攻击了4艘潜艇和2艘水面舰艇,但未造成严重损伤。飞机全部返航,仅有一架被高射炮击伤。受训的潜艇学员都很清楚,已经没有什么地方可以保障他们的安全了。

   “辣椒II”作战行动与第一次差不多,这次使用了16架“解放者”式飞机,于3月23日夜间实施,对潜艇进行了7次攻击,对水面舰艇进行了6次,双方都无损失。第三次,也就是最后一次“辣椒”作战,于三天之后的夜间实施,又使用了16架飞机。对水面舰艇攻击了15次,对潜艇攻击了5次,只炸伤了两艘小型辅助船,全部飞机再次安全返航。

   新潜艇在建造和准备服役的过程中,一直遭到同盟国的破坏和摧残,使服役时间大大延迟。一直到1945年1月底。第一艘小型的XXIII型潜艇才准备好执行作战任务,1月29日,哈斯海军中尉指挥U-2324潜艇从卑尔根出发去参加在不列颠诸岛海域作战的德国潜艇部队。2月18日,该艇用鱼雷击沉了在森德兰附近水域航行的一艘轮船,两条鱼雷全部用完,只得返回基地。在战争还在进行的两个半月中,又有5艘XXIII型潜艇投入战斗,共击沉商船6艘,自己毫无损失。在英国近岸防御已对老式潜艇采取了对策的情况下,能取得这一微小的胜利也是很重要的。当时,潜艇只要实施攻击,暴露了自己的位置,便会有大量的海、空军兵力包围这一海域进行报复。自1945年初至5月战争结束时为止,有30余艘潜艇在英国周围的海域被击沉。但是,较小的XXIII型潜艇却比较不易被伤害,这是一个明显的启示,说明更为强大的XXI型潜艇投入战斗后将会有何等的威力。

   1945年初,德国在一部分破交战役中使用了袖珍潜艇,效果虽然不大,但却值得注意。德国海军仅在荷兰和比利时附近的浅水区作战时,大规模地使用过这种潜艇。参加这次战斗的袖珍潜艇有三种型号:“海豹”型、“蝾螈”型和“海狸”型。双人驾驶的“海豹”型潜艇重15吨,用常规柴油机和电动机驱动,航程约300海里。较小一些的是单人驾驶的“蝾螈”型潜艇,重10吨,用一个电动机驱动,由于电池能量小,航程仅有50海里左右。最小的一种是单人驾驶的“海狸”型潜艇,重量只有6吨多些,动力装置是柴油机和电动机,最大航程刚刚超过100海里。这三种袖珍潜艇都可以在艇体下部外挂两个鱼雷。“蝾螈”和“海狸”还可改挂两个水雷。袖珍潜艇都没有通气管,所以“海豹”和“海狸”必须浮出水面充电,“蝾螈”的蓄电池在海上不能充电。

   “海狸”型袖珍潜艇非常小,可用大型飞机运载。德国曾经有过一个未能实现的计划,就是打算使用一艘“海狸”袖珍潜艇去封锁苏伊士运河。该计划准备使用一架六引擎的“布洛姆-福斯222”型水上飞机将“海狸”运到运河边的一个湖泊上,飞行人员将潜艇放入水中,然后起飞返回基地。“海狸”驾驶员的任务是,将潜艇驶入运河航行区,击沉一艘沿运河航行的大型船只,用沉船来封锁运河航道。尔后,驾驶员弃艇逃走,自己设法返回。

   第一次大规模地使用袖珍潜艇的战斗于1945年元旦开始。那天有18艘“海豹”型袖珍潜艇从艾莫伊登出发去攻击出入于安特卫普港的同盟国舰船。这次战斗以失败告终。英国水面护航舰艇只击沉两艘袖珍潜艇,但由于大风暴和艇员缺乏经验却损失了14艘,仅剩2艘返回基地。它们获得的唯一胜利是击沉了一艘同盟国的拖网船。

   在以后几个月里,德国袖珍潜艇的艇员们取得了经验,很显然,除非受到制止,否则他们会给敌人造成严重的损失。为了对付这种新的威胁,岸防航空兵第16大队开始专门的巡逻飞行,以截击驶往荷兰海岸的袖珍潜艇。英国皇家空军第119中队的一架“大青花鱼”式飞机在1月23日的一次巡逻中,第一次从空中发现了一艘袖珍潜艇并对它进行了攻击。这艘潜艇躲过了6个深水炸弹的连续攻击。直到3月11日,飞机才第一次击沉了这种袖珍潜艇。那是第119中队的一架“剑鱼”式飞机用深水炸弹击沉了一艘“海豹”型潜艇。

   为了使“海豹”型袖珍潜艇难以接近横渡海峡的护航运输队,第16大队开始在潜艇可能上浮充电的海域使用“勇士”式飞机实施特种巡逻飞行。袖珍潜艇的艇壳很薄,易为机关炮所损伤。甚至战斗机部队第12大队的单引擎“喷火”式战斗机都参加了这次反潜。这场战斗一直打到在荷兰的德国基地附近的水域。

   由于德国袖珍潜艇的作战范围扩大了,同盟国在反潜中使用的飞机型号和武器的种类也增加了,它们有:“梭鱼”式、“大青花鱼”式、“剑鱼”式和使用深水炸弹并带利式探照灯的“解放者”式飞机,装有机关炮和炸弹的“勇士”式飞机,装有20毫米机关炮和机关枪的“喷火”式飞机,以及装有6磅炮弹火炮的“蚊”式飞机。

   我们从德国的档案中得知,从1945年1月初到战争结束,共有袖珍潜艇244艘次进入北海南端水域。据同盟国方面的记载,袖珍潜艇可能用水雷和鱼雷击沉商船16艘,计19,000吨,另外还击伤5艘。105艘袖珍潜艇没能从战斗中返航,水面舰艇击沉50艘,飞机击沉16艘,其余的袖珍潜艇由于某些原因而沉没。以上可以看出,就击沉商船的数量来说,德国袖珍潜艇的攻击结果与其投入的力量是不相称的。但从另一方面来看,同盟国只是靠大量的空中反潜和海上护航力量,才使损失得以减少。

   XXIII型潜艇和袖珍潜艇虽说是别具匠心,但对同盟国的海上交通运输不断构成主要威胁的还是那种使用通气管的普通大型潜艇,它们也是同盟国反潜飞机猎取的主要目标。在1944年间,作战研究小组花费了很大力量去解决如何搜索不易被发现的通气管头部的问题。到1944年将要结束时,一种3厘米波长的ASV X型雷达 [ 注:美制的这种雷达在美国海军中叫作AN APS-15。 ] 才迟迟服役,装备了岸防航空兵。这种新型雷达的精确度有了改善,搜索通气管比以往的雷达更灵敏,不过在风浪大时,很多老问题仍没有得到解决。机载磁力探测仪和声纳浮标这两种水下搜索装置,都可用于搜索在通气管深度潜航的潜艇。但是由于它们的探测距离太短,这两种装置实际上都不适用于对广阔海域的搜索。磁力探测仪只能在直布罗陀海峡这样的狭窄水道上进行搜索,如果超出这个范围,只有在敌潜艇已被其他方法搜索到以后,才能使用。声纳浮标由于受到海浪噪音的影响很大,在海况4级以上时(这是北大西洋的通常海况),同样不能使用。由于这些器材都不适用,目视和雷达仍然是搜索通气管的主要手段。

   当一艘德国潜艇的概略位置一经确定后,精确的定位和攻击阶段即可开始。为了尽可能充分地利用现有的尚不充分的装备,作战研究小组和战术发展小组提出了一个使用声纳浮标和自导鱼雷 [ 注:尽管同盟国非常担心,但德国直到战争结束之前还丝毫不了解有这种“MK24”型自导鱼雷。 ] 相结合的攻击潜航潜艇的权宜方法。这种方法并不可靠,它只有在技巧和运气偶然巧合的条件下才能奏效。不过,在战争的最后阶段,同盟国的反潜力量很强大,一个飞行员总会碰上成功机会的。

   1945年3月20日,第一次成功地使用了3厘米雷达、声纳浮标和自导鱼雷相结合的方法攻击潜艇。那一天,当第86中队的N·史密斯空军上尉及其机组驾驶一架“解放者”式飞机在奥克尼群岛附近的水域进行巡逻的时候,雷达员报告说,在3英里处发现一个可疑目标。史密斯向目标接近,但在距离半英里时目标却消失在雷达荧光屏上纷乱的海浪回波之中。天已开始黑了,飞机没有带探照灯和照明弹,用目视观察什么也看不清,后来飞机又对那个神秘的目标进行了两次观察,还是没有结果。当然,它也许是块漂浮物,但飞行员的怀疑仍未解除,于是决定布设一组声纳浮标进行侦察。飞机在一个3英里见方的区域的正中和每个角上各布设了一个声纳浮标,每个浮标上都随带一个光标。辛勤的工作终于得到了报酬,操纵手从第一个声纳浮标那里清楚地听到了螺旋桨以每分钟114次的转速击水的声音——是一艘潜艇。他转动接收器,依次收听了每个声纳浮标,德国潜艇的位置已被缩小到声纳浮标圈的某一部分。在操纵手用这种方法不断地缩小捕获物周围的“不确定区域”的同时,机智的雷达员也在一刹那间抓住了从通气管头部反射回来的一个回波信号。史密斯将飞机拉回原位准备攻击,但雷达再也没有抓住目标,仅仅声纳浮标指示了一个概略的位置,因此飞机便沿着雷达提供的最后一个方位进行攻击,按动了秒表,投下了两个自导鱼雷。攻击之后,史密斯拉起“解放者”式飞机,环绕着漂浮在海面上的光标飞行。在他的下方,那艘潜艇毫无察觉,仍然有目的地继续向其作战区域驶去。施放鱼雷六分钟之后,声纳浮标操纵手仍在注意地监听耳机中的声音,他听到很长的一声回响,然后徐了海浪的噪声外什么也听不见了。飞机外面,什么也看不见,没有一点儿击沉德国潜艇的迹象。到战争结束后才知道,在那个地域,也大约在那个时间,U-905潜艇(艇长施瓦廷)失踪了。

   史密斯施放的鱼雷经过六分钟才击中目标,就象过了一个世纪一样。但是两天之后,第120中队的一架“解放者”式飞机,用声纳浮标测定出U-296潜艇(艇长拉施)的位置后,施放的“MK24”型自导鱼雷却经过了13分钟才击中目标。4月25日,又进行了一次出色的自导鱼雷攻击。那天,美国海军VP-103中队的一架“解放者”式飞机,发现了U-1107潜艇(艇长帕尔杜恩)的通气管,并在80码外的距离(根据照片判断)上投下了自导鱼雷,鱼雷跑了三分钟才爆炸,即九倍于应跑完这段距离的时间。很可能是自导鱼雷由于与目标失掉了接触便转入搜索状态,后又找到了目标,才进行了攻击。

   由于俄国军队从东部进入了德国本土,德国人不得不在1945年春季逐步放弃波罗的海沿岸的海军基地。德国潜艇从它们过去占有的波罗的海被赶了出去,70余艘潜艇开始通过卡特加特海峡向它们在挪威的新基地驶去。丹麦和瑞典之间的水域又窄又浅,而且同盟国又布设了水雷,更加大了水下潜航的困难。结果使得潜艇在通过狭窄的水道时不得不浮出水面。此外,德国空军本应在离己方基地如此近的距离上能够保卫自己的领空,但当时却根本看不到空军。

   岸防航空兵各突击中队都有良好的训练和装备,能与装有重武器的水面舰船进行激战。对它们来说,停留在水面的潜艇不过是不堪一击的设备简陋的水面小艇。德国潜艇的撤退给它们提供了一个良好的战机,英国皇家空军充分地利用了它。4月9日下午,班夫突击联队的33架横冲直撞的“蚊”式飞机,在U-840潜艇(艇长迈尔)和U-1065潜艇(艇长帕尼茨)通过卡特加特海峡北上的时候,对它们进行了攻击。编队指挥官冈尼斯空军少校一声令下,22架飞机各带8枚火箭从天空俯冲下来,象黄蜂那样一直扑向孤立无援、暴露的德国潜艇。它们对准前面一艘前导艇进行了十次齐射,至少有16枚火箭弹穿透了艇体,随后潜艇发生了猛烈的爆炸。第二艘潜艇至少命中了10枚火箭弹,也爆炸了。两艘潜艇都无一人生还。过了不久,该中队又发现了U-843潜艇(艇长赫尔瓦茨),这时还有几架“蚊”式飞机剩有火箭弹,结果那艘潜艇也得到了同样的下场。

   一艘新型的XXI型潜艇U-2513(艇长托普)在5月初冒险通过了海峡,在它的航海日记中恰当地概括了德国人面临的困境:

   我们在护航军舰的掩护下通过了大海峡 [ 译者注:由北海通至波罗的海的大海峡。 ] 。只有一条很窄的航道被清扫过,无法下潜,无处规避。我们是最后一艘安全通过大海峡的潜艇。次日,韦希特尔的潜艇(U-2503)就被击中了……。

   由于根本没有任何空中抵抗,岸防航空兵的四引擎重型飞机也能在战斗中发挥重要作用。最后,似乎是为了说明任何一种飞机都能参加这场捕杀潜艇的作战,就连单引擎的“台风”式战斗轰炸机也从新占领的德国各机场起飞参加战斗,至少击沉过8艘德国潜艇。

   在这种绝对优势的空中攻击下,孤立无援的德国潜艇迅速溃败。从4月9日到战争结束,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至少有26艘德国潜艇被活动在瑞典南部和西部海岸附近的飞机所击沉。这个数目与两年前比斯开湾战役的高潮阶段击沉德国潜艇的数字相同。虽然在瑞典沿岸附近的空中反潜作战很成功,但它对于研究空中反潜作战却没有什么可借鉴之处。取得这次胜利的客观条件是得天独厚的,而且这种条件在今天很难再次出现。

   5月7日,岸防航空兵在设得兰群岛附近的公海上,对一艘德国潜艇发动了最后一次攻击。第210中队的K·默里空军上尉及其机组驾驶一架“卡塔林纳”式飞机,向由于快速撤收通气管头部所造成的旋涡投下了深水炸弹。他们接着又布设了一圈声纳浮标,以接收水下潜艇的噪音,然后他们听到了引擎和机器发出的断续的嘈杂声,从而判断潜艇已经发生了故障。这是U-320潜艇(艇长埃姆里希),该艇后来曾发报说,它遭到了严重的损伤。5月9日,在西线取得和平的第一天,这艘潜艇及其全体艇员都沉没了。

   当时,希特勒最后的秘密武器,威力最强的XXI型潜艇的情况如何呢?4月30日,阿达尔贝特·施内海军少校指挥的U-2511潜艇驶出了卑尔根港,它是第一艘出航执行战斗巡逻任务的这种型号的潜艇。施内在潜艇通过北海的时候,与英国皇家海军的一支猎潜舰群遭遇,他收回通气管,将航速增加到16节,很容易地避开了猎潜舰。德国潜艇部队终于有了切断英国与其同盟国海上联系所需要的潜艇,但为时已太晚。

   5月8日午夜,希特勒的继承人、海军元帅邓尼茨,作为第三帝国的首领命令德国武装力量放下武器。德国海军的无线电台广播了潜艇行动的具体命令:潜艇必须升挂大幅黑色或蓝色旗帜,由水面航行至指定港口。岸防航空兵在此期间不断地对执行命令的德国潜艇进行严密的监视。对于很多飞行人员来说,这是第一次有机会亲眼看到了他们长期狩猎、不断袭扰并战胜了的仇敌。

   历史上最艰苦卓绝的反潜战役就这样结束了。在这次战争中,德国潜艇共击沉同盟国商船2,500多艘,计1,400万吨左右。此外,在战争的最后十八个月里,德国潜艇虽然已经不能严重为害,但仍然牵制了同盟国的大量兵力。德国海军共有潜艇1,162艘(不包括袖珍潜艇),被同盟国消灭的达727艘,其中288艘被飞机在公海上击沉(三分之二被英国皇家空军岸防航空兵击沉),47艘在飞机和舰艇的协同作战中被击沉,还有80艘是在港口遭受战略轰炸中被炸毁或触发空投的水雷而沉没。比较弱小的意大利潜艇部队在战斗中共损失了75艘潜艇,其中14艘被飞机击沉。

   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约有4万名德国水兵参加作战,至少有2万8千人在战斗中死亡,5千人被俘。一支庞大的、经过良好训练的部队在一场持久战中遭到如此巨大的伤亡,在战争史上是罕见的。德国潜艇部队面对敌方的压倒优势继续顽强地战斗到底,这一事实也是对邓尼茨的指挥才能,以及对他所指挥的部队士气的高度评价。

   战争一结束,同盟国海军情报军官们立即蜂拥登上缴获的德国XXI型潜艇的样艇,努力研究这种“神秘潜艇”的秘密,他们过去只在空中拍摄的照片上看到过这种潜艇。它果真象多嘴的战俘供认的那样,是一种强大的武器吗?是的,确实如此。他们很快就了解到,同盟国的运输船队差一点遭到这种潜艇所进行的灾难性的打击。大规模生产XXI型潜艇的计划如果能按时完成,并能将潜艇大量地配备绐部队,它们就能胜过同盟国的护航舰艇,从而大量击沉运输船只。

   但是,XXI型潜艇却连一个鱼雷也没有来得及发射出去,这在很大程度上应归功于同盟国战略轰炸航空兵的努力。在1943年夏季以前,轰炸机部队还不能有效地破坏德国的潜艇生产,但如果没有初期的失败,显然也就不能有尔后的辉煌胜利。轰炸机部队后来对生产组件的工厂和装配厂的轰炸,大大加剧了生产新型潜艇的困难,他们还炸毁了汇总潜艇组件的交通运输系统。最后,又通过对训练水域进行的颇有预见的布雷,使得已经试航的新型潜艇迟迟不能编入部队。在这一时期,为推迟潜艇服役所采取的行动不胜枚举。不过,在1945年初,德国海军已有20艘XXI型潜艇服役了三个月或更长一些时间,还有51艘服役不到三个月。如果没有战略轰炸的破坏,1945年1月底之前至少会有10艘新型潜艇投入战斗,到1945年5月可能还会有40艘。当然,也可以从另一个角度来讨论这个问题:到1945年初,局势已经发展到这样的地步,即少量的XXI型潜艇只不过使第三帝国苟延残喘而已。但是,如果德国一直打下去的话,中大西洋的新战斗对同盟国的商船来说,肯定是一场灾难。

   对德国潜艇的作战结束了。为了完整地叙述同盟国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的飞机反潜战术,有必要讲一讲太平洋的情况。

   莫里森教授在他所著的那部十四卷的“第二次世界大战美国海战史”一书中,曾经写道:

   也许有些读者读完了这部历史要问,关于美国海军在太平洋的反潜情况为什么讲得这样少。其主要原因是没有什么可谈的。日本潜艇的数量和胆量都远远比不上德国潜艇。根据战前的理论,日本潜艇主要用于攻击军舰,或执行侦察任务,而并不用于攻击护航运输队或商船……。

   1941年12月珍珠港事件之后,美国海军飞机立即开始搜索日本潜艇。但是,如同英国在1939年秋季时的情况一样,他们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威廉·哈尔西海军中将(指挥以美国航空母舰“企业”号为核心的特混舰队)在战争的第一个星期曾非常激动地对他的士兵说:“如果所有关于鱼雷航迹的报告属实,日本潜艇很快就得返回基地补充鱼雷,我们就没有什么担心的了。实际上,我们用很多的深水炸弹炸的却是未判明的目标,造成了浪费。”12月10日拂晓前,爱德华·安德森海军中尉驾驶一架“无畏”式飞机从“企业”号起飞,在夏威夷以北约200英里的水面上发现了一艘潜艇。安德森进行了俯冲轰炸,I-170潜艇受损严重,不能再行下潜。“企业”号上的另一架轰炸机,在当天晚些时候又找到了I-170潜艇,并将其击沉。

   在尔后的几年里,太平洋的同盟国空勤人员及其反潜装备都得到了很大改善。但是,由于日本潜艇故意避开护航运输队和巡逻飞机活动频繁的水域,反潜飞机很少与潜艇发生接触。从1942年1月到2月底,飞机在太平洋仅击沉两艘日本潜艇,与水面军舰协同攻击,也只击沉了4艘。

   1944年11月,日本海军开始使用所谓的“回天”自杀鱼雷。这种鱼雷类似意大利的SLC远程鱼雷和英国的人操鱼雷,都是装在潜艇甲板上面的容器内运往作战地点的有人驾驶的小艇。但日本的“回天”自杀鱼雷在使用方法上却有一个重要的独特之点,那就是由一名艇员操雷冲向目标,鱼雷爆炸时人员同归于尽。日本海军在设计“回天”自杀鱼雷时,根本不考虑艇员的安全和生活条件,因而生产出了这种真正具有优良的水下性能的小艇,其最大航速约为40节。巡航航速为30节时,可航行23海里,12节时,可航行78海里。

   “回天”鱼雷在1944年11月首次可怕的作战中,击沉了一艘锚泊的美国海军油船。自那以后,“回天”鱼雷没有再取得战果。为了使人操鱼雷能够攻击大量更有价值的舰船,日本潜艇不得不受到空中巡逻的挑战,并遭到很大损失。例如,在1945年2月硫黄岛战役中,日本海军派出了三艘装有“回天”鱼雷的“母艇”到该水域作战。一艘在途中遭到一艘驱逐舰的攻击而沉没,第二艘I-368潜艇又遭到护航航空母舰“安济欧”号上起飞的一架飞机的攻击,第三艘潜艇在这种不断袭扰的情况下不得不放弃原有的企图。致命的“回天”鱼雷一条也未能发射,美国海军也没有遭到损失。在1945年4月的冲绳战役中,对“回天”鱼雷又试了一次,但仍未获得成功。4月18日,护航航空母舰“巴坦”号上的飞机在驱逐舰的协同下,将I-56潜艇击沉。5月30日在“安济欧”号上起飞的飞机又击沉了同一类型的I-361潜艇。

   除以上所述外,美国海军飞机于1945年在太平洋上还击沉了三艘日本潜艇,和水面舰艇配合又击沉了第四艘,第五艘是在攻击潜艇基地的战斗中击毁的。日本潜艇的艇员和他们的德国战友不一样,没有与进攻的飞机进行过顽抗,也没有出现过我们已谈到的在大西洋上的那种拉锯式的技术竞争。日本潜艇部队中没有创造出什么突出的战例可供反潜战研究。

   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同盟国飞机反潜的情况就是这些。那末,轴心国的飞机反潜的情况如何呢?德国的飞机反潜并不突出,少数值得讲的战例已经提到了。意大利的海军航空兵尽管力量有限,还是用了较大的兵力去攻击英国潜艇,使其不能对通过地中海的意大利护航运输队进行袭扰。他们没有击沉过英国潜艇,但却成功地驱散了攻击护舰运输队的潜艇。

   只有日本海军在大规模地、持续地努力发展一支专门的反潜航空兵部队。在轴心国中,只有日本一个国家完全依赖于海外进口的原料。它所需的每一种重要物资都不能自给:既不出产棉花,也不出产羊毛、橡胶、铁矾土(铝矿)、石油等,日本本土铁矿石的产量仅为需用量的四分之一、纸浆原材为三分之一、工业用盐为二分之一。日本陆军在太平洋及东南亚战役中取得最初胜利的时候,并没有占领大片的工业区。所以,除了荷属东印度群岛产的石油可在当地提炼外,几乎所有其他原材料都必须运回日本本岛。这给日本的海上运输大大加重了负担,况且这支海上运输队伍完成战争初期的运输任务就已经很勉强了。

   在太平洋战争开始时,美国和荷兰海军共有62艘潜艇可供作战使用。在同盟国开始撤退时,这支潜艇部队主要用于防御作战。当战线稳定下来以后,这些潜艇和英国在印度洋上的一些潜艇会合在一起,开始不断地打击对战争具有非常重要作用的日本海上运输。

   商船队既然如此重要,日本却没有采取断然措施组成护航运输队,直到1944年1月才开始普遍使用护航运输队。由于这个失误,日本在海上运输上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在战争的头两年内,损失了300万吨,相当于战前总吨位的一半。即使加上新建造的、俘获的和打捞上来的180万吨船只,船队的总吨位还是减少了四分之一。在损失的船舶吨位中,三分之二是被潜艇击沉的。

   1943年11月,日本海军才迟迟地将其反潜力量和及川古志郎海军上将指挥的海上护卫总司令部统一起来,试图降低这一具有潜在危险的损失率。这个想法虽然很好,但执行起来却不容易。由及川古志郎控制的有:4艘很小的护航航空母舰、很多破旧的驱逐舰和临时改装的护卫舰,还有三个航空兵大队,建制飞机共450架。无论从哪一方面来看,人员与装备的数量和质量都很不足。数量最多的反潜飞机是三菱公司生产的双引擎G3M型飞机(同盟国叫作“内尔”)、三菱公司生产的G4M型飞机(贝蒂)早期的一些型号,以及中岛公司的单引擎B5N型(凯特)舰载机。这三种飞机都是过了时的攻击轰炸机。令人惊奇的是,虽然日本普遍忽视反潜工作,但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只有日本海军装备了一种专为反潜而制造的飞机。这就是九州公司生产的Q1W型(洛纳)飞机,一种小型简易飞机,满载重量5吨,包括1,000磅的深水炸弹,最大时速约200英里,航程800英里。九州公司共制造了153架这种飞机。

   与西方同盟国相比,日本的探测装置和反潜武器既粗糙,又低效。直到1943年年中,日本才有了够用的雷达,即海军机载VI型雷达,它实际上是按照缴获英国的ASV II型雷达仿制的。另外,日本还有机载磁力探测仪,其性能与美国的探测仪相仿,但却是自己制造的。日本人没有同盟国使用的利式探照灯之类的装备和高效照明弹,因此很少能在夜间实施强行攻击。主要的反潜武器是结构简单的深水炸弹和小型炸弹,没有与磁力探测仪相配合的制动炸弹,没有自导鱼雷,也没有空中发射的火箭弹。

   利用日本飞机不能在夜间攻击的弱点,美国潜艇安装了一种高效能的水面搜索雷达,在战争的后期大都在夜间进行鱼雷攻击。美国潜艇还装有一部单独的对空搜索雷达和一部雷达预警接收机。美国人效仿德国潜艇在大西洋上的作法,也采用了小规模的“狼群”战术去攻击日本的护航运输队。

   海上护卫总司令部在1944年8月27日的档案中记载了日本反潜飞机的使用方法:

   第901航空大队马尼拉分遣队的一架飞机,于27日9时16分在北纬16°28′,东经119°44′用磁力探测仪发现一艘潜艇。投下了两个250公斤的炸弹,效果不明。9时35分,另一架飞机用磁力探测仪又在这一地点附近发现了一艘潜艇,在七架中型轰炸机、第944航空大队的几架水上飞机以及几架陆上飞机的协同下,进行了轰炸攻击。次日,一架飞机在同一水域观察到一片长十公里、宽四公里的水面浮油,从而肯定该潜艇已被击沉。

   水面浮油虽然是击沉潜艇的标志,但它本身并不能成为证据。根据美国海军的记载,在那天没有损失任何潜艇,读者对此不应感到奇怪。

   一般地说,日本海军军舰和飞机之间的协同效果并不很好。正如海上护卫总司令部的一名成员松山海军少将后来评论的那样:“护航运输队的指挥官派出护航舰只对飞机使用磁力探测仪发现的目标进行攻击时,很少收到过好的效果。”极少的几次协同攻击中,有一次发生在1944年11月14日。美国“比目鱼”号潜艇在台湾南端附近的水域攻击了一支日本护航运输队之后,一架装有磁力探测仪的日本飞机发现了它,并投下了标志物,然后两艘水面护航军舰进行了攻击,使“比目鱼”号潜艇受伤,不过还是幸运地逃跑了。

   海上护卫总司令部在进行反潜作战时遭到了损失。在1944年的夏季和秋季,4艘执行反潜任务的护航航空母舰,有3艘被美国潜艇用鱼雷击沉。在1944年,美国还开始研究派遣航空母舰特混舰队进入许多护航运输队可能通过的水域并封锁那里的港湾。日本护航军舰和反潜飞机也同商船一样,遭到了惨重的损失。

   在不断扩大的美国潜艇部队实施的攻击面前,日本反潜部队已无力挽救失败的局面。1944年,日本商船由于各种原因造成的损失达390万吨,只剩下了280万吨。而在1945年1月里,损失又高达40万吨,无需用高等数学便能计算出这种情况还能继续多久。

   日本护航运输队在1945年试图通过中国海的航程也是很不愉快的。例如,在1944年12月最后一天,一支由7艘油船和7艘货船组成的护航运输队启程驶往苏门答腊,途经台湾、西贡和新加坡,伴随护航的是8艘军舰组成的护航编队。当护航运输队驶近台湾时,被美国潜艇击沉了4艘,在港内停泊时,又被美国轰炸机击沉了4艘。护航运输队继续航行了不久,一艘护航军舰出了机械故障不得不返航。后来又得到了美国海军航空母舰特混舰队接近该区域的消息,护航运输队便急忙驶入香港,第二天在香港又遭到空中轰炸,损失了两艘货船和两艘油船,还有3艘护航军舰和1艘货船受重伤。护航运输队中仅剩下的4艘护航军舰和1艘油船在马尼拉附近水域又遭到了潜艇的攻击,结果1艘护航军舰受伤退出航行序列。护航运输队经过二十五天的航行,终于在1月24日到达整个航程的倒数第二站——新加坡。当唯一的幸存者,油船“沙捞越丸”通过航道进入港口时,触到了空投水雷而爆炸,受损严重,不得不抢滩搁浅。

   向相反方向航行的护航运输队也遭到了沉重打击。在1月份,一支由10艘商船和2艘军舰组成的日本HI86护航运输队,由新加坡开往日本时全部被击沉。一支由西贡开往台湾的护航运输队在1月份也碰上了同样的命运,潜艇和飞机的反复攻击,击毁了全部5艘护航军舰,击沉或搁浅了全部商船。在1945年1月24日到3月26日之间,共有十三支护航运输队(53艘货船和油船,计21万吨)冒险从新加坡开往日本,只有少数到达了目的地。最后派出的两支护航运输队是,3月12日出发的88I护航运输队(由6艘商船组成)和3月21日出发的88J护航运输队(由7艘商船组成)。这两支护航运输队的船只都在飞机和潜艇的连续攻击中全部沉没。在这两个月中,美国海军在日本和新加坡之间的中国海上平均只有18艘潜艇在执行巡逻任务。

   1944年底,动员局在给日本战时内阁的报告中写道:

   保持所占领的南方领土与日本之间的交通运输线,实为保障本国原料供应所绝对必须。必须承认,如果南方的资源,特别是石油来源被切断,我们将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丧失抵抗的能力……。

   除了上述来自南方的原料供应之外,日本现有的石油产量仅为本国需要量的六分之一。从1945年3月起,日本就只剩下这六分之一了,因为就在3月份日本被迫放弃了从新加坡到日本的运输航线。

   随着日本的运输航线逐条被切断,这种近似于完全的海上封锁,很快影响到国内生活的各方面。在战争结束之前,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制鞋的皮革。所有的被服厂都关闭了。市民的口粮定量降到了所需最低热量的16%以下,而政府的一份报告却无动于衷地说,“人们要准备只靠大米和食盐过活。”日本人民不得不为海军参谋部在战争初期的缺乏远见而付出沉重的代价。

   到1945年8月太平洋战争结束时为止,美国海军的潜艇部队在摧毁日本海上力量方面一直起着巨大的作用。潜艇共击沉500吨或500吨以上的商船1,150艘,战争结束时,日本商船队只剩下战争初期总吨位的八分之一。美国潜艇还击沉日本军舰200余艘,包括1艘战列舰和9艘航空母舰。但是,在同日本海军进行的这场消耗战中,美国潜艇也遭到了损失。在288艘作战潜艇中,损失了52艘,约41艘是在太平洋作战中被击沉的。在这41艘中,有7艘被敌方飞机击沉,1艘在港内被敌机炸沉。在大多数场合,美国潜艇都是被目视发现并在水面被击沉的。

   对于已经了解了大西洋战争的读者来说,在太平洋上飞机对潜艇进行的单机攻击几乎不值一提。但是有一场战斗由于是发生在1945年8月6日,还是值得一提的。在这场战斗中,一架日本陆军飞机在巴厘岛附近的海面上发现了美国潜艇“鳅鱼”号(艇长霍尔特)。那架飞机的飞行员报告说,两个炸弹直接命中,他们亲眼看见潜艇沉没的。之后不久,一大片油渍浮在水面上。“鳅鱼”号潜艇连同全体艇员都沉入了海底。直到作者写这部书时为止,这是在战争中最后一艘被击沉的潜艇。 [ 投笔从戎注:作者写书时是1972年,到目前为止,在战争中最后一艘被击沉的潜艇是阿根廷“圣菲”号潜艇。1982年4月25日,英军“山猫”式直升机在南乔治亚岛附近使用导弹和深水炸弹击伤阿根廷“圣菲”号潜艇,“圣菲”号抢滩,艇员弃艇,被英军俘获,后在拖带中沉没。 ]

   由于在广岛和长崎使用了原子弹,使太平洋战争得以迅速结束。但是,即使不使用原子弹,同盟国进行的封锁,如绞杀日本的战时生产,断绝舰船和飞机的燃油供给,减少日本国内的粮食供应使之不能维持生命等,毫无疑问,也会使日本继续抵抗的时间屈指可数。

   在第二次世界大战西线进行的六年战争期间,反潜飞机克服了航程短、发现目标距离近、武器装备差、而且只能在昼间使用等弱点,发展成一种真正的能在海上昼夜称霸的武器。对于这一点,没有任何一位潜艇艇长敢提出怀疑。

   但是,潜艇在战争中也得到了发展。到战争结束时,最新型的潜艇已经能够做到在任何时候都不用完全浮出水面。潜艇利用通气管在风大浪高的公海上航行时,能够完全不被飞机发现。据战后多次试验表明,用1945年最优良的装备去搜索潜艇的通气管,其成功率平均不过6%左右。这就是说,每探测到六个通气管的头部,就有另外九十四个通气管头部进入了雷达探测距离之内,但因被淹没在大量的海面杂波之中而没有被发现。此外,德国的XXI型潜艇一次充电可在水下航行300海里,相当于初期潜艇的三倍左右。由此可见,到1945年,历史的车轮整整又转了一圈:虽然反潜飞机已经从一种迟钝无效的武器发展成为猎潜的致命武器,但在战争结束时,由于没有适合的办法从远距离上发现水下航行的潜艇,使反潜飞机几乎又回到了原来的起点。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装有通气管的快速潜艇虽然没有赢得战争的胜利,但却取得了技术上的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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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无辎重则亡,无粮食则亡,无委积则亡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