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撤退中的敌人采取行动·第十五 – 吴起兵法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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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撤退中的敌人采取行动·第十五

对撤退中的敌人采取行动·第十五

作者:斯蒂芬·豪沃思 ·美国

出自————《驶向阳光灿烂的大海》《蒸汽与钢铁·第二

出自————《战争通史

   众所周知,由于幸运之神的保佑,美国的航空母舰在日本袭击珍珠港时,并未停泊在港内。同时,还可以明确地说,日本袭击后,由于缺乏其他舰只,美国海军不得不制定了一项以航空母舰为中心的战略。

        航空母舰优美的外形,航空母舰战在表面上非常迷人的特征,以及当海军还没有设想以航空母舰为中心来作战时所取得的显著的胜利——所有这些因素都使人容易忘记,这并不是美国海军作战学说上唯一的急剧变化。在整个太平洋以及在太平洋战争的全过程中,美国潜艇的使用方法是珍珠港事变前未曾设想过的,而且从其使用的数量看,也对战争的最后胜利作出了与其本身不相称的重大贡献。

   德国毫无限制地进行潜艇战是美国参加第一次世界大战的一个原因。在珍珠港事件前,美国的潜艇人员一直根据文明社会关于限制潜艇使用的国际公约来考虑潜艇的使用。但是,珍珠港遭到袭击后仅几个小时,就从华盛顿传来了命令:取消对日本进行水下战争的一切限制;可以不警告就对军舰和商船进行攻击。这不仅是出于报复的本能,也是现实地评估了手头上的资源所致。除航空母舰外,潜艇是现成的主要舰只。出于同样的原因,当切斯特·尼米兹(他本人是一位潜艇军官)在1941年最后一天接管太平洋舰队时,他是在珍珠港内站在“茴鱼”号潜艇上宣誓就职的,周围都是被击毁的水面舰艇的残骸。

   1941年12月7日,美国共有111艘作战用潜艇。其中有51艘在太平洋,内有7艘停在珍珠港内,1艘在附近活动,14艘或在珍珠港至西海岸途中或在训练和检修中,另外29艘在菲律宾。“噶托”号是1941年及以后的年月中建造的潜艇中的一个典型:水面排水量1500吨,艇长312英尺,巡航半径12000海里,配备大约8名军官和80名水兵、24枚鱼雷、10个发射管(艇首6个,艇尾4个)、1门3英寸甲板炮和4支轻型自动武器。“这就是把战争推向日本的那种舰只,”尼米兹后来写道。

   但是,尽管很快就获得了第一个战利品(一艘日本商船于1941年12月16日在印度尼西亚海面被击沉),潜艇却因装备经常发生故障而受到困扰。1943年7月,当L·R·达斯皮特海军少校(后来逐步升为海军中将)指挥“廷诺沙”号潜艇发现并攻击一艘19000吨的油船——战时最大的日本商船目标之一时,发生了一个极端糟糕的插曲。第一批4枚鱼雷虽然命中,却只有2枚爆炸。接着,“廷诺沙”号又发射了所剩12枚鱼雷中的11枚,但达斯皮特怒火中烧地报告说:“都打得很好,都打中了,可都是哑雷!”

   珍珠港事件已经过去了18个月,但是技术装备的水准仍不如意。幸好达斯皮特很有头脑地保留了最后一枚鱼雷,并把它带回到珍珠港进行检查。那时候,查尔斯·洛克伍德(他在伦敦担任海军武官时,曾经严厉地批评过金梅尔)已经被提升为将级军官,并担任西南太平洋潜艇部队的司令官。在“廷诺沙”号令人失望的经历前一个月,洛克伍德刚刚禁止使用磁性起爆装置。这种起爆装置一直很不可靠,已经到了绝对要出现故障的程度。现在,洛克伍德下令进行检查结果发现,替代的触发起爆装置同样也容易发生故障——如果直接碰上,击针就会折断。没有人能够说出因为这些故障而使多少直接命中的鱼雷没有爆炸。但后来,很少有鱼雷白白浪费了。

   使鱼雷成为有效的武器(毫不足怪地)是加强美国潜艇部队最重要的一个发展。但还有其他的一些改进;对潜艇的使用原则也作了一些改变。起初,使用潜艇的原则是小心谨慎,只准潜艇指挥官白天从水下实施攻击,而且不能使用发出声响的回声探测声纳。然而,潜艇后来逐步装备了夜视潜望镜、潜望测距仪、经过改进的雷达和可靠的鱼雷发射数据计算仪,并且改进了伪装(战争开始时,潜艇完全是黑色的,但后来发现,改成浅灰色能够更好地欺骗敌人,从而可以在夜间浮出水面进行攻击)。就这样,潜艇的作战能力和作战效率一点一点地高出于过去任何一个时期。到1943年秋,它们承担了5项明确的任务。

   最主要的任务是切断敌人的补给线。另外3项任务(不是直接参加战斗)是照相侦察、在空袭时救护人员以及搜索并报告敌人的运动情况。和前述最后一项任务关联的,是准备截击和攻击发现的敌军。第五项任务是跟踪、截击并攻击逃离目标区的敌人船只。

   当时,潜艇通常被称为小艇,但今天的潜艇体积很大,真正恰当的称呼应当是舰只,称其为潜艇只是显得亲切而已。然而,在太平洋战争中,这些“小艇”却写下了令人难忘的记录。例如,“鹞鲼”号潜艇和“鲻鱼”号潜艇分别在4天内击沉了日本3艘潜艇和3艘驱逐舰;“射水鱼”号潜艇击沉了正在进行处女航的68000吨的“信侬”号航空母舰(世界上最大的航空母舰)。1944年5月这一个月中,“英格兰”号击沉了不少于6艘潜艇。这一成就促使持坚决反英态度的金海军上将发电说:“美国海军将一直保持‘英格兰’号”(至少到80年代末,美国海军中一直有“英格兰”号,但却是导弹巡洋舰CG-22号)。美国的潜艇还救起了落水的504名飞行员,其中包括当时海军中最年轻的军官驾驶员、以后成为美国总统的乔治·布什海军少尉。

   被救起的人——布什是其中之一——发现他们在返回母港前,不得不成天、成周地呆在拯救他们的潜艇上。他们发现,在水下,生活和死亡的方式与以往的经历完全不同。除有时在夜间浮上水面外,他们对外部世界的观察突然只限于瞧瞧雷达屏幕,有幸通过潜望镜进行观察和听听耳机(而过去可以极目远望)。除了这种幽闭式的压迫感外,还有一种没有明确工作、不能直接参与集体活动的失望感。这种压迫感和失望感在潜艇遭到攻击时肯定会达到极点。

   “我们受到了深水炸弹的攻击,我们遭到了轰炸,”布什后来说,“深水炸弹碰到了我们,潜艇受到了震动……那些家伙会说‘没那么近’。他们不担心,可我担心。”
然而,潜艇艇员即使不会向海军其他兵种的人暴露他们神经紧张状态,他们私下里也会信手写出自己的感受。有一个人在日记中说:

   要是有人说他在类似情况下不会担惊受怕,那完全是在说谎。每次(深水炸弹)爆炸时,就好像骤起一声闷雷,发生一阵震荡,接着就好像有人把成吨的石头扔到艇壳上,或者用铁链敲打艇身。后来,四周一片可怕的寂静……我不知道这一阵袭击中我艇共挨了多少下,因为我惊恐过度,没有继续计数。它们都离我们很近,一定有600磅炸药的深水炸弹,因为潜艇就像软木塞似地一起一伏漂动不已……敌人正在非常彻底地翻动我们可能藏身的这个海域的每一寸土地。我一点也不清楚有多少颗深水炸弹朝我们袭来,但整整一天他们没有放松过。

   在一次异常猛烈的袭击后,同一位潜艇艇员写道:“昨天,我们被上了一课:这场战争存在着作战双方。”在战争全过程中,美国共损失了52艘潜艇,其中36艘据知是由于日本袭击所致。战争结束时,美国尚有260艘仍在服役。与德国潜艇相比较,损失是小的,而且对美国是有利的。因为德国共建造了1175艘潜艇,其中有781艘被击沉。这就是说,美国损失了1/6的潜艇,德国却损失了2/3。日本海军在战争期间共有197艘作战潜艇,包括袖珍潜艇在内。这197艘潜艇到战争结束日本投降时,只剩下了49艘,即损失了3/4的战斗力。

   上面最后3组统计数字说明,美国的潜艇在太平洋战争中具有德、日无法与之比拟的价值。它们击沉了日本损失的商船中的55%(按吨位计)和舰艇中的29%(按吨位计)。而潜艇部队的人员只占美国海军总兵力的1.6%。

   这就是邓尼茨所梦想的吨位战,它正在发挥作用。隐藏在这些收获和损失的数字以及成功和失败后面的,是太平洋的潜艇战与大西洋之战的情况的完全一致。作为岛国,英国和日本都可能因为海外补给线遭到摧毁而挨饿以至臣服。美国海军有效地采用了邓尼茨的吨位战战略,从一开始就实施无限制的水下战斗,对商船和军舰一视同仁地进行攻击,因为它们都会为敌人的战争努力作出贡献。正如邓尼茨海军元帅用另一种方式所表达的:“敌国的航运是一个庞大的整体。因此击沉一艘军舰是无关宏旨的,最后它一定会被一艘新舰取代。”

   然而,如果说邓尼茨已接近于让英国挨饿的话,美国海军则使日本处于实际上挨饿的境地。因为当美国海军采用了德国式战略的时候,日本海军却抱住过时的英国式观点不放。出现这种情况完全不令人吃惊,因为英国皇家海军从19世纪90年代到20世纪20年代一直是日本海军第一代领导人的导师,西方海军许多不切实际的思想与看法都被毫不犹豫地移植到东方。一位英国海军将官曾经表达过他的国家对早期潜艇的看法。他的著名说法是:它们是偷偷摸摸的,看不见的,“卑鄙的,不公正的,完全非英国式的”。但是,潜艇取得的战果很大,以至于不能对它忽视。不管喜欢与否,人们必须尽力与之作战。因此就出现了护航船队、深水炸弹、厘米波雷达、护航航空母舰以及其他一切一切的反潜装备。然而对于日本海军,很不幸的是:它一直没有摆脱商船不是合法的攻击目标这种伪善观点的束缚。后来虽然改变看法,但为时已晚。

   一方面,这意味着,日本只是在1942年5月才开始采取护航的办法。这段流逝的时间和美国迟迟未采取这种战略的时间相等,但却有一个区别:在日本海,直至1945年6月,当9艘潜艇组成的美国狼群穿过对马海峡时,商船还是按和平时间的方式行驶(没有护航,不实行灯火管制,单独行驶)。另一方面,这也意味着,日本海军的潜艇几乎完全配属于舰队进行作战,如担负侦察搜索任务,甚至于在战争的后半段不适当地用于对已被包围的军队实施补给。它们极少攻击美国的商船队,因为商船队被视为既不值得攻击也不值得为此冒险。但是,正如金海军上将在战后所说的:“如果日本人做了他们能够做的事情,他们就可能会把西海岸至夏威夷的航运搞成一团糟。感谢上帝,他们不懂,也没有从德国人那里学到多少运用潜艇的方法。”

   “任何只涉及战争一个方面的报告都存在着一种危险性,”福莱斯特·谢尔曼海军中将后来说,“即它会使读者错误地忘记,战争是由地面、海上和空中部队协同作战才取得胜利的;每一个军种都承担着共同责任中属于自己的一份责任。”

   这种说法的正确性似乎有悖于它本身的豁达大度,因为谢尔曼曾是最著名和最值得令人怀念的那群人——航空母舰指挥官——中的一员。由于盟国领导人在以后的会议中一再重申坚持进行这场全球战争的决定,战争必然以胜利而告结束就日益明显地成为不可避免。在达到胜利的过程中,有一些里程碑是值得记述的。中途岛之战是第一批里程碑中的一个,当时美国在太平洋正由防御转向攻势防御。“火炬”行动是另一个里程碑,这是对轴心国的欧洲地面战争中的转折点。

   举行“三叉戟”会议,即第二次华盛顿会议(1943年5月12-25日),正好是在大西洋之战胜利结束之时。在这次会议上,丘吉尔反复提出的关于通过巴尔干对德国实行更多的边缘攻击的要求,最终被否决了。对横渡海峡入侵法国的日期,则一致同意,暂定在1944年5月1日。与会者还一致同意,占领西西里后,将击败意大利;增加对中国的军事援助(犹如不断向俄国派出船队曾使德国减少了它部署于西部的部队,日本对中国不宣而战的战争也牵制了大量的日本地面部队)。会议作出的最紧迫决定是举行“哈斯基”行动,并几乎立即将其付诸实施。入侵西西里的“哈斯基”行动(1943年7月9日至8月17日)直接导致了对意大利的入侵以及后者于9月3日秘密宣布投降。当西西里之战即将结束时,丘吉尔同罗斯福再次在魁北克会晤(8月14-24日),举行“四分仪”会议。会议重新肯定了第二年横渡海峡入侵欧洲大陆的日期。与此同时,由于麦克阿瑟将军此前的申述,会议还同意同时在太平洋发动攻势。

   作出这一决定的主要背景是,麦克阿瑟希望领导美军通过新几内亚跃至菲律宾,然后进军日本。这将主要是陆军的行动,海军的作用仅仅是辅助性的,如运输部队、轰击海岸和保卫交通线。美国海军自然想发挥更积极的作用。多年以前,海军军官在研究菲律宾有朝一日可能沦陷时,曾经决定中太平洋将是重新征服该岛的最好通道。因为,这是一条直接的通道;在这条通道上没有大块的陆地;即使敌军准备逐岛抗击,它的兵力也将会分散,无法集中,而且各个岛上的兵力将会很少。

   在“四分仪”会议上,还达成了一项妥协方案。这项妥协方案更多地采纳了海军而非陆军的计划要点。为了保持目前的攻势和保卫澳大利亚,麦克阿瑟将军的部队将按他希望的那样,通过新几内亚继续向前跃进,但这不再是主要攻势。相反,它要支援海军在中太平洋的攻势,并且逐步与其协调一致。麦克阿瑟感到不快,极勉强地接受了决定,并且再一次把他的注意力转到当前的军务上,即6月开始的、现正进行的对日本在新不列颠群岛以北的最大据点拉包尔的两路进攻。

   在这次进攻中,曾经在“火炬”行动中发挥了良好作用的统一指挥权力的做法除在两个司令部(哈尔西海军上将的南太平洋司令部和麦克阿瑟的西南太平洋司令部)辖区的邻接处外,没有采用。这两个司令部经过所罗门和珊瑚海的分界线也是整个战役的中心线。其形状犹如一本翻开的图书:新不列颠和巴布亚—新几内亚在左边一页,所罗门群岛在右边一页,而拉包尔像一只有毒的昆虫趴在书缝的上部。哈尔西和麦克阿瑟则竞相合上图书,把拉包尔挤得粉碎。

   他们于6月30日同时发动入侵作战。麦克阿瑟的部队入侵巴布亚东南端的米尔恩湾和所罗门海的基里维纳群岛和伍德拉克岛。哈尔西的部队则入侵中所罗门海的新乔治亚群岛。麦克阿瑟的目标是从这些地点出发向西北挺进约450英里至巴布亚北部海岸,再前进至休恩半岛,然后从菲奇哈芬港向东北跃进至新不列颠。拉包尔就坐落在这个300英里长的岛屿的远端。哈尔西海军上将的目标是控制所罗门群岛最北端的布干维尔岛以南的所有岛屿,使轰炸机的航程能够达到拉包尔。他的进攻路线(从中所罗门群岛朝西北方向进攻)较短、较直接,而且按日本估计,较具直接的威胁。

   日本丢掉瓜达尔卡纳尔后停止了的“东京快车”增援行动几乎立即得到恢复。1943年7月5-6日,爆发了夏、秋季一系列短促的海战中的第一次战斗。在这次战斗——库拉湾之战中,日本取得了明显的胜利。刚好一周后发生的科洛姆班加拉之战几乎是在同一地点进行的,结果也几乎一样。美国的巡洋舰“海伦娜”号在库拉湾被击沉,而在科洛姆班加拉,新西兰的巡洋舰“兰德尔”号丧失了战斗力。在这两次海战之间,日本还成功地把2000名部队运上科洛姆班加拉岛。两次海战都是在夜间进行的。夜战是日本海军长期以来就具有的特长,它的官兵很可能比世界上任何其他海军都接受过更好的夜战训练。在雷达发明之前,这种作战训练使它处于有利的地位。但高水平的训练和过去的非凡战绩也是日本忽视雷达的部分原因。现在,夜暗的有利条件正在丧失。8月6-7日,在科洛姆班加拉和维拉拉维亚之间的海面,6艘美国驱逐舰与4艘日本驱逐舰遭遇,结果美国驱逐舰击沉了3艘日本驱逐舰,另1艘被迫逃离。

   维拉湾之战(尼米兹称之为“典型的小规模海战”)不是单纯依靠数量上的优势。而且还是依靠优势的装备——日本人就没有雷达——和创造性地运用非常古老的战术而取胜的。这次攻击是由弗雷德里克·穆斯布鲁格海军中校实施的,但计划则是由当时仍是海军上校的阿尔莱·伯克制订的。当担任搜索任务的飞机报告敌人接近以及雷达立即测定其位置后,穆斯布鲁格按照伯克的安排,将驱逐舰分成两个编队。第一个编队沿着与日舰平行但方向相对的航线朝日舰驶去,在经过敌舰时发射鱼雷,尔后掉头与之交战。第二个编队则自横方向拦击敌舰,当鱼雷击中预定的目标时,两个编队的驱逐舰同时开火射击。在水下鱼雷、舰首炮和正横炮同时攻击下,日本3艘驱逐舰(上有1800名陆军和海军人员)立即中弹沉没。后来,伯克把他设计的战术简单描绘为“给敌人一个接一个的突然袭击”,并解释说,他是在研究了西庇阿·阿非利加努斯在罗马与迦太基的战争中所运用的战术后得到这一启发的。这种说法具有谦逊的特征,因为在海军指挥官中几乎没有人会想到运用2000多年前地面战争的战术。

   让我们暂且搁下按时间顺序对战争所作的叙述。先来谈一谈阿尔莱·伯克海军中校(后来提升为海军上将),因为他的名字和成就在太平洋已经广为流传,脍炙人口。伯克生于1901年,1943年成为英雄。他非常长寿。几乎每一个见过他的人都可以证明,在漫长的生涯中,他一直是一位令人心仪、亲切和蔼而且彬彬有礼的人。他非常平易近人,即使战争已经过去了40多年,也愿意把他的时间给予那些希望会见他的年轻军官和平民。在美国海军历史上,可能没有一个人既能获得尊重,又能像伯克那样给人一种亲切感。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伯克的这种特点使他与纳尔逊相似。对纳尔逊,英国和皇家海军的怀念即使在今天也是无与伦比的。

   伯克是一位才华出众的驱逐舰指挥官。他勇敢地击沉了许多敌舰。他有一种惹人喜欢的个性。这些是他在今天得到最广泛的怀念的原因,但远不是他的海军生涯的总和。在他依然健在的时候,美国海军就以他的名字命名了一个级别的舰只,这是给予在世的人一种最不寻常的荣誉。美国海军学会每年的论文竞赛是任何一位海军作者都想折桂的,现在也已经重新命名为“阿尔莱·伯克奖”。但是,在评价伯克的成就时,也必须记住,把这些荣誉授予他,不仅是因为他在太平洋战争中作出了显著的贡献。而且还因为他在后来的海军生涯中,即在朝鲜战争中以及担任海军作战部长时的贡献(他独一无二地担任了6年的海军作战部长)。这不是贬低他在太平洋战争中的真正勇敢精神和重大作用。这是把他在整个太平洋战争中的作用和在以后海军生涯中的作用联系起来看的结果。

   太平洋战争肯定是他的试验场。战争开始后,他已经获得的专业知识使他远离战斗的地点,而在美国本土组织舰炮的生产(这在很大程度上违反了他的意愿,但显然是无法改变的)。一直到1942年12月,在多次提出要去海上服役的要求后,他的上级才相信,还有其他人可以接替他担任岸上的工作。1943年1月,他们放他上舰,让他负责第43驱逐舰分队。那时,他已是一位海军中校,但他清楚地知道他已经失掉了许多获得实际经验的机会。因为有一年多的时间,当他一直在岸上忙于舰炮的时候,他的同班同学却在海上同日本人作战。他于2月14日——圣瓦伦丁节——登上分队的旗舰“华克”号驱逐舰。由于是驱逐舰,因而可能促使一些人认为(并非完全没有道理),他从此开始了与驱逐舰的长期不解之缘。他任职刚刚3周,就遇到了一艘日本驱逐舰并立即将其击沉。说得贴切一点,这才是他与驱逐舰不解之缘的开端。

   1943年整个夏天,伯克一直担任在“狭缝”中护送运兵船的所有驱逐舰的指挥官。他遭到了科洛姆班加拉岛上炮火的射击,背部被弹片击伤(更糟糕的是,当一名信号兵从船桅上坠在他身上时,他的两根肋骨发生错位)。9月,他被提升为海军上校,接着于10月,被任命为第23驱逐舰中队指挥官。正是靠着这个中队,伯克才开始出名。前一任中队指挥官行动一直不够积极(因而被解除职务),但中队所辖各舰和它们的指挥官都经过良好的训练并且求战心切。伯克没有使他们失望。他为他们安排的日程很满,以致几周后,他们就把自己叫作“小海狸”。这个绰号毫不令人奇怪地一言中的。伯克和他的由5艘驱逐舰组成的中队在1943年11月向布干维尔岛上的第一批登陆部队提供了舰炮支援,在以后的4个月中又进行了22次战斗。在这段时间里,中队写下了光荣的战绩:击沉1艘巡洋舰、9艘驱逐舰、1艘潜艇、几艘较小的舰只并击落约30架飞机。

   在一次战斗,即圣乔治角之战(发生于1943年11月25日感恩节)中,伯克的5艘驱逐舰击沉了正在撤运布干维尔守军的敌方5艘驱逐舰中的3艘,而自己却无一损失。他早先曾报告说他正以31节的时速驶向作战海域,和他的中队一样,他因此而在海军中获得了一个绰号。在战斗取得胜利后,“31节伯克”和“小海狸”的绰号传遍了整个美国。

   作为“小海狸”的长官,他个人的表现是如此突出,以致到了1944年4月,他就被提升为海军准将(战后废除了这一级军衔),并且担任了以马克·米彻尔海军少将(后面还要谈到他)为司令官的大名鼎鼎的第58快速航空母舰特遣部队的参谋长。对于许多人来说,有4个月的异乎寻常的活动就足以使40年的军人生涯光彩夺目了。可以肯定,伯克最著名的成就是在担任第23中队指挥官这一短暂而紧张的时期里取得的。但这些成就不应当使他海军生涯中的其他时期黯然失色。他仍然会作出很多贡献。

   现在回过头来,接着叙述穆斯布鲁格采用伯克的计划在维拉湾之战(1943年8月6-7日)中取得的胜利。两个月后,只在几海里以外,又发生了维拉拉维亚之战(1943年10月6-7日)。这次战斗的胜负看来完全颠倒了过来。6艘日本驱逐舰在夜间与美国3艘驱逐舰遭遇。有2艘美国驱逐舰的舰首损坏,其中1艘是被第三艘撞坏的。日本人除击伤美国的驱逐舰外,还毫无麻烦地撤出了维拉拉维亚岛上的守军。毫无疑问,他们是兴高采烈的。它表明,他们继续在远离东京2800海里的地方保卫他们的本土。但是,他们的胜利是暂时的。在以后的年月中,在这个偏僻遥远的热带海峡进行的小规模战斗具有了一种与它的面积不成比例的意义——因为,这是美国在太平洋输掉的最后一次战斗,也是日本取得胜利的最后一次战斗。

   把这一事实以及战斗发生的地点和时间结合起来看,它直截了当地、生动地说明了日本防御的顽强性的残酷性。从入侵新几内亚到维拉拉维亚之战,中间隔了99天。在这99天内,哈尔西只前进了120海里,而且几乎还要过整整两年,太平洋才恢复了和平。

   另一方面,如果盟国越过余下的2800海里向东京挺进时,其速度仍然保持在进攻所罗门群岛的水平上,那么,战争至少还要持续6年。从1943年的情况看,这种可能性是很大的。当时,士兵们尽管盼望着胜利返回家园,他们所谈的却是“金门桥,1948年见”。当然,没有一场战争会沿着这个或那个方向以持续不变的速度发展。维拉拉维拉之战表明了哈尔西占领该地是多么艰苦,以后对日本的全面进攻是如何地迅速。而这在很大程度上是由于早些时候在距离所罗门群岛4000海里处所进行的一次试验取得成功所致。

   这个试验就是重新占领基斯卡岛时所采用的方法。基斯卡岛位于北太平洋的顶端。占领这个岛屿以及邻近的阿图岛是日本人从中途岛之战中得到的唯一好处。进攻这两个岛是一次佯动,目的在于分散美国保卫中途岛的舰队兵力,但占领这两个岛屿对日本人完全没有价值。奉命占领这些荒凉、寒冷、雾气迷漫的岛屿的不幸的士兵,认为他们的任务实际上是对他们的一种特殊惩罚。这种看法是可以宽恕的。他们唯一可以得到安慰的是,作为日本的代表,他们占领了离美国大陆最近的美国领土。反过来看,这也就是必须把他们赶走的唯一原因。这一过程于1943年5月中旬开始。

   科曼多尔斯基耶斯之战(历史上只用水面舰只和舰炮进行的最后一次海战)已使向这些岛屿运送补给品的工作完全中断。当托马斯·C·金凯德海军少将(后来提升为海军上将)的舰只于1943年5月11日接近这些岛屿时,他决定暂时置设防比较坚固的基斯卡岛于不顾,首先进攻阿图岛,尽管该岛比基斯卡岛离美国还远200海里。战役进行了18天。在海上只有零星的反击,而且完全是由潜艇以及650海里以外堪察加南面的幌筵岛上的飞机实施的。这些反击虽然令人胆战但却没有效果。这次战役的参与者之一埃尔莫·R·小朱姆沃尔特海军少尉(后来成为海军上将,海军作战部长)在以后的岁月中曾经回忆起当时担任舰上值日官的情况。他说:

   观察哨报告说:“飞机越过岛屿飞过来了。是比利·米彻尔式。”大约这个时候,我们也正好在望远镜里发现了它们。我们看到有东西扔了下来。观察哨说:“他们扔掉了副油箱。”后来几乎异口同声地喊道:“天啊!汽油箱游动起来了!是鱼雷!集合!各就战斗岗位!”第二天,日本人报告说,他们击沉了一艘战列舰和一艘轻巡洋舰。实际上,一艘也没有击沉。

   虽然如此,日本人还是在岸上进行了极端凶狠的抵抗,因为守军认识到他们既没有补给也没有希望。他们隐蔽在岛上内陆的山洞内,最后的1000人于5月29日拂晓前利用黑夜的掩护,神不知鬼不觉地冲下山来,发动了可怕的、报复性的自杀性攻击。他们突破美军防线后,摧毁了两个指挥所,在发现一个救护所后杀死了全部伤员,并且在最后500人被团团包围后,把手榴弹绑在腰上,集体自杀了。

   美国的陆军、水兵和陆战队员逐步了解了敌人的本性。他们对狼藉的尸体感到震惊,对自己遭到的出乎意料的巨大伤亡(死600人,伤1200人)和因缺乏准备(训练不够,装备不合适)而又损失了1500人感到愤怒,因此在进攻基斯卡岛之前,做好了各种准备。有34000多名美国和加拿大部队(比进攻阿图岛的部队多两倍)接受了北极条件下作战的严格训练。在基斯卡岛上投下了1200吨炸弹,以破坏其防御工事;在3月15日进攻前,舰炮对主要兵营和港口实施了炮火准备。但这一切都徒劳无功。进攻没有遇到任何抵抗,因为岛上空无一人。所有敌人都在浓雾掩护下登上巡洋舰和驱逐舰离开了。

   金海军上将向在魁北克参加“四分仪”会议的英美联合参谋长委员会成员、总统和首相报告兵不血刃地攻占基斯卡岛的消息时,感到有些窘迫。除美国通常可靠的情报工作暴露出缺陷外,这次进攻原先想预演一下太平洋战争中今后将会采取的两栖战术,这一打算也落了空。但是,英国的参谋长们知道任何人都可能会犯错误,也就没有进行指责。无论如何,这次战役从总体上看,已经勾画出了一种令人感兴趣的战略,采用它就有可能真正加快在太平洋上实施进攻的速度。如果在坚固设防的岛屿外围有一个防御薄弱的岛屿,如果有可能绕过坚固设防的岛屿而攻取防御薄弱的岛屿,而且最重要的是,如果能够继之以完全切断坚固设防的岛屿的交通线,那么,就可以完全避免对坚固设防的岛屿发动直接的进攻。完全被孤立后,坚固设防的岛屿上的守军就会束手待毙。

   就这样,诞生了太平洋战争中最著名的一项原则,即蛙跳战略。现在经常有人把它同跳岛战略混淆起来。然而,跳岛战略是早期的一种做法。(例如)哈尔西在所罗门战役的第一阶段曾经用过这种战略,它意味着按顺序攻占各个岛屿,从这个岛跳向另一个岛。蛙跳战略则对此作了重大的修正。但是,没有人握有它的发明权。聪明人在分析同一问题时,通常几个人的脑子中会出现同样的解决方法。这里只提两个人:麦克阿瑟将军和西奥多·S·威尔金森海军少将。他们都独立地、同时地想到了一起。哈尔西很快采纳了他们的想法。在新乔治亚战役后,威尔金森(在哈尔西麾下)绕过科洛姆班加拉直取维拉拉维亚。日本人很快从这两个岛上撤走,把许多部队调去保卫这列岛屿中最大的一个岛屿——布干维尔岛的南端。“进入沼泽丛林与日本人作战,”丘吉尔有一次曾对他的参谋长们说,“就好比到水里去斗一条大鲨鱼。”哈尔西的部队别无其他选择。但是,在布干维尔,这位海军将军至少能够选择他要进入哪个沼泽去打仗。

   他选择的是被称作托罗基纳的沼泽地(再一次蛙跳过敌人的防御工事)。这个沼泽地位于该岛西海岸的半腰里,处在奥古斯塔女王湾的内陆。11月1-2日,第一批部队刚登陆成功,各海军建筑营(绰号“海蜂”得自海军工兵部队的字首)就开始排水、平整土地并修建机场,结果触发了西南偏南太平洋上最后一次大规模的海军水面战斗,即奥斯古塔女王湾之战。日本有4艘巡洋舰和6艘驱逐舰由拉包尔驶来,结果只有3艘巡洋舰和5艘驱逐舰返回。而它们遭遇的、由艾伦·S·梅里尔海军少将率领的4艘巡洋舰和8艘驱逐舰却无一沉没。美国海军确实已经开始掌握了夜战的战术。现在,在西北不到300海里处的日本海军大型基地已经处于布干维尔的战斗机的航程之内。

   3周以后,在东北1000海里处,芝崎桂冶海军少将面临着他自认为是有利的考验。他奉命指挥3000名海军步兵(日本的海军陆战队)守卫塔拉瓦岛。塔拉瓦是吉尔伯特群岛中的一个三角形的珊瑚岛礁。为了加强塔拉瓦顶端一个2英里长、3/4英里宽(最宽处)的小岛——贝蒂奥岛——的防御,他构筑了钢筋混凝土碉堡(门和顶部有6英尺厚);半地下防弹掩蔽部(顶部交叉压有多层绿色的椰子树);野炮工事;防空武器和海防炮发射掩体;四周有钢筋、水泥、圆木和沙袋构成的堑壕;4英尺高的用圆木堆成的防波堤;以及与清澈见底的浅水中的珊瑚缠绕在一起的带刺的铁丝网。在这个小岛的中央,有一个占该岛一半长度的机场。它既使该岛具有战略价值,又要求有部队保卫。芝崎对该岛作了全面的调查,对该岛已经构筑了完整的防御工事很满意。他宣称,100万人用100年的时间也不能征服贝蒂奥岛。但是,18300名美国陆战队员和水兵用了4天的时间就攻占了它,从而证明他的看法是错误的。

   在战斗中,美军有1000多人阵亡,守军只有17人生还。对塔拉瓦实施两栖攻击所遭到的伤亡,使美国国内为之震惊:竟有这么多的人这么快地阵亡。然而,这只是横跨中太平洋的许多这种战役中的第一个战役。每一个战役都是兵力密集的、短暂的、激烈的。每一个战役都获得了一份战利品:占领了有永久管辖权的面积巨大的地区。攻占的珊瑚岛礁提供了屯兵的中间站、泊地和机场。就像中世纪的城堡一样,它们成了向周围地区用兵的基地,威胁并控制着周围地区。航空母舰则是浮动的、机动的基地。现在,每周就有一艘航空母舰加入美国舰队。在瓜达尔卡纳尔之战于1942年底达到高潮时,美国海军只有3艘航空母舰。一年以后,向中太平洋进军开始时,已增加到了50艘航空母舰。到战争结束时,美国舰队中已经有了100多艘航空母舰。随着生产速度的加快,舰队对日本的进攻势头也增强了。

   从塔拉瓦和邻近的吉尔伯特群岛的马金岛出发。下一个目标就是马绍尔群岛(离日本近了600海里,而且位于至东京的直线上)。它的中心岛瓜贾林岛是日本在马绍尔群岛中的主要基地,建有两个机场和一个水上飞机基地。但是,拱卫瓜贾林的却是其他4个基地。经历了塔拉瓦战役惨痛的教训,里奇蒙·特纳和雷蒙德·斯普鲁恩斯两位海军将军与陆战队的霍兰·M·史密斯将军一致认为,需要用一些时间来加强进攻的力量并分析太平洋上第一次大规模两栖战斗贝蒂奥之战的错误和教训。他们3人都认为,作为夺取瓜贾林的预先步骤,应当首先进攻马绍尔群岛的两个外围基地。但尼米兹却有不同看法。他想要试验尚未成型的蛙跳战略,因此不容反对地对3位司令官说,他认为应当直接进攻瓜贾林。

   在塔拉瓦落入美军手中的时候,布干维尔也落入美军手中。在所罗门海的另一端,麦克阿瑟将军的进攻与哈尔西的进攻是同时进行的。到10月,他已经攻占了芬什港。12月26日,他开始进攻新不列颠最西端的格洛斯特角。此时,拉包尔已经遭到空中攻击——哈尔西曾经于11月5日命令“萨拉托加”号航空母舰和“普林斯顿”号轻型航空母舰上的97架飞机对岛上的防御工事进行轰炸,击毁了港内的8艘舰艇。6天以后,这些飞机再度飞来,还伴有从新的航空母舰“埃塞克斯”号、“邦克山”号和“独立”号上起飞的185架飞机。到12月,空袭已经变得经常不断,既有来自布干维尔的,又有来自新几内亚的;因为,拉包尔岛上仍然停有数百架日本飞机,驻有数千名日本军队,需要加以征服或消灭。但是,该岛港内已没有船舶了,既没有海军舰艇,也没有商船。

   1944年1月底,一支新的强大的美国舰队驶抵马绍尔群岛海域。这是一支加强的快速航空母舰特遣舰队,代号为TF58,由马克·A·米彻尔海军少将指挥,编有36艘驱逐舰、6艘巡洋舰、8艘快速战列舰和载有750架飞机的12艘航空母舰。他们与吉尔伯特群岛新机场上的岸基飞机携手,对马绍尔群岛上的每一个日军基地以及离日本又近了300海里的恩尼威托克进行了轰炸。与此同时,拥有53000名陆军和陆战队的第5两栖部队正在靠近马绍尔群岛。在塔拉瓦东南700海里处的埃利斯群岛的富纳富提岛,太平洋舰队的勤务部队正在把一个泻湖改建为浮动海军基地,使之能够对舰队提供一切勤务保障,包括从小修到提供牛排、鸡蛋等补给品和炸药。

   “或许我们执行这项任务的部队和舰艇都太多了,”特纳海军上将后来说,“但我宁愿采取这种做法。这使我们少牺牲很多人。”他是正确的。美国的伤亡要比在塔拉瓦的伤亡少得多。面对着美军周密制定的计划和部署的庞大兵力,日军不可能希望在这些岛礁上继续生存。用尼米兹的话说,对瓜贾林岛的入侵本身“就像任何这种行动可望达到的那样近乎完美无缺”,完全按预定计划进行。只用了4天时间,就完成了占领该岛的任务。史密斯将军说,瓜贾林“看来就像有人把它举到20000英尺高空,然后扔下来一样”。

   迅速取得的胜利,以及大量的部队未曾投入战斗而可以用于新的行动,促使尼米兹命令立即实施下一步攻击——不是进攻恩尼威托克(驻在那里的飞机已经全部被毁),而是朝着更远一些的基地进攻,因为如果只攻占恩尼威托克,那些基地就会对它构成威胁。它们成新月形,从恩尼威托克西南600海里的波纳佩岛经过700海里以外的特鲁克岛直至西北1000海里处的马里亚纳群岛的塞班岛。

   特鲁克是一座水下火山。在圆形的火山坑中,有一个世界上最好的天然泊地。山本选定它作为联合舰队的作战基地。它易守难攻,其价值和重要性可以与珍珠港和直布罗陀相提并论。但是,1944年2月10日,丰田副武海军上将(山本的继任人)听到马绍尔群岛发生的灾难和TF58航空母舰特遣舰队迫近的消息后,命令他的舰队撤出特鲁克,西行900海里,转移至相对安全的帕劳群岛。他只留下2艘轻巡洋舰和8艘驱逐舰。与这支小型海军舰队在一起的,还有特鲁克岛上的几百架飞机和几十艘商船。因此,日本人仍留在特鲁克。丰田仓忙撤走后一周,米彻尔的飞机和斯普鲁恩斯的战列舰“衣阿华”号和“新泽西”号就将这些飞机和商船炸得粉碎。75%的岸上设施被摧毁,20万吨舰艇和商船被击沉。巨大的破坏使这些舰只获得了用任何其他方法都无法获得的知名度。今天,从总体上看,它们不仅是战争的坟墓,而且由于死亡工具的慢性腐蚀,它们也已成为当地以前少有的、种类数不清的海洋生物的孳生地。

   在已经过去的一个秋季,哈尔西在所罗门群岛战斗,麦克阿瑟在新几内亚血战。在欧洲战场,当英、美的部队在意大利境内缓慢地向前挺进时,俄国军队已经向西深入到欧洲。在这种情况下,领导人再次会晤的时机又一次来临。在开罗举行了预备性会晤后,罗斯福和丘吉尔计划前赴德黑兰,在那里一起与斯大林进行会谈。总统在参谋长联席会议的参谋长们陪同下,乘坐“衣阿华”号战列舰离开美国。第二天,当他们离开百慕大以东350海里处的汉普顿罗兹时,几乎被鱼雷击中。罪犯不是德国的潜艇,而是担任护航任务的一艘美国驱逐舰“威廉·D·波特”号。当时,“波特”号正在进行发射鱼雷的演习,而且为了更加逼真,鱼雷是瞄着‘衣阿华’号的2号弹药库发射的。由于偶然事故,发射了一枚实弹。“衣阿华”号进行了规避,结果鱼雷在舰只后面爆炸。金海军上将本已为此勃然大怒,他在参谋长联席会议里的同事之一阿诺德将军的取笑更是火上浇油。阿诺德说:“告诉我,欧内斯特,你的海军里经常发生这类事情吗?”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衣阿华”号若被击中将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正如总统自己指出的:“如果鱼雷击中载有杰出的政治家、陆海空军战略家和计划人员的“衣阿华”号的要害部位,它就可能会对战争的结局和国家的命运造成无法言喻的影响。”

   这些会议的一个成果是下定决心于1944年入侵法国,而且不仅要横渡英吉利海峡,同时还要从南面入侵法国,以便把德国军队挤到俄国推土机的刀刃上。在寒冬的月份,英美在欧洲战场上抓紧进行入侵法国(“霸王”行动)的准备工作;而在太平洋战场,尼米兹和麦克阿瑟继续稳步地向前推进。

   拉包尔被包围并失去作用后,麦克阿瑟将军就向阿得米拉提群岛跃进,并攻占了该岛;然后又回到新几内亚(比以前跃进了400海里,这样就绕过了20000名日军),准备进攻新几内亚北部海岸的其他地点,再由此挺进摩鹿加群岛,最后回到他久已盼望的菲律宾。在他这样做的时候,TF58航空母舰特遣舰队追击日本联合舰队已经进至帕劳群岛,并且在自己无一伤亡情况下,摧毁了它能够发现的所有岸基飞机和舰艇;还对波纳佩岛进行了炮击。第5舰队的航空母舰支援“麦克阿瑟的海军”第7舰队返回新几内亚;霍兰·史密斯将军、斯普鲁恩斯将军和特纳将军计划对塞班岛发动进攻,即实施“散骑兵”行动。这将成为太平洋上最大的一次舰队行动。

   同时制定在世界两端实施的“霸王”行动和“散骑兵”行动这样两个计划,而且这两个行动将由相同的盟国在几乎同一时间实施,一想起这种情况,直到现在仍令人感到吃惊。“霸王”行动需要284艘大型作战舰只、4000多艘登陆舰艇、3500多艘特种两栖艇只和9500架飞机。在1944年6月6日拂晓开始登陆后的24小时内,将有176000名部队上陆。“散骑兵”行动则要使用TF58航空母舰特遣部队(112艘舰只,分散在800平方海里的海面上),接着还有两栖部队,即由535艘船只输送的80000多名陆战队和近50000名陆军部队。而且在“霸王”行动开始的当天(英国和法国之间的狭窄海面上将挤满舰只),参加“散骑兵”行动的部队将离开马绍尔群岛,驶向西北1500海里处的马里亚纳群岛。

   1944年6月11日,TF58航空母舰特遣部队驶抵南马里亚纳群岛的关岛以东200海里处。米彻尔开始发起空袭。两天后,他的战列舰开始轰击塞班岛和邻近的提尼安岛。再一天后,在继续轰击塞班岛的同时,对大小硫磺岛的机场进行了空袭。6月15日清晨,入侵塞班岛开始。同时,B29轰炸机从中国境内起飞,在日本本土最南端的九州投下了221吨炸弹。这是1942年4月杜立特空袭后第一次对日本本土的直接攻击。派到前方侦察的潜艇发回的情报表明,一场海战已经迫在眉睫:有55艘日本军舰正离开菲律宾朝马里亚纳驶来。

   6月17日,交战双方的司令官下达了战斗命令。他们的基调极不相同。日本舰队总司令使用的是他们崇敬的东乡海军大将39年前在对马海峡取得对俄国舰队的决定性胜利时所发出的古老的、激动人心的训示:“帝国的命运决定于这场战斗。让每一个人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吧。”斯普鲁恩斯将军则把战术指挥权交给米彻尔,并以缺少浪漫色彩的词汇命令说:“全体人员必须对撤退中的敌人采取积极的行动,以便彻底消灭其舰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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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无辎重则亡,无粮食则亡,无委积则亡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