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喂你们两把土吧”·第五 – 吴起兵法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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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喂你们两把土吧”·第五

“给,喂你们两把土吧”·第五

作者:约翰·托兰·美国

出自————《漫长的战斗

出自————《战争通史

   (6月30日-7月10日)

   1

   开战6天之后,韩国军队就土崩瓦解了,首都汉城也被李承晚和他的政府所放弃。以苏制坦克开路的北朝鲜人势不可挡,大韩民国的命运似乎已经注定。但是,来自密苏里州的矮个子杜鲁门决定拿他的名誉冒险,因为这是理所当然的。难道美国没有鼓动南朝鲜起来反对北方的共产党吗?作为民主的倡导者和维护者,美国现在怎能把处于初创阶段的大韩民国(尽管它存在局限和错误)弃之不顾呢?

   哈里·杜鲁门的决定勇气十足,却来得不是时候。美国的军事状况令人遗憾,部分原因是杜鲁门不喜欢花费国帑,还轻视三军将帅。尽管他自己奉行遏制共产主义的强硬的冷战政策,他还是把五角大楼的预算削减了1/3。相反,他把钱用于援助那些受到苏联压力的国家。

   到1948年,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名闻遐迩的将近100个师的美军地面部队已被大幅度裁减。例如,48万人的海军陆战队被裁减至8.6万人。当来自西弗吉尼亚的大富豪律师刘易斯·约翰逊于1949年接替詹姆斯·福莱斯特尔任国防部长后,情况就更为糟糕了,他在数星期内便把陆军削减为9个师。几个月后,当俄国人因造出原子弹而震惊世界的时候,约翰逊和杜鲁门都未严肃对待,视之为“实验室里的偶然结果”。两个月后,另一件令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毛泽东的部队击败蒋介石的国民党,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

   这两件事使国务卿艾奇逊确信一个“不同的时代”已经来临,美国应该重新整军备战了,但是当金日成的部队蜂拥越过三八线时,美国军队的状态仍很糟糕。虽然一次平时征兵活动招收了30万人,但其中的许多人对此抱有反感甚至敌意。他们的装备和所受的训练都很差。1950年6月25日以前,朝鲜连一个3.5英寸口径的火箭筒都没有。性格直率的李奇微将军曾说:“简言之,我们处在准备不足的尴尬境地。”

   杜鲁门向朝鲜派遣地面部队的决定因联合国的支持而得到了加强。澳大利亚、加拿大、新西兰、荷兰和英国都答应派遣军队。

   杜鲁门在美国几乎没有遭到批评,因为几乎每个人都认为朝鲜战争是苏联在欧洲和亚洲推行新的军事扩张政策的标志。随此误解而来的另一个错觉是:中国共产党是这个征服世界的阴谋的伙伴。

   凯南和波伦都曾竭力使杜鲁门总统相信:俄国人力量太弱,不可能实施这样一个宏大的计划。苏联新闻界极少报道有关这一战争的消息,这表明斯大林也很震惊,正在思考对策。凯南和波伦说苏联人确实给金日成送去了武器,而且军事行动也是斯大林的军事顾问策划的,但是根据这两位苏联问题专家的看法,他们的目的不是征服全世界,而只是为了把美国的注意力从欧洲引开。

   有关中国与北朝鲜是伙伴关系的错觉也是从错误的情报中得来的。实际上,两国之间只是有一条结实的共产主义纽带而已。毛泽东好像无意过深地卷入南北朝鲜的内战,因为他的首要目标是重建刚经历过残酷内战的中国,并攻占台湾以使蒋介石彻底完蛋。杜鲁门派第7舰队保卫台湾的决定已经引起北京的忧虑,中国军队正在做保卫沿鸭绿江与北朝鲜接壤的边界的准备。

   战争开始前两天,中共中央军委曾发布命令:解放军复员100万官兵,回家为国家的繁荣兴旺做贡献。正在他们准备离开部队时,战争爆发了。开始时毛泽东认为它只是朝鲜的一场内战,与中国毫无关系。但当杜鲁门正式宣布全力支持李承晚后,中共领导人就认识到形势很严重并且与中国有直接关系。毛非常愤怒,在6月的最后一天指责傀儡李承晚在美国政府的煽惑下挑起了战争。他马上撤消了复员100万部队的命令,并增派部队到满洲以防美国人接近鸭绿江。尽管他十分震怒,但还是决心不与美国发生军事冲突。

   和许多来自湖南省的农民一样,毛泽东也深受楚文化的影响,有自大自傲的倾向,赞成通过武力解决争端。和他的重要助手,出身于儒教知识分子家庭的周恩来不同,毛从未到过外国。所以毛从来没有周恩来和邓小平等看到过外部世界的那些人所具有的那种开阔的视野。他自学成才,成了能运用古代政治艺术的卓越实践家。因多年受肺结核的折磨,他在1950年看上去很瘦,但他的精力仍很旺盛。

   杜鲁门和艾奇逊都未认识到1949年毛泽东和斯大林的那次重要会晤的实际意义,这次会晤导致了两个月后中苏互助同盟条约的签订。在某种意义上说,该条约显示了两国之间的尖锐分歧。甚至在美国人抛弃蒋介石以后,斯大林还在暗中支持他,因为这位苏联领导人对其他共产主义革命有一种本能的不信任感。他担心毛会变成另一个铁托。他深信与软弱无能的所谓民主政权打交道要比与迅速发展的共产党政权打交道更有好处。

   1949年末至1950年初斯大林与毛泽东会谈期间,双方发生过许多争执。只是在毛的一再坚持下,两国才签订了一项条约。毛召来周恩来与苏联人谈判,周拒不离开莫斯科,直到条约签订为止。斯大林最后才同意了周坚持的一点,即如果一方受到侵略,另一方将“立即给予全力援助”。

   会谈期间苏联人一直以侮慢的态度对待他们的客人。一天夜里他们邀请中国代表团全体成员观看芭蕾舞剧《红罂粟》,因该剧极力贬低中国人,所以只有一个中国代表团成员在剧院包厢里表情冷漠地露了面。

   日本投降后两国的关系就立即恶化了。当时,到达满洲的苏联军队拆除了日本占领时期修建的所有工厂的机器设备并运到了苏联。美国的一个委员会估计苏联运走的食品和工业设备总价值约为8.5亿美元,苏军在中国东北肆意破坏所造成的损失总计超过了20亿美元。

   当中苏于1950年初最终签订同盟条约时,双方代表均无笑脸。虽然苏联人同意给中国人贷款3亿美元以帮助他们重建家园,但这只是毛泽东希望得到的贷款数的1/10,而且1%的利息是一种侮辱,因为此前不久,苏联给波兰提供了4.5亿美元的无息贷款。

   对知悉内情的人来说,这显然是由于斯大林自20年代中期确信毛是一个托洛茨基分子以来一直鄙视和不信任他的结果。虽然毛与莫斯科签订了条约,但他对斯大林对西方的好战态度仍抱有疑虑。毛对斯大林的反感也是涉及个人的。他的第二个妻子贺子珍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旅居莫斯科时,曾在一家精神病院里被关了好几年。对毛来说,这是一件仍然难以忘怀的大丢脸面的事情。

   因此,杜鲁门和艾奇逊做出的北朝鲜是中苏阴谋的工具的判断是完全错误的。中国只派遣了两个完全由北朝鲜人组成的师,虽然苏联人策划了北朝鲜的军事行动,提供了大量的军事设备,但他们并不打算进一步提供援助。

   2

   7月1日凌晨两点半,当副领事诺布尔到达大田郊区时,天色阴暗,大雨依然如注,他找到了穆乔大使的小木屋。大使正在屋里与几位助手及他所信赖的《芝加哥论坛报》的老记者沃尔特·西蒙斯谈话。大使显得疲倦、沮丧和焦躁不安。电话铃响了,是李承晚总统打来的。穆乔说,“诺布尔先生刚从水原到达这里。我要派他去你处。有些事我不想在电话里谈,我想让他去告诉你。”

   穆乔告诉诺布尔,丘奇将军打电话对他说所有的人都已撤离水原,因为形势已无可挽回。诺布尔将等候丘奇到来后再把大使馆人员用小汽车撤往西南。最重要的是需要说服李承晚总统,他必须放弃大田。政府必须迁往一个安全的地方,但如果李不先行一步,大多数部长是不会离开的。他们离开后还可以摆脱追随在李总统左右的一大批政客和有势力的私人门生。这些人正在通过散布流言蜚语制造恐慌。这些流言蜚语暗示几乎所有的部长和高级军官都是共产党的秘密成员。

   诺布尔前去完成他的使命时天仍在下雨。凌晨3点钟,他找到了那栋集日本和西方建筑风格于一体的两层大楼。总统和夫人正在焦急地等候。他们看上去很疲劳。诺布尔简要描述了他在水原和汉江的见闻,然后转告了美国大使要李继续南迁的建议。

   年迈的李总统气冲冲地拒绝了这个建议,李夫人也支持他。“没有任何获胜的机会了,”李说。共产党的坦克已到水原,什么也挡不住他们向南推进。如果北朝鲜人攻进大田杀了他,也好。“我宁愿死在大田也不愿含垢忍辱继续南逃。”李夫人也发誓要留下来与丈夫同生共死。

   诺布尔争辩说总统无权按照个人的喜好行事。他对韩国人民负有责任。如果他死了,大韩民国也就完了。他们的争论持续了将近一小时。最后,诺布尔觉得他的话正在动摇总统的决心,而且他看出李夫人也愿意南迁了。这时候国防部长申善模和新任总参谋长钟日昆将军来了。他们两人都支持诺布尔。但李发誓说如果穆乔和美国大使馆全体人员仍处危境中时,他决不离开大田。诺布尔向他保证说穆乔正在计划撤离,一俟见到丘奇将军就会出发。大使馆全体人员是会赶上来的。

   不知疲倦的诺布尔匆匆返回穆乔处时见到了刚刚抵达的丘奇。他带来了惊人的消息:杜鲁门总统已经命令美国地面部队进入朝鲜!第24师的第一批部队将于几天内空运到大田。每个人都为此感到欢欣鼓舞。一个美国陆军师将会狠揍那些北朝鲜人!穆乔欣喜异常,定要让诺布尔去告诉李现在谁也不必离开大田了。

   诺布尔颇感为难:刚才和李总统夫妇费力地磨了一个小时的嘴皮子,现在又得回去说刚才的话全错了!穆乔只好同意亲自送去这个好消息。等他匆匆赶去时,才知道总统和夫人已经上路了。

   经过一番痛苦的驱车旅程,玛吉·希金斯和她的三位伙伴终于驾着汽车到了大田,浑身都湿透了。他们把汽车开到政府大楼,找到了身体虚弱的丘奇将军。他独自坐在会议室的一张长桌边。这时候,玛吉冷得直发抖。

   丘奇平静地说:“今天早晨已有两连美军乘飞机前来南朝鲜,你们知道了大概很高兴吧。”

   她想,美国又在这里参战了。她不知道这是联合国的行动,所以问:“你不觉得这太迟了吗7”

   “当然不迟。美国人到这儿情况就会改观。我们就会有可以信赖的人了。实话对你说吧,和南朝鲜军队在一起,我们一直非常艰难。我们没法叫他们鼓起勇气来。我们无从确定南朝鲜人的报告依据的是实情还是谣言。”在水原附近仍无共产党的部队,所以他们乘吉普车踏上的可怕旅程再无必要了。

   丘奇说第一批美军将被部署在大田以北,而且几小时后即可抵达。这时玛吉问道:“我们要多久才能发动一场进攻?”

   “噢,大约两星期,也许得一个月。”

   “如果俄国人干涉呢?”比奇问。

   “如果他们干涉,我们将把他们打回去。”

   记者们现在有了两大题材:水原的大溃退和美军的抵达。玛吉和兰伯特两人的交稿期限都已迫近,所以他们冲进了美国情报处的办公室。由于没时间把消息写成文字,他们只得进行口授。这是希金斯以前从来干过的。兰伯特在东京没有同事,但她求得了美联社的帮助。她刚口授了三段,美联社东京分社经理的妻子巴巴拉·布赖恩斯就打断了她:“我们只能记录这么多,玛格丽特。”希金斯打电话给东京记者俱乐部,力劝一位同事记录全部消息,精疲力竭的她把水原溃退的消息压缩为两段,把其余的新闻分成了六小段。口授完后,她和兰伯特与一位衣冠整齐、英语流利的韩国军官一同乘车返回了穆乔的住处。汤姆拍拍那位军官的肩说:“嗨,伙计,你也在部队里干吗?”

   “嗯,我打算在部队里干。”他礼貌地回答。

   汤姆又拍了拍他的肩问:“你是干什么的?”

   “我刚被任命为韩国军队的总参谋长。我是钟日昆少将。”

   把两位记者送到穆乔处后,文质彬彬的钟将军继续驱车前往韩国军队的总指挥部。他在那里与蔡胖子讨论了军事形势。这时候,诺布尔已抽空睡了几个小时。他打电话给丘奇将军,汇报了前一天在汉江边的见闻,还解释了刘将军正在努力做什么。之后他到隔壁的办公室与这位韩国指挥官取得联系。他惊奇地发现蔡胖子已被钟日昆替代,二人均想与丘奇将军讨论美军的义务和今后的计划。但是他们受到了几位美国军官的冷遇,不知道怎样才能见到丘奇。

   从不墨守成规的诺布尔径直打开连接两间屋子的门,说朝鲜的将军们想与丘奇将军谈话。诺布尔回忆道:“战争到了这个阶段,朝鲜的美国高级军官仍然要催促再三才肯与韩国军队的高级指挥官们谈话,这是令人十分惊奇的。”

   这位热心的副领事没时间休息。穆乔命他去追赶李承晚夫妇。毫无疑问,总统获悉情况有变后定会返回大田。诺布尔要去劝他在外地逗留几天,直到所有的政客和散布谣言的人离开为止。诺布尔和一位同事以及使馆高级翻译分乘一辆小汽车和一辆为防备紧急情况之用的吉普车出发。小汽车由他驾驶,吉普车由一个朝鲜人驾驶。他们驶向不熟悉的地区,那里即使有好路,也没有好路标。

   在丘奇将军与钟日昆和蔡胖子讨论军事形势的时候,敌人正在强渡汉江,尽管他们遇到了韩国军队第1和第7师残部的顽强抵抗。所有韩国军队中,只有这两个师撤退时秩序良好。原有的98000部队差不多有一半已被打死、被俘或失踪。

   在汉城,征服者们让孩子们坐到坦克上,使一些人们相信真正的民主政权已把他们从腐败的李承晚政权的统治下拯救出来了。起初北朝鲜记者金申吉(音译)注意到人们很害怕。但也有人告诉他:“我们听说北朝鲜的共产党军队都是些头长兽角、脸膛赤红的恶魔。但我们看到他们和我们一样,士兵们都年轻、勇敢而且英俊。”

   同时,数以千计的前政府官员、市政官员以及社会名流正在被逮捕。有些人被当作卖国贼立即处死了,有一些可能有用的人则被送往北方。年轻人被集中起来组成一个志愿军为朝鲜的统一而战。有些人很积极,但大部分是被迫的。

   3

   美国的第一批援军——史密斯特遣队从日本飞抵朝鲜。该队的406人均来自美军第24步兵师21团1营。每人携有120发0.30英寸口径的步枪子弹和两天的C-口粮 [ 注:C-口粮:美国陆军战斗部队的一种听装日用口粮。 ] 。他们带来了一些75毫米口径的无后坐力炮、两门4.2英寸口径的迫击炮和一些2.36英寸口径的火箭筒(已证明它们对付不了苏制坦克)。许多人手挥旗子向特遣队欢呼致意,就像是在过节。当特遣队在火车站踏上列车向大田进发时,朝鲜的几支乐队热烈欢送了他们。

   12小时后列车抵达大田。西点军校毕业的查尔斯·布雷德利·史密斯中校被簇拥到丘奇将军的指挥部。史密斯参加过太平洋战争,但他手下的军官只有1/3有作战经验。他的军士虽有一半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入伍的老兵,但他们当中并非所有的人都参加过战斗。士兵们大都是20或20岁以下的年轻人。史密斯本人34岁。他中等身材,身体强壮结实,性格开朗友善。

   丘奇指着地图上的一个地方说:“我们在这里有小规模的战斗。我们需要一些见到坦克不逃跑的人到这里去。我们打算派你们去支援韩国军队。”

   史密斯建议在部队宿营时他去观察地形。他和手下的主要军官迎着成群结队的韩国败兵和难民沿崎岖不平的公路往北走。他在乌山附近找到了一个极好的步兵阵地,可以控制通往水原的将近8英里公路和铁路。他把这个地方确定为史密斯特遣队的防守阵地,然后返回了大田简易机场。当天夜里,丘奇将军命令他率部乘火车向北进发。

   诺布尔越过西海岸泥泞的山区,终于在釜山赶上了李总统夫妇。在前往他们住处的路上,他遇到了同事格雷戈里·亨德森副领事。亨德森是哈佛大学毕业的儒雅之士,他对诺布尔海盗式的外表深感惊讶。诺布尔穿着领口敞开的卡其布衬衫和一套军装,一支手枪耀武扬威地插在他的腰带上。亨德森同意陪他去李总统夫妇下榻的省长官邸。亨德森事后回忆:“我当时的印象是,哈罗德·诺布尔好像一只正在挥动翅膀向猎物最后扑击的鹰隼,而总统夫妇正是他的目标。”

   他们俩人在接待室等了一会儿,总统夫妇就进来了。李总统态度和蔼但显得紧张和忧虑。他说当他知悉美国大使馆还在大田时,他很生诺布尔的气,但经过思考,他意识到诺布尔是出于善意行事的。现在他得回大田去和穆乔及其他人在一起。他自己舒舒服服地住在釜山而政府其他人员却在前线附近,他的人民会怎样想呢?

   诺布尔转告了穆乔的口信。让政客们离开大田是极为重要的。穆乔的话很有道理,李同意等待几天。诺布尔力劝李在与穆乔联系上之前不要做任何事情。他打电话给穆乔,穆乔说24师师长迪安将军已到大田。迪安不希望李在战况不稳定的情况下回大田。一俟安全有了保障,总统即可返回。

   威廉·迪安少将身高6英尺,留着硬硬的板刷头。他向丘奇将军了解发生的情况。丘奇告诉他,史密斯特遣队将守卫汉城-釜山公路在安城和平泽交叉处的阵地。从理论上讲,这些阵地可封锁敌军极可能循之前来进攻的两条通道。每条通道只有一连部队防守,别无良策。

   第二天(7月4日)下午,迪安将军得知史密斯中校要到乌山以北去侦察,便命师属炮兵部队的代理指挥官乔治·巴思准将乘吉普车到平泽去告诉史密斯:“固守你给丘奇将军说过的乌山附近的那些好阵地。”这个决定比一些参谋人员提出的防守更靠南边的阵地的建议更有道理。

   巴思找到了史密斯。那天下午,史密斯前去察看了作为最后防线的一个阵地。午夜刚过,特遣队的步兵和炮兵就乘坐征用的朝鲜卡车开出了平泽。这些卡车都由美军驾驶,因为当地的司机都拒绝向北去。平泽到乌山只有12英里,但由于有大批难民,美军在黑暗中走了两个半小时方才抵达。

   那天白天,记者们也都到达平泽,要采访美军的第一次战斗。迄今最大的战斗发生在希金斯和霍默·比加特之间。他们都是《纽约先驱论坛报》的记者。

   比加特为人沉静,因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的出色报道而备受敬重。年轻记者把他当作偶像,极力模仿他。他是个极为称职的记者。他自认为是《纽约先驱论坛报》的资深记者,觉得希金斯没有任何理由留在朝鲜。他叫她去东京负责那里的分社。她反应冷淡,拒绝回东京。他打电话给纽约总社要求把她马上调去。虽然许多随军记者都不喜欢希金斯的粗鲁,但那些在平泽的记者看到她积极肯干,对她很表同情。比奇对她说:“他们不可能辞退你,你干得很不错。”

   那天夜间,在平泽记者们聚集的小屋里,希金斯走到《时代》周刊和《生活》周刊的著名摄影记者卡尔·迈登斯身边,含着眼泪说比加特曾对她大喊大叫,声称他不能和像她这样的人共事。比加特在东京见过的每一个人都说不喜欢她。她抗议说自己只是想分担任务。她开始哭了起来:“我该怎么办呢?”

   “玛吉,对你来说,报道朝鲜战争或失去工作这两件事,哪一件更重要呢?”

   她心事重重地去睡觉。“我感到不管我的同事出于什么理由对我抱有敌意,对我都是更难受的,因为我是个女人。由于我是这里唯一的女记者,肯定会有许多人议论我,这样男女杂处成为新话题。”

   她于黎明前醒来后决心到前线去。她和迈登斯以及路透社的一位澳大利亚年轻记者乘上了一辆吉普车。天不久就下起雨来。当他们驶进平泽城区时,他们不得不绕过一些还在燃烧的韩国的弹药车。这些车是被澳大利亚空军误炸的,许多尸体还躺在草席上。三人冒着蒙蒙细雨继续北行,来到34团1营的指挥部。在一个四周积满泥水的草顶小木屋里,他们见到了营长哈罗德·“印第安人”·艾尔斯少校,他是几小时前抵达的。

   史密斯特遣队于黎明前就到达了乌山以北6英里处的预定位置,但尚未把战壕完全挖好。史密斯把一门75毫米无后坐力炮架到公路东侧,把另一门架到更东边的铁路附近。4.2英寸口径的迫击炮被架到了山坡背后,离1英里宽的步兵防线大约400码,迫击炮背后2000码的地方,吉普车把4门105毫米口径的榴弹炮拉进了阵地。另一门榴弹炮被拉到了前边,以便摧毁沿公路而来的坦克。

   尽管下着雨,史密斯仍能隐隐约约看到水原。清晨刚过7点,他就发现敌军已出动。半小时后,他看清来的是一个坦克纵队。他的排长们在来回给散兵坑里的士兵们打气。当敌军坦克纵队行进到距前沿阵地2000码处时,美军的一个榴弹炮开火了。这时正好是8点16分。美军的其他武器也随之响起来,但前沿的士兵发现那些坦克未受损伤,仍在继续逼近。无后坐力炮直接向坦克轰击,而坦克则以85毫米口径火炮和机枪予以反击。2.36英寸口径的反坦克火箭击中了刚抵达美军阵地的前几辆坦克,而且击中的都是坦克最薄弱处的后部装甲钢板,但它们仍在步步向前逼近,直到一门榴弹炮用高爆反坦克炮弹击中了最前面的两辆坦克为止。受损的坦克被推到一边,其余的31辆坦克无情地驶过了史密斯特遣队的阵地。它们没有停下来进攻美军步兵,而是向炮兵阵地开去。行驶至500码处时,它们隐蔽到一座小山后躲避炮火,然后一辆接一辆呼啸而出,安全地冲向乌山。

   当玛吉和其他记者正与艾尔斯在临时营房里喝咖啡时,巴恩准将闯了进来。他大声说:“敌人的坦克正在向南驶来!赶快把反坦克火箭小组交给我!”他说这是共产党的坦克第一次遇到美军——史密斯特遣队,“我们可以依靠他们顶住敌军,但如果坦克冲过炮兵阵地,就会直向这里开来!”

   坦克攻击史密斯特遣队之后,阵地上是一种令人恐惧的寂静。美军至少有30人死亡,但史密斯未发现敌步兵从水原沿公路开来。在连绵不绝的雨中,士兵们挖深散兵坑等待必定要来的步兵进攻。

   一小时后,史密斯在观察哨位发现水原附近有了敌情。又过了一小时,由3辆坦克当先开道,总长达6英里的卡车和步兵纵队的先头部队进入了离美军阵地1000码以内的区域。史密斯决定痛击他们。迫击炮炮弹使敌卡车队陷入了严重混乱,0.50英寸口径的机枪也密集地扫向敌车纵列。近中午时分,敌军步兵开始推进到了公路东侧。

   洛兰·钱伯斯上士是参加过二战的老兵,曾荣获过5枚紫心勋章。当他打电话请求60毫米口径的迫击炮支援时,对方回答:“打不了那么远。”

   “81毫米口径的怎么样?”他大吼道。

   “我们没有。”

   “真见鬼。看在上帝的份儿上,放4.2英寸口径的迫击炮吧!”

   “我们也没有。”

   “那么大炮呢?”

   “联系不上。”

   “空军呢?”

   “我们不知道他们在哪里!”

   “真该死。呼叫海军!”

   “海军到不了这么远的地方。”

   钱伯斯骂了一句脏话,说:“给我送一架照相机来,我想拍一张这里的照片。”几分钟后,迫击炮弹的一只碎片击中了他,使他得到了第6枚紫心勋章。

   下午两点半,史密斯的环形防线建起来了,但部队已有1/4的人受伤或战死,弹药也已所剩无几且无从补充。他的特遣队被敌人包围,只在左边还有一条逃生之路。没有空中支援,甚至没有一架联络机引导他们冲向安全地带,因为浓厚的乌云布满了天空。史密斯也无法架设电线与炮兵联络,因为公路仍处在密集火力控制之下。

   史密斯命令C连带非战斗人员、军医、能行走的伤员和营指挥部向后撤退,B连掩护。当理查德·达什默的C连接到撤退命令后,他们就像长耳大野兔似地跑下了山。“班排组织已荡然无存,人们只顾向后奔命。”沉重的武器装备成了负担,有些人甚至把钢盔都扔掉了。谁都不想送死。但我们能冲出去吗?达什默这么想。

   史密斯计划让部队互相掩护撤下山岗,但卡尔·伯纳德少尉从未接到命令。后来他才得知只有他的排还留在阵地上。他收容了大约25名掉队人员(大多是伤员),率领他们到了暂时还算安全的另一个高地。当撤退命令最终传来时,北朝鲜军队似乎已从四周将伯纳德他们包围。他们奋力穿过几片稻田来到另一个阵地后,遭到了猛烈射击。B连指挥部扔下的一挺0.50英寸口径的机枪被敌人调转枪口,向他们猛扫过来。

   史密斯的军官们最恶劣的一点是对求救的伤员不施援手。有位中尉遇到了6名躺在地上的士兵,其中一个叫道;“中尉,能够救我们吗?”那位年轻的军官塞给他一个手榴弹,说:“我只能这么做!”

   战斗结束后,当获胜的北朝鲜军队正在休息时,好奇的村民们上前和他们搭上了话。沃允旭(音译)中尉对美国兵一点儿都不佩服,许多美国兵吓得不敢放枪。那些乞求饶命的美国兵都没有被打死,而那些负隅顽抗的人则全被无情地击毙了。沃允旭查看了尸体,嘴巴大张的美军尸体到处可见。他手下9班的一个士兵大笑道:“这些美国佬虽然死了,可他们的肚子还饿着呢!给,喂你们两把土吧!”他往每具死尸的嘴里都撒进一些土,逗得每个人(甚至村民们)都乐了起来。

   那天下午不久,巴思准将同意玛吉·希金斯和其他记者随反坦克火箭小组活动。他告诫小组成员:“当心一点,有些坦克也许已经冲过来了。伙计们,不要在150码以外打它们。”

   个子矮小的卡尔·迈登斯常常在遇到危险时仍设法保持良好的风度,但巴思的告诫却使他的脊梁骨上掠过了一股寒意。记者们裹在被雨水浸沉的毯子里,随这个6人小组分乘4辆吉普车出发。车到山顶停下来,希金斯看到美军跳下卡车,在与公路平行的一道山梁上散开。这时,一个荒唐地把白薯秧放在钢盔上作伪装的南朝鲜军人策马从北边向他们急奔而来,大喊道:“坦克!坦克!就在我身后!”

   “等一等,”那位澳大利亚记者说,“虽然坦克来了,可步兵还没来。坦克不能驶下公路,可我们能。我们可以步行。”

   不久,他们碰到一位名叫查理·佩恩的中尉。他说有辆坦克发现了他们,然后就折回去了。“我们要在这里挖战壕固守,并派巡逻兵去摧毁坦克。”

   但是几分钟后,当记者们正在挖战壕时,左边1500码处的铁道上出现1辆苏制坦克,接着是第2辆。这时美军一个运送弹药的小分队恰好沿公路从后边开来,有两名尉官急匆匆跑到山上。他们显然还很年轻幼稚,其中一个对佩恩说,“查理,上级命令我们带这些弹药在狙击手的掩护下猛冲过去。”他们打算把这些宝贵的弹药送到史密斯中校手中,他势单力薄的部队正在被击溃。两名尉官是想找两位志愿者。

   “情况正在发生变化,”佩恩说。他劝他们等候进一步的消息,还说:“我们也许会成为卡斯特 [ 译者注:乔治·阿姆斯特朗·卡斯特(1839-1876年),美国骑兵军官,美国内战时联邦军将领,战绩卓著,后在袭击蒙大拿州小比格雷恩河附近印地安人营地时战败身亡。 ] 那样的英雄。”

   与此同时,希金斯注意到火箭筒小组的小伙子们盯视着那辆坦克,好像在看一部新闻纪录片。在一名军官的严令之下,他们才慢慢地离开散兵坑爬过豆地去攻击。他们在离坦克500码的地方发射了一枚火箭弹,似乎直接命中了坦克。但佩恩却说:“见鬼,那些小伙子真是胆小怕事。他们本该靠得更近一些去击毁坦克。”

   铁道上的坦克开火反击。希金斯看到有北朝鲜人从坦克里跳出来。机关枪吼叫起来。她从望远镜中看见一名头发金黄的美军从草地里露出了脑袋,随之便倒了下去。几分钟后,她听到有人喊:“他们打中了谢德里克,在胸部。”那个声音平淡地说:“我想,他已经死了。”

   虽然火箭筒还在发射,却毫无效力。后来,火箭筒小组突然撤了下来。

   一直在拍双方交火照片的迈登斯说:“天啊,他们好像是在看球赛,现在球赛结束,该回家了。”

   希金斯问一位中士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没弹药了,”中士痛苦地说,“而且敌军步兵比他们多。另外,这些该死的火箭筒对那些重型坦克没什么威胁,打上去却弹落下来了。”

   回到营部后,当希金斯正与医疗队的一名中士谈话时,谢德里克的尸体被抬了进来,放到了房中的薄木板上。她看到他脸上有惊恐的表情。金黄色的头发和瘦弱的身体使他看上去比19岁的年龄更年轻。

   晚上10点,迪安将军抵达离乌山15英里的平泽。他来到艾尔斯的指挥部,与巴思准将商议军情。史密斯特遣队仍无确实消息,但敌军坦克在附近的出现使他感到不安。他离开后不久,来了4名筋疲力尽,浑身湿淋淋的特遣队士兵。他们带来了灾难性的消息:他们已被坦克和成群的步兵打垮!几乎所有的人都已被打死!

   几分钟后,史密斯特遣队的炮兵指挥官米勒·佩里中校一瘸一拐地走进指挥部。他的叙述更确切:当史密斯下令撤退后,士兵们就拆下了炮上的瞄准器和保险栓。后来,他和史密斯回到乌山郊区后,发现拉大炮的卡车只受到了轻微的损伤。当转过通向乌山的一条弯道时,他们突然发现有三辆敌军坦克停在路上,坦克上的敌人正在抽烟。史密斯的小车队一枪未放就逃走了。他们折而向东,奔向安城。他们在路上至少收容了约100名美军步兵,有些人丢了鞋、钢盔甚至衬衫。天黑后,他们全部安全抵达安城。没有敌人追击他们。

   听完叙述,前来拜会艾尔斯的记者们离开战斗指挥部去睡觉。他们找到的地方太拥挤,迈登斯只得睡在桌子上。午夜前,有位随军牧师叫醒了他:“卡尔,你最好到指挥部去。”艾尔斯上校叫迈登斯去唤醒了其他记者。当希金斯走进静悄悄的指挥部时,她发现艾尔斯原先的自信已被深深的忧虑一扫而光。敌军正在突击前进,记者们奉命南撤。7月6日凌晨,他们到了34步兵团在松乔的指挥部。希金斯累得呈大字形躺在一张桌上,迈登斯躺在另一张桌上。尽管有蚊子臭虫,有冷风凄雨,二人还是沉沉地睡着了。他们在朝鲜参加战斗的第一天就这样结束了。

   黎明时分,玛吉·希金斯醒了过来。她发现那里连一个士兵都没有了。地板上满是C-口粮的盒子、地图和枪支。迈登斯在桌子上眨巴着眼睛不相信人会走空。34团团长杰伊·洛夫莱斯上校走进屋里。他让玛吉坐他的吉普车去他在10英里外的天安的指挥部。迈登斯坐通信队的吉普车。他们出发时,大雨倾盆而下,雨水漫过公路。迈登斯走进天安的指挥部时,有位少校告诉他:“你们离开松乔是好事。半小时后,坦克就开进去了。”洛夫莱斯对那位少校说:“让汽车离开这个城镇,这里将成为前线。”

   这时,疲惫不堪、头晕眼花的美军成群结队涌进了天安,许多人没有枪、背包、钢盔或子弹带。他们非常愤怒,有些在咒骂政府把他们投进了一场毫无希望的战争,有些在指责他们的长官,有些人则感到羞愧。虽然他们看上去蓬头垢面的,但他们当中的一些人面对优势敌军,确曾英勇地进行了战斗。只有经历了那个恐怖之夜的人才能了解人们惊慌失措往回跑的情景对意志坚定的人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后来,大田24师指挥部的官员向记者们通报了情况。巴思准将承认他们已放弃无用的阵地。另一位军官说大约有150-170辆坦克横冲直撞。迈登斯洗漱后拿着滴滴涕急匆匆去消灭蚊虫时,听到一名少校在问一名上尉:“你有地图吗?”

   “没有。我们失去地图已有好几个小时了。”

   另一位军官插话道:“你不知道我们在倒霉吗?”

   有人说24师21团正在城南挖战壕。“这是一种自杀性的防守。没有山,只有平坦的稻田。”

   24岁的孪生兄弟查尔斯·琼斯和尤金·琼斯在前线拍摄了美军急速后撤的纪录片。战争爆发后,他们不再为互相竞争的华盛顿各报社工作,而是设法当上了全国广播公司电视部的摄影记者。他们在二战中当过海军,他们的目标是在胶片上摄下比尔·莫尔丁在动画片中设计的画面和厄尼·派尔在散文中描述的“脸面肮脏武器干净的职业战士”的形象。

   今天的战斗遭到了惨败。人们看见一名美军士兵冒着枪林弹雨,从四分之一英里处的一个村庄的废墟里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他显然受了伤。他的呼救声隐约可闻,但没有人去救。最后查尔斯·琼斯跳起来大叫道:“救救他!朝敌人开火!”他冲上前去救那个士兵。尤金则尽可能快地扣动着他的M-1型步枪扳机向敌人射击,并大声叫其他人也开火。当查尔斯救回那个士兵时,尤金又丢下步枪,开始拍片。附近的一个士兵跳起身来帮助他。

   玛吉·希金斯在附近的山坡上看到了这一幕。当查尔斯开始给那个伤兵包扎伤口时,她把手搭在他肩上说,“当兵的,把你的名字告诉我,我一定要让你因刚才的行动而得到褒奖。那是我见过的最了不起的行动之一。”

   查尔斯以为她是因大撤退而被疏散的美国平民,便朝她咧嘴笑笑说,“女士,我只是个随军记者。”

   4

   这些日子的战地新闻在美国非常吸引读者。《纽约先驱论坛报》因两位明星记者的实地报道而大获其利。

  希金斯题为《南朝鲜的一个前线指挥部》的电讯详细描写了谢德里克。但她说谢德里克是死在朝鲜的第一个美军步兵,是不正确的。她写道:“军医们把那个士兵的尸体运到这里,轻轻地从吉普车上抬下来。死者被裹在一个毯子里,倾盆大雨落不到他那张年轻英俊的脸上。当军医们把尸体抬进屋时,一个二等兵痛心地说:“这是什么样的找死之地啊!”

   混乱状态和紧张的撤退仍在继续。7月8日晨,北朝鲜的坦克和步兵攻进天安,被击溃的第3营残部与敌进行了巷战。取代洛夫莱斯上校任34团团长的罗伯特·马丁上校抓起一个反坦克火箭简,和S3(作战处)的杰里·克里斯坦森中士一同行动。在城东郊,他们看见一辆坦克冲过来,就赶快跑进一间小屋里。马丁瞄准坦克射出了一枚火箭弹。同时,那辆坦克上85毫米口径的火炮也射过来一枚炮弹,把他炸成了两半。克里斯坦森中士奇迹般地活下来了,只是一只眼珠突了出来,他费了好大劲才把它塞回眼窝。

   更多的坦克和步兵涌进了天安,美军似乎无一能够逃走。好在友军的炮火形成了一道白色的烟障,使许多人(包括克里斯坦森)冲上了通往大田的公路。

   两天之前(即7月6日),麦克阿瑟的司令部里就有传言说他计划把散布在日本各地的第8集团军4个师派往朝鲜。第8集团军司令官沃尔顿·沃克中将深为来自朝鲜的消息感到不安,便自告奋勇于7月7日飞抵大田。素以硬汉作风和好斗立场而受人敬服的迪安将军前往迎接,他比矮胖墩实的沃克高出许多。他向沃克介绍了战术上的失败、指挥方面存在的问题及一些严重的缺点。

   战况比沃克想象的还要糟。在他看来,东京和华盛顿显然还未意识到朝鲜正在发生着什么。鉴于形势已非常危险,他建议迪安把介绍过的情况要点电告麦克阿瑟,以引起他本人的重视。黄昏时分,电文发了出去。

   沃克发现迪安的负担太重。他的参谋人员被迫已前去指挥投入战斗的两个团作战,其余的部队散布在釜山至大田沿线。他的第19步兵团部署在浦项至大邱之间保护通讯线路。沃克告诉迪安首先应尽快把全师集中起来。

   第二天(8日),沃克又到了大田。这次他给迪安带来了好消息,第8集团军将全部开到朝鲜。迪安终于松了口气。他再不会兼任师长和全军司令的两重头衔。这两位将军及沃克唯一的副官莱顿·泰纳少校乘吉普车北行至离天安最近的一个高地。离他们只有600码的天安城里一片混乱。路上挤满了难民和士兵,其中大部分是美军第3营的士兵。

   他们把地图铺到吉普车车盖上。泰纳听到两位将军镇静地讨论了已发生的情况和应该做的事。虽然迪安通宵未眠,但泰纳看到他仍很机敏沉着。他们的讨论被第3营的一名军官打断了。他汇报了坦克进攻天安和马丁被炸成两半的情况。抵抗已遭瓦解,部队正在急速撤退。

   迪安面临着新的抉择。公路在天安分为两条:一条是通往釜山的大道,沿铁路伸向东南,另一条则直接向南与汉城——釜山公路相汇合。两条路均需防守,不过第一条更为重要。它经全义通到交通重镇鸟致院,并进而通往锦江。一旦北朝鲜军越过这条重要的河流,大田就会受到威胁。

   鉴于34团已疲惫不堪,迪安派他们到北边去保护公路,另派新到朝鲜的21团到全义和鸟致院去进行阻击战。另一个团——19团留做预备队。

   迪安命令配属19团的坦克开到前线。当他和沃克还在高地上时,这些轻型坦克开来了。先到的一个排的中尉排长来到高地上。沃克叫住他,“你到下面去要干吗?”

   “我要去狠揍他们。”中尉咬牙切齿地说。

   沃克平静地说:“现在我们的想法是挡住这些人。我们无须冲上去狠揍他们。我们应守住对我们有利、我们能首先开火并能延缓敌人推进阵地。”

   迪安对此颇为敬服。沃克在战场上给中尉上了“一堂和任何军事院校的讲座同样精彩的坦克战术课”。这才是真正的沃克,不是记者们所说的“莽汉”,而是朋友们呢称的“约翰尼”。他是乔治·巴顿将军的得意门生。巴顿说他是“狗娘养的会打仗。”但他毫无巴顿的暴躁和自负。沃克很少骂人,从不吸烟,偶尔喝点酒。和他的偶像巴顿一样,他也信奉宗教,但从不认为上帝是他的私人情报官。

   两位将军讨论了每团只剩两营所造成的问题。由于陆军条例是以三三制为基础的,所以有必要对部队的部署办法加以调整。迪安解释了建立预备队的各种困难,在二战中用极少的预备队打过许多仗的沃克表示理解。沃克讲了其他部队在相同的形势下曾行之有效的一种战术:在纵深建立坚固的支撑点,用密集火力控制支撑点之间的地区。“在这种情况下,”他强调说,“各作战单位不要全力投入是绝对必要的。”为预防此点,各级指挥官在分配任务、选择阵地、制定火力支援计划、选择撤退路线及发布撤退命令时都应十分谨慎。最后,他要求制定出在如此复杂的条件下指挥作战的方针来。在分析问题时,他没有忘记巴顿在无数个场合反复说过的话:“高级指挥官必须着眼于是在何处而不是如何打败敌人。”这是指挥作战的要诀!在把美军和韩国军队分派到指定地点后,他将集中考虑在哪里打大仗。这意味着他可能随时调动手下的某些师。换句话说,在有重大战斗行动时,他将有例外的特别指挥。

   迪安的命令已被传达下去:“不惜一切代价守住锦江防线。最大限度——再次强调,是最大限度——地延缓敌人的推进速度。”第21团必须守住全义或鸟致院,而且在4天之内不会有部队增援。锦江在大田外围流过,所以必须延缓敌人对锦江的逼近速度,才能在锦江南岸建起最后一道防线。大田的命运实系于此。

   那天,沃克返回东京后发现他本人直到7月12日才会获得指挥权。他认为自己做好了承担拯救南朝鲜的重任的准备,心中充满了常胜将军具有的充分自信。

   当麦克阿瑟从沃克和迪安的报告中获悉朝鲜的局势非常严重后,他致电参谋长联席会议,说受过良好训练、具有一流素质的敌军装甲部队势不可挡。他不正确地报告说:“现在可以越来越明显地看出,这支部队在受苏联人的指挥和中共地面部队的战术指导,不能再视之为北朝鲜人自己的杰作了。”两天前他曾提出过所需军队的数字,但现在他说,他需要增加将近一倍的兵力。他最后断言:“局势已发展为大规模战争行动。”

   10日,联合国安理会决定设立朝鲜联合司令部,并正式任命麦克阿瑟为联合国军总司令。

   与此同时,他的部队正在鸟致院英勇作战,抗击北朝鲜两个精锐师的进攻达两天之久。然而美军的伤亡也非常惨重。美军参战的第一周内,有两个团几乎一触即溃。许多士兵惊恐万分,把武器弹药都留给了敌人。美军装备不良,训练不精,在许多情况下还指挥不当。

   现在除锦江之外,再无天然屏障可以延缓北朝鲜军对大田的进攻了。如果这个军事要地陷于敌手,美军和韩国军队将被迫一直退到另一条重要河流——洛东江边。一旦失去这道屏障,他们将在朝鲜半岛南端受到包围。

   金日成没能按原计划在5天内拿下釜山,但他在与世界头号强国的军队作战中所获得的胜利,确实极大地提高了他的部队的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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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无辎重则亡,无粮食则亡,无委积则亡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