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封锁与追击·第四 – 吴起兵法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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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封锁与追击·第四

海上封锁与追击·第四

作者:A.B.C.惠普尔·美国

出自————《英法海战

出自————《战争通史

   1789年9月22日,纳尔逊的旗舰,伤痕斑斑的先锋号,被拖进了阳光明媚的那不勒斯湾。纳尔逊的舰队在尼罗河战役大胜之后,返航途经地中海时,遇上了大风暴,受到的损失不亚于同法军的作战。然而这却增添了胜利的激动和戏剧性的效果。卡罗登号和亚里山大号两艘军舰,几天前就到达了那不勒斯,并带来了纳尔逊即将归来的喜讯。纳尔逊和他的旗舰,迎着维苏威火山的倒影驶入了平静如镜的港湾,那不勒斯人倾城而出,进行热烈的欢迎。

   人们欢呼着、歌唱着,不分贵贱,挤在码头上,站在屋顶上,鸟贩子们从柳条鸟笼中放出小鸟,五彩缤纷。港湾那边传来了鼓乐声,那是军乐队和管弦乐队、还有一个歌剧院的乐队在行进间演奏“统治吧,布列颠!”和“欢迎征战的英雄。”

   由500艘船只组成的欢迎船队,载着主持弥撒的神父从海岸出发了。西西里王国的国王费尔迪南德四世也亲自出迎,他当时统治着西西里岛和意大利的南半部。国王乘上镀金的巨型画舫去欢迎纳尔逊,他一踏上先锋号的甲板,就紧紧握住海军少将的双手,声称纳尔逊是他的拯救者和保护者。玛利亚·卡罗林娜王后,是新近被杀害的玛丽·安托万内特的妹妹,她由于情绪太激动而未能亲自出来迎接。有人看见,王后一听说纳尔逊打败了可恨的法国人,就高兴得流下了眼泪,吻着丈夫和孩子,十分激动地在房间里踱来踱去,不止一次地流出眼泪。她拥抱和亲吻身边的每一个人,欢呼着:“啊,英勇的纳尔逊!啊,上帝,保佑我们英勇的恩人!啊,纳尔逊,我们多么感谢你!啊,征战归来的英雄——意大利的救星,我这颗受了伤的心是多么感谢你呀!”

   和地中海沿岸各王国和大公国一样,那不勒斯十分感谢纳尔逊海军少将。尼罗河战役前几个月,法国人就把贪婪的目光转向西西里王国,那不勒斯宫廷一直十分关切自己的存亡,因为法国扬言要使全意大利“革命化”。难怪玛利亚·卡罗林娜在尼罗河战役之后,写信给驻伦敦的公使:“全意大利的整个沿海地区都得救了,这只能归功于慷慨的英国人。这一战役、或更确切地说,法国舰队的大败,是英国这个英勇的海军少将的功劳,他统率的舰队无敌于天下。”

   对于英国海军和纳尔逊来说,那不勒斯是加强英国在东地中海的地位的理想基地。那不勒斯的地理位置,正好可以用来孤立马尔他的法军,并切断在埃及的拿破仑军队与法国之间的交通线,迫使法国在它视为内海的这一地区处于防御地位。那不勒斯对于纳尔逊的舰队来说也是个最好的地方,经过风暴和战斗损失的军舰,可以得到修理和补充给养;海军少将本人,也可得到急需的休息。

   况且,纳尔逊在那不勒斯还有友人,上次访问那不勒斯时,他受到过英国公使威廉·汉密尔顿爵士及夫人埃玛的款待,他们的友情极深,威廉爵士听到阿布基尔大捷的消息时,立即写信给纳尔逊:“一旦军务许可,务请到我家来玩,亲爱的朋友。家中已为你备好住处,埃玛正在为你寻找最松软的枕头,让你睡个好觉,恢复精力。”

   一切都是那么天真无邪,正如68岁的威廉爵士写信时所坚信的那样。然而,这却成了那不勒斯-伦敦之间一项招致非议的丑闻的开端,并且遭到了英国海军部的再三非难。威廉爵士的夫人、33岁的漂亮的埃玛,是个有艳史的女人,她做过好几个显要人物的情妇,在7年前和最后一个情夫威廉爵士正式结了婚。现在她是那不勒斯交际场中最出名的人物之一,为费尔迪南德国王和卡罗林娜王后所宠爱。她在各种交际场合都表现出极高的兴致和惊人的精力。在社交场合,埃玛身着罗马装束,显示出古典美和迷人的魅力。德国大文豪歌德在一次交际场合见过她一次,便把她称为威廉爵士收藏的最美的珍宝——“最优秀艺术家的杰作”。而另一个比较庸俗的人则写道:“威廉爵士新近得到一件新式艺术品。”

   纳尔逊还在海上的时候,汉密尔顿夫人就给他写了一封热情奔放的贺信:“如果我是英国国王,我将封你为最高贵、最有权势的纳尔逊公爵、尼罗河侯爵、亚历山大伯爵、金宇塔子爵、鳄鱼男爵和胜利亲王。”纳尔逊的先锋号驶进那不勒斯港时,她是第一批登上甲板的。纳尔逊也许是不愿隐瞒自己的感情,他在给自己夫人的信中谈到欢迎场面时说:“她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一下扑倒在我的怀中,无限感叹地说:这都是真的吗?她似乎是由于感情过分激动差点晕倒,流了许多眼泪。”纳尔逊接着写道:“她哭了好一阵子才恢复常态。”

   威廉爵士的住所,是意大利宫廷式的建筑,纳尔逊应邀住在一起。埃玛的阳台俯瞰着海湾,他们在那里共同度过了许多夜晚。纳尔逊40岁生日时,埃玛为他举行了盛大的宴会。纳尔逊给他的夫人写信说:“汉密尔顿夫人为明天庆祝我的生日做了许多准备,十分豪华,每条授带、每个钮扣上都有纳尔逊的名字,歌词和14行诗很多,充满了过分的颂扬。”埃玛在自己的日记中写道:“我的装束,从头到脚都有纳尔逊的名字。甚至我的蓝色围巾上都缀满金锚。我的耳环也是锚状的。总之,一切都纳尔逊化了。”

   其他英国来访者把汉密尔顿夫人说成放荡、粗鄙、下贱、傲慢和虚荣的女人;而纳尔逊却又一次在信中向他的夫人用截然相反的言辞描写道:“她是当今世界上最完美的女性,她是妇女的光荣。”

   纳尔逊起初对那不勒斯了解甚少,他对圣文森特伯爵说,那不勒斯是“提琴手和诗人、妓女和恶棍”的王国。但他却太爱插手那不勒斯的事务。为了在陆上试试他的军事战略,纳尔逊说服费尔迪南德,在意大利北部和法国打了一仗,结果损失惨重。1798年12月,由于法军进逼和内部革命的压力,纳尔逊用军舰将汉密尔顿一家和皇室人员,后撤至西西里岛。这次撤退是秘密进行的,没有大肆声张。费尔迪南德为了表示感谢,赐给了纳尔逊一块领地,并封他为布浪铁大公,这块领地就在埃特纳火山的山脚下。纳尔逊很喜爱这个封号,因为这个意大利词的意思是“霹雳”。后来纳尔逊签名时便用“纳尔逊和布浪铁”。

   1799年6月,因先锋号正在进行大修,纳尔逊的旗舰,暂改为闪电号,它是装有80门大炮的战列舰。1800年4月,纳尔逊邀请埃玛、威廉爵士和其他几位客人,乘该舰前往法国占领军驻守的马尔他岛附近游玩。闪电号的抛锚地点离瓦莱塔太近,法军击中了军舰。据一位海军候补生后来回忆,纳尔逊因在客人们面前流露出“狂热的爱欲”而出了丑,“汉密尔顿夫人不愿离开甲板使纳尔逊担心。”军舰还未来得及起锚开航,前主桅杆就被击中了,纳尔逊一定要埃玛离开甲板。

   但除了这一场紧张的“余兴”之外,一切都是轻松愉快的。后来纳尔逊把这次航行称为“悠闲自在的日子”。在这期间,埃玛和纳尔逊同居并怀了孕。

   纳尔逊麾下的舰长们对纳尔逊和汉密尔顿的关系很不赞成,在尼罗河战役担任卡罗登号舰长的托马斯·特鲁布里奇就是其中的一个,他直率地写信给纳尔逊,“我恳求阁下就此止步。我希望我的这封信能够表达我的感情。我相信你会了解我的一片好意。”纳尔逊不屑于复信,这位舰长只得又给当过纳尔逊的航海官的一位年轻的海军中尉说,“讲一句不该讲的话,我认为他不能再打仗了。”纳尔逊对埃玛的迷恋使他到了丧失战斗意志的程度,纳尔逊就这样与他喜爱的一位舰长分手了。有一位旁观者含蓄地说:“纳尔逊在海上非常机敏和警觉,可到了岸上就那么愚蠢和笨拙。”

   不久,纳尔逊就接到两封信,内容都是关于英国皇家海军的纪律和忠诚的。其中一封是海军大臣斯潘塞写来的,他用客气而又明确的口吻说:“我相信我与你在这里的诸位朋友的意见一致,在英国比在外国宫廷的闲散生活更能恢复你的健康和精力,虽然他们对你的战功表示的感谢使你感到高兴。”

   另一封信是一张潦草的便笺,纳尔逊在准备应召回国时收到的。“我们知道你即将离开我们时,感到十分遗憾。在你指挥的历次战斗中,我们始终追随着你(虽然不在同一条舰上)。我们恳切地请求你准许我们作为您的专艇水兵搭乘舰船,或以使你最感愉快的方式随您回国。阁下,请原谅水兵的粗鲁,不会写信。但请您相信,我们永远是您的忠实仆人——闪电号专艇水兵敬上。”

   纳尔逊没有带他的专艇水兵回国。他取道陆路,途经里窝那、维也纳、布拉格、德累斯顿和汉堡。正好赶上威廉爵士的公使任期已满,纳尔逊就与他们一家同行回国。他们一行在沿途引起了不少的议论,不过纳尔逊知道了也不会在意。驻维也纳的英国公使说:“她继续竭力恭维纳尔逊。”在旅途的另一站,约翰·莫尔将军在日记中写道:“纳尔逊戴满了勋章和授带,不象尼罗河战役的英雄,倒象歌剧中的亲王。看到这样一位有功之臣的可怜又可笑的形象时,真使人感到伤心。”

   在汉堡,纳尔逊雇了一艘客船,经过5天艰难的航行渡过北海到达雅茅斯。在码头上等待的人们,热烈欢迎英雄的归来。欢迎的人群抓着迎接纳尔逊回家的马车的马匹,将马车拉到当地的客店。客店的老板娘问纳尔逊是否同意把店名改为“纳尔逊大军”,纳尔逊回答:“真荒唐,你没有看见我就剩下光杆一人了吗?”在伦敦,纳尔逊受到了两种对待。大街上人们簇拥着他表示欢迎;清教徒式的乔治三世虽然被人说服,亲自接见了海军少将,但是相当地冷淡,只询问了他的身体情况,未等纳尔逊回答便转身离去了。

   可以想象,纳尔逊夫人与他的会见就更加冷淡了。范妮·纳尔逊在纳尔逊上次离开之后,一直孤独地住在伦敦郊外的家中,她很少收到纳尔逊的来信,却一直对留在那不勒斯的丈夫怀有深情。但是流言和来自双方友人的消息预先警告了她,她根本就欢乐不起来。事态很快就明朗化了,纳尔逊的婚姻终于破裂了,在伦敦,他公开成了汉密尔顿一家的第三者。社会上议论纷纷,认为这位鼎鼎大名的海军少将坠入情网不能自拔,毁掉了自己的事业。

   正在这时候,拿破仑挽救了纳尔逊。

   在尼罗河战役溃败之后,拿破仑在埃及的法军中呆了八个月。法军占领了开罗,并沿海岸北进地中海东部各国。法军由于瘟疫减员甚多,加之土耳其苏丹亲自率军队抗击,战斗日益残酷。另外,地中海受英国控制,无望从国内获得援兵。一支英国远征军又从法军手中夺取了战略要地米诺卡岛,拿破仑驻马尔他的孤军的投降只不过是时间问题。到了1799年,拿破仑无可奈何,只好放弃进军印度的企图。他抛弃了部队,只身赶回法国,留下的34000人的军队最终不是被消灭就是被生俘。8月22日拿破仑溜上了莫依龙号巡航舰。连他的陆军哥令让·巴普蒂斯特·克莱贝将军也是在他溜走之后才知道自己被留下来指挥军队的。

   由于英国的了望哨,把莫依龙号上的灯光误认为英国巡航舰的灯光,拿破仑才得以通过英国军舰的封锁。他于1799年10月在法国南部的弗雷儒斯上岸时,受到了热烈的欢迎。当时的法国,正需要一个铁腕领导人物,拿破仑利用了公众这种迫切的心情,在四个星期之内,推翻了“督政府”——他称之为“一小撮可笑的律师”。1799年11月9日,他成为首席执政官,法国无可争议的独裁者。他又得到了打击英国的机会。虽然在地中海遭受了严重的损失,法国在陆上仍不失为一个超级强国,而且拿破仑在外交上还搞了一些计策。慑于法国强大的军事威力,俄罗斯、普鲁士、瑞典和丹麦等波罗的海国家,组成了一个中立集团,该集团虽未向英国宣战,却中断了与英国的贸易,实际上不让英国舰船进入波罗的海。

   这个条约于1800年签订。这对英国,尤其是对英国的海军,是个沉重的打击。英国的亚麻和大麻,一直依赖波罗的海国家供应,英国海军连制做军舰桅杆用的木材,也要从波罗的海国家进口。

   英国人对此十分愤怒,但也拿不出什么好办法。英国只好再次求助于海军的将领们。这次需要两位海军将领在军事上和外交上相互配合。进行外交斗争的是海德·帕克爵士,他是一位驻西印度群岛达四年之久的老将,善于机智地与岛国政府打交道,处理棘手的问题。毫无疑问,他在这一地区也发了横财。海军行动的目标是丹麦,它位于波罗的海的入口,是阻止英国舰队进入波罗的海的要地。海德·帕克的使命是率领一支舰队到哥本哈根,坚决要求丹麦退出中立集团。如果这一要求遭到拒绝,就转而诉诸于武力。

   军事行动当然要由享有各种荣誉称号的霍雷肖·纳尔逊来承担。42岁的纳尔逊当时正与汉密尔顿夫人在伦敦虚度时光,对他来说,这次奉召重返舰队再适时不过了。尽管他迷恋埃玛·汉密尔顿,期待他们的第一个孩子的出生,可是他对重返舰队急不可待。纳尔逊曾向海军部请求分配新的指挥职务。这次虽然被任命为副司令官,他也欣然接受了。

   从温柔乡被召回来的纳尔逊渴望立即投入战斗,对海德·帕克的拖延表示很不耐烦,因为多拖延一天,丹麦就能多准备一天。而海德·帕克爵士,这个62岁的老鳏夫,一返回伦敦就娶了一个18岁的新娘。1801年2月,接受任务后,整整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海德·帕克爵士和他的新夫人才启程去雅茅斯挑选随员。可是准备工作又拖了好几个星期。除了这些,还有其他的烦恼折磨着纳尔逊。直月末,埃玛生了一个女孩,他和埃玛商量好,伪称女孩的父母是汤姆逊夫妇,并给孩子在伦敦找了个奶妈,但埃玛却忍不住叫她霍雷希亚。

   烦人的事一桩接着一桩。埃玛产前产后的几个星期,纳尔逊被忌妒心理弄得心劳神疲。威尔士亲王,一个出名的好色之徒,对朋友说,他是多么爱慕汉密尔顿夫人,并且多次邀请她共进午餐。经纳尔逊再三谢绝,才作罢。后来亲王也失去了兴趣。但在这一段时间,纳尔逊很不愉快。

   纳尔逊对拖延出海感到非常焦急和烦躁。他听说年轻的帕克夫人要举行舞会,舰队又要推迟启航,于是就给海军部发了一封密文。当时他的挚友和良师,圣文森特伯爵已被任命为海军大臣。海德·帕克爵士很快就收到了执拗的老圣文森特伯爵的信,信中说:“据传说你为了一些琐事有意在雅茅斯拖到星期五才启航。我不明白是些什么琐事,而且我也不想知道,但是,鉴于风向有利于航行时,你在雅茅斯多逗留一小时所造成的影响,我作为你的朋友,亲自写信表示我的意见,你如再行拖延不按时出发,将会对你造成不可弥补的损害。”

   海德·帕克爵士立即打发夫人返回伦敦,甚至不等给养品送到,就率领23艘军舰组成的舰队出发了。舰队在英伦海峡遇上了大风雪,冰雪覆盖了甲板,帆缆冻得梆硬。纳尔逊旗舰圣乔治号上的埃里奥特海军上尉那天早晨写道:“我们在清晨几乎用了一个小时的时间,去铲除桅顶和帆桁上的冰雪。”舰队在能见度几乎是零的情况下,被风刮向南方。到达斯卡格拉克海峡时,舰队中有半数人咳嗽,每个人的双手都被冰雪冻硬的缆绳划破了。海德·帕克爵士下令抛锚,并派出布兰奇号巡航舰前去送交英国的最后通牒。”

   纳尔逊对这种外交拖延很不耐烦,就象在陆上等待海德·帕克爵士出航时一样焦急。他甚至不想进攻丹麦,而企图越过丹麦去消灭较强大的俄国舰队。纳尔逊相信,如果俄国舰队被消灭,其他各国很快就会投降。不过,海德·帕克爵士却无意深入波罗的海,担心其后尾没有保护。其实,在接到丹麦的答复之前,他连哥本哈根也不想接近。纳尔逊在给一个朋友的信中嘲笑说:“我恨你们那些耍笔杆的文人。在欧洲,一支强大的英国舰队就是最有力的谈判代表,丹麦人将一抬头就会看见我们的国旗在飘扬。”

   总之,纳尔逊还是如愿以偿了,丹麦拒绝了英国的最后通牒。这时该轮到他来完成这个使命了。

   无疑地,主要是由于纳尔逊那富有感染力的主动精神,海德·帕克爵士才同意了执行他副手的进攻计划。纳尔逊认为,虽有风险,但必须进攻。当时的情况使人回忆起尼罗河战役。一支强大的敌方舰队(至少25艘军舰和浮动炮台)沿哥本哈根港的码头排列着,它们紧紧地靠拢在一起,并且有上方和后方岸炮的支援。比起阿布基尔湾来,哥本哈根港内的机动余地很小。在通往港口的航路中央有一个叫“中地”的沙洲,要对丹麦舰队发起进攻,就必须驶入该沙洲和防御军舰之间的航道。

   丹麦方面认为,港口的设防相当坚固。他们确信,如果英国舰队要占领阵位,势必被迫暴露在丹麦军舰的炮火之下。英国的前卫,即前导舰就会受到丹麦舰炮火力的夹击。纳尔逊在尼罗河战役中创造了一种对付密集炮火的办法。在“中池”附近有两条通往丹麦阵地的航道:北路和南路。北路的航道较宽、深,但被炮台的密集炮火所封锁;南路的航道较窄、浅,但防御火力比较弱。纳尔逊选中了南路。他说服了海德·帕克爵士允许他从南路进攻,而海德则在海上待机,必要时从北路进攻以支援纳尔逊。

   为防备遇到浅滩,纳尔逊将旗舰由圣乔治号改为吃水较浅的大象号。他要求投入10艘军舰,海德·帕克爵士给了他12艘。他在大象号的餐厅中召集了舰长会议,介绍了他制订出的战术。

   到会的舰长中只有三位是在尼罗河战役中纳尔逊兄弟团的成员:弗烈、汤姆逊和哈泊。纳尔逊的副手是托马斯·格雷夫斯海军少将,他的堂兄在切萨皮克湾的战斗中打了败仗,不过他本人却是一位有能力、有威望的指挥官。纳尔逊手下还有一些英勇善战的舰长:托马斯·弗里曼特尔舰长曾在特纳里夫岛跟随过纳尔逊;威廉·布莱是个严厉的舰长,他虽因部属叛乱受过处分,但是个勇敢的军官和航海专家;还有爱德华·里欧舰长,虽与纳尔逊原不熟悉,却颇有名气,有海军最优秀巡航舰舰长的美称。

   纳尔逊的作战计划制订得十分具体,因为他预先掌握了敌方军舰的位置——大部分丹麦军舰都锚泊在港内。所以,每一步的攻击机动都能事先计划好,而没有必要授予临时处置的权力。此外,纳尔逊还根据敌我双方各艘军舰的火力,对战斗作了周密安排。

   不过,他的基本战术也十分简单,概括成一句话,就是“蛙跳战术”。据侦察,位于“中地”浅滩与丹麦战列舰纵队之间的南航道的宽度足可使两艘战列舰并行通过,即可容一艘英舰驶入,同时又可容另一艘英舰抛锚。根据这个情况纳尔逊便确定了“蛙跳战术”。

   纳尔逊比较了解双方军舰的火力,决定让第一艘英舰超过4艘丹麦军舰,在第五艘丹麦军舰对面抛锚;第二艘军舰驶到第一艘英舰前面,面对第六艘丹麦军舰抛锚;后续舰也依此战术交替前进。英舰在行进中猛烈炮击经过的四艘丹麦军舰,然后第二艘军舰再次对它们进行直接轰击,以削弱其战斗力。后续舰依次前进,直至12艘军舰全部参加炮击。这是一个很英明的作战方案!英舰在进入阵位的过程中,决不会同时遭到几艘丹麦军舰的炮击。待12艘英舰全部进入阵位,便形成了一列与25艘丹麦军舰中的16艘相对峙的战斗纵队。英舰的攻击在顺风时开始,与尼罗河战役相同。英舰将在风向转北之后才开始驶进航道,即使未被击毁的丹麦军舰能够起锚,但由于顶风和没有机动的余地,丹麦军舰也只能处于比法舰在尼罗河战役更加无力还击的地位。

   这个作战计划激发了舰长们的斗志。纳尔逊还设宴招待了舰长们,他们开怀畅饮,频频举杯预祝战斗的胜利,然后返回各自的军舰。宴会后纳尔逊留下弗烈和里欧两位舰长帮他将详细的作战计划抄在硬卡片上,以便次日早晨分发给各位舰长。他们正忙着的时候,纳尔逊的仆人汤姆·艾伦送来了热饮。夜十分寒冷,冰块撞击舰体的声音清晰可闻,在灯光下看得见他们呼吸时的白气。后来艾伦把纳尔逊的吊铺搬到后住舱,纳尔逊爬上吊铺,但怎么也不能入睡。自愿跟纳尔逊到大象号来的旗舰舰长哈迪,亲自离舰去复查水深。这位舰长对从英国带来的那些商船领航员不放心,因为他们虽对这一带海区很熟悉,但却表现出恐惧情绪。纳尔逊躺在吊铺上不断地询问作战计划是否抄写完了,风向有没有改变。风向开始转南。哈迪返航报告,他驾小艇去复测了距离最近的丹麦军舰舰艏处的水深,水深足够。

   1801年4月2日清晨,风向转为西北,这正是纳尔逊所期望的。那些商船领水员一看见沿岸一侧竖起的大炮就惊慌失措,不敢操舵前进占领阵位。纳尔逊后来回忆,“把祖国的荣誉交给那些只顾自己军舰安全和唯恐自己愚蠢的脑袋被炮弹炸掉的领水员,使我吃尽了苦头。”尽管海水够深,但由于海流较强,三艘军舰一开始就搁浅在“中地”浅滩上。纳尔逊看到他的军舰一开始就损失了四分之一,极为恼火。但他终于将其余9艘军舰驶入阵位,面对丹麦军舰抛了锚。

   刚过10时,英舰首次进行了单舷齐射。到中午时炮击已经加强到十分猛烈的程度,一直到下午都未见减弱。纳尔逊乘坐的大象号,位于纵队的第九位,正好与丹麦的旗舰丹那伯罗哥号相对峙,互相进行了猛烈的炮击。炮战在纳尔逊周围展开了,一位目击者说,“他的脸色这才变得开朗、生气勃勃,意气风发和兴高采烈。”

   海德·帕克爵士在港口的另一端,与战场相距4英里,他对战斗并不感到乐观。经过三个半小时惊心动魄的炮击,港口南部几乎全被笼罩在硝烟之中,海德似乎感觉到纳尔逊即将败退。但他又不能顶风前进,前住增援。他对他的旗舰舰长说:“炮火太强,纳尔逊不能再打下去了。”于是他发出了“停止战斗”的命令。

   而此时,纳尔逊正象平时一样,在甲板上散步,一发敌人的炮弹在半空爆炸,一阵碎片从他头上掠过,他对一位军官微微一笑,“真是一场激战,我们之中的任何人都可能随时阵亡。”他走到舷梯处止住步子大声说,“你们看,我是不会到别处去的!”他正叫喊的时候,信号军官有点丧气地向他报告,海德·帕克爵士的旗舰挂起了“停止战斗”的信号。

   纳尔逊听到后对信号军官大发雷露,他用尖锐的声音高喊:“兰福德先生,我叫你留心的是丹麦海军司令的信号,好叫我知道他什么时候投降,好好给我盯着。”接着纳尔逊又继续踱步。

   信号官忠于自己的职守,当纳尔逊又走回来的时候,他便请示,是否要按旗语手册的规定转发已经收到的信号。

   “不用,”纳尔逊回答,“告诉收到就行了。”信号官沿舷梯跑到后甲板,传达了纳尔逊的命令。他返回艉楼甲板时,纳尔逊问道,“向敌舰逼进”的信号是否还挂着,信号军官告诉他还未降下。纳尔逊知道这是一种严重的抗上行为,海德·帕克爵士不仅升挂了“停战”信号,而且还放了两炮,表示命令是针对整个舰队的。他显然是命令全舰队都撤出战斗。

   海上硝烟弥漫,海德·帕克爵士看不到战场上丹麦军舰已被打得横七竖八,投降只是时间问题。他更不了解,大部分英舰受损失的程度虽比丹麦军舰轻,但中桅也已严重损坏,无法进行机动;如果在狭窄的航道中冒着敌方的炮火撤退,无疑等于自杀。

   站在纳尔逊身旁的是大象号的舰长、他的老战友弗烈。弗烈在尼罗河战役中担任过歌利亚号的舰长,是第一个冲上前去,绕到法国舰队背面的。纳尔逊挥动着他那半截右臂,弗烈知道这是他十分愤怒时的习惯动作。纳尔逊转向舰上的步兵先遣部队司令斯图尔特陆军上校,问道:“你知道总司令的旗舰上升起了什么信号?”步兵军官不懂海军的旗语,请他解释信号的含意,纳尔逊便大声喊道:“什么?他叫我们撤出战斗,撤出战斗,真他妈的!”

   他走到弗烈面前,看了他一眼,“你知道,弗烈,我只有一只眼,而这只右眼有时也不好使。”他抽出袖珍望远镜,放到那只瞎眼上,说:“我根本看不见信号。”

   他砰的一声关上望远镜,继续在甲板上踱步。弗烈听他嘟喃着:“什么鬼信号,继续升挂‘向敌舰逼近’的信号。这就是我的回答!我决不降下我的战斗信号!”

   有一位舰长服从了海德·帕克爵士的命令,那就是里欧舰长,他指挥的巡航舰女将号靠纵队的北端,离海德·帕克爵士的旗舰较近。里欧的头部已经负伤,他下令砍断锚缆时说:“纳尔逊对我们会如何看?”这艘巡航舰立刻旋转起来,丹麦军舰趁机向甲板开炮。里欧被炮弹炸成两截。

   纳尔逊在战斗中违抗上级的军令之后,又夺取了海德·帕克爵士的外交谈判权。他用大象号的舵头当桌子,草就了一封最后通牒,派一艘小艇挂着停战旗,送交指挥防守的丹麦弗列德里克亲王。最后通牒上写着:“致英国的兄弟,丹麦朋友。”

   “纳尔逊海军中将下令宽恕不再抵抗的丹麦。但如果丹麦方面继续开炮抵抗,纳尔逊海军中将将不得不放火烧掉俘获的丹麦军舰,并不负责保障英勇防守的丹麦将士的生命安全。”

   但在当时,纳尔逊其实并没有俘获任何丹麦军舰。在虚张声势的恫吓下,丹麦方面答应停火。波罗的海同盟链条中最重要的一环被砍断了。

   海德·帕克爵士深知纳尔逊违抗军令的严重性,但他还是为胜利而高兴。他也想到过军事法庭的审判将会使他十分难堪。纳尔逊主张这支损失轻微的舰队东进俄国,海德·帕克爵士不敢决定,请示伦敦。英国海军部决定召回海德·帕克,并命令纳尔逊接替他的职务。

   纳尔逊的舰队稍经休整即驶往芬兰湾内的俄国港口雷维尔。然而已经没有必要动用武力了。其实,如果不是哥本哈根4月2日改刮南风,如果及时得到俄国的消息,就不会有哥本哈根战役,也不会牺牲250多名英国人和打死、打伤1035名丹麦人。因为3月24日,一个刺客暗杀了沙皇保罗一世,武装中立同盟也随着他的去世而解体了,他虽然特别同情拿破仑,但他的继承人,亚历山大一世却对法国存有很大的戒心。

   拿破仑听到哥本哈根战败的消息后,气极败坏,暴跳如雷。他稍微平静下来之后说,还是他原来的主张正确:应该直接与英国交战,那当然是指与英国海军交战。但是,拿破仑采用什么战略呢?进行任何形式的全面海战都不可能征服英国。法国海军由于连年征战已经疲惫不堪,由于作战或其他原因已经损失了50%以上的舰船。到1801年,只剩下39艘战列舰和35艘巡航舰了,其中有一部分还不能参加战斗。

   自从尼罗河战役以来,法国海军实际上被英国海军封锁,而同时英国海军却得到很大的发展。当时英国占有绝对的优势,有150艘战列舰和213艘巡航舰,还有13万精兵。

   如果没有能力与这么强大的兵力交战,就必须使用计谋去战胜它。所以使用计谋正是拿破仑拟定最新和最大胆的征战计划的基础,他决定采用打击对方心脏的办法对付英国。英法两国只隔一道海峡,拿破仑只须一步,便可跨过海峡的狭长水域直取伦敦。这是孤注一掷的赌博,只有拿破仑才敢下这种赌注,而且也只有拿破仑才能赢得这种赌博。

   首先要在距多佛尔不到30英里的布洛涅集结一支庞大的登陆船队,同时还要集结16万1千人的陆军,以便在登陆后的数日内迅速挺进,直取伦敦。拿破仑想要掌握英伦海峡的制海权,以保障他的登陆船队横渡海峡,但他还没有力量实施这种战略,于是拿破仑制定了一个牵制的计策,一方面在布洛涅集结大量登陆兵力,同时在英国正匆匆调集防守兵力时,突然提出了媾和的建议。

   英国海军部中,有几个人知道拿破仑这一手是缓兵之计,其目的在于争取时间重建遭到惨重损失的法国海军,但大部分英国人对战争十分厌倦,英国便在1802年3月25日与法国签订了亚眠和约。和平只维持了一年零两个月,拿破仑利用这段时间继续往布洛涅调动兵力。英国也很快认识到了同法国的战争还远远没有结束。

   在亚眠和约期间,纳尔逊度过了他一生中最长的假期。埃玛·汉密尔顿替他在离伦敦8英里的莫尔顿,买下了70英亩的庄园。纳尔逊、汉密尔顿一家,还有霍雷希亚都搬了进去。纳尔逊当上了贵族院的议员,他向海军部大声疾呼,为哥本哈根战役中的有功将士申请补授勋章(纳尔逊本人已被授予子爵)。

   在莫尔顿,纳尔逊过的是乡绅的生活,他跟商人们闲聊,按时带着埃玛上教堂,埃玛不知疲倦地招待络绎不绝的来客,其中也有纳尔逊的亲属。她给一位朋友写信说,“我们快活得象皇帝一样,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威廉爵士于1803年4月6日去世,终年73岁。

   过了一个多月,纳尔逊的假期结束了。1803年5月18日,英国再次向法国宣战,纳尔逊被召回海军。

   英国采取的战略是加强对法国的封锁。英国终于接受了美国独立战争的教训:即使最强大的海军,也难以保卫英国的广阔领地。只有进攻,才能达到防御的目的。这种进攻的战略主要是把法国海军封锁在大西洋的布勒斯特港和地中海的土仑港两大海军基地内。

   封锁是十分艰巨劳累的任务。在早期的对法战争中,英国海军没有被敌方击沉过一艘军舰,但现在由于各种事故却损失了350艘各种军舰,从战列舰、巡航舰到小型炮舰。大西洋法国沿岸港口的海潮,把执行封锁任务的英舰推向岩礁;大西洋和地中海的风暴,折断了英舰上的最坚固的桅杆,然后把它们吹上法国海岸。

   即使最顽强的舰长也不愿意执行封锁任务。后来在特拉法尔加和纳尔逊共同战斗过的卡思伯特·科林伍德,是个在海上比在陆上更自在的坚毅的怪物,他经过长期海上巡逻航行之后,也写信给妻子说:“两个月来,我几乎不知道睡一夜好觉的滋味,这种不间断的航行,似乎超出了我的忍耐程度。”

   纳尔逊也参加了封锁行动,有一次他逼近港口进行追击,企图夺取主动权。这次战斗发生在1801年拿破仑第一次在布洛涅集结兵力的时候。8月4日夜间,他对港口炮击了16个小时,法国的军舰和登陆船队受到了很大的损失。11个夜晚之后;纳尔逊又派遣57艘小艇,搭载着佩带斧头的水兵和陆战队员,去砍断登陆驳船缆索,并将它们拖回英国。但法国人事先早有准备,英军损失了44人之后不得不撤回。

   1803年夏,亚眠和约破裂后两国再次交战。纳尔逊在地中海指挥对土仑实施封锁。他的旗舰是104门大炮的胜利号,它是英国皇家海军的骄傲,乌桑特海战之后,该舰在直布罗陀做过豪勋爵的旗舰,在圣文森特海战中担任过杰维斯爵士的旗舰。胜利号为了适应地中海的封锁任务,进行了改装,舰上将军舱很舒适,几乎达到了豪华的程度。

   在地中海的夏季封锁中,最难打发的是时间,而纳尔逊就利用这些空间时间与军官们接触。与他一起经过尼罗河战役的兄弟团成员只有两个:哈迪和弗里曼特尔。他写道:“舰长们几乎都不认识,虽然我相信他们都是些好军官。”他开始逐步了解他们。

   一天的日常工作开始了,早晨,纳尔逊海军中将常常和候补生们共进早餐。大伙儿吃肉,而他自己只用一杯茶和一小块土司。他在与部下共进早餐时特别愉快,很多海军候补生后来都忘不了他的快活神情。7点,他到后甲板散步,然后回到将军舱批阅文件或在特制的桌子旁办公,那张桌子打起仗来可以折叠起来放置东西,桌子和椅子连成一体,椅子下面藏着便壶。下午2时,胜利号上的乐队开始奏起乐曲,2时45分,响起熟悉的曲调“古老的英格兰烤牛肉”,3时,准时供应午餐。纳尔逊按资历轮流邀请舰长们共进午餐。午餐上一般有三道主菜:鱼、肉和蔬菜,还有新鲜的餐后水果。酒有三、四种,有时还有香槟,最后上来的是咖啡和甜酒。纳尔逊有晕船的毛病,所以吃得很少,有时也许只吃一个鸡翅膀和一点通心粉,喝一两杯酒。他的仆人用水把酒冲淡,并且提醒他,“不要多喝,会生病的。”然而,纳尔逊明白,对军官们来说,午餐可是一天的高潮,一般也得5时才能吃完。正如舰队的军医所描绘的那样:“如果有谁感到还不满意,那一定是他自己的过错,这里的服务质量是无可指责的,非常文雅和热情。”

   午餐后,大多数人在乐队奏起的小夜曲声中在后甲板上散步。6时在将军餐室内喝茶和用晚点,8时喝混合酒和吃蛋糕。纳尔逊在大餐室中和舰长们亲切交谈,宽大的艉窗台上点着蜡烛,室内摆设着红木制作的桌椅、宽大的沙发、盛满水果的银盘、精致的瓷痰盂。他的情妇,埃玛的大幅画像显眼地挂在高处,俯瞰着一切。到了9时,舰长们才分别登上小艇返回各自的军舰。

   即使在这样愉快的环境中,仍然有一种沉闷的气氛。有一位舰长以种芥菜和水芹来消磨无聊的时光;另一位舰长养了鸟,还有一位竟酿出了云杉酒。

   下甲板的生活同样沉闷无聊,更加难熬。纳尔逊除邀请候补生们共进早餐外,还想用破格晋升的办法来提高士气。一名候补生救上了一个落水的水兵,纳尔逊提升他为海军上尉。然后他斜靠在艉楼的栏杆上,对其他候补生发表讲话,企图告诫大家不要对晋升上尉存过多希望,“弗林先生今天做了一件勇敢的事情,他过去也做过许多好事,现特提升他为上尉以资鼓励。不过,今后我是不会只因营救落水水兵而提拔一位上尉的。”

   纳尔逊一贯重视部属的健康情况。他向国内的一位当医生的朋友写信说:“一切军务之中,健康是件大事。军官预防水兵生病要比军医治病容易,你一定会同意我的这种看法。”他介绍了他使用的办法:派供应船到撒丁岛和被占领的米诺卡、马略卡岛上去,“寻找我认为对水兵最有好处的洋葱;使病员总能吃到新鲜的羊肉,如果能搞到还可以吃上牛肉,并有足够的淡水饮用。”

   纳尔逊派出船只捕捞金枪鱼和鳗鱼,以弥补肉类食品的不足。纳尔逊特别希望弄到水果汁以预防水兵患坏血病。他派人到西西里搞到5万加仑柠檬汁,8400人平均每人每天分得一品脱。

   他对后勤补给中的最细小的事情也过问。他为中桅水兵订做法兰绒罩衫,因为他们执勤时要在高空作业。他气愤地向海军部抱怨运到的水兵服象是粗制滥造的包装布。舰队的士气因此提高了,他得意地给埃玛写信说:“我们比任何时候都健康,情绪极好,求战心切,但可惜我不是法国的海军将领。”在胜利号执行了20个月的封锁任务之后,新到的一位随舰军医惊讶地报告:“旗舰上的850名官兵中只有一人因病卧床,其他军舰上的官兵健康状况也同样好。”

   在夏秋之交,水兵们的健康显得更加重要。每到这个季节,强劲的北风横扫法国,呼啸着穿过阿尔卑斯和比利牛斯两大山脉,然后进入利翁湾。纳尔逊9月向国内写信说:“利翁湾的这种由西北转东北的大风我从未见过。”早在9月,他在报告中就说:“这里会突然刮起大风,一刮就是三天。”纳尔逊深受这种大风之苦,夜晚,甲板上的寒冷使他咳嗽不止,并且加重了残臂的风湿症(他发现这种病有预报风暴的作用)。他的痛风病也时常复发,牙痛也苦苦地折磨着他,上颚大部分牙齿都已坏掉,他大部分时间晕船。那一只没瞎的眼睛也有了毛病,他开始感到他即将全部失明,舰队军医归咎于用眼过度,给他带上了一个绿色眼罩,但不起什么作用。

   纳尔逊的秘书A.J.斯科特博士,懂得好几国语言,还兼任随舰的牧师。他给纳尔逊选读间谍寄来的法国报纸,但纳尔逊坚持亲自阅读大多数的有关舰队指挥方面的长篇报道。他在他那心爱的沙发式的扶手椅中,每次都要阅读到眼睛无法看清字迹时为止。为了方便,他在椅子的两侧挂了两个文件袋,左扶手下面的装“待阅件”,右扶手下面的装“已阅件”。在他打盹的时候,秘书经常把一些冗长而又不重要的文件由左边偷偷放到右边。

   对纳尔逊来说,最难受的时间是夜间。他焦急地等待着土仑舰队出来。焦急的心情使他消化不良和头痛不已,睡眠一次不超过两小时,但他尽量多睡。一般晚上9时,舰长们离舰回去后,他立即脱去将军大衣、裤子和衬衣,穿着内衣跪在床边做祈祷。他的吊铺很象一只箱子,吊在空中随舰摇摆着,纳尔逊躺在床上,盖上埃玛为他做的舒适被子,希望很快进入梦乡。但一两个小时后就被阵阵咳嗽扰醒,他从床上爬起来,穿上那双带扣的鞋,大衣披在肩上,走上甲板。甲板上的军官们尊敬地退到栏杆边上,给他让路,纳尔逊向军官们点点头,然后就沿着栏杆来回踱步。他每次总得来回走几个小时,平均每天在胜利号的后甲板上走15英里,期待着出现某种信号,结束这种单调的巡逻生活。

   纳尔逊非常急于引诱法舰队出土仑港,因此他采用了一种冒险的战术,他命令执行封锁任务的舰队撤到港口的视距以外,仅留下少数巡航舰担任观察哨,并及时向他报告法国舰队是否已冒险出港。这是一种猫捉老鼠的游戏:纳尔逊隐蔽在视距之外,待机向法国舰队发动攻击。后来他向海军部解释说:“我谨通知阁下,我从来没有封锁过土仑港,恰恰相反,我利用一切机会让敌舰队驶进地中海,因为我们想在海上实现我们国家的期望。”

   长期而沉闷的海上巡逻就这样持续着。英国水兵们诙谐地称“土仑”为“土郎”(英语为“时间太长”的意思)。纳尔逊于1803年夏季率舰队到达土仑附近,到1804年秋季时,军医只得劝他请病假回国休养,但到了12月,西班牙参加法国一方对英国宣战,纳尔逊又把回国休假的事忘掉了。

   那时,由于增加了西班牙的军舰,拿破仑终于制订出了为登陆船队清扫海峡的计划,该计划在规模上和细节上都体现了拿破仑的精神。

   指挥土仑舰队的,是法国海军中将皮埃尔·查尔斯·维尔纳夫。在尼罗河战役失败后他成功地逃离了阿布基尔湾。拿破仑命令维尔纳夫,一遇机会,就率领11艘战列舰和7艘巡航舰驶离土仑,不向英国而向西印度群岛航行,途中将与西班牙舰队司令在加的斯会合,增加9艘军舰组成联合舰队。同时,驻布勒斯特的冈梯尔姆将军,奉命率部下的22艘军舰,悄悄通过英舰的封锁,驶向西印度群岛。全部共计40多艘军舰将在马提尼克岛(法国在这一地区的最重要的要塞)会合,在那里还有更多的驻加勒比海的军舰编入联合舰队。

   然而,拿破仑计划的要害,不是使用加强的联合舰队去进攻西印度群岛的英国领地,而是直接返航欧洲。拿破仑希望这一牵制行动,会使英国舰队匆忙地去保护富饶的西印度群岛领地。待英国舰队被诱骗通过大西洋,在西印度群岛附近寻找法国舰队时,拿破仑的联合舰队将迅速返航,为入侵英国扫清海峡。

   1805年1月19日下午3时,纳尔逊的舰队正锚泊在距土仑200英里的马达列那锚地,进行海上补给,两艘担任了望任务的巡航舰乘风驶来,桁端上升挂起旗语信号:海上发现法国舰队。晚上6时,纳尔逊开始了海上追击。

   维尔纳夫海军中将接到拿破仑的命令后,等待海上刮起大风,以便在纳尔逊发起攻击前迅速逃离。他没有估计到这场大风的猛烈程度,更没有想到军舰久泊港口,使得他的水兵战斗意志衰退。大风并没有把法国舰队送往直布罗陀,反而毁坏了大量船只和伤了许多人员,使他们不得不缩回土仑港。

   纳尔逊既不知道,也没有猜测到这种情况。当他得知土仑舰队没有通过直布罗陀海峡后,便转而向东搜索。两艘巡航舰报告法国舰队向东驶去,纳尔逊由此断定法舰队的目的地不是那不勒斯、西西里,也不是东地中海的某个地方。他一直追赶到埃及也未发现法舰队。等他赶回时,发现维尔纳夫已经返航土仑,感到非常懊恼。而拿破仑却大为高兴,因为他轻易地诱骗了这位著名将领,使他又一次扑空。他开心地挖苦纳尔逊“极其笨拙”,说纳尔逊患了一种埃及狂热病。同时拿破仑也对维尔纳夫大发雷霆。他说,“海军将领斗志消沉,一受到损失就匆匆往回跑,该如何处置?你们本应将在加那利岛会合的密令发给各舰舰长。战舰即使受到损失,也应该在海上进行修理,在风暴中桅杆被打断,受到一些伤亡,是经常会发生的事情。负责指挥舰队的海军将领不敢承担指挥战斗的风险,这才是海军的大灾难。”

   在这一点上纳尔逊和拿破仑的看法是一致的。维尔纳夫退回到土仑之后,纳尔逊写道:“波拿巴经常吹嘘长期的海上巡逻,将会极大的消耗英国舰队的力量,而他们自己的舰队因停泊在港口内始终保持着整齐的阵容。不过,我想,如果拿破仑了解到事实真象,他会认为他的舰队一天的损失超过了我们一年的损失。”

   3月30日维尔纳夫再次悄悄地溜出土仑港,选择了一个黑暗的大风之夜,隐蔽地通过了纳尔逊的封锁而未被巡航舰发现,从而改变了拿破仑对他的看法。纳尔逊发现维尔纳夫驶离土仑之后,又一次对法国舰队的去向做出了错误的判断。英舰队再次向东追赶,而维尔纳夫则向西驶去。等到纳尔逊觉察到判断失误转而向西追寻时,法国舰队已经通过直布罗陀海峡进入浩瀚的大西洋了。纳尔逊驶抵直布罗陀时,已转西风,他的舰队无法通过海峡,只得滞留在地中海内。纳尔逊迎风长叹:“逆风、倒霉的逆风!”他无可奈何,只好等了近两个星期,待转为顺风时,才率舰队通过了那条狭窄的海上走廊。

   纳尔逊开始横渡大西洋,他先向南航行,以便获得贸易风,然后乘风直驶巴巴多斯岛。舰队一得到贸易风,纳尔逊便借助稳定的风力逐步逼近法国舰队。法国军舰的舰型设计较好,便于快速航行;纳尔逊的军舰的舰型较差,而且受到了风暴的损坏,例如,壮丽号实际上是一艘用缆绳捆绑才不致散架的破舰。尽管这样,纳尔逊知道风暴同时也磨练了他的水兵,从而使英国舰队的使帆和操舵水平大为提高。壮丽号舰长理查德·基茨,扬起全部风帆,并将辅助帆的使帆杆捆绑在帆桁上,同时他命令水兵不断地排除舱内进水。纳尔逊传令给他:“亲爱的基茨,请相信我知道并且感到壮丽号正竭尽全力完成任务,我希望你在这种情况下不要操之过急。”

   在加的斯,7艘西班牙军舰加入了维尔纳夫的舰队。5月24日,纳尔逊开始追击三天以后,维尔纳夫率领18艘战列舰组成了联合舰队驶抵马提尼克岛,但没有等到冈梯尔姆将军的舰队。其实冈梯尔姆早就向拿破仑提出过建议:突破英国对布雷斯特严密封锁的唯一办法是率领22艘军舰硬冲出去。但拿破仑不同意,因为他的兵力在西印度群岛集结完毕之前,他不想与英国舰队进行决战。拿破仑命令冈梯尔姆,等待时机溜过英国舰队的封锁,但是冈梯尔姆始终未能得逞。

   纳尔逊率领的灰鹅——他喜欢这样称呼他那些威武的战列舰——以平均4至5节的航速,缓慢地驶进了加勒比海。6月4日早晨,了望哨看见了巴巴多斯,到中午时,舰队在布里奇顿附近的锚地抛了锚。维尔纳夫横渡大西洋用了34天,而纳尔逊只用了24天。在巴巴多斯有人告诉纳尔逊,维尔纳夫的目标,很可能是巴巴多斯南面的多巴哥和特立尼达。而他自己则感到,维尔纳夫很可能仍在巴巴多斯北面的马提尼克岛附近的某个海域。但是纳尔逊想到自己近来的判断屡有失误,于是决定向南驶去,结果这一次又错了。维尔纳夫确实还在马提尼克岛和多米尼加岛附近,等待与另一支法国舰队会合,并将千名病员送上岸去。如果纳尔逊不往南追而北上的话,他将在23年前罗德尼打败格拉塞的地方,再次与法国舰队展开一场大海战。

   纳尔逊到了特立尼达没有发现法国舰队,便调头北上,但为时已晚。维尔纳夫得知纳尔逊到了西印度群岛,决定不再等待与冈梯尔姆会合,而直接再次横渡大西洋驶回法国。维尔纳夫离开5天之后,纳尔逊才到达马提尼克岛,他发现敌舰队已经离开,便立即向东直追。

   纳尔逊猜测到维尔纳夫要返回土仑,便决定采取直驶直布罗陀进入地中海的航线,他派出快速巡航舰收藏家号,直驶伦敦传送敌情报告。该舰舰长贝特斯沃斯不仅完成了任务,而且还作出了更大的贡献,一天早晨他意外地发现土仑-加的斯舰队不是驶回地中海,而是向北驶向英吉利海峡。

   7月8日贝特斯沃斯舰长回到了英国,他带回来的消息震动了海军部。为了防备拿破仑声东击西,英国在此之前就已经开始作防御准备,调回了更多的军舰在英国周围组成了环形防御。贝特斯沃斯的归来更加证实了防范措施的得力。纳尔逊也正在赶回英国的途中,一种大决战的有利形势出现了。

   纳尔逊实际上赶在维尔纳夫之前回到了欧洲。纳尔逊经过两个月的海上追击,航行14000英里,于7月20日率舰队驶入直布罗陀进行补给。纳尔逊本人也在将近两年内第一次登上了岸。两天后,维尔纳夫和他的联合舰队,缓慢地穿过菲尼斯大尔角外的大雾,突袭了罗伯特·考尔德爵士和海峡舰队的一部分。英国海军部在得到贝特斯沃斯的报告后,已经预先警告过考尔德,他正耐心地等待着维尔纳夫的光临。海上大雾弥漫,维尔纳夫无法查明究竟有多少英国军舰。他的水兵得了坏血病,精疲力尽;他的军舰由于穿越热带海洋,舰底附着许多海洋生物;他的旗舰布欣陶列号,最近又遭到雷击。经过为时不长的海上交战,在加的斯加入联合舰队的7艘西班牙军舰有2艘被考尔德俘获。维尔纳夫率舰队冲出了浓雾,逃进了比戈湾,然后奔向费罗尔,他于8月18日到达费罗尔,在那里维修军舰,治疗病号。

   在拿破仑的极力催促下,维尔纳夫在12天后驶离费罗尔,再次奔赴英吉利海峡。当时在费罗尔与英吉利海峡之间有将近30艘英舰。他想要找到这支舰队,因此,当他发现在他前面出现一长列灯光时,便认为发现了英国舰队,其实那只是一支商船队。于是他调转航向,再次南驶,朝着位于直布罗陀海峡入口处的加的斯直奔而去。在加的斯附近巡逻的是科林伍德,他客气地避开,让维尔纳夫的整个舰队驶入加的斯港,然后将其封锁在港内。

   霍雷肖·纳尔逊曾断言:“法国军舰和水兵将烂在港内。”1805年初秋,被封锁在加的斯港内的维尔纳夫和他的联合舰队的经历,生动地证实了纳尔逊的预言,情况甚至比纳尔逊想象的更加糟糕。加的斯充满了愤恨的情绪,安达卢西亚刚刚经历了一场传染病的灾难,数千人和很多牲畜都死于“黄热病”。当地政府无法满足联合舰队突然的要求,法国军舰什么都要,从圆材到绞盘棒,从食品到服装。伦敦收到的一份报告说,在与加的斯隔海相望的普埃尔塔·圣马利亚,公用水泉甚至“也被舰队征用”。

   当地的西班牙当局,对傲慢而不受欢迎的盟国,在供应上十分吝啬,维尔纳夫最后不得不将情况反映到马德里,这才解决了物资的供应问题。但是,法国人与加的斯居民的矛盾,只不过是个很小的问题,联合舰队中,法国和西班牙军官之间的对立情绪,才是更为严重的问题,它将削弱舰队的士气。西班牙是个具有悠久航海史的国家,造船技术在世界上名列前茅,他们的军舰建造精良,火力很强。在加的斯,联合舰队中的佼佼者要算西班牙的圣特立尼达号战列舰,它是世界上最大的战列舰,上下四层甲板,共有130门大炮,比港内其他舰只都高大。

   西班牙海军军官也有其骄傲的传统,也许是自尊心太强,受不得丝毫伤害,他们的传统没有象法国那样遭到破坏。但西班牙的最大弱点是普通水兵的素质不好,西班牙人厌恶海军生涯,当征集水兵时他们成群地逃进山区躲避,为了补充兵员的缺额,海军只得将只知道放枪而不了解军舰、不懂得海上如何作战的步兵征入海军。当纳尔逊听说有几艘西班牙军舰可能参加法国舰队时,他以诙谐的口吻说,“我认为我们根本不屑准备就可把它们一扫而光。”

   正是由于西班牙水兵的无能,在菲尼斯太尔角附近与英国人的一场遭遇战中,才使西班牙损失了两艘军舰,但西班牙军官们却责怪法国人没有支援他们。他们说,那两艘军舰是“战斗中被法国人所抛弃的牺牲品”,西班牙军官公开指责他们的法国盟友“背信弃义”,西班牙分舰队司令格雷维纳海军中将更是大为愤怒,他匆匆回到马德里向上级提交了辞呈,西班牙首相经多番劝说才使他冷静下来,重返加的斯协助法国人。

   维尔纳夫同他自己的军官也并不好相处。出身豪门的迪马努瓦·勒·佩利海军少将,毫不掩饰他心中的不服,他认为他应该当舰队司令。夏尔·马贡海军少将也在暗中发泄不满,这位性情暴躁的将领,对维尔纳夫在菲尼斯太尔角的战斗中轻率撤退,极为震惊,当维尔纳夫乘坐着布欣陶列号经过他的军舰时,他气得把望远镜甚至假发朝旗舰扔去。

   维尔纳夫所失去的远不止军官们对他的信赖,他还失去了皇帝的信任。拿破仑在听到他的舰队——计划用来为陆军入侵英国开辟海峡通道的舰队——溜进加的斯港的消息时,曾大发雷霆,对海军大臣德尼·德克雷怒吼道:“我看他连当一个巡航舰舰长都不称职。那个人既没有能力也没有勇气。”他称维尔纳夫是“懦夫和叛徒,一个该撤职的可怜虫,他为了自己的活命会牺牲一切。”

   拿破仑终于做出了命运攸关的决定。忍受了这些月的挫折之后,他感到不能再无所事事了,于是毅然采取了新的军事冒险行动。他认为海军背叛了他,于是再次转向内陆作战,因为东面的老对手奥地利已经开始向他进攻。8月29日,他花了许多资金集结了四年之久的侵英大军,几乎在一夜之间全部出动,开始向东面的奥地利进军。拿破仑从布洛涅给他的外交大臣塔莱朗写信说:“我将以全速出发,我现在正在拔营,并用预备队接替战斗部队,我要在布洛涅保持一支足够强大的预备队。”入侵英国的计划中止了,至少在冬季不会行动。但只要联合舰队存在着,入侵就不一定取消。

   9月28日,德克雷在给维尔纳夫的一封信中通知他,拿破仑突然改变了计划,德克雷劝这位不得宠的海军中将要努力取得皇帝陛下的信任。维尔纳夫新接到的命令是将一支驻扎在加的斯的法国和西班牙士兵组成的部队装船,并在卡塔赫纳装上一个西班牙骑兵营,运往那不勒斯,增援拿破仑在意大利作战的部队。命令要求维尔纳夫率领整个联合舰队驶出加的斯港,前往卡塔赫纳和那不勒斯,然后返回法国的土仑基地待命。

   维尔纳夫回答,他将尽一切努力去执行拿破仑的命令。加上原驻加的斯的4艘西班牙军舰,联合舰队的军舰已增至33艘,他计划尽快地装载部队启航。他必须设法通过埋伏在海岸附近的英国舰队。虽然英国舰队的主力远在视距之外,但可以看得见巡航舰来回巡逻,估计主力舰只就在附近,但究竟有多少艘军舰?指挥官是谁?维尔纳夫却不清楚,据来自里斯本的情报说,英国舰队的司命是霍雷肖·纳尔逊海军中将。

   10月8日,维尔纳夫把高级舰长们召集到布欣陶列号开会,西班牙军官立即表露出十分不满的情绪,他们实际上拒绝出航,但却冷冷地说军舰没有做好准备,就好象维尔纳夫不识气压计似的,他们又补充说风暴即将来临。头脑不冷静的马贡海军少将在争吵时嘲讽了西班牙军官,结果几乎和一位西班牙海军准将进行决斗。关于天气的争论相持不下,甚至连态度一贯和气的维尔纳夫也忍不住发作起来说:“下降的并不是气压计,而是某些人的勇气!”

   西班牙海军中将格雷维纳,气得脸色发白,声音颤抖地说:“西班牙海军在战斗中一贯与盟军同心协力,冒着炮火冲锋在前,先生,这一点你必须承认。最近的菲尼斯太尔角海战充分证明了我们的勇敢。”他然后转向他的舰长们大声喊道:“明天就出海!”

   这次会议后,维尔纳夫向德克雷写了一份报告,说他认为西班牙人“在对敌作战中相当无能”。

   次日,联合舰队举行了鼓舞斗志的海上检阅,33艘军舰从狭窄的内港水道驶过加的斯城。联合舰队的计划是驶出港口,在港外的锚地锚泊,等待风向有利时立即进入大洋,直驶直布罗陀海峡。但舰队刚刚抛锚,预料之中的风暴就怒吼着向舰队袭来。风暴持续了一个星期,大风刮坏了军舰。维尔纳夫和他的法军将领们召开了两次会议,讨论计划中的海战和突破那不勒斯的打算。阿布基尔战役的经验使他猜测到对方将采取的战术,他预言,“根据以往的经验,英国舰队不会采取线式战术,假如纳尔逊真如情报所说的,指挥这支舰队的话,他一定会设法突破我们的阵列,包围我们的后卫,使用他的舰群尽可能多地孤立或切断我方军舰以期取得胜利。”然而,维尔纳夫却不能针对这种攻击提出新颖的防御战术,他打算按作战条令行动,仍采用传统的线式战术。

   10月17日,大风终于减弱了,但风向对联合舰队不利。正当维尔纳夫耐心地等待风向改变时,他得到了一个振奋人心的情报,西班牙沿岸的了望哨报告,发现了一支运兵船队,在4艘英舰的护卫下,正由直布罗陀向东驶入地中海。还有两艘军舰在直布罗陀补给淡水和进行维修。维尔纳夫断定执行封锁任务的英国舰队共派出了6艘军舰,这对他突破封锁非常有利。

   1805年10月19日上午6时,风力虽然较弱,但海上刮的东风有利于舰队绕过封闭锚地的海岬进入大洋。布欣陶列号的桁端挂起了“扬帆前进”的信号,联合舰队缓缓地驶离锚地。它根据潮流的情况变换航线,顶住逆流,尽量绕过浅滩。到中午,才有7艘军舰驶离锚地,而海风却几乎停息了,进入大洋的军舰沿着海岸向北只前进了一点,就抛锚等待后续舰只。

   10月19日星期六的晚上,联合舰队的其余舰只被拖向大洋。星期日早晨海上刮起了南到东南风。到了中午,联合舰队的33艘军舰已全部驶入大洋。

   许多人含着眼泪在加的斯的城墙上目送舰队驶向远方,然后步入教堂为出征的亲人祈祷。在水兵们最崇拜的伊格莱西亚·德尔·卡门教堂里,祈祷者挤得满满的,因此不得不分批祈祷。不论是在军舰上还是在陆地上,到处都笼罩着一种大难临头的紧张气氛。西班牙人直到此时,还一直在抱怨他们的军舰装备差,人员缺乏训练,正如一位军官所说的“总之,这支舰队不能胜任所赋予的各种任务。”维尔纳夫为了鼓舞水兵们的勇气,他虚张声势,向舰队发出信号:“英国舰队没有什么可怕的,他们虽然航海技术熟练,但我们经过一个月的时间也将和他们一样的熟练。”但他手下的每个人都知道,这是不现实的,即使真是如此,他们也等不到,因为至多还有几天而不是一个月,他们就要遭到在附近待机的英国海军炮手的攻击。确实,马贡将军认为,他唯一的希望是靠近并登上英舰,与对方在甲板上层开肉搏战才有可能俘获敌舰。为了激励他的水兵,他拿出了过去因战功而获得的珍贵的镶银腰带,准备奖给“第一个登上敌舰的人”。

   在法国战列舰敬畏号上,让·吕卡舰长,沉着冷静地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战斗。在加的斯被封锁的日子里,他准备好了自己独特的战术,他训练他的水兵们使用铁钩、手榴弹、刺刀、手枪和滑膛枪,教射手们从桅顶向敌舰后甲板射击,吕卡明白,他很可能战败,甚至会牺牲,但他决心多赚上几个英国人。

   在远方,英国的欧亚拉斯号巡航舰上,官兵们的士气与联合舰队截然相反,在经过长期的海上巡逻和与风暴搏斗之后,英国人渴望的时刻终于来到了。英国巡航舰上的信号旗在微风中飘动,象羊圈外的饿狼在等待羊群出现时甩动着尾巴一样。信号通过各舰,传向远处纳尔逊的胜利号。欧亚拉斯号首先向月神号发出信号:“敌人正在出港”,信号由月神号传给战神号,最后由战神号传给胜利号。

   于是,胜利号向英国舰队发布命令:“全舰队追击,航向东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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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无辎重则亡,无粮食则亡,无委积则亡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