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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的新形式·第一

战争的新形式·第一

作者:朱里奥·杜黑·意大利

出自————《制空权》《第一部·制空权

出自————《西方军事著作

   战争的技术手段

   航空为人类开辟了一个新的活动领域——空中领域,结果就必然形成一个新的战场,因为只要两人相遇,冲突就是不可避免的。事实上,在航空用于民用之前很久,就已经广泛用于战争 [ 英译者注:1911-1912年意土战争期间,意大利在利比亚第一次将飞机用于侦察和联络。 ] 。世界大战 [ 译者注:指第一次世界大战,下同。 ] 爆发时,当时仍处于幼年时期的这种新技术就在用于军事方面获得了强大的推动。

   人们对于航空兵 [ 译者注:Air arm,泛指空中兵力,空中武力,不完全是现代意义的兵种。 ] 的实际运用起初只有模糊的认识。这种新兵种突然进入战争领域,它的特性尚不明确,与当时一直运用的其他任何兵种根本不同。这种新的战争工具开始出现时,人们对它的能力很少认识。许多人抱极端态度,认为在空中是不可能战斗的。另一些人只承认它可能是现有战争手段的一个有用的辅助手段。

   起初,飞机的速度和自由活动能力(航空兵初期的主要特性)使它被认为主要是巡逻和侦察的工具。后来逐渐想到用它来为火炮测距。以后,由于它具有超过地面兵器的明显优点,人们开始用它攻击位于战线上和战线后方的敌人。但当时对它的这种功能并不特别重视,认为飞机不可能运载多大重量的攻击兵器。再后,为了对付敌人的空中活动,出现了高射炮和所谓的驱逐机。

   这样,为了满足空中作战的要求,就必须逐步增强空中力量。但由于这些要求是在一场大规模战争中出现的,空中力量的发展也是迅速而突然的,而不是按部就班的。把这种新的空中武器纯粹作为陆海军的辅助手段来使用这种不合理的观念几乎贯穿于整个世界大战期间。直到战争末期,在一些交战国中才开始出现一种观点,认为应当使空中力量担负起独立的进攻任务,这不仅是可能的,也是明智的。但是没有一个交战国充分研究了这种观点。可能是还没有找到可以实践这种观点的正确手段,战争就已结束。

   现在 [ 英译者注:指1921年,即世界大战结束后三年。 ] ,这种观点再次出现。看来它强烈地影响着最关心这件事的一些国家当局。事实上,为防御这种新作战武器迫切需要找出唯一合乎逻辑的答案。人类主要生活在地面,自然也在这里开始打仗。我们不知道,当他首次在海上航行时,是不是认为海战仅仅是陆战的补充。但我们确实知道,自史前年代以来,人们就在海上进行独立的作战,虽然是与陆战配合的。今天,对于住在地球表面的人类来说,天空比海洋具有更大的重要性。因此,没有什么理由能阻止他根据推理而得出结论:天空是一个同等重要的战场。

   陆军虽然主要是一支地面军队,它也可以拥有在水上航行的作战手段以协助完成陆上作战任务。但这并不排除海军单独用自己的海上手段完成作战使命而完全不必要有陆军参加。同样,海军主要是一支海上军队。它可以拥有陆上作战手段,以协助它完成海上作战任务。这一事实并不排除陆军可以单独用自己的陆上手段完成作战使命而完全不依靠任何海上手段。依次类推,陆、海军都可以拥有空中手段以协助完成各自的陆、海作战任务。但并不排除这种可能性、现实性、甚至必要性,即有一支空军能够单独用它自己的手段完成战争使命,完全不必有陆、海军参预。

   因此,空军合乎逻辑地应被赋予和陆、海军同等的重要性,它与陆、海军的关系就象陆,海军之间的关系一样。显然,陆军和海军都应当在各自的战场上为同一目的——即赢得战争而作战。它们应当协调行动,但相互独立。一方依附另一方将会限制各自的行动自由,从而降低总的效能。同样,空军应当始终与陆、海军合作,但必须对双方保持独立。

   在此我必须列出我们当前所面临问题的基本特点并强调它的极大重要性。现在我们已经摆脱世界大战的压力以及它那种边错边改的方法 [ 译者注:作者用了一个数学术语trial-and-error method(渐近法),即先试定一个答数,代入方程,根据误差,修改此答数,再次代入后,误差减小,如此反复进行,误差达到最小,即为正式答案。 ] 。它要求我们采取另一种完全不同的解决问题的方法,保证我们以最小的努力取得最大的收获。

   国家在安排它的防务时,必须使它在面临任何未来战争时能处于最好的地位。为了使这种防务安排有效,提供的作战手段必须适应未来战争可能具有的特性和样式。换句话说,未来战争具有的特性和形式就是一个国家真正有效的防务所要求的战争手段的基本依据。

   现今的社会组织形式已经使战争带有一种全民特性,即国家全体居民和全部资源都被吸入战争熔炉中。而且,既然社会肯定继续沿着这个方向发展,人类现在就能够预见到,未来战争在特性和范围上都将是总体的。尽管人类的预见能力有限,我们还是可以完全肯定地认为、未来战争的特性将和以往战争根本不同。

   任何战争的样式(这是从事战争的人们所最关心的)取决于现有的战争技术手段。例如:谁都知道,火器的应用对改变以往战争的样式发生过巨大的影响。然而火器只是一种渐进发展的成果,是利用物体弹性的古代战争工具,如弓箭、抛射器,弹射器等的一种改进。在我们一生中,我们已经看到小口径速射枪和带刺铁丝网的出现给陆战带来多大的影响,而潜水艇又如何改变了海战的性质 [ 原作者注:法国《晨报》1917年9月8日写道:“新成立的海军参谋部历史处最近发布了极重要的材料,其中昭然若揭地表明,假如德国人在他们的不受限制的潜艇战中表现出更多一点胆量,假如他们潜艇指挥官的非凡气质没有被德皇及其总理大臣的犹豫不决和摇摆不定所抵消,我们本来会输掉这场战争。正是德国人自己在1917年春季以后一步步削减了他们潜艇的数量和活动。” ] 。我们也看到两种新武器的采用——空中武器和毒气。但它们仍处于幼年时代,它们的特性和所有其他武器截然不同,我们还不能准确估价它们对未来战争样式的潜在影响。无疑这种影响将是巨大的。我也毫不犹豫地确信,它将完全改变迄今已知的一切战争样式。

   这两种武器互相补充。化学已经向我们提供了最有威力的炸药,现在又将给我们提供甚至更有威力的毒气,而细菌学还可能给我们更可怕的武器。要想对未来战争的性质获得一个概念,只要设想如果一个国家的细菌学家能发明在敌国传播疫病的手段同时又能保护本国人民,它将掌握何等巨大的破坏力。空中力量就不仅能对敌国领土任何部分用高爆炸弹实施轰炸,而且能用化学战和细菌战摧毁整个敌国。

   如果我们仔细估计一下这些新武器的潜力(它们今后无疑还会改进和发展),我们就会意识到,这次世界大战的经验只不过是个起点,而且已被远远抛在后面。它不能作为国防准备的基础,这种准备必须着眼于未来的需要。

   我们还必须记住这一事实:我们今后拥有认真研究和广泛使用这些新武器的有利条件(这种武器的潜力我们还不清楚),而这种条件正是德国要被迫利用的条件。协约国强迫德国解除武装,废除常备军。它会安份地接受这种劣势地位吗?它不会迫于需要去寻求新武器来代替现在禁止它使用的旧武器,用它来进行复仇吗?我们不能不看到德国在化学细菌学和机械学两个领域都居于世界领先地位这一事实。我们已经可以看出一些迹象,它正在向这方面考虑,它将发挥德国民族一贯特有的苦干和不屈不挠精神来研制这些新的武器。它会在它的实验室里秘密工作,一切外国的裁军监督(即使这种监督过去是有效的),也必将是枉费心机。

   不管德国做什么或不做什么,我们无论如何不能忽视这些新武器的价值,否认它们在任何国防准备中的关键作用。为了对这种武器的重要性作出准确的评价,我们必须确切了解它本身和它对陆海军的价值。这种评价就是本书的首要目的。

   新的可能

   只要人类还是被束缚在地球表面上,他的活动就必须适应地球表面所造成的条件。战争是需要军队广泛运动的活动,进行战斗所依托的地形就决定着战斗的主要特色。地面起伏不平,存在各种障碍,限制了固态物体在上面的运动。因此人们必须沿着阻力最小的路线运动,或是在艰难地区用费时费力的劳动去克服障碍。结果地球表面逐渐布满容易通行的并在不同地点交叉的交通线,另一些地方则被难以通行有时是无法通过的区域分隔。

   海洋则相反,它的质地到处一样,各处表面都同样可以航行。但由于海洋受海岸线限制,航行自由常常不能实现,除非航线两端位于同一海岸线上,或是沿着外国控制下的规定航路航行,否则就不得不绕海岸进行长距离航行。

   战争是两个基本相互对立的意志的冲突。一方企图占有地球的一部分,另一方与之对立,力图反对这种占领,必要时使用武力。结果就是战争。

   攻方军队企图沿最少抵抗、或最容易通过的路线前进到他要想占领的区域。守方军队自然要沿敌军前进方向展开,力图阻止其前进。为了更好地阻敌前进,他将试图利用有利于自己的地形或沿最难通过的障碍沿线部署自己的军队。由于这种天然障碍是固定不变的,地球上某些富饶肥沃的区域也是固定不变的,从而引人贪欲,这样,地球表面的有些部分似乎注定作为自古以来的战场。

   既然战争只能在地球表面上进行,军队就只能沿地面划定的交通线运动和交锋。为了战胜,为了控制所觊觎的地区,一方必须突破对方的坚强防线攻占这一地区。由于进行战争越来越要求投入整个国家的人力物力,为了保卫自己不受敌人侵犯,随着战争的发展,交战国被迫将沿战线部署的部队不断延伸,直至象上次战争那样,战线实际已伸展到整个战场,这样就把各方军队的一切通路都给挡住了。

   在战线后方,或在地面武器最大射程之外,交战国平民并不直接感受到战争。任何敌方进攻都不能威胁该距离之外的人们,平民生活仍能安全地,比较平静地进行。战场是有严格范围的,军队和平民之间有明显区分。为适应国家战时需要,平民只是多少加以组织而已。在战斗人员和非战斗人员之间甚至存在着法律上的区分。因此,尽管世界大战显著地影响了许多国家整体,实际上只有少数人真正卷入战斗和死亡。大多数人继续在安全和比较和平的条件下工作,为那少数人提供战争资源。这种情况的出现是由于:如果不首先突破敌人防线,就不可能侵入敌人领土。

   但是这种情况已经是过去的事了。现在有可能不用首先突破坚固防线就能进入它的远后方。这是空中力量使它成为可能。

   飞机在行动和方向上享有充分的自由。它可以用最短时间(沿直线)沿任何方便的路线向任何地点往返飞行。人们在地球表面上不能做任何事来干扰在三度空间中自由飞行的飞机。历来规定和影响战争特性的一切因素对空中的活动都是无能为力的。

   由于出现这种新武器,战争的影响范围不再局限于地面大炮的最远射程之内,而将在交战国数百英里的陆地、海洋范围内直接感受到。安全和平静的生活区域不再存在,作战也不再局限于实际战斗人员。相反,战场已扩大到交战国整个国境,全体公民都将成为战斗人员,因为他们都将暴露在敌方空中进攻之下。士兵和平民之间不再有任何区分。陆上和海上的防御不再能保护国家后方,陆上海上的胜利也不能保护本国人民免遭敌方空中攻击,除非这种胜利能占领敌国领土,摧毁它的航空兵部队赖以生存的基础。

   所有这一切必不可免地会给未来战争的样式带来深刻的变化,战争的主要特性必将与以往任何战争根本不同。因此,我们应当完全明白,从保卫一国免遭敌方攻击角度看,空中力量的不断发展,不论在技术方面还是实用方面,将会如何导致地面武器效能的相对降低。

   由此我们应当得出严酷而又必然的结论,就是,鉴于今天的航空技术的发展,一旦发生战争,即使我们沿阿尔卑斯山部署最强大的陆军,在海上部署最强大的海军,也不能有效地抵御敌方坚决轰炸我国城市的企图。

   大变动

   这场世界大战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胜败双方都几乎消耗殆尽。这主要是由战争的技术特点而不是其他什么东西造成的:这就是,火器的新发展对防御一方比对进攻一方要有利得多。其次是由于人们在心理上还不能立即掌握火器改进给防御带来的好处。主张进攻的人到处鼓吹进攻战争的好处,却同时忘记了必须有一定的兵器作后盾才能胜利地发起进攻。而另一方面,人们关于防御却谈得很少,只是偶尔提到,似乎这是一个令人难堪的不能讨论的题目。这种态度助长了军人中普遍存在的信念,认为火器威力的改进更有利于进攻而不是防守。这种信念已被证明是错误的。真理正好相反。认真的思考应会看出这一点,而随后的战争经验更是明白地证实了这一点。

   真理是:火器的每一个发展和改进都有利于防御。防御不仅能使武器保存更长的时间,并且使它能处于增强效力的最佳地位。因此可以理解,从绝对的意义上说,武器威力越大,有利于它的保全和提高效力的部署的价值就越大。事实清楚地表明了这一点。防御体系从来没有象世界大战期间发展得那样广泛,它在战争中占有极大的比重。为了证明这一点,我们只要看到在战争的长时期内构成为战线主要依托的巨大防御体系。如果守卫这个体系的步兵和炮兵装备的仍然是古斯塔夫·阿道尔夫 [ 译者注:阿道尔夫·古斯塔夫二世,十七世纪初瑞典国王,著名统帅和军事改革家。 ] 时代的武器,那还会有什么价值呢?可以说一钱不值。

   但是随着火器效力的增大,守方对攻方就具有了既相对又绝对的优势。我们设想一个士兵踞守在带刺铁丝网屏护的堑壕里;进攻他的敌人在开阔地上将暴露一分钟。假定双方装备的都是每分钟射击一发的前膛毛瑟枪,我们可以确定无疑地肯定,进攻者为了能达到这个单兵防守的堑壕,只需要两个人就够了。因为在这一分钟内,两个人中只有一个能被防守者击中而退出战斗。但如果双方装备的是每分钟射击30发的来复枪,同样可以确定无疑地肯定,必须用三十一个人冲击堑壕。这些人在进攻前射击的子弹不起什么作用,因为假定这一个防守者是被铁丝网堑壕有效地保护着。

   在第一例中,攻方的一人被守方的一人有效地“吃掉了”;在第二例中,三十个人被一个人“吃掉了”,因为来复枪的效力大了三十倍。随着火器威力的增大,攻方为了取胜,必须投入压倒的人力才能打破平衡。

   事实上,世界大战中,由于小口径武器的威力极大增强,守方就有可能让一波波进攻的步兵接近自己预设阵地,然后将他们击毙在途中。或者,如果攻方一定要不顾一切地达到目的,守方就能迫使其放弃用步兵攻击预设阵地中的人,而改用耗费巨大的各种口径大炮进行轰击,将阵地炸翻,连同防守者一起埋葬。因此,进攻战斗从来没有象世界大战中那样困难而费钱。

   但是,指出新武器威力的增大有利于防御,并不是要怀疑这一无可争辩的原则,即,战争只能依靠进攻行动取胜。而只是要说明,由于火力的增强,要求进攻作战比防御作战有大得多的力量。

   不幸,这一事实直到战争后期以前并未被人认识。在那场持久的冲突中,发动进攻而没有适当的兵器。这些进攻浪赞了大量时间、金钱和人力,结果或是完全失败,或是只取得部分成功。由于集结大量人员物资的过程不可避免地进行得十分缓慢,这种进攻行动准备得很差,其结果只能使交战军队疲惫不堪,拖长了战争时间。假定在那场战争中,军队装备的仍然是前膛炮,可以肯定既不会出现钢筋混凝土堑壕,也不会有带刺铁丝网障碍物;战争可能几个月便见分晓。然而,我们看到的却是有威力的进攻武器与更有威力的防御堡垒的持久对抗。只是经过反复的突击,最后才粉碎了坚固的防御,暴露出敌人的心脏。持久战争挽救了协约国,他们有时间获得新盟国、新军队。但另一方面也完全拖垮了战败国和战胜国。

   德国人在准备战争时,考虑到火器威力的增强会给守方带来的好处。他们考虑战争时特别重视进攻性,并准备了最适当的兵器(305和420毫米大炮),用它发起战争,从永久筑垒中尽快打开通路。他们以坚决的进攻行动开始了战争。但当法国战线的形势迫使他们转入防御时,他们又能在阵地上构筑一套完善和充分的防御体系,使协约军大为惊讶:这不可能是临时想出来的,一定是在事前很久为应付这种局面早就充分计划好的。

   德国在准备战争时,也曾考虑可能被迫在不止一条战线上作战,考虑在这种情况下防御的作用——在一条战线上以最小兵力扼守,而在另一条战线上以最大兵力出击。无疑,他们曾详细制订出某些计划,一旦环境需要,就可以付诸实施。这清楚表明,德国人已完全认识到防御的价值,尽管他们坚定地相信战争只能依靠进攻取胜这条原则。

   虽然,为了扭转局势必须投入数量巨大的军队用于进攻,这使进攻比防御更为困难,但是这种进攻也有有利的一面,它可以减少自己用于防御的兵力而在选定的进攻地段上可能集中最多的军队。德国人的全部战略机动可以归结为一个公式:用自己一小部兵力沿着体系完善的防线牵制一部敌军,同时用由此而能使用的最大兵力攻击敌军另一部。在很长一段时间,这种战略经常是成功的。

   陷入意外的协约国军一看到长驱直入法国腹地的德国人停了下来,就幻想(同时又缺乏防御准备)他们能比较容易地赢得战争。他们在冲突开始时既然没有能立即采取措施以保证胜利,在以后各阶段就不得不加以补救。从纯粹军事意义上说,战争之所以延长是由于人们没能理解现代战争的确切性质和要求。这种不理解导致一系列非决定性的进攻,把刚刚征集来的物资立即消耗掉。这样一来也把改变敌对军队之间平衡所必需的巨大兵力,本来靠它就可以较快地结束战争,却被零敲碎打地用掉了。

   尽管世界大战带来的破坏是巨大的,各国仍能继续作战。原因就是战斗时断时续,拖了很长时间,使他们能不断补充人力物力的损耗,继续战斗,直到精疲力竭为止。在战争期间还没有过一次致命的打击,使对方受到重创,感到死亡将至。相反,双方都给予对方无数次打击,造成无数创伤,但都是轻伤,来得及愈合。这种创伤使身体逐渐衰弱,但仍不失生存希望,并能恢复足够体力去对付同样衰弱的敌人直到耗干其最后一滴血。事实上,最终决定结局的战斗的激烈程度比取得一定战果的早期战斗要差得多。毫无疑问,如果战争三个月而不是四年就结束了,造成的破坏至多只有现在的一半,如果八天就结束,破坏至多四分之一。

   因此,世界大战的特殊性是由于以往几十年火器的发展而带来的。既然这种发展是动态的,而不是静态的,如果不再发生什么新情况,未来战争将会具有上次战争相同的特性,只是更为突出而已。换句话说,可以合乎逻辑地设想,未来战争将会更表现出防守对进攻不断增长的优势。这样就更难以改变双方的力量对比,而这却是为赢得战争所必需的。

   如果情况是这样,意大利有山脉作为国境的坚固防护,又不想征服别人,面对任何敌人都将会处于一种优越的地位。只要有一支小规模军队和有限的兵器,即使面对巨大优势军队的进攻,也能容易地防守自己领土,并能有足够的时间去应付冲突中的任何不测。但情况并非如此,因为新武器(本文后面还要谈到)改变了局势,扩大了进攻的优势,同时缩小了(即使不是取消)防御的优势,并且剥夺了那些对突然爆发的战争没有做好充分准备的人准备时间。没有什么堡垒能够抗击这种新武器,它能以闪电般的速度对敌人心脏给以致命的打击。

   我们面对着战争将时发生剧变的时刻,这种剧变正怂恿着一些渴望着征服别人而又不受良心谴责的国家。我们必须冷静地、彻底地探讨一下能提供有效的国防的正确道路。

   进攻性武器

   飞机由于不受地面障碍约束并具有极大的速度(比已知的任何运输手段速度都大),是一种出色的进攻性武器。

   进攻的最大优势是能主动计划作战行动,就是,能自由选择攻击点并能调动最大的打击力量。而处于防御地位的敌人不知道攻击方向,不得不把兵力散布在整个防线一切可能遭到攻击的地点上,指望一旦察明进攻意图后,能及时向实际遭到攻击的地段转移兵力。这就是战争全部战略战术的实质。

   显然,一个国家掌握了迅速集结兵力的手段,能对自己选定的敌兵力集结处或供应线上任何点施加打击,就是具有最大进攻潜力的国家。以往,当战争以小规模,轻装备、运动迅速的军队进行的时候,战略战术运用具有广阔领域。随着军队集团越来越大,活动范围缩小了,受到的限制也更多了。世界大战中,参战军团庞大,非常笨重,运动特别迟缓,结果部队运动降到了最低限度。战争全局直接形成双方军队残酷的对垒。

   飞机不同,它向任何方向飞行都是同样方便,速度超过任何别的运送工具。例如,驻扎在A点的一架飞机,对以A为圆心、以飞机活动范围(数百英里)为半径的圆内地面上一切点都构成潜在威胁。驻扎在同一圆内各地的任何飞机也全都能同时飞向A点集中。因此,空中力量对它活动半径内的所有地点都构成威胁。它的部队可以从各自基地出动作战,并能集中突击指定目标,而其速度快于已知的任何运送工具。由于这个理由,空中力量是最适于进攻作战的武器;它的打击来得突然,使敌人没有时间调集援军加以对付。

   事实上,飞机的打击威力如此巨大,结果引起了矛盾,为了保护它自己,需要使用比用于进攻更大的兵力进行防御。例如,假定敌人有一支空中力量其进攻能力为X。即使它的基地是分散的,也很容易逐步或按其他合适方式集中起来打击它活动半径内任何数量的目标。假定这种目标有20个。这样,为了保护自己对付这X力量的袭击,在20个目标的每个附近必须驻有一支与X相当的兵力。结果其飞机总数就必须比敌人大20倍。也就是,防御一方为了保卫自己,它的空中力量至少需要比进攻一方大20倍。这样解决问题是荒谬的。可见飞机不适用于防御,它是一种出色的进攻武器。

   在上次大战中这种武器的突然出现,使人们不可能彻底研究如何将它用作战斗武器。人们本能地从经验出发,用空中和地面的对空防御来对付空中进攻。于是出现了高射炮、侦察机和驱逐机。随后的经验表明,尽管这次战争中的空中进攻作用很小,计划和实施都带偶然性,但上述这些防御手段是不够的。每次当空中进攻坚决时,它总能达到目的。威尼斯从战争开始到结束曾反复遭到轰炸;我们目睹特雷维佐 [ 译者注:意大利北部城市,位于威尼斯以北,战时曾是意军指挥部所在地,多次遭到轰炸。 ] 几乎被夷为平地。最高统帅部也不得不放弃帕多瓦。在其他国家,不论是协约国还是其敌人,也都发生过同样事情。

   尽管有发达的通信系统,当敌机到达目标时,如果我方驱逐机不是已在空中(它们显然不能老是在空中停留),就很难及时起飞,阻止敌人向选定的目标投下所载炸弹。用炮射击很少命中目标,就象用步枪打麻雀一样,也许偶尔碰上一个。高射枪炮沿城镇街道和乡村努力追逐在各处随意俯冲的飞机。他们的行动正象骑着自行车追逐返巢的鸽子!高射炮火到了弹道的后半部成了从天而降的炮弹。所有这些防御火力劳而无功,徒然消耗国家大量物资,有时浪费在阻止预计的而不是真正的空袭上。有多少炮口指向天空,月复一月甚至年复一年等待着始终没有来到的空袭!有多少驱逐机动用了人力物力,始终没有机会保卫任何东西!多少人长时间徒劳地注视着天空,等待敌人出现,最后放下心去睡觉!

   我不知道有没有人计算过遍布全国用于防空的武器和人力物力有多少,但无疑总量一定是很巨大的。所有这些被毫不吝惜地浪费了的资源,本来是可以有益地用于其他目的的。

   这种违反基本军事原则和节约精神的人力物力分散,正如我已谈到的,来源于航空兵突然出现使人晕头转向,误认为可以对它加以防御。当一条疯狗闯进村庄时,村民们并不各自呆在自己家门口,手拿棍子,等待疯狗突然出现时把它击毙。这样做会耽误他们的工作,并不能阻止疯狗咬人。没有一个村民会这么办。他们定会聚集三四个或更多勇敢的人去追踪疯狗,找到它的窝,将它打死。

   同样,除非在敌人的空中力量还没有机会袭击我们之前加以摧毁,我们没有什么实际办法可以阻止它的进攻。要想保卫海岸线不受海上攻击,并不是要沿全线分散部署舰船和大炮,而是要夺得制海权,即阻止敌人航行。这已成为公理,而且长久以来就是如此。地面是天空的“海岸线”,天空和海洋情况是类似的。因此,地球表面,不论陆地还是水面,要防御空中攻击,不是分散部署大炮和飞机,而要靠阻止敌人飞行。换句话说,就是要“夺得制空权”。

   即使是单纯防御,也就是,阻止敌人飞行或进行任何空中活动,也应当承认上述概念是合乎逻辑的、合理的。

   夺取制空权要求采取积极行动,也就是,进攻的行动而不是防守的行动,这是最适合于空中力量的行动。

   空中进攻的规模

   这次世界大战多少给我们澄清了制空权这一概念。为了估价制空权,了解未来空中进攻可能的规模是很重要的。

   航空炸弹只要落在目标上就算达到了目的。因此,制造炸弹需要的金属并不象炮弹那么多。如果为了保证有效的爆炸,装高爆炸药的炸弹需要使用与装药成比例的大量金属,则装燃烧剂和毒气的炸弹,金属所占比重就可以减少到最低限度。设想这两种炸弹的金属大致占总重的百分之五十,大致差不多。制造炸弹不需要高级钢、特种金属,也不要求精加工。它所要求的是炸弹破坏成分:炸药、燃烧剂、毒气要有最大效力,要在这方面进行研究。

   空中轰炸自然永远也达不到炮火那种准确性,但这点并不重要,因为这样的准确性是不必要的。除特殊情况外,炮火的目标通常是准备要承受炮击的,而空中轰炸的目标却没有准备好挨炸。轰炸目标总应是大型的,小型目标不重要,不值得注意。

   轰炸行动的指导原则应当是:目标必须一次突击即完全摧毁,不需要对同一目标再次突击。到达目标、总是一种带有一定风险的空中活动,只应一次完成。彻底摧毁一个目标具有精神上和物质上的效果。它的影响可能是巨大的。为了对这种影响有个概念,我们只要设想:一旦敌人宣布要对某些城市中心实施不分军民的毫不留情的轰炸,这些人口密集的城市的平民会有什么反应。

   空中进攻通常指向这类目标:和平时期的工商业设施、重要的公私建筑、运输干线和交通枢纽,以及某些特定的居民区。摧毁这些目标需要用三种炸弹:爆炸弹、燃烧弹、毒气弹,其比例视情况而定。爆炸弹炸毁目标,燃烧弹使目标起火,毒气弹阻止消防人员灭火。

   计划毒气攻击时,要能使目标所在地毒雾弥漫,并采用持久性毒气或各种延时引信炸弹,使毒气能持续一段时间以至数天。显而易见,采用这种方法,即使爆炸弹和燃烧弹数量不多,也能彻底摧毁大片居民区和他们的通行线,在关键时刻,这种行动可能具有无可估量的战略价值。

   为了说明空中力量的规模,我们假定100公斤的破坏物质能破坏25米半径的圆面积(这种假定符合当前实际)。那么为了使破坏范围能达到直径500米的面积,就需要100×100公斤,即10吨破坏物。10吨破坏物需要有10吨金属外壳。当前的飞机除乘员外,很容易携带2吨炸弹。因此,10架飞机就可以携带破坏500米直径范围内任何目标所需要的全部炸弹。为此目的,只要训练10架飞机的驾驶员能向该区域尽可能均匀地投下炸弹就行了。

   这使我们对于进行有效轰炸所需要的基本兵力单位有一个概念。即是,轰炸单位应当有能力摧毁一定面积内的任何目标。我认为这个面积应当恰好等于一个直径500米的圆。因此,如果上述假定是正确的,这个兵力单位应是10架飞机,每架能携带2吨炸弹。当然,准确的比例应当根据经验决定。

   我认为,应训练轰炸机飞行员能从中空(3000米),向一定面积尽可能均匀地投下炸弹。可以用变换瞄准数据、延伸中队编队的自然瞄准线(玫瑰花形)来实现炸弹散布。如果一个特定面积包括很容易摧毁的目标,只要增加轰炸机数,即可将该区域扩大到500米以上直径。反之,可以用较少飞机缩小难摧毁目标的范围。

   不过这些细节比较次要。主要是采用这种战术能使轰炸机成为一种肯定的、精确的进攻力量,而不再是模糊的、不确定的东西。

   另一方面,如果某个目标面积较小,但军事上重要,应当在地图上标明。攻击中,少量炸弹偏离目标关系不大。但如果预定攻击的目标面积直径大于500米,必须将整个区域标明。假如目的是破坏某一面积,例如直径为1000米面积中的所有东西,可以将目标分区,用4个独立的但又相互协同的飞机中队加以突击;如果直径为1500米,可用9个中队;2000米用16个中队,依此类推。但是这种轰炸活动如果不是针对很大的居民中心,很难获得成功。事实上,我们不难想象,如果象伦敦、巴黎、罗马这类大城市中心有500至2000米直径的区域遭到无情轰炸,将会出现什么情况 [ 英译者注:请看1940年11月15-16夜,可能不超过250架轰炸机在一次夜袭中对考文垂造成的惊人破坏。 ] 。1000架上述类型的轰炸机(是当前正在使用的,而不是蓝图上正在设计的)连同必需的维护设备和每天损失的补充,可以组成100个作战中队。这样一支空中力量在懂得使用它的人手中,每天出动50中队,就可以破坏50处城市中心。这是一种到目前为止优于任何其他进攻手段的进攻力量,其他手段与之相比已无足轻重。

   事实上,这种进攻力量(它的出现在十五年前 [ 原作者注:1905-1906年。 ] 连作梦也想不到)正在日益强大。这是因为一直在建造大型、重型的飞机,也由于出现新的炸药、燃烧剂,尤其是毒气。面对这样一种进攻力量,交通线被切断,供应仓库被烧或被炸,兵工厂和其他辅助设施被破坏,一支陆军还能干什么呢?一支海军如果不再能在自己的海港中避难,它的基地被烧或被炸,它的兵工厂和辅助设施被破坏,它还能干什么呢?一个国家经常处于威胁之下,为即将到来的破坏和死亡的恶梦而烦恼,还怎么能继续生活和工作呢?确实是这样啊!我们必须永远记住,空中进攻不仅针对物质抵抗最小的目标,也针对精神抵抗最小的目标。例如,一个步兵团即使丧失三分之二战斗力还可能在被毁的堑壕里进行一些抵抗,可是一个工厂的工人在看到一个车间被毁后,即使人员死亡极小,也会迅速瓦解,停止生产。

   当我们要想估价即使是当前水平的空中进攻的潜在威力时,必须记住上述这些。获得制空权能使用进攻力量大于人类所想象的威力;能够切断敌人陆、海军与其作战基地的联系;使敌人丧失赢得战争胜利的机会;能完全保护本国;保护本国的陆、海军顺利作战;能保卫本国人民安居乐业,安全生产。简而言之,获得制空权就意味着胜利。反之,在空中被击败就是最终失败,将听从敌人摆布,不能保卫自己,将被迫接受敌人认为适当的任何条件。

   这就是“制空权”的含义。

   注一:特雷维佐市政府出版了一本小册子,名为《特雷维佐的灾难》,可以作为我上面论述的一个说明。奥匈飞行员从1916年4月至1918年10月末进行的32次攻击中,对约1平方公里的区域投下近1500颗炸弹。按每颗炸弹平均重50公斤计算(很可能小于此数),在两年半战争时间中向特雷维佐共投下75吨炸弹。

   按我个人大致计算,特雷维佐最宽处约1公里;要造成上述破坏,大约需要4中队(每个中队10架)共40架飞机,每架飞机携带2吨炸弹共计80吨。

   我们如果看看《特雷维佐的灾难》的附图(上面列有弹坑分布)以及造成的破坏的照片,就可以看到,这75或80吨炸弹如果由爆炸弹,燃烧弹、毒气弹三种按正确比例组成并在一天内投下,特雷维佐将会全部被毁,很少居民能生存下来。为什么特雷维佐尽管面临巨大危险,仍能避免全部被毁而保存在地面上,并能在最初几次轰炸后撤出它的居民,只死了30人,伤50人呢?原因就在于:每次攻击平均只投弹50颗。这样就使人们在轰炸间隙有时间扑灭轰炸引起的大火。

   而在整个轰炸期间,防空部队除了标记被炸地点外,没有进行什么有效活动来阻止轰炸。结果尽管在战争接近终了时我方宣称已掌握了制空权,而敌方空中攻击仍能一直进行到1918年10月底,甚至到11月3日停战日。

   注二:当今世界上最强大的英国舰队不算小舰艇共有30艘战列舰总计792,496吨。它的舷侧齐射量,按每炮发射一发炮弹计算,共重194,931公斤,即约195吨,每舰平均6.5吨。

   与之相比,一中队10架飞机各带2吨炸弹,一次飞行就能投下20吨炸弹,即大于3艘英国战列舰的一次齐射。同样,一个1000架飞机各带2吨炸弹的航空队一次能投下2000吨炸弹,超过整个英国舰队30艘战列舰全部大炮各射击10次。一千架轰炸机如果每架造价为一百万里拉,共十亿里拉,只相当于一艘无畏型主力舰。

   除造价外,海上力量和空中力量之间还有一个重大差别。英国舰队只能向另一个愿意交战的舰队或沿海岸的固定目标发射排炮。一支机群则不同,可以轰炸完全没有办法还手或采取任何自卫措施的、位于陆地或海面任何位置的目标。

   此外,我们很快会看到将制造有效载重10吨以上、即载弹量相当甚至超过一艘战列舰舷侧齐射量的轰炸机。而且,一旦战舰和飞机交战,由于舰炮不能以直角射击,很可能将败下阵来。即使它能以直角射击,也几乎不可能击中向军舰近于垂直俯冲(飞机正能做到这点)的快速飞机。最近在美国和法国进行的试验看来已对这点提供了最终证明。

   无论如何,本附注提供的数字至少可以使我们对空中力量的规模和实施手段的简便有一个更具体的概念。

   制空权

   掌握制空权表示一种态势,能阻止敌人飞行,同时能保持自己飞行。现在已经有了具有中等载弹量的飞机,为国防目的制造足够数量的这种飞机并不耗费过大的财力。炸弹或炮弹的破坏成分——炸药、燃烧剂、毒气都在生产。一支能够投下成百吨炸弹的机群能够很容易组织起来。因此,空中进攻的打击力和规模,无论从物质上或精神上来考虑.要比已知的其他任何一种进攻都更有效得多。一个掌握制空权的国家能保护自己领土不受敌人空中攻击,还能阻止敌人支援其陆海军作战的辅助空中活动无法进行。这种空中进攻不但能切断敌陆海军与其作战基地的联系,还能对敌国内地进行毁灭性的轰炸,使其人民物质和精神的抵抗趋于崩溃。

   所有这些都是现在可能发生的事情,而不是遥远未来的事。这一可能发生的事响亮地要求每个人懂得:掌握制空权就是胜利。没有制空权,就注定要失败,并接受战胜者愿意强加的任何条件。这就是我们根据逻辑推理得出的结论。但是由于这一结论具有极大的实际重要性,由于它与现行观点截然不同,我们必须对此作比较充分的论述。

   当结论是根据确证的事实、严格按照逻辑推理而得出的时候,尽管它似乎新奇而激进,又与同样以确证事实为依据的、但性质完全不同的常规思路和固有习惯认识直接矛盾,这种结论也应当被承认是正确的。其他结论等于是否定推理本身。正如一个农民坚持完全按照他祖祖辈辈的方法种地,而不考虑使用化肥和现代机械能使他的收成增加两三倍。这种守旧和固执除了在市场上失败以外,不会给他带来任何好处。

   十二年前 [ 原作者注:1909年。 ] ,当最早的飞机还在田野和天空之间蹦蹦跳跳,按今天的标准根本不能叫做是飞机的时候,我就开始宣传制空权的价值。自那天至今,我尽最大努力引起人们对这一新武器的注意。我争辩说:飞机应当成为陆军和海军的第三位兄弟。我断言:终有一天在一个独立的空军部领导下,会有成千架军用飞机在空中穿梭飞行,飞艇和其他轻于空气的飞行器面对飞机的优越性将会让位。正如我1909年预言的那样,我当时争辩的一切后来都成了现实。

   我当时不是作预言,现在也不是。我当时所做的只不过是研究这一新兵器的出现带来的新问题,并根据可靠的资料进行论证。但我毫不犹豫地把我所获得的结论探究到底,不管当时和现在人们仍把这些结论认为是谬论。我完全确信事实将证明我是对的。

   既然有人能运用经过周密思考的推理和精确计算发现某一未知行星的存在,向天文学家提供一切能发现事物所需要的数据;当有人能运用精确推理发现电磁波,从而使赫兹获得了继续进行实验的手段,那么我们就应当相信人类推理的确实性,至少应达到天文学家和赫兹所相信的那样程度。他们那时的推理不是要比我现在打算做的更加难以理解吗!

   在此我要求读者与我一起思考我所说的一切(这是值得的),以便每个人能对此得出自己的结论。这个问题不允许部分解决。要么是对,要么是不对。

   我所要说的就是,为国防作准备时我们必须遵循一条完全新的路线,因为未来战争的特性将和以往战争完全不同。

   我认为这次世界大战只是表示战争特性演变曲线图上的一个点,在这个点上曲线突然转折,表示有一些全新的因素在产生影响。因此,死抱着过去的陈旧东西不放对未来没有什么教益,因为未来跟过去发生的一切根本不同。对未来必须从一个新的角度去探索。

   我认为如果不认真考虑这些事实,国家在建设现代国防上将付出巨大的牺牲,不会有多大用处,因为这种国防将不可能满足现代军事要求,要否认这点必须驳倒我的论断。

   我要再问一句:我们建设的最强大的陆军和海军不能对付顽强的、准备良好的敌人,不能切断敌人与作战基地的联系,阻止敌人向我国散布恐怖和混乱,是不是这样?

   人们可以回答:“不是这样”,这只能表示他们不想在陆海军之外再掌握另一种适当的手段来应付上述局面。但我一直肯定回答;“是这样的。”这是因为我深入考虑了新武器和战争新样式带来的问题,相信这种局面即将出现。

   注:1909年我写道:“我们至今为止曾被无情地束缚于地面,我们曾经傲慢地、甚至几乎带着惋惜心情嘲笑那少数无畏的先驱者的努力,认为他们是自欺欺人,而结果却证明他们是真正的先知。我们只有陆军和海军,因而感到奇怪天空也将成为重要性不次于陆地和海洋的另一个战场。但是从现在开始,我们最好习惯于这种思想,并为将要到来的新的战争做好准备。如果有的国家能够离开海洋而生存,那么肯定没有一个国家能够不呼吸空气。因此,未来我们将有三个而不是两个独立的有明确界限的战场,虽然在每个战场中各自将以不同的武器进行战争,但仍将为一个共同的目标而协作,这个目标始终如一,就是:胜利。

   今天我们充分意识到掌握制海权的重要,但不久制空权将变得同等重要,因为只有获得这种控制权(只有到那时),我们才能利用空中观察的好处,能清楚地看到目标。这种好处只有当我们拥有空中力量而使敌人停留在地面时,才能充分享受。争夺制空权的斗争将是艰苦的。文明国家将努力锻造最有效的手段来进行这种斗争。如果其他条件相等,任何冲突最终结局将决定于数量。因此,争夺制空权的竞赛将持续不止,只是有时因经济原因而受到限制。为了争夺这种空中优势,航空兵队伍将越来越大,它的重要性也将日益增长。

   因此,陆军和海军不应把飞机看作仅是一种用途有限的辅助武器。他们更应把飞机看作是战争大家族中的第三位兄弟,当然是小弟弟。”(G·杜黑少校:《航空问题》,原载罗马《准备》报,1910。)

   现在有了世界大战的经验后,我发现对我十一年前写的东西可以一个字也不改。时间已证明我的推论,尽管关于制空权的思想现在还没有付诸实现。对此我并不抱怨。但无论如何,今天(再早也是不可能的)这些思想正迅速被人们所接受,尤其在意大利以外。

   最终结果

   夺得制空权就是胜利;在空中被击败就是战败,并接受敌人愿意强加的任何条件。这一论断的正确性对我来说已成为一条公理,对于不怕麻烦愿意研究这个问题的人也将越来越清楚;我希望能将这个问题完全阐述明白。

   我们由这一公理立即可得出第一个推论:一旦发生战争,为了保证国防,必要和充足的条件是能夺得制空权。第二个推论:为了保证国防,一个国家所做的一切都应为着一个目标,即在一旦发生战争时掌握最有效的手段夺取制空权。

   任何努力、行动、人力、物力如果脱离这一主要目标,都会使夺取制空权的可能性降低,使战败的可能性增加。任何脱离这一首要目标的作法都是错误的。为了征服天空,必须剥夺敌人的一切飞行器,在空中,在它的作战基地或生产中心,一句话,在能找到这些飞行器的任何地方打击它。这种破坏只能在空中或在敌国内地完成。因此它只能由航空武器而不能由陆军和海军武器来完成。因此,制空权除了依靠一支强大的空军外是无法夺取的。根据这一论断以及上述第一个推论,我们可以得出一条有实用价值的结论,即,除非拥有一支在战争中能夺得制空权的空军,充分的国防不可能得到保证。显然,这一论断和现行的国防观念是直接对立的。它把航空兵的重要性列在了第一位。然而要否定这一论断,就必须否定制空权的价值。摆脱过去会带来困惑,但是人类征服天空本身就带来了困惑。

   我已指出,这一结论意味着传统价值观念被一种新的尚未被充分认识的观念所代替。至今为止,陆军和海军一直是占优势地位的军种,也没有人对这种地位产生过疑问。天空过去对人类是封闭的。但是并不存在先验的理由,为什么航空兵与地面(水面)军队相比不能成为优势力量。我们考察这种关系时,得出结论,空军必然将优于陆军和海军,这是因为陆军和海军的活动半径受限制,相比之下空军的活动半径要大得多。

   我说过,我们现在处于战争演变曲线的一个特殊点上。过了这一点,曲线将向一个新方向急剧转折,打断了以前的连续性。因此,如果我们力求不偏离前人走过的路,我们就会发现自己脱离实际,结果是远远离开当代的现实情况。为了能跟上实际情况,我们必须断然改变方向,追随现实本身。如果论证、常识和事实本身告诉我们陆海军和空中力量相比,重要性正在下降,而我们仍然坚持相信不符合实际的陆海军的虚构的价值,那我们就是在做损害国防准备的蠢事。

   自然界的发展并不是突变的,人类的进化更非如此,我并不幻想陆海军明天就被取消而只有空军在发展。

   目前我只要求给空军以应得的重视(在意大利我们还差得很远),在过渡期间可以采取下述起码的方案:逐步削减陆海军部队,同时相应增强空军部队,直至空军增强到足以夺取制空权为止。只要我们坚定不移地推行这一方案,就会越来越接近实际。

   胜利向那些能预见战争特性变化的人微笑,而不是向那些等待变化发生后才去适应的人微笑。在这个战争样式迅速变动的时代,谁敢于先走新路,谁就能取得新战争手段克服旧的带来的无可估量的利益。这种强调进攻优势的战争新特性,肯定会在战场上造成迅速的、一边倒的决定性结局。对于未来战争没有做好准备的国家,一旦战争爆发,将会发现自己已经来不及准备,甚至连战争的趋向也看不出来。先做好准备的国家不仅能迅速取胜,而且付出的牺牲最小,消耗的物资最少。因此,这一转变一旦完成,决定战场上的胜负是很快的,实际战争将由越来越令人生畏的空军来打。在过渡时期,保持一支能对抗敌人陆海军的有限部队就可以了。

   如果我们必须等待别人作出先例才相信这一点,我们将会落后。在这个时代落后,万一发生战争就是被打败 [ 英译者注:这正是波兰、法国、挪威、比利时、荷兰以及一定程度正在英国、美国发生的情况,在当前这场战争中(指第二次世界大战),他们受到德国、日本战争机器的袭击而猝不及防。 ] 。正如我早已指出的,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这正是目前的情况。协约国正迫使德国坚定地沿着渴望复仇的道路前进。事实上,德国被迫解除陆上和海上的武装,被赶上空中武装之路。我们将看到,一支能够夺得制空权的空军,尤其在这个转折时期,只需要数量有限的飞机、少量的人员、不多的资源,而这些都可以在不引起潜在敌国注意的情况下悄悄地安排。德国在协约国加给它的最轻微枷锁的刺激下,争取自由的内动力将肯定推动它沿着新路前进。 [ 原作者注:我写这些话只过了五年,在化学方面居于第一位的德国,又已经无可争辩地在航空制造业以及民用航空方面领先,而这些是迅速和秘密地建设一支强大空军所需要的基本的、充分的要素。 ]

   这条新路是一条经济的路;一旦正确估价出空、陆、海武器的作用,我们就能以有限的人力物力提供一个可靠的国防。我们记得,英国有一些海军将领质问战列舰与飞机相比哪个价值大,我们也记得美国曾做过试验,表明在一定条件下,飞机可以炸沉铁甲军舰。

   现在是我们不能再无视这个问题的时候了,为了国防的利益,我们应当正视它。

   独立空军和配属航空兵

   在概略探讨国防问题并特别注意航空方面的时候,我们强调了空军对陆军和海军的独立性及其运动的快速性。我们得出的结论是:除非拥有一支在战争中能夺得制空权的空军,充分的国防不可能得到保证。我们还看到,为了夺得制空权,必须破坏敌人一切航空兵器,或在空战中,在其基地或机场,或在它的生产中心,简而言之,在能找到它和生产它的一切地点。我们也指出,无论陆军或海军都无助于进行这种破坏工作。这种情况的自然结果就是:能夺得制空权的空军按其本性在建制上是自立的,在作战上是独立于陆海军之外的。为了简单起见,以下我在谈到各种航空兵器的总和——能夺取制空权的空中力量时将使用一个词:“独立空军”。因而前述结论可以表述为:只有具有足够力量的独立空军才能确保国防。

   目前,飞机的唯一的军事用途是协助陆海军部队作战,为此,它们被置于陆海军指挥之下。至今为止,世界任何地方还没有一支能控制天空的空中力量。如果有这样一支力量,那么,考虑到陆地和海洋上面的天空是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这支空中力量的存在和作战活动就不能依赖陆军和海军,因为这种依赖将是武断的。它强制分散独立空军的力量,使它不能满足形势的真正需要。现在也有飞机处于陆海军部队的直接指挥之下。例如观察机,它的用途是引导炮兵火力。这种功能其实并不完全属于空中性质,如果没有发明飞机,这个任务也可以用其它手段完成。另一例子是轰炸机和驱逐机,它们的活动即使不是处于陆海军直接指挥之下,也是依附于它们。陆军指挥下的飞机主要使命自然是遂行陆军的特定任务;海军指挥下的飞机遂行海军的特定任务。同样,陆军指挥下的驱逐机中队,其特定任务就是警戒陆上天空;而海军指挥下的将警戒海上天空。

   这种情况使我们很难认为是恰当的。这样安排事物使我们能清楚看到,一个组织良好、决心夺取制空权的敌人将如何轻而易举,而我方分属陆海军的配属航空兵面对决心征服天空的敌独立空军,将会何等无能为力。在敌空军前进的道路上将遇不到有组织的抵抗。陆海军希望拥有配属航空手段协助自己作战,这当然是很自然的。但是这种能协助两个军种各自作战活动的航空兵器,只不过是陆海军的延伸。它们不可能构成一个真正的空军。正如引导炮火的观察机只不过是采取空中形式的有效观察员而已。

   事情是如此明白无误,我们对空中战争的讨论必不可免地要导致结论:完全独立于陆海军之外的独立空军是绝对重要的。

   几年前,当首次出现“飞行队”这个词的时候,似乎这一新的战争工具已取得了真正的地位。但这只不过貌似如此。“飞行队”一词只表示一种结合,“队”仅仅是整体的一部分,只有整体才能认为是真正独立的。只有当我们采用“独立空军”一词时,才真正看出能在新战场上作战的一个实体。这个战场是陆海军都不能参预的。陆海军指挥下的飞机只能被认为是辅助武器。为了简便,此后我将称它们为“陆军和海军的配属航空兵。”

   至此为止,我只是一般地叙述空中作战兵器,因为我认为在书的开始最好一般性地介绍这个问题。事实上,航空区分为两大类:轻于空气的和重于空气的飞行器,或称飞艇和飞机。为了清楚起见,我要说明此后我只涉及重于空气的飞行器即飞机,这是唯一适用于战争的一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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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无辎重则亡,无粮食则亡,无委积则亡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