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础与原理(续)·第七 – 吴起兵法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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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础与原理(续)·第七

基础与原理(续)·第七

作者:艾尔弗雷德·塞耶·马汉·美国

出自————《海军战略

出自————《西方军事著作

   一、战略位置

   任何地方的战略价值取决于以下三个基本条件:

   1、 它的位置,或更确切地说,它的态势。一个地方可能具有强大的力量,但其所居的位置就战略线而言,却不值得予以占领。

   2、它的军事力量,攻势力量和守势力量。一个地方可能居于适宜位置,并拥有巨大资源,但由于脆弱而很少具有战略价值。它虽然是天然的不坚固,但另一方面却可赖人工加强其防御力量。“设防”一词意即予以加强。

   3、它的资源,本身的资源及其周围附近的资源。资源的丰富与贫乏的利与弊,尽人皆知,毋需赘言。直布罗陀便是一个引人注目的实例,它攻守兼宜,位置极好,只是缺乏天然资源。英国过去全凭控制地中海才保持它的这个前哨。缺乏天然资源,可赖人工为之补充,而现在较之过去补充范围更为扩大。马耳他和梅诺卡岛,情况也是如此,只是程度有所不及,一般说来,对于海上战略据点,其周围的友好地区愈小,资源愈少,其力量也就愈弱。1798至1800年,法国在瓦莱塔的守备部队,遭到英国所支持的马耳他岛岛民的群起反抗,从而断绝了对马耳他岛资源的利用;而海上又遭到严密封锁,故其抵抗终以精疲力竭而告终。由此可见,大小两岛,其他条件相同,小岛的战略价值小于大岛;因而像基韦斯特那样的据点,位于狭长的通路受到限制的半岛顶端,其价值远不及彭萨科拉;假如古巴是个繁盛的国家,也许还不及哈瓦那或西恩富戈斯。

   为举例说明一个大岛比一个小岛或一些小岛优越,我愿为大家从美国独立战争时期的一份官方备忘录中读一下著名舰队司令罗德尼的意见。他曾长期在西印度群岛,拥有和平时期和战争时期的双重经验。“波多黎各掌握在大不列颠手中,必将产生无限的重大影响,它比所有加勒比岛屿合在一起还要有价值——该岛易于防守,而且防守所需的费用又比那些岛屿低廉;防守那些岛屿就要分散兵力,倘遇敌人攻击则易被征服,而该岛既能牵制法国又能牵制西班牙,还能使他们的圣多明各岛永远处于危险之中,该岛掌握在大不列颠手中还能切断欧洲至圣多明各、墨西哥、古巴或拉丁美洲大陆的所有供应线;假如英国移民于该岛,还可迅速援助牙买加;而且一旦得到开发,则可雇到比整个向风群岛所能雇到的船只和海员还要多。”

   我以前曾经说过,海军历史可为研究军事学术的人员提供丰富的资料,上述那一段话就是这方面的一个实例。有关战略据点的全部有利条件,这里均已罗列无遗,尽管不像军事学术论文的目的那样完全条理化和系统化:关于态势,指出了该岛同牙买加、圣多明各和其他西班牙属地的相对关系;关于守势力量,指出了由于它的集中可同小安的列斯群岛的分散相比较;关于攻势力量,指出了它对西班牙同其殖民地的交通线的影响;关于资源,指出了该岛为数众多的英国臣民及其事业以及所拥有的英国船只和海员。

   一个地方同时具备态势、内在力量和丰富资源这三个条件,就会成为战略要地,并可能具有首屈一指的重要作用,当然并非总是如此。因为,必须记住,还有其他方面的一些考虑,尽管单纯从军事观点来看,这些考虑是次要的,但它们却会提高一处港口的重要价值,甚至还是战略价值;例如该港是一处巨大商埠,一旦它遭到打击就会影响该国的繁荣;或是一国首都,一旦沦陷,不但有其他重要意义,还有政治影响。

   在三个基本条件之中,态势最为重要,是必不可少的;因为力量和资源可赖人力予以补充或增进,然而,一个港口如位于战略影响范围之外,则其态势是人力无法予以改变的。

   一般说来,态势的价值取决于其接近海上航道的程度;取决于接近那些贸易航线的程度,当这些贸易航线被画在海域上时便成为海图上假想的相似之线,但这些线确实存在而且极为有用。假如这处位置同时位于两条航道之上,那就是说,它接近于它们的交叉点,其价值就会更加增大。一处交叉路口基本上就是一处中央位置,它便于向各个方向进行活动,而且有多少条通路便有多少个方向。凡是熟悉陆战艺术著作的人,都承认这种相似的比拟。如果限于地形,通路变得很窄,则其价值也就变得更为显著,诸如直布罗陀海峡,英吉利海峡以及狭窄程度较小的佛罗里达海峡。每处入海口几乎都是狭窄的,贸易经过入海口进入并扩散到全国各地;诸如密西西比河河口,荷兰和德国的各条河流的河口,纽约港的入口等等。然而,对海来说,港口或江河的河口则是终点或货物集散地,货物在远运之前于此装船转运。倘若通路窄成一条运河或一处河口,则船只必须到达之处几乎就要缩小成为几何学定义中的一个点,于是其附近的一些位置就会具有巨大的控制力。苏伊士今天就是这种情况,巴拿马不久也将如此。

   由此类推,狭窄海域中的位置比起那些大洋中的位置更为重要,因为很少有可能迂回绕过它们。假如这些海域不只是旅程的目的地——“终点”——而是连续航程的“公路”的一部分;就是说,假如贸易船只不只是到达此处,而是途经该处驶往以外的其他各地,则过往船只的数量必然增加,从而各控制据点的战略价值也必增大。这里不妨以地中海为例,来阐明我所附加的“终点”和“公路”这些词的含义。在苏伊士运河凿通之前,地中海东岸和地峡均属终点。船只不能通过,货物有待转运。自从运河通航以来,地中海东岸就成为公路上的一个点,而其海域也成为贸易公路,而不再只是终点。当然,美洲的地峡及其未来的运河也是同样如此。如以百慕大同直布罗陀甚至同马耳他相比,仅就其位置而言,则可立即看出后二者所具有的优势,并可以此为例来说明有关狭窄海域的论点;因为船只必须紧靠它们通过,而百慕大做为一处补给站,尽管也具有优势,其所居态势有利于对通常的贸易航线实施攻势活动,但毕竟可以绕道将其避开,尽管有所不便和延缓时间,但仍然可能做到。

   构成陆上战略和海上战略条件的根本不同之点,在于陆上充满天然障碍,需靠人们的双手来排除和克服这些障碍,才能打开交通和道路。就天然条件而言,陆上几乎是障碍重重,而海上则几乎是坦途一片。因此,可供陆军通行的道路数量有限,而且它们各自所具有的有利条件通常已尽人皆知;而舰船在海上从一点至另一点可能通过的路线却数量无限,尤其是蒸汽舰船还可绕道迂回。风向和水流等条件必然同所选取的短近距离一起将舰船束缚在一定的通用航线上,但在这些航线范围之内,仍有很多巧妙办法可以避开敌人的搜索。如罗德尼在其呈送英国海军部关于一支从西印度群岛返航本土的护航队的紧急信函中曾做了说明,这支护航队将不采取直接航线,而是航抵英吉利海峡以西至少六百海里的同一纬度之处,然后向东转航以迷惑敌人使其无法确知护航队的位置,同时并使英国海军部能够确有把握地对护航舰船进行增援。在其后的一次场合中他曾写道:“我曾严令指挥官不要试图驶向英吉利海峡,而是取克利尔角的纬度向西至少九百海里,再行继续向前航行。”拿破仑曾以精炼的语言说过,海军作战的决定性要素即是“采取隐蔽航线使敌人丧失时机”。

   1789年纳尔逊对拿破仑远征军的追击,便是一个极为贴切的史例。法军总司令离开马耳他之后,并未驶向埃及,而是先向克里特岛航行。纳尔逊满足于已知敌人的目的地,便心安理得地直奔埃及。不幸他缺少一艘快速舰用于监视嘹望,结果其航线错过了法军的航线而丢失了目标;两支舰队的航线在同一天夜里确曾交叉过,但薄雾将它们彼此遮蔽起来。这种情况使英国在数次大战中必需在法国港口的入口处进行严密监视,虽然并非进行封锁,于是这些港口便成为战略据点;因为,一旦港内舰队驶离港口消失在视野之外,则英国指挥官便只能推测敌人的大概活动航线,别无他策。

   将1905年东乡大将的疑虑同1798年纳尔逊的疑虑加以对照,便可从中找出深受当代发展条件限制的基本类似情况,这是一个令人深感兴趣的例证。纳尔逊并不知道法国舰队已开往何处;他只能依靠推断,依据种种迹象和分析当时的政治形势来进行推断。东乡也不知道俄国舰队的可能意图,是打还是逃,虽则其最终目的地只能是符拉迪沃斯托克;但对其可能采取的航线却只能求助于推断,在推断中气候条件起很大作用。二位将领的分析都是正确的;但由于缺乏情报,他们都经历了焦虑不安、犹疑不决的时刻。东乡大将的一个参谋写道:“就连确切断定敌人必将取道对马海峡的东乡大将,当敌人预期到达的时日已过而并未出现时,也开始感到焦虑不安。”可以毫不夸大地说,尽管东乡把无线电的作用都算在内,但直到日本侦察船发现敌人为止,他也并未先于纳尔逊得知敌人的位置和活动。如其说他失掉了接触,无宁说他从未得到过接触。只是别的船只,而并非他自己的舰船,非正式地提供过一般的情况。恰如纳尔逊在尼罗河一样,东乡在看到敌人之前,也是毫无把握;前者是从战列舰的桅顶进行嘹望,后者是派出一艘侦察船在距离旗舰一百海里之处进行监视。二者所处的困境,都是由于不能在敌人的出发港口或在其航线的某一必经之点对敌人监视。对这一失策是否应予责怪,那是另外一个问题;造成这种困难的原因,在于未能将侦察活动推进到足够的远处。

   由于开阔的海洋可以提供许多机会来避开被认为是危险的位置,所以在一定区域内一等战略据点在海上要少于陆上——这一实际情况自然便提高了现有的这些战略据点的价值。例如,夏威夷在太平洋的总体方案中,就是一个异常重要的战略据点。这是一个巨大的运动中心,一处无价的中途站;又是一处具有巨大天然攻势力量的前进位置,适于用做作战和补给维修基地;但在对贸易的控制方面,其作用却因海面广阔,便于舰船对其避开而有所降低。另一方面,由于它是美国的属地,敌人无法将其用于战争或贸易,这就使该点除攻势价值之外,又具有守势价值。海洋的确如实体现了查理大公所想像的情景,他说:“在开阔地区,到处可以通行,敌人在这里不会遇到障碍,可向各个方向运动,这里或是没有战略据点,或是虽有而不多;反之,在起伏不平的地区,却可遇到众多的战略据点,这里天然条件构成的道路不可改变,非循其而行不可。”

   恰如一艘舰船从欧洲驶往中美洲,它首先通过一片完全开阔的地区直至西印度群岛为止;在那里它进入起伏不平的一处,到处充满了价值大小不一的战略据点。

   成为问题是过往贸易的数量,还有港口靠近航线的程度。这两种影响中的任何一种都会影响到位置的价值。正是德国工业、商业和航运的巨大增长,才使大不列颠由于拥有不列颠诸岛这一战略位置而成为德国的眼中钉。德国贸易的增长同大不列颠的战略位置结合在一起,彻底改变了欧洲的国际关系。与此类似,巴拿马运河这一新的商业条件,也将改变加勒比海附近的各个港口和太平洋许多港口的战略价值,这是由于途经这条航路的贸易增长所致。试想,一旦苏伊士运河重新关闭永不再开,则好望角的各个港口和地中海的那些港口都要受到影响。好望角航线的发现对威尼斯和热那亚命运的影响,是我们在这一方面所拥有的历史明证。海权首先从属于商业,商业则沿着最为方便的航路前进;随之而来,军事控制又促进并保护着贸易。海洋除了用为连结国与国的公路系统之外,别无可用。海或水乃是天然形成的流通媒介,恰如金钱被人用来交换产品一样。其流通方向或流通数量,二者之一一旦发生变化,人类的政治关系和实业关系也必随之改变。

   通常,无论是在陆上还是在海上,有用的战略据点总是位于公路经过之处,尤其是位于公路交叉或汇聚之处;最为重要的则是位于种种障碍迫使平行道路汇聚一起并使用一条隘路之处,就如必须通过桥梁一样。值得注意的是,海洋固然比陆地开阔,障碍较少,可是一旦遇有障碍就会确实更无法逾越。舰船无法从障碍的上方越过或从其中间穿过,只有迂回绕过它们。历史事绩,诸如拿破仑通过小圣伯纳德,麦克唐纳通过施普吕根以及1877年俄国人通过巴尔干山脉等,都似乎表明,没有步兵不能逾越的地方;但现代舰船却不能像古代划艇那样能够拖过旱地。因此,在陆上有时扼守的似乎可能是惟一可以通行之路,也可能意想不到地被敌人绕过,例如波斯人通过山间小路在德摩比利进入希腊的后方,而舰船确实只能循已知的航路。凡是航道众多的地方,如向风群岛和西印度群岛之间的诸多航道,每条航道上各个港口的位置价值则与航道数量成比例地降低。

   举例说明,马提尼克岛的洛亚尔港和圣卢西亚岛的卡斯特里港本属优良战略据点,假如有一条连绵不断的陆地从海地岛东端通过向风群岛直到中美洲,其间仅在上述两岛之间断开,就会大大影响到两岛的价值。这样一来,两岛的影响就可与直布罗陀并驾齐驱。正因为它们是现在这种样子,所以它们只能同夏威夷和百慕大并列;而且还有所不及,因为它们的位置虽然优越,但却不如夏威夷和百慕大那样独一无二。它们在各自区域内均有其竞争对手,而夏威夷和百慕大却没有。毫无疑问,不论向风群岛有无内在军事力量,敌人的舰船和补给船只都可绕道迂回驶向地峡,故其位置价值显著降低。一旦巴拿马运河建成,牙买加就无法避开,奇里基礁湖尤其不能避开,科隆则完全无法避开。英法战争期间,驶往地峡的舰船,要想避开从圣卢西亚岛附近通过,就可通过阿内加达海峡或莫纳航道;实际上法国人往往成功地取道这条航道以避开罗德尼的警戒线。

   二、军事力量

   现在,我们来开始研究任何一处位置的战略价值的第二个要素,即军事力量,攻势力量和守势力量。

   不妨设想有一个点,其位置虽好但实际上却无法防守,因为防御工事的耗资可能高于该地设防后的价值。如有一处更为强固的地点,尽管稍远一些,则宁可舍近而求远。

   一处港口的强固和脆弱取决于许多有利的和不利的要素所构成的特点,所有这些要素可以分别归入两个范畴,即守势力量和攻势力量。

   1、 守势力量

   海港的防御,同其攻势用途不同,可以分为两个方面:(1)防御来自海上的攻击;即军舰的攻击。(2)防御来自陆上的攻击;即部队的攻击,部队在没有抵抗的情况下,可能于海港的某一接近点登陆并进入要塞的后方。

   海港设防是为了便于发挥攻势作用,设防海港的攻势作用总是派出军舰向海上出击,海可以恰当地被称为这种港口的前线,而陆地一侧则为后方。

   最近对旅顺口的围攻战,恰好为刚刚提出的课题提供了例证。旅顺口针对海上攻击和陆上攻击于前线和后方都进行了设防,而攻击也是来自两个方面。这次围攻战又为另一课题提供了例证,即这部讲稿最初的草稿所提出的就“防御”一词的狭义而言,港口防御主要属于陆军份内之事。俄国海军对防御的贡献微不足道。假如它拥有较好的精神和物质条件并有效地予以利用,它本来是可以通过攻势作战,即通过出击和骚扰敌人为坚守该港做出极为切实的贡献。在任何总体战略计划中,坚守能力乃是守势力量的主要要素。防御的巨大收益,就该词的严格意义而言,就是拖延时间。旅顺口的防御为俄国人赢得了时间;防御愈顽强,赢得的时间就会愈长。当时,它已为波罗的海舰队的到来,赢得了足够的时间;而且无人能够说出,到底拖延多长时间才能有助于陆上战役的延长,因为只要俄国人能够顽强地坚守住,陆上战役就会使日本人一筹莫展,难能为力。

   在这次战争中,俄国海军在海上俘获了一艘日本运输船,该船装有进攻旅顺口所需的大部分攻城大炮,这是海军通过这种性质的作战活动为防御,即为拖延时间而做出贡献的一个例证。这就明显地延长了围攻时间。这是一次对围攻者的交通线的攻击。这种性质的攻击,除使敌人遭到实际损失外,还会迫使敌人煞费苦心加以提防,这就明显地拖延了这场决战的时间。然而,这种活动,就其结果而言,属于防御性质,但就其方法而言,却并非如此。因此,完全可以称为攻势防御,它对任何防御计划都是绝对必需的。拿破仑曾经说过,如果单纯依靠防御,如果没有准备进攻的措施,或虽有而不用,则任何位置都无法持久坚守。对敌人必须不断地加以扰乱,否则他就会获胜。在战争史上曾有一个时期,这一真理极为清楚,人人都能领会,而对消极抵抗的外界状况也已有了如此彻底的了解,因此,假如不谋求解围,则被围要塞的坚守能力几乎能像数学演算那样予以准确地计算出来。在配合密切的海岸防御配系中,这些反击、骚扰,即攻势防御,均由海军承担。

   狭义的海岸防御,当其活动仅限于击退直接的攻击时,则主要是由陆军负责;因此,这种防御的准备规划基本上也属于陆军。正因为如此,用不着海军军官分派陆军各个勤务部门进行准备工作;但必须指出,依照公认的传统,计划防御工事及监督其施工的任务统由工兵负责。

   还必须指出,诸如外线用以掩护一个地方的对陆防御工事所需的范围,以及随之而来的为保证维持这些工事所需的守备部队的数量等这类战术考虑,均属于专门的陆军军事学识问题。当海军的需要在以后的处理中发展时,这一点则更为明显,即有关在国内和海外选择海军场站的问题,必须经过陆海军共同协商做出稳妥的决定。实际上,凡是涉及到海岸作战的每个问题和每项准备,都体现出陆海军共同联合以达成同一目的这一特征。

   在所有这类协同配合中,总是存在着相互抵触的状况,正如在绝大部分战役计划中和在用于进行战斗的一些位置上一样,不是这里强,就是那里弱。战争在其所有的各个方面不断提出困难和有利以供选择。指挥官的艺术就在于尽可能在它们之间进行有效的协调,在于突出相应的优势使其居于最为重要的位置,在于只要切实可行即应置各种困难于不顾。那种力求避开危险或对危险过分胆怯的态度是最为令人沮丧的。

   旅顺口围攻战证实了另一条将被普遍运用的真理;即海岸要塞遭受陆上攻击而被占领的危险性大于海上攻击。圣地亚哥也是如此,尽管其对海防御并不完善。原因极为明显:舰船和浮动设施无法安装陆上工事所能安装的等重大炮和同样装甲。除这一劣势之外,现代战争对于舰船来说还增加了水雷危险,它对舰船运动的可能影响,在日俄战争中得到了如此频繁和如此惊人的证实。而对陆上要塞来说,这种类似的危险却毫不存在。简单说来,在炮台的所及范围内舰船并非炮台的对手,恰如骑兵和步兵在其各自特定的范围内各有所长一样。一艘舰船无法对抗一座与其造价相同的海岸炮台,而海岸炮台也无法同舰船赛跑。前者的特点在于以其笨重来发挥其巨大的守势力量;而后者的特点则在于灵活机动。

   四周皆水的国家或其陆地边界同军事力量较弱国家接壤的国家,如大不列颠和美国,往往容易犯这样的错误,只针对来自海上的攻击来防守自己的港口。这适用于只做商用并非海军活动必不可少的港口;因为可以用于海岸设防的经费总是有限。然而,海军的任何活动,如同一切陆上作战一样,都要依托基地。基地实为不可缺少的基础,攻势的上层建筑就是在这一基础上建立起来的。因此,重要的海军场站应能确保不受来自陆上和海上的攻击。伍德将军最近于波士顿附近举行的联合军事演习,其目的就是证明这一事实,该城的轻易陷落充分表明需有陆上防御。纯商业城市的设防必须充分考虑到下述情况:只有当敌方想取得充分战果,取得决定性的军事收获时,如摧毁一处重要的海军基地时,才会动用一支庞大的远征军;而小股登陆部队,尽管它也可能想要夺取一处商港,但只能依靠出其不意的奇袭才能达到,就其效果而言这只不过是一种突然袭击,它易于遭到截击,而且绝不会造成决定性的军事优势。

   1888年8月英国举行的对抗演习,正如所预期的那样,证明了兵力封锁无法防止个别一些军舰逃逸。当它们逃逸之后,恰好证实,首先,封锁部队无法得知其逃向何方;其次,海港防御单独依靠海军是难以奏效的。当逃逸的巡洋舰出现在英国的六处港口面前时,这些港口由于没有设防只得马上承认无能为力并不得不缴纳赎金。

   自1888年以来,随着水下定位水雷的发展,港外的敌人布设这种水雷,便更加易于进行封锁,使封锁更加名符其实。这种水雷对于巡洋舰,甚至对于中型巡洋舰,尤其是对于一支战列舰舰队的影响,不仅仅在于可能造成实际损伤,还在于会被人硬拖延时间。这种时间的延误就其最为严格的意义而言,确实是一个战略性的因素。恰如日俄战争所证实,位于港外的舰队可在相当广阔的范围内选择其位置;而位于港内的舰队要确定一条安全的水道作为航线,则不可避免地要花费一定的时间。尽管确实如此,但并非绝对如此。

   在各个时代和各种条件下,技艺和警戒总是能够使一方或另一方获得较好的成果;尤其是位于港内的一方。我设想简单运用三点法来确定一条通过推测雷区的直线水道,其办法是于夜间设置三个信号灯以供观察;这样的水道既可在夜间也可在白昼予以清扫;清扫之后,进行适当的巡逻,以防敌人再次布雷。指示灯指明已经扫清的水道,为舰船导航。然而,这种方法尽管可能行之有效,但其实际运用及其繁多的要求都表明二十年来情况已经发生了巨大变化。显而易见,位于港外的一方也必然想方设法以求制止这种活动,结果必将引起陆军称之为“前哨”战的大量战斗。

   1888年遭到巡洋舰勒索赎金,否则便将遭受炮击,这就证明:商业港口需要对海设防;而在对陆一侧无需设置工事。巡洋舰无法抗击即使寥寥无几的几座重炮,也没有兵力可以试图登陆。对于一支舰队或一支登陆大军来说,一处单纯的商港作为对象实在太小,正如法国人所说,“得不偿失”。这种远征的直接目的是攻取海军基地。如今,炮轰不设防的海港已为国际公约所禁止,问题仍然在于一个国家的不设防政策能够允许敌方船只不声不响的占用其方便港口到何种程度,例如进行加煤、修理和要求补给等。不消说,对这类船只的任何干扰就是战争行动,随之而来必将立即剥夺掉该港的不设防资格。

   关于岸防舰今天较之过去已很少听到,现就这一问题略谈数语。浮动防御只限于守势防御,这就是说,只有当敌人认为应该进攻时,它才能发挥其攻势威力,而其攻势威力又不及同等的岸上炮台,其原因有:(1)它不能承载陆上工事所能承载的同等重量;(2)它暴露于各种样式的攻击之下,如鱼雷攻击和撞击等,而陆上工事则无此虞;(3)它的主要优点是机动,而这又恰好是它的弱点,因为仅仅为了对其进行操纵就需占用大部人员或警卫部队。除此之外,还有一点需要考虑,尽管这一点在别处我尚未见到,但我认为却很重要,这就是主要依靠军舰的海岸防御配系,往往易于使军舰集结于敌人真正目标以外之点,从而使被攻击的目标失去掩护。陆上工事却可避免这种错误。1801年,纳尔逊在制定防御东南海岸特别是泰晤士河的总体计划中,曾起草一份文件,这份文件证实了他的全面的军事天才同其所取得的更为辉煌的战绩是完全一致的。在这份文件中,他特别强调,他们曾称其为封锁舰的岸防舰,决不得以明显的情况危急不得已为由擅自移动。它们的泊位是经过周密考虑而仔细审慎选定的,不应受轻率的意见的影响就加以改变。永久工事是在稳定时期根据正确原理建立起来的,其优点是无论受到何种惊慌都不能移动。美西战争期间,美国舰队的配置提供了一个引人注目的值得研究的问题,即公众的恐慌对军事部署的影响,对于这样的问题,历史可以提供出许多实例。

   稍加思索,就可看出由海军使用鱼雷艇和潜艇对海岸实施的防御模式,现在大为人所注意,其活动严格说来并非属于守势,而是属于攻势。对于海港防御,鱼雷艇的作用几乎完全限于攻势,即攻势防御,因为一支舰队对一处港口的攻击通常均在白昼实施,而鱼雷艇在港口总体防御计划中主要限于在夜间发挥其作用。鱼雷艇的主要作用是对试图停泊立足于港口附近的敌方舰队实施攻击。

   自从这部讲稿成稿以来,鱼雷艇的巨大推广和发展,仅就其经验而言,似乎并未影响这里所阐述的总的原理;在实战中同二十年前研究人员所掌握的结论也并无任何矛盾。鱼雷艇在靠其本身力量单独行动时,总是于夜间实施攻击。白昼它们只是进一步完成战列舰实际上已经造成的破坏;而这一任务只有在一支舰队对要塞实施严厉攻击的特殊情况下,或许才可能由鱼雷艇来担负。那时,它们对那些受创的、特别是落在其友舰后面的敌舰施以最后一击。鱼雷艇的规模的增大已超过了开始时的一、二级,正如当时曾经预期的那样,它们得以装载火炮装备;而敌对双方鱼雷艇之间的炮战,恰如陆上围攻战的散兵交接一样,在旅顺口之战中曾常见到。假如俄国的防御任务由日本担负,无疑对港外舰队定会实施更多的鱼雷攻击,进行攻势防御。日本在航道上沉船,毫无顾忌地试图堵塞港口,这使人确信,如果日俄双方调换位置,则试图在港口附近坚守阵地的舰船定会遭到同样强力的攻击。

   掩护海岸要塞这类战略据点的防御设施,不论是天然的还是人工的,在一切战争中都有着极为重要的作用,因为防御设施所提供的对进攻者的这种被动抵抗使防守者能够以较小的兵力阻挡一支较大的兵力,其被动力量可以变为相当于一定数量的兵力,并可使坚守一方抽出恰好相当于这一数量的兵力参加机动野战部队。旅顺口的得利于地势条件的防御,迫使围攻一方在围攻中不得不动用较多兵力来对付坚守一方的较少兵力。这就清楚表明,俄军参加野战多出很多的兵力,恰好是日军用于野战所少的兵力。这样坚守的地点可以达到很多目的,在某种范围内,它们是控制任何战场所绝对需要的。这些地点无论是对海作战或是对陆作战都是不可缺少的;但从有利于达成作战目的来看,应该承认,它们不及野战部队。现根据归谬法举一极为罕见的情况为例,假如一个国家此类哨所过多,以致其守备部队占去该国的整个陆军,显而易见,不是放弃其中的若干哨所,就是任凭敌人纵横无阻,二者必居其一。因此,若米尼指出:“当一个国家将其大部兵力投入其强固地点,它就接近于毁灭。”这在日俄战争中就得到了证实。俄国将其舰队藏在旅顺口和符拉迪沃斯托克不出来;而且不知是出于选择还是由于需要,并坚持这一方针,这就预示着它在战争开始时对日本所拥有的实际海军优势的消失。

   在海战区域中,海军相当于陆地战场上的野战军;而设防的战略海港在舰队战斗或战败之后则成为赖其实施避战的港口,供修理和补充供给使用,实际上它们相当于梅斯、施特拉斯堡和乌尔姆等这类要塞,军事著作家认为对于这类要地必须根据战场的战略性质有系统地予以占领,并以其作为基础建起国家的防御。但基础绝不能当作为上层建筑,它是为上层建筑而存在。在战争中防御的存在主要是为了进攻能够随意进行。在海战中进攻由海军承担;假如防御也由海军承担,则无疑是将其部分训练有素的人员锁闭在要塞之中,而这种防御完全可以由没有独特技艺的部队承担。对于这样一种重要主张,我必须加以推论;设若为数众多的港口的防御交由海军承担,经验证明,在这些港口之中的海军势必将一再被分散,因而其效能必将陷于瘫痪。前述那次英国夏季军事演习在英国引起的惊恐,作为民众对战争的认识,使我深感兴趣,同时并深受启迪,某些报章对此已有所提及并提出了补救办法。由于数处海港暴露在一支小分舰队炮击之下,并随之而被勒索赎金,所以极力主张,必须建立一支能够向每处港口派遣一支小型分遣队的强大海军。假如将海军分割到如此程度,那海军还有何用处?然而公众的呼声,往往会淹没掉军事经验的声音。

   公众对军事部署的不安,其影响在美西战争期间表现得最为突出。众所周知,公众的不安是通过国会议员表达出来的,从而打乱了舰队的部署,使舰队无法对敌方港口进行必要的封锁。如果打乱了部署的舰队面对着的是一较强干的劲敌,定会让这股西班牙分舰队可能进入西恩富戈斯港。在那里西班牙分舰队会获得西班牙陆军主力的支援。加之美国当时正规军极为弱小,疾病流行季节又已开始,这样一来,局面就会和孤立圣地亚哥的结局完全不同。

   这种思想方法还要有所发展。在战争开始时惊慌失措、无缘无故惶恐不安的人,往往正是和平时期反对进行合理准备的那些人。如果不是我所得到的消息不正确的话,有一位赢得了顽固反对发展海军的一些地区大为赞同的参议员,却又同那些叫喊最凶的人们一起主张派出海军兵力对他自己的毫无危险的那个州进行地区防御。在这两种情况之下,其影响都要导致缺乏理性的结果。很久以前一位英国海军将领曾经说过:“与其等到来年夏天法国舰队进入海峡之时,才被吓得惊慌失措,倒不如现在就惊恐不安,我们反倒会有时间进行准备。”这一说法比起他那常被引用的“存在舰队”理论更为值得永记不忘。

   凡将海军用于单纯防御,随之就必然要求拥有为数众多的小型舰船,这就是炮舰政策,道理极为简单,一旦吨位用于建造大舰,就无法将其再行化为小舰。美国早期单炮塔低舷装甲舰,由于其舰体小、造价相对的低廉,故可大量建造。它们颇能适用于配置广泛的单纯防御方案;这是现在已被唾弃的陆军警戒线政策在海军的类似产物,这一政策乃是将可用的兵力配置在为数众多的易受攻击之点,以此来试图保卫陆上边境,而不是将其集中于中央位置。时至今日,这种低舷装甲舰,因其适合于海军总体政策,所以仍有人对其寄予信赖,这同在每处港口分散配置一至二艘舰船的主张是密切相关的。距今数年之前,我恰好曾读过一份精心制定的保卫我们大西洋海岸的方案;它主张按各个港口的重要程度,对每处港口分别配置一艘、二艘乃至三艘单炮塔低舷装甲舰;而这一方案竟然出自一位训练有素的海军军官之手。幸而近二十年来,已经可以看到,海军“只用于防御”的观念已经让位于对海军的作用较为正确的军事理解;这种对海军在进攻活动中的正当功能的理解,必然导致对战列舰的肯定,恰如防御主张对小型舰船的肯定。

   关于将海军作为单纯消极防御工具使用的每项建议,经过详尽细致的检验,即可发现它是错误的:这些各式各样的结果,都产生于一个基本事实,即海军兵力的突出特征乃是机动性,而消极防御的突出特征则是固定性。我所知道的惟一例外,就是有待保卫的水域既广且深而无法修筑永久性工事,即固定工事来控制其外围。曾经有人提出在切萨皮克湾的入口处修筑人工岛进行设防,我想以此为例予以说明。这一设想完全出自于两处海角相隔太远,无法对入口进行控制。情况确如以上所述,我认为使用岸防舰以代替人工岛将是一个错误;然而,一旦水深达到四十英寻,如有可能便要不可避免地求助于确能抵御水下攻击的浮动防御,因为舍此则别无他策。

   这一例外使这一法则显得更为重要。一处港口的严密防御力量取决于永久工事,但对这些工事的准备则非海军军官份内之事。海军之所以对其关心,乃是因为当这些工事发生效能时,海军便可解脱掉对这处港口的任何担心;从而由守势活动转入攻势活动,这是海军的正当职能。

   还有将海军视为守势力量的另一种见解;即拥有一支相当规模的海军,通过其对海洋的控制,便可防止入侵。这非常明显并在很大程度上是正确的,而且这是极为重要的战略职能;但这同我们现在正在讨论的海港和战略据点的守势力量完全不同。因此,现在暂不涉及,但要提防这样一种观点,即既然海军可以担负防御,就无需再对战略港口进行区域防御;也就是说,无需设防了。这种观点断然认为,陆军兵力能够永远地、在一切环境中,都无需安全的作战基地;换句话说,也就是它永远都能避开而绝不会遭到突然而来的灾祸。

   现在,我已经向诸位陈述了种种理由,来批驳那种认为在狭义上海军总的说来就是海岸防御的适当工具的观点,这一观点将海军限于防守港口。将上述各种理由概括起来,可以归纳成以下四条原理:

   (1)以同等攻击能力而论,浮动炮台或机动能力很小的船只在抗击海军攻击方面的防御能力不如陆上工事那样强而有力。

   (2)将身强力壮以航海为业的人员用于防御港口,就等于将攻势力量禁锢在低级的,即防御的岗位上。

   (3)使海军人员从事防御并脱离海洋,必将损伤其士气和技艺。这在过去的历史上已不乏其例。

   (4)使海军放弃进攻,就等于使其放弃正当的、也是最为有效的职能。

   2、 攻势力量

   一处海港,如不考虑其战略态势及其自然的和后来获得的资源不计之外,则其攻势力量存在于其本身的下述能力之中:

   (1)能够集结并掌握一支既有战舰又有运输舰船的庞大兵力。

   (2)能够将这支兵力安全而顺利地投送到深海。

   (3)能够给这支兵力以不间断的支援直至战役结束。在这类支援中,提供坞修方便总是被视为最为重要的支援。

   可能有人具有充分理由认为,这种不间断的支援既要依靠该港的战略态势及其资源,同样也要依靠其力量。对此的答复应当是:这决不意味对于构成一处港口总价值的各种不同要素,可以明确而绝对地加以区分。将不同要素分别列成标题,只是为了便于分类和更为明确地抓住这一主题。某些必要条件或多或少都会涉及到力量、位置和资源所有这三个方面,并不可避免地会重复出现在不同的标题之下。

   (1)集结。可以看出,入口处的水深和可供大型舰船使用的锚地范围,都是攻势力量的要素。水深不足,最大的战舰便无法进出,没有广阔的水面,所需的舰队便无法集结。然而,深水可能成为防御上的弱点,因为敌方的重型舰船也能驶入。对于次要的仅仅适于用作破坏贸易基地的港口,如北卡罗来纳的威尔明顿港,其入口处的深度很大,不仅不能增强攻势力量,反而会丧失守势力量。

   在海岸上应具有合适的地点以便建立船坞和仓库,供舰船维护、修理和补给之用,这是攻势力量所必需具备的条件。这种地点应位于不致遭到敌方毁坏的隐蔽之外,这是守势力量的一个条件,对于上述锚地的要求也是如此。适于陆军设营和驻扎部队等等的地点,理所当然可以包括在攻势和守势的军事力量的诸要素之中。当在皮吉特海峡取得了建设海军造船厂的厂址时,曾为远征军建立这种性质的营地提供了机会,这是一个特殊实例。原来的委员会以此为由曾建议取得一处广阔地面;但这一建议未被采纳。

   (2)投送。将一支兵力安全而顺利地投送到深海,这就意味着,这支兵力一旦准备就绪,借助于能够允许进行必要机动而不受干扰的外部水道条件,或是依靠港口的防御能力来掩护舰队,便能不受干扰地立即出航并在敌前列成战斗队形。当然,舰队完全可以而且能够以其自身的能力来保证其自身的机动自由;但从一种队形变换成另一种队形所花费的这段时间,总是危急时刻,而这种机动又必须在敌人到达之前完成。为了完善该处的攻势力量,应使其能够以其自身手段来掩护舰队进行这种队形变换;超出这一范围,港口的攻势力量再也无法达成这一目的。

   这种情况类似于陆军通过隘路——隘路过后,必须确保有展开的余地。假如出口狭隘,舰队必须先开出港外才能进行机动。在这种情况下,攻势力量和守势力量的两种条件再次发生冲突,因为入口狭隘曲折则易于防守。1887年当这部讲稿写成时,一种广泛的、或许甚至是一种占据优势的海军意见坚持认为,撞击在海战中仍将起最为重要的作用,对此进行回忆,令人颇感兴趣。由此可以断定,双方舰队势必舰首彼此相向进行接近,而其展开也必定意味着组成横队,使各舰舰首朝向敌人。当时在我写成刚刚读过的这一段落时,我心目中首先想到的正是这一展开方式。经验和进步使火炮恢复了其主宰地位;由于舰身的长度大于宽度许多倍,所以舷侧火炮的数量大大超过纵向火炮的数量。小型的单炮塔低舷装甲舰则不在此例。随之而来,展开也就意味着以驶向敌人的纵队来改变航向,使所有舰船的全部舷炮列成一条战列线,将所有火炮对准敌人。

   设若一支舰队能以横队驶出港口,当其接近敌人时一齐转向,便能实现这种展开;但港口的航道对于这种队形一般是过于狭隘。舰队通常必须成纵队驶出港外,并经过逐步运动形成横队。港外敌人正等待着这样的行驶出港,势必伺机展开,横阻于水道出口之处,位于炮台射程之外,但在出口范围之内,以便能够集中火力攻击纵队的各个先头舰船,使后续舰船无法展开其炮火进行支援。

   这一方或另一方所布设的水雷区,就如日俄双方曾经大量布设的那样,都会影响到天然所构成的条件。布设水雷可以说是创造人工的水道条件。港内一方布设水雷的目的,在于使敌方由于惧怕水雷而与其保持远距离,不在其展开地点范围之外,而且其效果还可借助于大力使用鱼雷艇和潜艇予以加强。在旅顺口,俄国的水雷和担心鱼雷攻击确实迫使日本舰队固定停泊在长山列岛,因而俄国舰队出港展开时并未遭到干扰。

   另一方面,港外的舰队则希望以布设水雷来阻止出港的舰队使其在驶出岸炮能支援的范围之前无法实施展开。日本人当时确实并未试图如此部署;因为其三分之一的战舰兵力于开战之初即被打掉,这种危急情况导致他们宁可寻求设有水上栅栏防护的安全锚地,而不愿为了取得对敌人纵队先头各舰的集中优势而持续地接近港口使其装甲舰暴露于鱼雷攻击之下。日本人的水雷区威胁着出口,迫使敌方舰队延缓时间,以便自己的舰队能在敌人脱逃之前赶到;然而,这种战略上的优势却未能伴之以战术上的优势,即在敌人实施展开的紧急时刻将优势集中于敌人的先头各舰。

   设置水上栅栏锚地,布设水雷区,集中攻击敌方的先头各舰,所有这些部署均属战术范围。而我的主题却是战略。恕我明显离题,原因是海军作战基地的力量影响整个战场,属于战略考虑范畴。战术上的有利和不利是强或弱的要素,因而对于这些要素进行综合考虑,又理应归于战略范畴。在最近战争中运用水雷区所开创的新条件,对于海军基本攻势力量这一要素,亦即众所公认的顺利而安全地向深海投送海军兵力的能力,已经产生了影响。

   这些战术上的考虑,还同一个极为重要的战略问题有着极为重要的连带关系;即对于一支兵力大略相等的以牵制港内敌人运动为任务的港外舰队,究竟应该占据何种位置方为适宜。霍克和圣文森特在他们的时代里即已做出答复:靠近港口本身。纳尔逊则更加倾向于冒险,他说:远离港口,足够让给他们以出港机会;要使他们这样做。因为我们所要求的是战斗。其不同之处在于细节,因为他们的目的都是截击敌人,只是采取的方法不同。不妨顺便提起,纳尔逊是采取欲擒故纵的策略,以致在一段时期里不免要因失去同敌人的接触而陷于极度痛苦的疑虑不安之中。

   战略对这一问题的答复恰同历史经验所做的答复同样确切可信。担负截击的舰队必须逼近港口的出口,使敌人无法出航。按照纳尔逊的办法,一出航就可能被截回,但也许截不回,所以还是不要冒险为好。无线电大大有助于重获敌踪;但只有在发现敌人时,无线电才能发出有关敌踪的消息。日本人在旅顺口是将其主力舰队配置于内长山列岛,这一解决办法获得了成功,因为俄国人既无魄力又乏机智。假设日本人株守于内长山列岛,如俄国舰队利用夜间扫清航道并设置适当的指示灯标,再稍加发扬“鱼雷何所惧”的精神,乘夜突围,完全有可能转移到符拉迪沃斯托克。这些困难并未超过从前曾经时常克服过的那些困难,但其战略态势却可大为好转。日本人清楚地意识到,这对于他们会是一个明显的挫折。在敌人位于内长山列岛和港口本身前面这样两种假定情况下,关于使俄国舰队如何开出旅顺口的战术问题,会为战术研究提供有趣的题材,并可从中得出有益的战略结论。

   假如一处港口有两个相距很远的出口,则其攻势威力必将随之增强,因为敌人没有能力同时在两个出口配置足够的兵力。纽约港便是具备这种优势的明显实例。假如两处出口,一靠海峡,一临海洋,并都适当设防,则敌人不将其舰队一分为二配置于无法互相支援的距离之上,就无法接近两处出口。一支敌方的联合舰队无法控制纽约港的两处水道,除非它恰好位于纽约城的正面,即两条水道汇合之处。皮吉特海峡的奥查德港也具有同样的优势,但程度稍差一些,并受到委员会的重视,将其选为建设海军造船厂的厂址。法国的布勒斯特港也是如此,在帆船时代,其特点尤为突出。无线电通讯可以使敌人很容易地从一处入口或从中央位置运动到另一处入口;但其所取得的超过帆船时代的效果,却比原来设想的要低。纳尔逊在距离加的斯五十海里之外,通过一系列信号船,经过两个半小时之后获悉敌人已经出航。他对敌人进行截击的机会,却与位于类似位置的蒸汽舰队利用无线电所获得的机会相同,甚至或许更好一些。以蒸汽为动力的突围舰队的速度完全可以抵销港外舰队迅速获取情报的速度,或许还可能超过抵销。同盟舰队驶离加的斯港航至特拉法尔加港外曾经花费了二十四小时以上。

   只有两处出口之间的相隔距离,能使敌人在港内舰队预示有意出航之时起直至在港外编成战斗队形为止这段时间里不能集中于该港的一处出口之前时,则这两处出口才能充分发挥上述攻势优势。对于蒸汽舰队来说,具有如此有利条件的港口几乎没有;帆船对风向和风力的依赖,形成了战术和战略要素,如今对于这些要素已毋需再予以考虑。圣文森特勋爵曾经一度写道:“赶快前进,因为我们知道在东南偏南的南风之下,一艘战列舰也别想离开布勒斯特港。”如今可以清楚地看到,敌人通过布雷即能为出航造成这种类似的延缓。

   构成战略港口攻势力量的第三个要素,如前所述,乃是在掩护一支海军兵力出航之后,随之在预定行动的整个过程中给以不断支援的能力。

   显而易见,任何特定港口的这种支援主动性军事行动的能力,将取决于军事行动的场所和性质。在日俄战争中,日本的各个造船厂既是舰船进行装备和补给,又是舰员进行休整和舰船进行修理的场所。它们就是这样紧跟着为舰队服务;充当其后盾。俄国本土的港口只能派出舰船,但却无力在战场上对其进行支援。一支在旧金山装备起来的舰队开赴远东作战,就必然要求拥有一处较之该港更为靠近的港口对其进行支援。朴次茅斯和普利茅斯于一个世纪以前直到今天仍是英国在海峡的巨大造船厂;但英国的两位最有才能的指挥官霍克和圣文森特却不许他们的舰船于此两港的任何一处寻求支援。为了进行补给,安排舰员休整以恢复精力,清理船体和翻修动力等等,舰船一律须去托贝港。

   所有这些不外是重申,对于海港来说,位置,即态势,在战略价值诸要素中就其重要性而言居于首位。这再次证明了拿破仑的说法:“战争就是处置位置。”在美国南北战争中,联邦的舰船是在北方各个造船厂装备起来的,但在作战中,却由洛亚尔港、基韦斯特、彭萨科拉等较近的基地对其进行支援。这是一种常见的情况;的确,随着海军作战范围的扩大,这种情况就会愈加习以为常。如有可能,最好是将最初的装备和随后的支援二者结合在一地,置于同一防护之下。由于太平洋问题的危急程度日益增进和巴拿马运河接近完成,墨西哥湾和加勒比海的重要性也随之增大,因而,对于北方的各个海军造船厂能否适应现在正在讨论的可能发生的这种紧急情况,必须予以仔细调查清楚,此实为当务之急。

   伴随舰队所进行的支援,主要意味着完成下述两件事:(1)使补给源源不断地运送出去;(2)使返港维修的舰船迅速恢复原状。

   “补给”是一个含义广泛的术语。它包括大量的不断消耗的各种物品,而这些物品又必须定期派出补给舰船方能得到补充。它还包括通过轮换舰员的制度来保持舰队的现状。这就包含后备力量,以便不仅能用新的舰船更替长期航行在外并已用旧的舰船,而且更为重要的是并能更新舰员。在这种更替和更新能力中,干船坞则是最为重要的独一无二的要素,因为它必不可少,而且准备又费时较久。

   历史实例具有实际力量,值得反复论述。不论日本船坞的能力是否足够,在旅顺口陷落之后,日本政府感到最为紧要的大事就是使其所有装甲舰一律入坞并在最短时间内将其全部修复。这是一项必须完成的颇为令人焦虑不安的任务;从东乡发出的“帝国安危全赖今日之战果”这一信号来看,可以想见其不安的程度了。决定当日战果的要素之一,便是这些船坞应在俄国人尚且犹豫不决的这段延缓时间里,将其所派出的舰船全部坞修完毕。这样一来,日本舰队的这些旧舰经过整修又重新恢复了原状汇集在一起。假如各个船坞在整个战争中,能够经常接受二艘装甲舰入坞和其舰员进行休整,形成一支后备力量,以替换其他舰船而且在紧急关头还可扩充舰队总的实力,则情况可能更好。同时整修所有舰船绝非良策;而日本的装甲舰为数不多,前线经常需要,被迫出此,殊非得已。一支这样的舰船后备力量相当于工程师所掌握的安全系数。

   或许有人认为,这种支持舰队作战的能力列入资源这一项目更为确切,关于影响海港战略价值的诸多要素前已作了概括,资源则为三大项目的最后一项。诚然,这种能力是资源的一种,然而,当其作为攻势力量的组成部分加以考虑时,其价值就更为显著。假如将船坞的能力归类于资源这一项目之中,则战争的攻击力有赖于这一能力的事实,就会得不到足够的重视。

   一个单一的主题不能细分为互不相关的项目。细分本身并非目的。它不过是进行正确思考和更为透彻地考虑问题的一种手段而已,因为只有这样,思维才能更有系统。全面概括列成标题,还有助于确保在专门确定或选择位置中,不致忽略应予考虑的项目。

   三、资源

   海军的需要既多且杂,一一罗列,颇费时间。满足这些需要的资源,可以分为两大类,天然的和人工的。后者又可相应而确切地再仔细分为人们在从事和平职业中为国家的需要所开发的资源,以及人们直接而专门地为维持战争所创造的资源。

   在其他方面均皆等同的情况下,最为有利的条件则是丰富的天然资源同便于进行贸易的优良位置相结合,从而吸引人们于此定居并开发其周围地区。一处港口的现有资源如纯属人造并专供战争使用,则其价值远远不及从事普通职业的人们提供所需资源的港口。用我们的主题术语来说,一处海港虽有良好的战略态势和巨大的军事力量,但其所需的资源必须从远道运来,则其较之拥有富裕而发达的友好地区为其后盾的类似港口就要差得多了。直布罗陀和一些小岛上的港口,如圣卢西亚和马提尼克,与英、法、美的港口比较都有这些缺陷;假如古巴已被从事工商业的人们开发起来的话,甚至还不及像古巴这样的大岛。从一个国家的海军所需的资源来看,商业和海军的相互依赖关系真是再清楚不过了,国家的强大有赖于和平贸易和航运。和平贸易和航运同单纯军事性质的海军相比,前者是自然成长,后者为强制助长。

   在各种资源中,干船坞居于首要地位:(1)因为它们的建造需时最长;(2)因为它们便于进行各种修理;(3)因为它们具有同时对数艘舰船清洁船体和进行修理使其迅即归队的能力,以保持舰队的攻击力。

   干船坞是战略海港的缩影,代表着战略海港的三种要求。在位置上它们必须尽可能地靠近战场。力量则由数量来代表,船坞愈多,港口的攻势力量就愈大。就资源而言,更是一目了然;船坞乃是一项重大的资源。在仔细考虑选定海军造船厂厂址时,只要便于开凿船坞,便具备了天然资源,而随后的建造则属于人工范围。显然,一处商港在紧急情况时将以其用于维持商业的船坞来补充这些资源,这就足以证明前已说过的关于一国民众在其从事平时职业中所开发的资源可能提供的广阔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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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无辎重则亡,无粮食则亡,无委积则亡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