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作战·巴斯托尼及圣维特战役——“凸出部”战役（1944年12月9日-1945年1月28日）·第四

作者：乔治·S·巴顿 ·美

出自————《我所知道的战争》

出自————《战争通史》

　　1944年12月19日，艾森豪威尔将军在凡尔登召开会议，讨论对付冯·伦斯德的突破问题，即著名的“凸出部”战役。早在12月12日，巴顿将军就推测德军可能对他的北翼即第1集团军的防区发起进攻，并且研究过如何对付德国人的这一行动。

　　关于此后一段时间发生的情况，他在关于这次战役的札记中做了详细的记载。

　　“凸出部”战役是一次殊死的行动。它充满残酷的搏斗，难以把握的战局，准确地捕捉战机，运动部队，以及美军士兵超人的努力。1月28日“凸出部”战役结束。美军部队再次打到德国的边界，随时准备向第三帝国的心脏发起进攻。一场新的全面攻势将从1月29日开始。

　　这个时期，蒙哥马利将军接过了位于德军突破口北面的美军第1集团军的指挥。他以第1集团军向南推进来对付德军的进攻，在豪费利茨附近同第3集团军会合。接着，第21和第12集团军群共同作战，将敌人赶到了东面的齐格菲防线。为了把第3集团军抽调出来做进攻之用，第6集团军群担任了防御任务。它接过了第3集团军的部分的防线，在孚日山区建立了防御阵地。意大利境内的情况没有多大变化。

　　在菲律宾，麦克阿瑟将军在吕宋登陆，并在该时期临近结束时推进到了马尼拉郊区。

　　苏军则向西猛烈推进，先后占领华沙、克拉科夫、罗兹，离柏林只有不到90公里。

　　空军不断对德国进行轰炸，海军则控制了所有海域。

P·D·哈金斯

　　 “凸出部”战役

　　 我同第20军一起在蒂翁维尔度过了19日的晚上，从那儿电令第5师撤出战斗，向卢森堡开进。第二天早上，我到达卢森堡布雷德利将军的司令部。我发现他没有通知我就把第4装甲师的B战斗群从阿尔隆调到了巴斯托尼以南某地，并让第80师留在卢森堡。由于这个战斗群尚未投入战斗，于是我将它撤回阿尔隆，并让第80师继续向梅尔奇附近推进。

　　 我正在同布雷德利讨论同第1、第3集团军联合行动计划，艾森豪威尔打来电话告诉布雷德利，蒙哥马利将军将指挥美军第1和第9集团军，理由是布雷德利同这些部队之间的电话联系很困难。实际上并不是那么回事。当时我感到布雷德利是遭到了冷遇，原因可能是艾森豪威尔对他失去了信任，也可能是因为只有这样艾森豪威尔才能防止蒙哥马利“重新编组”。

　　 说到蒙哥马利的进展缓慢，使我想起米克斯军士对我说过的话来。那还是刚开始时的事。当时蒙哥马利正守在卡昂，而我们正在发动进攻。米克斯军士评论说：“啊！上帝，蒙哥马利再不赶快行动，那些英国士兵就将只能站在水里，吃从他们左脚上长出来的草和贝壳了”。

　　 不管怎样，布雷德利将军还是以真正的军人姿态接受了这实为降职的命令。在后来的战役中他从没有插手第3集团军的作战行动。而他本来是很可能这样做的，因为他能指挥的也只有这只部队了。在我们方面，我总是把我要做的事情告诉他，同他和他的参谋部商量，从而有所收益。

　　 我又从卢森堡驱车前往阿尔隆，见到了米德尔顿、米利金和保罗。从米德尔顿那里了解到战局的第一手情况。第8军仗打得很好。但除了在巴斯托尼的第101空降师 [ 注：第101空降师由A·C·麦考利夫准将指挥。M·D·泰勒少将此时还在美国。——原注。 ] ，只剩下一些残存部队同德军作战。在巴斯托尼还有第9装甲师 [ 注：第705反坦克炮兵营由克里福德·坦普尔顿中校指挥；第10装甲师B坦克战斗群由M·L·罗伯茨上校指挥；第9装甲师R坦克战斗群由J·H·吉尔布雷斯上校指挥。——原注。 ] 的一个坦克战斗群、第10装甲师的一个坦克战斗群、第705反坦克炮兵营以及一些有色人种的炮兵部队及军需部队。同那些有色人种的炮兵部队相比，这些军需部队要干得好得多。他们用步枪武装自己作战非常勇敢。

　　 会见结束之后，我视察了第9和第10装甲师及第4和第80步兵师的指挥部（这些部队全部位于卢森堡东北面）。我指示负责第10装甲师指挥的莫里斯将军 [ 注：为了协调卢森堡东北地区第3集团军的作战，巴顿将军开始时把该城附近各部队的指挥权交给莫里斯少将。——原注。 ] 暂时指挥他师的两个坦克战斗群，以及他附近的第9装甲师和第4步兵师的各一个战斗群，直到埃迪将军的第12军从南面到达该地为止。我让第9装甲师师长伦纳德将军将指挥部移到第8军，并负责指挥位于巴斯托尼的第9装甲师的两个坦克战斗群和第10装甲师的一个坦克战斗群。我觉得把第8军的第9、第10装甲师分开是错误的。然而，当时的情况只能这样做。我打了多次电话筹措自行反坦克炮营、师属坦克营、医院、弹药、架桥器材等等。我命令这两个坦克师和第4步兵师从其它坦克火炮部队调拨人员把他们当步兵使用。因为，这三个师都严重缺员。

　　 在这闹哄哄的一天就要过去的时候，我的司机米姆斯军士对我说：“将军，政府花了一大笔钱雇佣了庞大的参谋部，我们一天跑完了整个第3集团军。而且干得比他们漂亮多了。”实际上，第3集团军能成功地从萨尔运动到凸出部，完全靠的是第3集团军参谋部卓有成效的工作，特别是盖伊将军、马勒将军、尼克松上校和E·布希上校以及第3集团军军需部门，如果有人想学习怎样调动部队，就请研究一下这次行动。第3集团军的“战后报告”对此进行了详细的描述。12月12日黄昏时的部署如下：第8军（米德尔顿将军）现在属于第3集团军，为左翼，包括第101空降师及其所属部队、第28步兵师（缺6个团）、第9装甲师及军直炮兵部队；第3军（米利金将军）有第26和第80步兵师以及第4装甲师；第7军（埃迪将军），此刻在卢森堡，有第4步兵师、第5步兵师、第10装甲师，这些部队在埃迪到达之前由莫里斯指挥；第20军（沃尔克将军）有第90师、第95师和第6装甲师。但是，第6装甲师还不能离开它所在的萨尔奎梅因斯附近的位置，还得等第7集团军的部队前去换防。第35师正向梅斯运动，并在那里接受人员补充，再看情况配属第12军或第8军。第3军发起进攻的时间最后定于12月22日凌晨4点。

　　 21日，我接到从上级司令部打来的好几个电话，对我只用三个师发起进攻能否奏效表示担心。我坚持我的看法，与其等待而坐失良机，倒不如以现有的三个师出其不意地发起进攻。我当时相信，到23日或24日，我就能得到埃迪将军那个军，并让他率领第5步兵师和第10装甲师发起进攻，也许还有第4步兵师，虽然它缺员严重，因作战太久而十分疲劳。当时我认为并说过，第1集团军在23日就可以向凸出部的北翼发起进攻，如果它想这样做的话。我担心敌人会从埃赫特纳赫附近向南对第4师发动骚扰性进攻 [ 注：牵制性进攻和扰乱性进攻的旧名称。——原注。 ] 。如果敌人知道了目前的形势，他们肯定会这么做的。然而，同过去的情况一样，德军的通信联络非常糟糕，我对他们此时是否知道第3集团军正在调动表示怀疑。

　　 第3、第7和第20军的参谋人员都赶到卢森堡来见我。第8军相距太远，未能参加这次会议。同往常一样，在临近行动的时候，人人都充满疑惧，就我不是这样。不幸的是，每次行动之前我总是扮演太阳光线的角色，我这样做既是为我的上司，也是为我的部属。我可以十分坦率地说，当时我丝毫不怀疑这次行动会取得成功，甚至在12月21日17时第4步兵师报告说他们遭到猛烈进攻时，我也没有动摇过。后来证明这只是一场虚惊。那时我的主要想法是希望它晚一天发生。因为，在我们进攻时，敌人就不得不避开，而当我们采用防守态势或准备进攻时，他们就会进攻我们。那天晚上米利金曾要求把进攻时间推迟到12月22日凌晨6点。

　　 凌晨6点钟，第3军发起了进攻，尽管遇到了敌人相当顽强的抵抗，尽管由于道路和桥梁被炸前进困难，但还是平均向前推进了7英里。这个速度比我希望的慢，但我知道要使进攻继续推进总是困难的。而且我进一步认识到，在以后的36小时内，敌人也许无法采取行动，我希望到那时我们可以继续前进。

　　 第5步兵师的第10团（罗伯特·P·贝尔上校）行军75英里从萨尔劳顿赶来，到达后的当天中午就向埃赫纳赫方向发起进攻，表现十分突出。他们正好碰上了准备向第4步兵师发动进攻的两个德军营，即将其消灭。我在阿尔隆会见了8个士兵和1个军官，他们在德军进攻时呆在维尔茨，12月19日才逃了出来，穿过德军占领地域的南部，一路上只碰见过7个德军。这一点使我相信，德军的进攻并不像报告所说的那么密集。

　　 由于英格兰的气候不好，我们未能在22日向巴斯托尼空运补给，但还是设法在12月22～23日晚间空投了补给。这时，情况变得很明显，不把敌人赶到绍尔河以东，不换下第4步兵师，第12军是不可能向该河以北进攻的。第4步兵师已经筋疲力竭，而且缺员1,600名，必须要用另一个步兵师，可能是第90步兵师将其替换下来。第20军的第6装甲师将编入第12军，而第4步兵师和第10装甲师则编入第20军。当时，还有一种可能，据说第11军装甲师已临近盟军最高统帅部的预备地域兰斯附近，也许可以腾出来。支持第3集团军进攻的军数和集团军炮兵部队的数量都相当可观。它像原来一样，有88个炮兵营，1056门105毫米以上的大炮。

　　 22日，巴斯托尼受到德军从东北方向发起的一次猛烈进攻，第101空降师把它击退了。这可能是德军对我们的进攻作出的第一次反应。

　　 从截获的敌方命令中，我们获悉德军想向西推进，越过阿尔隆，然后转而向南，从西面进攻卢森堡市。由于这种可能性仍然存在，因此必须考虑集团军左翼的问题。第12军以第5步兵师的全部和第4步兵师的一部进行了一次目标有限的进攻，将敌人赶到绍尔以东。第20军已向萨尔堡方向进行了一次目标有限的进攻以牵制敌人。天气已经放晴，我们的7个战斗轰炸机大队干得很漂亮。空军第9军也派出飞机轰炸，摧毁了萨尔堡附近的桥梁。另一方面，还必须把第4装甲师的R战斗群（温德尔·布兰查德上校）从第3军的右翼调到左翼去，以便对巴斯托尼突破。这一调动使第26步兵师和第4装甲师之间出现了很大一块空白地带。我们将E·M·菲克特上校的骑兵群调来填补这一空白。这一天进展不大，大约为2～5英里不等。

　　 24日是颇为沮丧的一天。整个战线都遭到德军的猛烈反攻。其中，第4装甲师B战斗群被迫后退了数英里，损失一些坦克。这可能是我的错误造成的。因为我坚持要白天黑夜连续进攻。第一天晚上的进攻可能是对的，第二天晚上也可能对，但这以后人们都累坏了。此外，坦克夜战要有明亮和清楚的视野，否则结果难以预料。我现在还清楚地记得，我当时感到吃惊的是，要多长时间才能学会打仗呢。而这一点我早就应该知道了。

　　 第101空降师通过空降获得了一些补给，并且整个白天都受到进攻，也许是敌人害怕我们的战斗轰炸机的缘故吧。

　　 第12军对迪耶凯赫至埃赫特纳赫战线进行攻击，以夺取绍尔河一线。除了埃赫特纳赫附近之外，在其它地方实际上已推进到了绍尔河。从那天俘虏的嘴里，我们了解到他们已经有5天没得到正常给养了。我们还截获到正在同第26步兵师作战的德军第5伞兵师（路德维格·赫尔曼少将）的无线电报，说如果再不派援兵，他们就坚持不住了，并称他们需要火箭筒和弹药。第20军的战线上没有战事。

　　 截止12月22日，敌我伤亡情况如下：

            敌我物资损失：

　　 当时我就认为，后来发生的种种情况也证明是那样，这次进攻是德军总参谋部计划并加以执行的，其目的在于重新掌握主动权。然而，他们的行动显然落后于计划。所以我相信我们一定能包围他们并将其歼灭。1940年他们也像这样发动过进攻，然后转向西南，经萨尔布吕肯和蒂翁维尔去攻打梅斯，毫无疑问，这次他们可能故伎重演，这点颇为人焦急。我们对德军的人力物力情况很不了解，并无疑是过高估计了他们的能力，但在这方面，我可能还要比很多人好得多。

　　 圣诞节的黎明晴朗而寒冷，这真是个杀敌的好天气，尽管这个想法违反了节日的精神。我一早就动身了，想在那天视察正在作战的每一个师。最后真的视察了第4装甲师的两个战斗群、第26师、第80师、第5师以及第4步兵师和第10装甲师的一些部队。

　　 我们的军需部队真是立下大功了。它让我们的每个士兵在圣诞节这天都吃上了火鸡。前线的人吃的是火鸡夹心面包，后方的人则是热气腾腾的火鸡。据我所知，除了美军之外，世界上其它任何部队都办不到这点。士兵们一个个都出乎意料地振奋。

　　 在我们停留在第4装甲师A战斗群（H·L·欧内斯特准将）时，两架德军飞机向我们又是扫射又是轰炸，但都未能把我们怎样。这是我在法国和德国作战期间唯一一次在路上被德国飞机发现并受到攻击。

　　 总的说来，这一天不很成功。我们虽然继续向前推进，但仍未能使巴斯托尼解围。由于气候的原因，未能给巴斯托尼空投补给。唯一可喜的是，第5步兵师在其作战地域把敌人赶回绍尔河那边，并在敌军企图逃过河去时歼灭了相当数量的敌军。

　　 我们做出了安排让第6装甲师换替在卢森堡北面的第10装甲师，让从23日起就一直驻在梅斯的第35师开上来，并在26日编入第3军，开进第26师和28师之间的地域。而第80师将编入第12军。

　　 那天晚上，我们在布雷德利将军的饭厅吃了一顿静悄悄的晚餐。饭后，布雷德利和我进行了长谈，他在谈话中对我说，蒙哥马利声称第1集团军三个月内无法发动进攻，能发动进攻的只有我，而我的力量也太弱了。因此，我们必须后撤到萨尔-孚日防线，甚至退到摩泽尔以便得到足够数量的师，从而使我们继续进攻。我们两人都认为这个主意令人厌恶。我们觉得这一行动得产生重大的政治影响，等于判处阿尔萨斯和洛兰的法国居民的死刑，或使他们处于奴役之下，因为这一行动得把他们抛给德国人。 [ 注：巴顿将军就这件事征询了参谋部的意见。他们的回答见下面这封信。 ]

　　备忘录

1944年12月26日

　　呈集团军司令：

　　1、我们深信，第3集团军应继续进攻，继续打击敌人，毫不拖延地消灭敌人。我们的建议是根据下述几点做出的：

　　a、已知的西线德军的打击力量全部都集结在一个预定的地域之内。

　　b、根据我们目前的估计，敌人在其它地方的进攻都是目标有限的进攻，除非从其它前线调来装甲部队，否则敌人将缺乏装甲部队具有的那种突击力和速度。

　　c、目前第3集团军有7个强大的步兵师和3个装甲师。这些部队有108个炮兵营的支援。此外，还可能得到4个师（第94、第87、第17空降师以及第11装甲师）。以后还可能得到第28步兵师和第9装甲师的加强；第101空降师休整后也可以重新参加战斗。第3集团军的补给设施目前都处于极有力的位置，足以支援继续进攻。我们在这些设施中的储备情况日益好转。我们这个地区的铁路网非常发达，一直在积极地支援进攻，如果战区后勤区能不断地将给养运到我集团军所属范围，我们就能继续进攻。目前，我们的通讯系统健全，布置得当，运转良好。

　　d、看来盟军部队可以将其北翼推进到默兹河。利用这条河做屏障，加上上述各部队，第3集团军就能封锁德国凸出部的南翼。我们在此建议，将第3集团军作战区域内目前防守默兹河的部队调到塞木瓦河，并在那里建立起一条牵制性战线。

　　e、第3集团军的连续进攻对敌人在凸出部内的交通和通信不断形成威胁，如果我们普遍撤退，势必使敌人能重新集结力量，从而使其重新获得主动权。时间是敌人当前企图夺取的战略目标。

　　f、我们的空军将获得一个明确的作战区域，其主要作战行动将集中于上述有限地区。我们的空军部队已部置到能够支援目前进攻的机场。飞行员和飞机数量比以往和这次作战以来任何时候都多。

　　g、必须考虑到士气。（包括士兵和公众）。虽然他们的士气不会降低，但如果我们主动撤退，士气必将受到极大影响。美国士兵用他们的生命和英勇作战才夺取了我们控制的这些地域，主动放弃它们无论从心理上还是军事观点上看都将是一次灾难。第3集团军只知道进攻，并且只懂得进攻，他们不知道，也不懂得什么后撤或什么普遍的撤退。

　　2、大家一致认为，我们可以守住萨尔的阵地。如果将边翼战线从莱茵河后撤退到萨尔-孚日山区一线，充其量只能得到两个美军师。这两个师本来可以用来对位于第20军作战区内被德军占领的萨尔至摩泽尔河之间三角地带发动进攻。仅这一点本身便将使敌人不得不予以考虑。放弃孚日山区，无论从补给还是空中作战和战略观点看，都不会对敌人起到什么作用，而撤至摩泽尔无论从那方面看都没有任何好处。

　　结论：

　　a、美军第1集团军和第3集团军两翼之间沿默兹河的主防线应推进到默兹河。

　　b、应继续美军第3集团军已经开始的攻势。

集团军参谋部副参谋长

保罗·D·哈金斯上校

集团军参谋部作战处长

H·G·马多克斯准将

集团军参谋部情报处长

奥斯卡·W·科克上校

——原注

　　 直至26日14点，战况看来不太妙。我们未能突破到巴斯托尼，并受到敌人连续不断的反攻。但是，第5步兵师已逼近绍尔河。25至26日夜我们对埃赫特纳赫附近的德军试用了新式无线电引信。消灭了700多德军。

　　 同第12军联合作战的第9装甲师战斗群（T·L·哈罗德上校）被派遣加入到第12军的第4装甲师，以便扩展该军的左翼。碰巧进入第12军防区的第28步兵师的一部就编入了第8军。第35师开始进入准备在27日发动进攻的战线。第6装甲师三分之二的部队逼近卢森堡北面。然而，我当时觉得，第6装甲师的这一调动早了些。我本应该再等一下，到时候把它投入左翼的战斗会更好一些。因为，迪耶凯赫北面的走廊虽是我最倾向的攻击路线，但该地区太窄，无法进行装甲作战。从后来观察的情况看，我觉得这是个错误，装甲部队本来是可以进入这个走廊的。可是谁又知道呢？

　　 12月26日14时，加菲将军打来电话，请示我是否能授权他冒一次险，使用布兰德上校指挥的R战斗群向巴斯托尼突破。我告诉他“放手进攻”。至18时45分，他们同巴斯托尼守军取得了联络，并解放了巴斯托尼，但打开的通道只有300多码宽。在26日晚上德军对我进行空袭期间，有100名德军俘虏冲击我们的警卫，多数被打死，无一人逃脱。

　　 这时，我正通过布雷德利将军设法得到第11装甲师、第17空降师和第87步兵师或其一部。这些部队作为盟军远征军统帅部的预备队正集结在兰斯一带。我感到，在我们攻进巴斯托尼之后，德军就被打败了，我们没有必要保留预备队，而应该把我们拥有的一切手段用来进攻。

　　 27日早上，布雷德利去见艾森豪威尔和蒙哥马利。布雷德利和我都希望艾森豪威尔会重新让他指挥第1集团军和第9集团军，因为我们觉得蒙哥马利永远也不会发动进攻。我请他建议把第11装甲师和第17空降师从兰斯调到沿塞木瓦河一带的机动位置，因为它们从那里既能掩护第3集团军的左翼，又能像在默兹前线一样掩护其它美军部队。

　　 在同米德尔顿和米利金在阿尔隆开过会之后，我们决定由第3军继续指挥第8军在巴斯托尼的部队，直到局势明朗为止。我们还计划以一个加强装甲师增加一个步兵战斗队在30日对豪费利茨发起进攻，由一个装甲师和两个步兵师于31日对圣维特发起进攻。在这次行动中，第8军将恢复其对101空降师和所配属的部队的指挥，掩护左翼。我们当时觉得，如果我能再得到三个师的话，战斗将很快结束。

　　 布雷德利回来之后，我和他以及空军第8航空队的安德森将军 [ 注：O·C·A·安德森准将是空军第8航空队作战指挥副指挥官，后来提升为少将。——原注 ] 一起讨论——实际是计划在埃赫特纳赫渡过绍尔河沿走廊向波恩发起进攻。我们建议在进行空袭前，先由第20军对萨尔堡发动一次进攻，以便把敌人引向南面。发动这样一次进攻颇具诱惑力，但要取得成功，至少需要再增加三个师，即除了布雷德利设法为我获得的第11装甲师和第87步兵师外，还要增加三个师。我无法得到更多的部队，就只好作罢。

　　 我派格罗将军和哈金斯上校到巴斯托尼，为在夜幕的掩护下把第6装甲师调动到该市附近做出安排，该师将用于计划进行的对圣维特的进攻，这样可使敌人猝不及防。第11装甲师和第87步兵师于29日24时接近了巴斯托尼南面，穿过第101空降师的左翼部队后，于早上向豪费利兹方向发起进攻。第12军和第20军前线局势仍然没有变化。

　　 30日，第11装甲师和第87步兵师发起了进攻。第87步兵师在左边。他们碰巧遇上了德军一次大规模的反击的侧翼。这次反攻是由德军第130莱尔装甲师和第26人民掷弹兵师实施的。这一遭遇战打乱了双方进攻的计划，但对我们来说非常幸运——如果我们没有打击德军反攻的这一侧翼，他们就会重新关闭我们进入巴斯托尼的走廊。所有与这次进攻有关的将军都要我把进攻时间推迟24小时。如果我这样做了，那德军的进攻就会成功。

　　 同一天，德军还发起了另一路由两个师，即第1党卫军师（E·威希斯准将，党卫军默姆克上校）和第167正规师（霍克尔中将）实施的反攻，从东北方向攻击我第35师和第26师。第三路进攻是向巴斯托尼北面发动的。这可能是我指挥的部队曾受到过的规模最大的协同反攻。我们在各个战场都取得了胜利。

　　 这一天，有4个穿着美军制服的德国兵被打死在一辆美军吉普车内。据第35师报告，还发现一队由17人组成的德军小队，他们也都穿着美国制服。报告说：“一个哨兵发现了17个穿美军制服的德国兵，打死15人，其余两人也突然死去。”

　　 我驱车穿过走廊向巴斯托尼开去，紧挨着德军走过，幸好他们并没有开枪。进城之后，我授予麦考夫将军十字军功章，他在这场战斗中指挥第101师，同时授予S·A·查普斯中校十字军功章，他当时指挥第502空降步兵团。我们然后乘车四处巡视，以便让士兵们能看到我们，他们一个个欢呼雀跃。25日，德国人曾打着一面白旗要麦考利夫投降，他们回答是那个非常有名的“呸”字。

　　 31日，德国人对我们进行了17次反击，但都被我击退。而我们未能占领很多地盘，只有第6装甲师在通向圣维特的公路进行突袭，向前推进了4公里。

　　 好多天以来一直谣传德军驾驶着缴获的P-47飞机扫射我们的部队。这种谣言无疑影响很坏。斯帕茨将军、杜利特尔将军和范登堡将军来了，他们一起研究如何制止这些谣言。最后决定，今年元旦不准P-47飞机在第12军和第20军的作战区域中飞行。这样，如果有飞机发动进攻，则它们肯定是德国的飞机。另外，我们还成功地使第17空降师调到了第3集团军，以作为第28步兵师的交换。

　　 下面的命令是我尽力记下的，它能简单地说明1944年发生的事情。

　　第一号命令

　　致第3集团军全体官兵及我们的第19战术空军司令部的战友们

　　从浴血奋战的阿弗朗什廊到布雷斯特，从横扫法兰西到萨尔，从越过萨尔河进入德国境内，以及现在向巴斯托尼的进攻，你们从胜利走向胜利。你们不仅以不屈不挠的精神克服险恶的地形、恶劣的气候等难以克服的困难，而且战胜了残酷无情的敌人。无论是炎热还是尘沙，无论是洪水还是大雪都未能迟滞你们前进的步伐。你们前进的速度和光辉战绩在军事史上无与伦比。

　　最近，我荣幸地从第12集团军群司令奥马尔·N·布雷德利中将手中接受我的第二枚橡树军功章。我之所以受到此殊誉，不是因为我取得了什么战绩，而是因为你们取得的伟大胜利。我从心底里感谢你们。

　　我的新年祝愿及我对你们的最大期望是，在万能的上帝的庇护下，在我们的总统和最高统帅部的指挥下，继续你们的胜利历程，结束暴政和消灭罪恶，为我们死难的战友报仇，使饱受战争之苦的世界重新得到和平。

　　在本命令结束时，我找不到更合适的话，谨以斯科特将军在查普尔特佩克说的那句不朽的名言来表达我对你们的感情。他说：“勇敢的士兵们，身经百战的士兵们，你们经受了血与火的洗礼，百炼成钢。”

美国集团军司令G·S·小巴顿中将1945年1月1日

　　 元旦前后，德军开始用一种新式武器 [ 注：即德军的HDP（高压泵）。巴顿将军说管长195英尺过于保守。因为此后发现一些设施装有长达189至394英尺的高压泵。可用以下事实解释：上面装有直径为15厘米、长为3米的法兰盘段，可安装武器。其助推器设计成可在任何接口同管子相连接。——原注 ] 轰击卢森堡城，起初我们认为是火箭，后来又以为它是远程爆破筒。这东西究竟是啥，军中开始了种种流言。直到我们最近缴获了发射的火炮，流言才消失。这种炮弹6英尺长，直径为4英寸，但有一个前轭，直径为6英寸。尾部有一个倒锥，锥上有小尾翼。起爆装药先炸开尾锥，形成一个气体枪机。弹头穿过没有膛线的、长195英尺的发射筒向前运动。炮筒通过法兰盘用25个螺栓同炮身连接。在法兰盘的每四分之一扇面都有两根呈45°夹角的短筒，每个短筒里都有助推炸药。弹头一离开炮口，前轭即脱落，靠尾翼保持飞行稳定。其射程大约为35英里。里面的爆破装药不多。但不幸的是，有一颗这种炮弹击中了一座饭店，当时第3集团军司令部直属连连长约翰·克莱门特中尉刚走出饭店，因此而牺牲了。

　　 我们在元旦那天的进展并不显著，只有第6装甲师除外。他们打得相当好。我们没有什么可耽心的。第3集团军所有部队都已到预定的地点。因此，如果他们打了败仗的话，那绝不是我在部署上犯了错误，而是敌人战斗素质更好。

　　 第11装甲师开始时打得很不错，但不必要地损失了大量坦克。我们觉得该师的指挥没有达到应有水平。后来在新师长的指挥下该师成了非常出色的一个师。

　　 12月31日午夜，第3集团军所有的火炮向德军迅猛射击了20分钟，作为给敌人的新年问候。炮火停止之后，我们的前方观察员说，他们可以听见敌人在树林里尖声嚎叫。

　　 元月2日，我了解到更多的有关第11装甲师作战的情况，发现事情相当糟糕。米德尔顿将军不得不亲自干预，整顿调整。我们准备用第17空降师代替第11装甲师。但它的一个坦克营要留下来支持第17空降师，因为这个师的建制没有坦克部队。空降师最大的弱点，是它在着陆后缺乏它需要的一切，没有坦克，没有足够的火炮，没有运输工具。

　　 第6装甲师继续打得不错。我们右侧的第7集团军的第15军受到了德军一次猛烈的进攻。但是由于查明进攻第15军的德军部队都是被我们从摩泽尔经过泥滩赶到萨尔的部队，因此，我不认为这些进攻有多严重。等了颇长一段时间之后，第1集团军的第7军用第2和第3装甲师 [ 注：第2和3装甲师当时分别由E·N·哈蒙少将和莫里斯·罗斯少将指挥。——原注 ] 以及第83和第84师 [ 注：第83和第84师分别由罗伯特·C·梅肯少将和A·R·博林准将指挥。——原注 ] 开始向豪费利茨发起了进攻。我认为德军几天之内无法对这次进攻做出反应。因此，我也没理由要改变第3集团军当时的部署了。1月2日到3日晚上，我总预感到敌人会发起反攻，我的预感是错的。第6装甲师在3日那天向前推进了两英里。与此同时，左面的第87师也占领了一些地方。

　　 第11装甲师顶住了敌人对其左翼中心地带的进攻。由于道路状况不好，也由于后勤区未能照他们答应的那样迅速地把第17空降师运动上来，因此，3日我们未能发起进攻，但做好3至4日早晨同第101空降师一起发动进攻的准备。

　　 我们高兴地看到盟军远征军最高统帅部下达的命令。命令说一旦第1集团军和第3集团军在豪费利茨会师，第12集团军群便将恢复其对第1集团军的指挥，因此，占领豪费利茨成了我们今后几天作战的主要目标。这时，蒙哥马利正颇费心机地让美国一些人说艾森豪威尔将军已经劳累过度，欧洲的所有部队需要一个地面部队副总司令，而他蒙哥马利在这方面具有上帝赋予的天才。

　　 第17空降师在4日的进攻中遭到惨重损失。它报告说一个营损失了百分之四十。无论是谁接到这样的报告都会看出报告的人根本不懂得什么是战争。除了溃逃和投降之外，伤亡百分之十几的报告都是极少见的。

　　 我在巴斯托尼找到了第17空降师师长米利。在我们停留在那里时，我们受到敌人相当频繁的炮击，此外还有飞机的轰炸。我们和敌人的大炮在夜空中闪烁，在皑皑白雪的衬托下美极了，但又令人十分不放心。1月4日下午，在日记里我记下这样的一句话，这句话非常重要，因为我只说过一次这样的话：“我们仍然有可能输掉这场战争。”

　　 我在本章前面说过布雷德利从没有以任何方式干预过第3集团军的作战。有一次，他没有命令，但的确曾竭力建议我们不要向迪耶凯赫以北进攻，将敌人拦腰切断，而应该在巴斯托尼东南再部署一个师，从而保证走廊的完整性。我被他说服了，把第90师派到很远的西面。这一错误我要负全部责任。如果我把第90师投入到迪耶凯赫以北，我们肯定能歼灭更多的敌军，而且代价小得多。

　　 为了派第20军的第90师穿过第20师去打击并歼灭巴斯托尼东南孤立地区的敌军，便需要得到第94师的援助。我建议第94师到达后便归第20军指挥，而第90师归第3军指挥。第90师穿过第26步兵师后，第26步兵师归第20军指挥，接替第94师，而第94师则归第12军。这样，我们就可以有新的师向迪耶凯赫以北发动进攻了。这简直是一次左右大调动，但却是把一个师投入战斗的最简便办法。需要特别指出，集团军可以很简便地调动部队。对他们来说，那个师调动二次或三次一样，只要他们预先得到通知就行了。由于盟军远征军最高统帅部直到第28师开到兰斯才把第94师的最后一个团级战斗队（占全师实力的三分之一）交给第3集团军，所以，这次行动推迟了好几天。

　　 6日，我召来第3军的米利金将军和范弗里特将军（第90师师长）同我的参谋部一起制定第90师穿过第26师，沿着由山路向西北、向维尔茨以南进攻的具体计划。第26师的一个战斗队将从第90师的两边进攻。第3个战斗队将接替第35师右边的战斗队并向北进攻。因此而替换下来的第35师战斗队将帮助第6装甲师向东南进攻，以便同第90师在高地会合。

　　 我们打算使用1,000多门105毫米或更大口径的大炮火力支援这次进攻。炮火分两个方向发射，一半沿第90师的运动轴线射击，另一半则朝与其成90度的方向射击。这样，火力就可以向两个方向展开。对于这个主意我是十分自豪的。因为它是我想出来的。并且，成直角发射的炮火还可以向维尔茨河东北的山地延伸射击。

　　 为了欺骗敌人，不使他们知道第90师的运动，我们在第90师原来的指挥部安排了一个通讯兵欺骗小组，他们在那里继续发出通讯联络信号。以后来截获的敌方文件看来，我们的这一骗术奏效了。第90师火炮的试射也干得很漂亮。他们一到就进行了试射，这时，第26师类似的火炮则停止射击。这样一来，我们相信，敌人对我新到来一支部队的情况一无所知。当然，由于第26师部署在前线，因此敌人无法抓到第90师的俘虏。我们只受到三次反击，而且都不猛烈。这个事实使我们感到敌人在准备撤退。

　　 第80师左翼的团队穿过第26师开始进攻，占领了达哈尔附近的高地，清除了第26师的右翼的压力，为第80师以后向北的运动创造了条件。第80师的进攻非常成功，代价也极小。我们损失两辆师属坦克，而摧毁了敌人五辆坦克和一些自行火炮。

　　 埃迪将军开始对从迪耶凯赫向南的进攻耽心起来。我不同意他的看法，但我把手中的唯一预备队——一个牵引式反坦克连，原是用来押送战俘的——派到第12军去。我还让第4装甲师和第10装甲师的情报科长（J·B·沙利文中校和J·A·麦克里斯琴中校）到第12军附近进行侦察，以便使他们能够迅速部署部队。

　　 集团军工兵主任康克林上校视察了第12军前方的路障和地雷。在我的整个从军生涯中，这还是第一次使用路障和地雷。

　　 上级司令部极力要我们于8日晨就开始攻打豪费利茨。然而，我们直到9点才得知这一情况。因此，我把进攻推迟到了第二天。

　　 在驱车前往位于阿尔隆的第3军司令部以便组织这次进攻的路上，我们从正开往前线参加战斗的第90师的最后一个战斗队中通过。在零下6度的气温下，这些士兵乘卡车走了许多小时，简直给冻透了。在马路的另一边是一辆接一辆的救护车，正忙着把伤病员往后送。但是，当第90师的士兵看见我们时，他们全部站立起来向我欢呼。这是我一生中最感动的时刻。我知道救护车里拉的是什么，这使我更感到心碎。在向前开的路上，我们又碰上了加菲。我招呼他跟我一起走。

　　 1月9日的进攻计划是这样的：从左至右，第8军是第87师、第17空降师、第101空降师、第4装甲师；第3军是第6装甲师、第35步兵师、第90步兵师和第26步兵师；第12军只有第80师；总共9个师。那天晚上，米德尔顿给我打电话说，他认为第87师和第17师到10日再加入进攻，因为这两个师头天就打得很艰苦，而且说第4装甲师也是这种情况。但是我告诉他，9日的进攻必须按计划进行。

　　 这些天来我们不断听到一些谣言，而且越传越凶，说德国人可能向萨尔布吕肯反攻。这些谣言的主要起因是，这正是德军应该做的，因为萨尔布吕肯的那条道路穿过圣阿沃尔德一直通到蒂翁维尔、梅斯和南希。因此，圣阿沃尔德非常重要。它在第20军的防区内，与巴斯托尼在凸出部中的重要性一样。针对这些谣言，我打电话给第20军的沃克尔，让他准备好阻滞阵地，并以第94师的最后一个战斗队部署到蒂翁维尔附近。

　　 第90师的首次进攻对范佛里特将军来说简直是灾难性的。当天正在观察先头营向前进时，德军的迫击炮火打在他的周围，把他两边的人全给炸死了。

　　 这次进攻的全部安排都是以简短命令的形式口头发出的，尽管这些安排本身并不简单。因为加菲将军的第4装甲师火炮现在配属于第8军，而在此前一直在支援第3军第35师作战。我们必须让它在这次作战初期阶段支援这个师，然后跟随第4装甲师进入新的集结位置。

　　 尽管我们寄予了很大希望，但进攻只推进了大约3公里。只有第4师的B战斗队稍微好点，他们与101空降师的部分部队一起，一直攻到了诺维尔以西的森林。

　　 请记住，1月8日的时候，上级催令发起进攻。而两天后，即10日上午10时半，我又接到命令要我抽出一个装甲师作为预备队部署在卢森堡市，以防止所谓的德军即将进行的突破。这两个例子说明在太远的后方进行指挥是完全不可取的。但在这一点，布雷德利本人没有任何责任。

　　 一接到这个命令，我就请布雷德利将军和我一起去阿尔隆，同各军军长讨论究竟抽出那个师的问题。唯一可抽出的是第4装甲师。因为它当时只有一个战斗群投入了战斗。两个军长、我本人、第4装甲师、第6装甲师和第101空降师的师长，在巴斯托尼第101师的指挥部举行会议，根据敌人大量集结的情况，讨论如何安排第4装甲师撤出战斗，及第6装甲师和第101师的重新联合问题。这又是一个很好的例子，说明只要指挥官愿意到最前线去亲自了解战况，便可极其便利地实施指挥。要第4装甲师出发的命令是10点半收到的。在天黑之前，第4装甲师的两个战斗群通过阿尔隆到达了卢森堡。但是他们等待的德军反攻没有发生。

　　 在返回司令部的路上，我顺便视察了第35师、第90师和第26师，并向他们说明，在左翼的进攻必须停止的同时，他们还要继续进攻。这点非常令人满意，他们在这一天取得很大的进展。回到司令部，我又听说一个谣传，这是最高统帅部空想出来的，说敌人可能在特里尔河以北渡河来攻击我们。那时我就觉得，后来的调查也证实，敌人根本不能进行这样的反攻，他们没有可用于进攻的部队。实际上，敌人那时的进攻都是小范围的小规模进攻。

　　 我们损失了好多卡车弹药。报告说有300吨，实际上可能是100吨。这是由一列货车在阿尔隆以南撞了一列军火车造成的。

　　 到1月11日，形势变得十分明朗，巴斯托尼的战斗行将结束。为了提前做好准备，我对第20军所在地区的河流和道路图进行了研究，并驱车到蒂翁维尔去见沃克尔将军，同他就上述问题进行讨论。我觉得敌人可能从三个地方渡过隆尔河。第一个地方是萨尔堡附近，因为他们在那里还有一些桥梁的渡河场地未受到破坏。然而，那里的道路狭窄，我并不认为他们会在那里渡河。第二个可能的地方是在萨尔洛顿渡河，冲过我们的桥头堡。我认为这个地方也不大可能。因为，第一，他们必须先拿下该城的西半部，而它现已由我军占领；第二，我们在桥上布了雷，他们如果进攻，我们就把桥炸掉。最后一个地方是萨尔布吕肯。如果我是德国人，我就要从这个地方进攻。这个城有7座大桥，而且，他们在河的西岸有一个7～10英里宽的桥头堡。通往蒂翁维尔，从而也通到南希的道路网状况极佳。然而，圣阿沃尔德是至关紧要的地方。沃克尔将军很清楚地知道这一点，并做好了防守该城的部署。同时，他也做好了炸毁尼德河上渡桥的安排，以便阻止德军发动的任何进攻。

　　 当时我和他的决定是，用我们拥有的手段进攻萨尔布吕肯。从现在掌握的情况看，真要这样做了就好了，它也许能彻底突破敌人的防线，并且要比实际时间早得多。

　　 由于盟军远征军最高统帅部担心德军即将进行反攻，因此，第20军附近的阵地得到了加强。除了那时就属于第20军的第94师、第95师和第101师装甲师之外，第3集团军的预备队第4装甲师、第8装甲师和第9装甲师也正向该地靠拢，一个在蓬塔穆松，另一个在靠近梅斯的地方。但这两个师是最高统帅部控制的预备队。

　　 第8军和第3军夺取豪费利茨的总攻定于13日开始。12日，盖伊将军视察了这两个军，以协调他们的进攻计划，并把第12军借给第8军的一个155毫米榴弹炮营还给了第12军。

　　 布雷德利将军把集团军群的使用计划告诉了我。他想让第1集团军向东朝科隆进攻。而第3集团军则保持对敌人的压力，实际上至圣维特附近起到同第7集团军接合部止这一线保持防守侧翼。这个计划有它的好处，可以充分利用科隆以西、齐格菲防线上现存的突破口——该突破口是第1集团军于去年11间夺取的——并能使用最短的进攻路线。就我个人的意见来说，我反对这项计划，因为它使我不能进攻，而且我相信，在第3军或第12军的支援下，第20军能一直向东打到萨尔劳顿，更可能切断敌军并占领萨尔河谷。我现在仍然坚持我的看法。如果要制止德国人发动进攻，我们就必须进攻。

　　 向豪费利茨的进攻于13日开始，但进展没有我们希望的那么快。可是，士兵们士气高昂。在这之前，他们一度迟疑不前，而现在他们则好像是追逐濒临死亡的狐狸，喊着杀死它，杀死它。

　　 14日那天，萨默维尔将军、坎贝尔将军 [ 注：L·H·小坎贝尔少将，美国陆军军械局局长。——原注。 ] 、李将军和普兰克将军 [ 注：E·G·普兰克准将，战区后勤部先遣部队司令。——原注。 ] 来看我。我们对装备问题进行了相当长时间的讨论。我明确建议停止造自行反坦克炮，以坦克营取代步兵师中的自行反坦克炮营。我还重申了我关于在每辆坦克中装备两挺轻机枪的要求。

　　 15日，向第12军发出了于18日晨穿过迪耶凯赫向北发起进攻的命令。为进行这次进攻，我把第4装甲师、第87、第80、第4和第5步兵师都划归第12军指挥。天气仍冷得可怕。

　　 我驱车前去视察了攻打豪费利茨的部队。路上，我们看见一位被击毙的德军机枪手，半蹲半坐地在那里，手向外伸着，手里拿着装满子弹的子弹带。他显然已经冻硬了。在另一个地方，又看见雪地里有一些黑乎乎的东西冒出来，走去一看，原来是死人的脚趾头。人在战斗中被打死并很快被冻僵后，会变成紫红紫红的颜色。其惨状令人作呕。

　　 16日9时零5分，第11装甲师的第41骑兵连（赫伯特·福耶上尉）为我们的左翼提供掩护，同豪费利茨的第2装甲师第41装甲步兵团（S·R·海因兹上校，后升为准将）会合。于是布雷德利恢复了第12集团军群的指挥。

　　 17日，我们接到命令，要我把第10军装甲师调给第6集团军群，帮助它消灭所谓科尔马口袋的敌军。

　　 同一天，我以我个人的名义向米利金和米德尔顿祝贺他们胜利结束凸出部战役。虽然我们还没有把德国人赶回他们开始进攻时的战线，但从那天起我们开始了最后的作战行动。

　　 休斯将军同我一起视察了第6装甲师以及第90和第26步兵师，我们对他们说，我们知道他们已很疲劳，但还是必须继续作战。我授给范佛里特将军和他的两名军官十字军功章。还观看了德军120毫米迫击炮。第90师加农炮营用这种炮代替加农炮。这种炮真是又轻又好。

　　 第8军和第3军奉命于21日恢复其沿巴斯托尼至圣维特的轴线进攻。

　　 第12军于18日凌晨3时半渡过索尔河，在没有炮火准备的情况下发起了进攻，取得了战术突袭的效果。

　　 我和埃迪将军视察了第4和第5步兵师。第4步兵师有点精神不振，埃迪将军不得不亲自命令该师长渡河，并监督其各个营的营长渡河。第5步兵师则士气昂扬。我们还视察了一个观察站，从那里可以俯观下面600英尺处河谷里的德军。我们的士兵都穿着风雪大衣，有的是缴获的，有的是埃迪将军在卢森堡时叫人做的。

　　 我们不得不派出第101空降师、一支高炮部队和一些自行反坦克炮部队去增援第6集团军群完成某些人早先说只要一个师就能攻占的科尔马口袋的战斗。实际上，最后又要求增加了大约五支部队。

　　 科克尔打电话请示他是否能使用第94师和第8装甲师的一个战斗队发起对萨尔-摩泽尔三角地带的进攻。我们给他开了绿灯。

　　 第8军和第3军的进攻一直拖到12日，这也许使原部署在他们当面的几支德军部队投入了同第12军的战斗。但第12军精神饱满、斗志旺盛，而且距离近得多。

　　 19日，雨雪交加，路况极坏，我们无法调动第101师和第76师。

　　 这天，第94师同德军第11装甲师（魏特尔辛中将）的部队发生了遭遇。

　　 20日，第12军冒着恶劣的气候向前推进了几公里，与此同时，第95师在萨尔劳顿遭到400名德军的反击，但将其击退——这部分说来也是德军自己造成的。由于他们发起反攻的时间过快，从而被他们自己的炮火击中，然后又被我们的炮火击中。那天，我们只抓了40名俘虏。第76师施密特将军报告说，他的一个战斗队将在那天同第8军接触。

　　 21日，第12军向其最初的目标发起了进攻，并在维安顿的桥头遇到了敌人的大批军队。他们在那里有很好的观察站，不断使敌人处于我炮击之中，用的都是近爆引信弹。

　　 在这一天对第8军进行视察时，我碰到两件很有启发的事情。其一，第17空降师的一支部队阻塞在一个泥泞的小山丘上，可是他们的指挥官都没想到叫士兵们下来推车。士兵们一下来推车，堵塞很快就疏通了。另一件事是，冰雪使德军和我们的地雷都失去了作用。行动中有谁滑倒的话，他身下垫着厚厚一层冰雪，使身体的压力大大减少，地雷也不能爆炸了。显然，雪化之后我们会遭到很多的伤亡。因为，部队肯定要从路上通过——而这些路都扫过雷的，突然发现还有有效的地雷。我们只好最大限度地使用探雷器。

　　 范佛里特将军是当时正在英格兰组编的一个军的军长，后来当米利金将军3月份在雷马根桥上遇到麻烦时，则负责指挥第3军。我们在第3集团军中广泛听取了各位准将的意见，决定让欧内斯特将军代替范佛里特，兼管第90师。然而，就在当天晚上，艾森豪威尔将军命令我让L·W·鲁克斯将军担任该师的代理师长，以便让他在担任艾森豪威尔将军的参谋人员之前，熟悉前线的情况。

　　 第8军和第3军的进攻继续很顺利，只有天气和轻武器火力阻止他们的前进。到22日，第3军实际上被“挤”出来了 [ 注：其它部队的楔形进攻使第3军的部队无法作战。因此说第3军被挤出来了。——原注 ] 。第12军的第80师在维尔茨河以北进展顺利。因此，我告诉埃迪将军不一定拘泥于原计划的作战目标，而应继续往北打。如果需要，他还可以用第4装甲师来掩护其右翼。

　　 1月22日，我电告布雷德利将军，敦促他让各集团军都发起进攻，不管它是疲劳还是遭到了很大损失。因为我认为，鉴于俄国人发动了进攻 [ 注：俄国人穿过东普鲁士，占领了坦宁堡和罗兹，离弗劳兹瓦夫只有25英里，离柏林只有165英里。——原注 ] ，我们实施打击的时候已来到了，的确到了。

　　 15点30分，韦兰将军报告大量的德军装甲部队在迪耶凯赫以北向东的方向运动。他们的飞行员报告说，他们发现了自从法莱斯缺口以来敌军最大规模的集结。他们的飞行小组一直在进攻 [ 注：这一天，第19战术空军司令部出动了700架次飞机。摧毁敌人2,000辆车。这是他们在此战争中打得最好的一天。——原注 ] 。

　　 到23日，一切进展顺利，只有第94师的一个营伤亡了40人，并有400人在战斗中失踪。我命令沃克尔将军调查此事。

　　 不管我和布雷德利将军如何争辩，最高统帅部还是命令把第35师（缺一个团，该团当时正在同第6装甲师一起作战）调给了第6集团军群。自7月6日以来，第35师实际每天都在打仗，只有5天除外。我刚刚才把这个师从前线撤下来。

　　 第7集团军的第6军被敌人击退几英里。

　　 第12集团军群连续进攻的计划设想：第1集团军的两个师在第8军（第3集团军派出）的北面向齐格菲防线进攻；第3、第7和第20军则保持守势。如果这个计划不能取得战果，布雷德利就必须把12个师交给蒙哥马利，所以我们都渴望取胜。

　　 在提出以一军的兵力同第1集团军沿我们北翼进攻这个问题时，我考虑把沃克尔将军放到那里。这不仅是因为他同其他指挥官相比还不那么疲劳，而且还因为我认为他是一个敢打敢拼的军人。然而，考虑到米德尔顿已经在那里作战，并正指挥着北面的第8军。因此，我决定让米德尔顿继续指挥实施这次进攻。虽然他很疲劳，但我知道他是一位很能干的指挥官。

　　 给他的军增加到足够实力的计划非常复杂，其方案是：第8军的一个新师——第76师接替第12军第87师，然后将第87师调给米德尔顿，第3军的第17空降师接替该军第26师，第26师则编入第20军接替第95师，第95师调给米德尔顿。第3军的第90师和第12军的第4师也将调给他。因此，他将拥有第11装甲师和第4步兵师，足以发起强大的进攻。这个计划是23日晚在我房间里同各军军长共进晚餐时商定的。

　　 24日，霍奇斯将军前来同我和布雷德利一起吃午饭。午餐后，第1集团军和第3集团军和第3集团军的参谋人员一起讨论了两个集团军之间的作战分界线问题。我们把分界线问题解决得很好。正在我们大家都很高兴的时候，最高统帅部作战部长怀特利将军打来电话对布雷德利说，他想从第12集团军群调出一个军部支援第6集团军群。据我所知这是布雷德利唯一的一次发火。他对怀特利说，如果他想把整个行动搞垮的话，他完全可以这么办，不但是一个军部，把所有的军和师抽走都行。后来，布尔将军——怀特利的助手又来电话，布雷德利重申了他的意见，而且还说，我们这次进攻不只是一次战术行动，而是关系到整个美军声誉的大事。我们非常赞成他的这种态度，并对他直言不讳。霍奇斯将军说，他可以在星期天（即28日）发起进攻。我也立即决定于星期六（即27日）发起进攻。

　　 布雷德利、霍奇斯和我一致认为，把部队浪费在科尔马口袋上是一件极愚蠢的事情。而且，就我们所记的，这已经是第三次分散我们的兵力了。我们都下决心坚持实施这次进攻，不管我们会遭到多大损失。

　　 那时我确信，德军正在撤退，可能要退到远至德莱茵河的地方。有趣的是，在我此后看到的德军军官的每个报告中，德军最高统帅部要这么做，但希特勒总不同意他们这样做。

　　 1月25日，科德曼、斯蒂勒和我视察了第43、第5和第80步兵师。我们还顺便巡视了迪耶凯赫、艾特尔布吕克和维尔茨，这三个城市都完全“解放了”。天气冷极了，气温经常在零度以下，由于房屋的门窗都被炸坏了，所以自来水管也冻坏了，所有的大房子都无法居住，因为里面既没有自来水，也没有暖气。

　　 这一天，除了第80师的左翼团外，第8军、第3军和第12军各部队都达到了那天预定的目标，即迪耶凯赫到圣维特公路以东的丘陵地带。第76步兵师和第87步兵师正在换防。

　　 这次行动中，第12军的进攻格外成功。计划周详，行动迅速，代价又小。

　　 24日，第5步兵师又发现在一个100名俘虏营中发现有德军五个师的番号。同一天，第6装甲师在150名俘虏中发现有德军10个师的番号。这说明德军的组织多么混乱。遗憾的是，我们当时并没有认识到这一点。这段时间，最高统帅部一直十分悲观，不断告诫我们不要反对他们。这种态度是非常错误的。

　　 到26日夜幕降临之前，情况很明显，整个部队的调动显然可以按时完成，28日可开始进攻了。如果有人建议在利文沃思做这种调动，人们一定会认为他发疯了。但在这里一切都办到了，这次行动同利文沃思时的情况有所不同，区别在于在这里我们有一支经验丰富、干练的老参谋队伍。而在利文沃思 [ 注：利文沃思，指设在美国堪萨斯的利文沃思堡的指挥与参谋学院——译注 ] 时我们只有一些多多少少被一大堆规定弄迷糊了的学生。

　　 28日，我在巴斯托尼碰到了米德尔顿。发现他一心想发动进攻，他的进攻计划是第87师在左，第90师在右发起进攻，然后分别由第95师和第4步兵师跟进。前进一段之后，第90步兵师将在右边构成一个防御的侧翼，第4步兵师则从他们中间穿过，在其东面也如法炮制。在第87师打疲劳之后，第95师从其中间插上，使军的进攻轴线继续前推。在左面用不着构成防御，侧翼因为第1集团军在那边为我们提供了防卫。第11装甲师紧跟在第90师后面，随时准备扩大战果。

　　 我在驻特朗日的第3军司令部作了停留，让他们准备扩大第90师南面的突出部的基地，即穿过第90师打开的缺口，然后向东南攻打。为更有效地实现进攻计划，我不得不给第3军再增加一个师。第3军当时只有第17军空降师、第35步兵师的一个战斗队和第6装甲师。

　　 当我回到司令部时，埃迪正在那儿。他主张向北攻打，与第4步兵师会合。我非常赞成他这个想法，让他这么办。我们还从第1集团军取得了一条从豪费利兹向西的道路使用权。第8军作战地域的道路状况糟透了，而且将变得更加糟糕。

　　 28日，我们决定到29日再发动进攻。所以跟往常战前一样，28日是焦虑不安的一天。然而，部队调配工作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进行得更顺利。我们部队实际上都已满员。不管风雪交加，道路泥泞，各师的调动都圆满结束。

　　 汽车的保养情况十分糟糕，因为道路像玻璃一样滑，卡车损失不少。同时还因为从12月19日到1月16日这段时间，我们运送了17个师，每个师平均100英里。除此之外，我们现在正以同样的距离运送8个师。冰雪粘住了汽车轮子，冻坏了驾驶员，并使初级保养进行得非常马虎。同时，我们极缺保养车辆的军械人员。

　　 凸出部战役就此结束了，在这次战役中我们损失了50,630人。

　　 在这次战役中，第3集团军比美国历史上——或许比在世界历史上的任何一个集团军都前进得更远、更快，并在更短的时间内与更多的敌人交战。这一成就的取得完全靠的是美军军官、美军士兵和美国装备的出类拔萃。没有那个国家能敌得过这么一支军队。

　　 截到1月29日，敌我伤亡情况是：

           敌我物资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