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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的解放·第五

法国的解放·第五

作者:亨利·米歇尔 ·法国

出自————《第二次世界大战

第四卷·德国战败》《第一部·盟国的攻势

出自————《战争通史

   一、盟国在大西洋的胜利

   从1943年春季开始,大西洋的战争便朝着盟国取得最后胜利的方向发展。

        盟国舰队的护航力量越来越强,由新造的航空母舰或者经过改装的商船组成,这种商船可携带十六架战斗机和十二架鱼雷机。

        美国在1941年到1945年之间建造了一百三十八艘护航航空母舰,其中有三十六艘给了英国。驱逐舰和护航舰的数量也在不断增加,平均每一个船队有六到八艘这种舰只护航,它们一侦察到敌方潜艇,就接连几小时、甚至几天不停地进行追逐。鱼雷机上配备了火箭,而使用这种火箭的技巧很快就臻于完善:一架快速的战斗机用机关炮把潜艇的防空武器打哑,另一架飞机赶上来用火箭把潜艇击沉。续航力极长的“解放式”轰炸机数量的日益增加,也意味着运输船队在很远的海面上也能得到陆基飞机的保护了。机上人员和舰上人员的训练水平也越来越高,无论从物质上说还是从精神上说,都有了进行反潜战的准备。

   飞机和舰只已经有了整套的技术装置,这些装置的数量不断增加,性能日益精良。例如“豪猪”式飞机,它能在护航舰艇前面发射快速下沉的深水炸弹。然而,效能最高的一种装置要算是高频率的新式雷达,它是英国人发明的,由麻省理工学院使之臻于完善。这种雷达不但供舰只使用,而且也供飞机使用。德国潜艇直到1944年春才开始有办法对付这种装置,在这以前,它们遭到的突然袭击不计其数,以致在一段短时间里,邓尼茨命令潜艇干脆留在洋面同飞机拼到底。事实证明这种办法代价极大;1943年5月,六艘潜艇在经过比斯开湾的时候被击沉;在1943年5月到8月,在大西洋活动的五十艘德国潜艇中有二十八艘沉没海底。盟国飞机的损失也很重,不过美国的兵工厂还吃得消。

德国潜艇
实力 建造数量 参战只数 损失
1940 58 48 10到12 30
1941 76 195 22到91 35
1942 236 239 91 70
1943 405 283 212 237
1944 451 234 168 263
1945 420 78 120

   德国潜艇再也不能驶近运输船队了。它们夜间浮出水面为电池重新充电也成了一件危险的事情。马松写道:“海军和空军的攻击力量已经变得如此之强大,以致可以迫使潜艇在水下接连潜伏将近四十个小时,使它的电池耗尽,从而将其摧毁。” [ 注:菲利普·马松:《大西洋之战的重要阶段》,载于《第二次世界大战史评论》,1968年1月号。 ]

   邓尼茨海军上将决定继续进行潜艇战,目的并不是摧毁运输船队,而是把尽可能多的盟军部队、特别是空军牵制在海上,从而使对德国的猛烈空袭能减轻一些。因此,德国的潜艇仍然留在海上,直到战争结束;而且德国潜艇人员也始终勇敢作战,一直坚持到最后。但是,他们在不到两年的时间里损失了三百八十艘潜艇,这同取得的战果相比,代价太大了,因为在这期间击沉的盟国船只还不到一百万吨,尽管德国使用了音响鱼雷和制导炸弹。

   然而,德国潜艇生产数量几乎设有任何减少。希特勒在1943年春天为邓尼茨提供了他所需要的条件,因而盟军对基地和工厂的空袭业已证明是无效的。但是,这时潜艇必须有能与敌人新武器搏斗的装备,而修改原型又势必要拖延建造时间。因此,德国的造船厂在1943年年底生产的潜艇每月只有二十到二十五艘(原计划是三十到四十艘)。1944年5月,邓尼茨向希特勒报告说,潜艇产量已经下降到一个月十二艘。这时,空袭日益频繁,他们能够用以保护工厂的唯一办法就是疏散工厂,而这样一来,潜艇的装配就得更加推迟了。

   德国人再也不能集中攻击海上防御薄弱的地域了,因为已经不再存在这样的地域,唯一例外是战略上并不重要的印度洋。1944年2月,德国潜艇十一艘被击沉,十二艘盟国运输船队安然通过,毫无损伤。邓尼茨从这个失败中学了一个乖。他在三月份把潜艇撤离大西洋中部,以便在大西洋北部重新改组,或者在波罗的海重新装备。因此,1944年盟国商船损失不大,新船舶上升到一千三百万吨。

   这样,船只、人员和装备就可以从加拿大、主要是从美国大量横渡大西洋——计有船舶七万五千艘,货物二亿六千八百万吨,兵员四百三十万人。英伦三岛就这样成了对“欧洲堡垒”进行决定性进攻的跳板。

   二、“霸王”行动的指挥

   英美虽然愿意合作,可是要在行动上互相配合却不总是那样容易的,要联合使用部队甚至就更困难了。例如,在为大西洋战役指派最高司令部的事情上,他们就始终没有成功!不过他们为举行登陆成立了一个联合总参谋部,这个参谋部组织复杂,成员都经过仔细的斟酌,因此它的效能没有受到影响。

   关于这个重大的作战行动的领导人选,一致同意由马歇尔将军担任,但是罗斯福总统对他的工作估价太高,以致不愿放他。丘吉尔曾经产生过让阿伦勃洛克担任这个职位的希望,因为美国人在两种顾虑之间委决不下:一是顾虑由英国人担任总司令的话,他就会尽量推迟发动进攻的日期,二是顾虑“霸王”行动如果由美国人领导的话,地中海战事就当然要由英国人担任司令,那样一来,丘吉尔要实行他对巴尔干的计划就比较容易了。

   最后,选中了美国艾森豪威尔将军,他已经在北非证明自己是一个善于组织的人才。他受权指挥已经为发动入侵而集中待命的陆海空三军战术部队,但只有一部分战略空军归他指挥。艾森豪威尔的参谋长是美国人比德尔·史密斯将军,其他两位副手都是英国人,即海军上将伯特伦·拉姆齐爵士和空军中将特拉福德·利·马洛里爵士,分别指挥海军和空军。英国人还想为陆军部队专门委派一名司令官,人选是蒙哥马利。艾森豪威尔同意蒙蒂在登陆的开始阶段担任这个指挥职务,但是他决定在蒙蒂取得成功后立即把这个指挥权收回来由自己掌握,因为按照他的看法,不这样的话,那就有两个总司令并存了。这个决定势将在整个战役中引起反响。

   艾森豪威尔的联合总参谋部规模相当庞大,每一级的每一个部门都是两国各派代表平起平坐。1944年7月,共有人员四千九百一十四人;到1945年2月1日,达到一万六千人,其中军官二千七百名;到战争结束的时候,它的军人和非军人成员已达三万人,其中有九百九十六人被认为是盟国随军记者。

   这是一部笨重的机器,要把它调节得合适需要复杂的过程。误解和意见分歧难免经常发生,因为两国军队的组织方式不一样,两国政府有时又各有各的想法。诚然,美国人在坚持自己的观点时有一个有力的理由:到1944年年底,美国投入战场的已有十六个师,英联邦是十八个师,法国十个师,波兰一个师。因此,艾森豪威尔的确掌握着无可置疑的权力,但是他尽力不滥用权力,而且努力避免同他的盟友冲突。这样一个复杂得异乎寻常的组织,必须由一个不同寻常的人来领导才行,而艾森豪威尔正是这样一个人材。

   他确实是个少有的人物。他是一位从来还没有在战场上指挥过军队的将军,也很少上前线。他履行职责就象福特公司的董事长一样,用不着知道一辆汽车是怎么装配起来的。他为人谦虚、正直,对人并无怨恨或恶意,对自己的缺点有自知之明,脾气随和。他从来不愿意把自己的看法强加于人,而是努力了解每一个有关者的意见,然后把各种大相径庭的看法揉合在一起,得出一个折衷的解决办法。他的才能在于,在非常紧张的时刻保持盟国军队的团结,有时甚至是保持盟国政府的团结。丘吉尔和戴高乐喜欢越过总司令同英国的和法国的军事将领联系。艾森豪威尔虽然指出这种做法同美国的习惯相抵触,但是他很明智,不为这种事生气。人们能够在蒙哥马利或隆美尔这样人物身上找到的那种在战场上的天才手腕,在他身上是没有的,因为这位总司令的军人的一面是附带的,他更主要的既是各盟国政府的代表,又是美国政府的代表——直接的负责人仍然是马歇尔,他是盟国民政事务局负责人和盟国军政府负责人。艾森豪威尔必须解决经济方面和政治方面的种种困难问题——供应已由盟军解放的人民,控制运输工具,征调军需品,解决有关盟国部队在友好国家领土上地位的法律问题,检查报刊电台的新闻。一句话,他的各种职责说明了现代战争的全部复杂性。但是,有时候他身心都离军事行动地区太远,所以在出现战略上或战术上的机会时不是总能抓住。另一方面,他的素养又是完全属于军事方面的,所以对他在这个职位上需要处理的非军事方面的问题不能完全应付自如。

   结果,他克服了一切障碍。诚然,他所需要的人力和物力是予取予求的,同时他也享有充分的行动自由来执行任务,这个任务之重大和单纯,可以用他所接到的如下命令来说明:“你要进入欧洲大陆,并协同其他联合国国家采取行动,指向德国心脏,并摧毁其武装力量。”

   三、“霸王”行动的准备

   在安法已决定成立一个联合组织——“科萨克”,为“霸王”行动进行准备。1943年8月,罗斯福和丘吉尔在魁北克同意了“科萨克”拟订的计划草案。选择的登陆地点是诺曼底。的确,多佛海峡水面较窄,有利于横渡,而且船只往返和运兵船的调动比较迅速,空中支援也可以保持连续不断。但是,德军在沿海防守最严密的地段也在这里。因此,盟国最后决定选择了科唐坦。德军在那里的机场较少,盟军建立机场比较容易。那里的树丛会使德军坦克难以运动,而且,科唐坦半岛可以使盟军船只不受西风的困扰。

   登陆的成功要依靠三个主要条件:一支有十八个师的大军必须能支持两个月到三个月之久,以便占领一个大海港,并使之恢复运转——首先是瑟堡,然后是圣纳泽尔和南特,在进攻开始时,必须把敌人的空军削弱到最小程度,进攻者必须最大限度地利用突然袭击的好处;最后,在巩固阵地的最初阶段,必须使敌人部队始终在登陆部队面前处于劣势,这就是说,必须尽可能阻挠和延缓敌人的增援。

   要详细叙述“霸王”行动的准备情况是不可能的。这个行动之复杂,使用力量之巨大,配合之细致,的确令人咋舌。

   “科萨克”最初计划的总兵力——在第一天是使用三个登陆师和两个空降旅——后来在丘吉尔和蒙哥马利的要求下已不断增加,一直增加到了五个登陆师和三个空降师。运送这支部队所需要的庞大船队已经调集,即四千三百艘登陆艇,五百艘军舰,三百艘扫雷艇。

   “科萨克”做的第一件大好事就是从袭击迪埃普这次作战行动中得出了正确的结论,事实证明,那次袭击既令人失望,代价又大。但是这次作战行动证明,必须给进攻部队以强有力的近距离支援,要对登陆海滩进行“饱和的”近距离炮火轰击,而最主要的一点是,这次作战行动证明,要把一个港口完好无损地拿下来是办不到的。

   根据这些结论,英国人的发明才能创造出了奇迹。例如,他们改进了许许多多各种各样的装甲车:供清理海滩用的装甲压路机,在布雷区开道的装有扫雷器的装甲车,跨过沟渠的装甲便桥,向混凝土墙投掷大量炸药的坦克,装甲火焰喷射器,帮助其他坦克越过堤坝的无炮塔坦克,两栖坦克。特别是他们设计和建成了两个“桑葚子”,这是人工港的代号,每个有多佛港那样大,供卸货后的货船隐蔽之用,以待占领和修复瑟堡港。但是其余的事情都由美国的工业力量做了,例如,在很短的几个月里,五百辆谢尔曼坦克就在美国改装成水陆两用坦克。

   土壤进行了研究,海潮经过了极其精确的计算。制成了一种特别装置来保证不发生搁浅事故,在考虑了当地的各种变化以后,把登陆的时间正确地订在这样一天:这天的退潮是在破晓后四十分钟,晚上月亮是在一时至二时之间升起。

   至于地形的侦察,只消指出这一点就够了:一年以前就开始用飞机拍摄从荷兰到西班牙的海岸。特别是从1944年4月1日到6月5日,出动飞机进行侦察达四千五百架次,此外还有法国抵抗运动提供的数以千计的情报报告。这样,沿海的防御工事、桥梁、机场、沼泽地区、敌军仓库、公路、火车站等等,都弄得一清二楚。每一个登陆部队的负责人都带着自己作战地区的计划和图片,连树木都在上面标了出来。

   空军的使用产生了非常微妙的问题。是象艾森豪威尔所主张的那样把轰炸登陆地区摆在前面,还是象英美战略空军司令哈里斯和斯帕茨所建议的那样把轰炸离登陆地区远一些的德国工厂摆在前面呢?艾森豪威尔的主张胜利了,法国临时政府的代表柯尼希将军表示赞同,因为这是为解放法国而需要付出的昂贵代价。经决定,集中攻击工厂车间、修理站、车站,并扫射火车。在北部和比利时选定了八十个轰炸目标。德国为维持法国境内德军的供应,每天需要从国内开来一百列火车。但1944年4月通过的列车减少到平均六十列,5月再减少到三十二列。这就使得德国修建大西洋墙以及储备弹药和汽油的工作受到了妨碍。接着,塞纳河和瓦兹河上的桥梁受到轰炸——6月5日,十八座桥被炸毁,三座被炸坏。沿海岸半径一百二十五英里以内的机场都受到猛烈的轰炸。这样便防止了德国空军使用这些机场和转移分散它的飞机。

   登陆行动所提出的各种各样的需要是十分庞大的。要把一个装甲师运上岸去,需要有四十五条货船和坦克运输舰,护航舰只还不算在内;在登陆之后每天还需要六百吨供应。根据计算,在登陆西欧行动日之后,每天需要把一万二千吨给养和二千五百辆大小不同的各种满载车辆送上岸去,部队还不计算在内。

   四、参战部队力量的悬殊

   德国的战略是希特勒亲自在东线他的地下钢骨水泥掩体中制订的,而因为权威所在,一经制定,便不容更改。对于他来说,任何后撤都是战败的先兆和示弱的表现。因此,他下令德军沿大西洋墙在海岸防御工事中打这关键的一仗。敌军入侵的企图应在登陆之前和登陆过程中加以粉碎,对于已经登陆的敌军则应在局部的反攻中就地歼灭之。这样,德军将领就在战略上丧失了一切回旋余地,也不能开动脑筋,发挥主动性。

   此外,是谁在指挥德军呢?理论上是冯·龙德施泰特元帅。但是他的下级隆美尔却比他有优先权,因为视察和调整从丹麦到加斯科涅全部海岸防务的是隆美尔,是他向希特勒报告工作,而对他的顶头上司却只是通知一下就完了。在行政事务上,驻比利时、荷兰和法国的司令官是对德军总参谋部负责的。情报、后方地区安全和警务则属于党卫队的职权范围,而他们是把希姆莱看作唯一领袖的。托特组织按军需部长的指示办事。海军和空军接受邓尼茨和戈林的命令,后者在东普鲁士某地进行指挥。在一切有关训练和组织工作的问题上,负责装甲兵团的将领是军队总监古德里安。

   因此,说来奇怪,艾森豪威尔统率下的军队虽然属于一个在战争的规模和目的以及采用的战略上意见都有分歧的联盟,可是他对他在作战中部署的全部军队都拥有非常实在的指挥权;另一方面,希特勒却故意地把德军的指挥权分散了。他发布的命令不能适应变动的形势,他怀着再来一个敦刻尔克的希望,准备再冒几个斯大林格勒的风险。的确,他并不是不知道“霸王”行动的意义,他也同意过从东线撤出少许部队来阻止这次入侵。但是他对袭击迪埃普和登陆安齐奥的真正规模了解错了,以为“霸王”行动已注定要失败。他认为,立即展开一次反攻就足以把敌军赶入海中。到那时,他就可以把注意力再放到苏联战场上来了。而且有了当时已在制造中的神奇武器,他就可以在英国本土上最后击败他的西方敌人。

   冯·龙德施泰特确信元首是错了。他和约德尔都认为,德国唯一取胜之道在于组织一支巨大的战略后备力量,能够在登陆部队取得初步胜利之后可能集结的任何地方打关键性的一仗。在龙德施泰特看来,登陆部队的初期胜利是阻挡不住的。但是,元首一发雷霆,这位老元帅就毫无办法,只好默不做声。因此,直到6月6日为止,包括6日这一天在内,正是登陆行动随时可能到来的时候,德国人对于究竟应该采取什么方针并不是十分明确的。

   民主阵营方面在集结兵力和进行细致的准备工作,而在独裁者方面却意见分歧和动摇不定。戈培尔的宣传再也无法掩盖进攻者的优势了,而由于投入作战的军队之间力量悬殊,这种优势变得更加对德国不利。

   在海军和空军方面,德军的劣势更是惊人。盟军有军舰五百艘,相形之下,德国海军只能纠集鱼雷艇十五只和几十只摩托艇。在盟军登陆西欧行动日之前,由于盟军空袭勒阿弗尔,有三十八艘大军舰被毁。在宣布盟军登陆的时候,德方原以为会有四十艘潜艇从大西洋回来,实际只回来了六艘。

   在空中,这时德国空军在西线只剩下五百架飞机,其中轰炸机九十架,战斗机七十架,而盟国却有飞机两千架。情况从1940年以来已经颠倒过来了,德国空军如今已从空中消失。结果,盟军无论在准备登陆或进行登陆的时候,运输船队都未遭到来自海上和空中的严重袭击。

   地面部队的力量悬殊不那样明显。1944年6月,在整个西线,冯·龙德施泰特有五十九个师,其中四十一个师摆在卢瓦尔河以北。在海峡,隆美尔有二十四个步兵师和五个装甲师;六个步兵师和一个装甲师驻在登陆区附近。但是绝大部分士兵不是太老就是太年轻,更加重要的是,他们都分散在整个大西洋墙,失去了机动性。

   至于这个大西洋墙,人们不能不怀疑希特勒本人是不是也听信了戈培尔的宣传,以为它“威力强大,牢不可破,只待对进攻特别有关键意义的实际登陆阶段到来时,就可全力投入战斗”。实际上,尽管隆美尔在海岸本身的工事上作了一些改进,这道墙还是一条长达二千五百英里的线形防御工事。由于有威力强大出炮台,在有的地方确是非常坚强的,但是在大部分地方,只不过是有所加强的野战工事而已,既没有第二道防线,而且作战的据点彼此相距有好几英里。这道墙可以阻延但不能防止敌军的入侵。

   五、为盟军登陆西欧行动日进行的准备

   因此,到了盟军登陆西欧行动日,盟军显然占有压倒优势,如果只从兵员和数字上看问题的话,似乎是稳操胜券的。但是战神所要求的不只是这一些,盟军将领们也懂得这一点。一当他们想得更远一些的时候,得出的估计也就比较悲观。他们认为,力量上的优势是会颠倒过来的:在登陆行动日,盟军八个师对德军六个师;二十天之后,就会变成盟军二十四个师对德军三十个师了。所以他们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地防止敌军数量上的优势逐渐变大,也就是说,必须迫使德军在尽可能长的时间内分散兵力。

   因此,攻其不备就成了影响这次进攻成败的一个基本因素。从这一点来看,登陆是完全成功的。到6月4日为止(包括4日这天在内),对塞纳河以北和以南的空袭增加了一倍,使敌人以为登陆地点在多佛海峡。为了进一步造成敌人的错觉,给蒙哥马利的电报是经过肯特郡发出的,德方截获了这些电报。这样一来,德军指挥部就只在从勒阿弗尔到加莱一线摆了几个二线的支援师。最后,到了行动日那天,德军的兵力就平分为二了:在塞纳河和斯凯尔特河之间摆了十五个步兵师和三个装甲师,在塞纳河与卢瓦尔河之间,刚好也摆了这么多的师。

   至于登陆日期,德方起初以为是在5月18日,这时则认为不会在8月份以前。6月4日,隆美尔离开驻地前往乌尔姆,预定在6月6日午后5时返回他的指挥部。但是登陆已在头一个晚上打响,而隆美尔曾经宣称说:“头二十四小时是胜败的关头。”

   “霸王”行动有一个内在的缺陷,就是它的时间表过于精细,各种因素都互相紧密地一环扣一环,一切都得准时行事,稍一耽搁就有卡住整个机器的危险。不管你的舰队威力多么强大,舰长多么高明,你总不能指挥风怎样吹吧。6月4日,吹起了强风,艾森豪威尔因而把出发的时间推迟了。6月5日,海峡暂时平静,他终于作出了有点冒险的决定。“霸王”行动开头的成功,说到底也许是得力于天气预报,在几小时之内,预报是准确的。

   六、登陆西欧行动日

   有关1944年6月6日的记载很多,而且极为详尽。这里只举其荦荦大者,按同时或先后发生的阶段作一些概括。

   巨大的舰队浩浩荡荡渡过海峡,除了晕船之外,没有发生事故。午前二时,美国海军少将穆恩的U字舰队开始摆开它的一千条船,上载三万人和三千五百辆车,要在这一天在离犹他地段的科唐坦十二英里处登陆。德国海岸炮和雷达受到空中和海上的轰击和干扰,对这个行动没有作出什么反应;六时三十分,第一批两栖不沉坦克与步兵一同到达,使德军措手不及。九时,大西洋墙的外围工事被突破了一个将近两英里的口子。

   在称为奥马哈的下一地段,事情不是那样一帆风顺。两栖坦克被击沉了,士兵们涉水上岸时感到头晕,而且没有掩护。因为气候很糟,能见度差,舰只只好盲目开炮。滩头上拥挤不堪。到九时三十分,进攻的各个团还只从海岸推进了一百码,只有在科勒维尔地区推进了一英里多。

   英军在他们的地区遇到的困难要少些,但是他们的任务过大;他们要掩护负有攻下瑟堡任务的美军侧翼;他们在这一天还必须推进到贝叶和卡昂,在奥恩以东的地方为空军建立一个桥头堡,并朝内地推进十二到十三英里。在黄金地段,一切都顺利完成,但是在盟军后来登陆的卡昂地段,德军的接待可就不那么愉快了。德军的工事没有被摧毁,卡昂又驻有德军第四装甲师,所以盟军不得不放弃拿下卡昂的任何念头。在刀剑地段,在防御工事的左翼,涨潮来得比预计的快,滩头为海水所漫。部队不能推进,只好就地掘壕据守。

   在这以前已经有三个空降师着陆;两个美国空运师降落在科唐坦基地,一个英国师降落在卡昂附近。他们的任务是占领敌军后面的道路交叉点,并堵住援军的道路。他们不同程度地完成自己的任务。由于德军的高射炮火,一个美国空降师分散地降落在一块长二十五英里、宽十二英里的地区内。另一个师着陆比较密集,他们切断了瑟堡-卡昂唐公路,但未能炸毁桥梁。他们一度曾经考虑向右穿过科唐坦半岛,切断瑟堡,但是事实证明这个计划是行不通的。不过,德军有一个师撤出海岸防御工事,投入内地作战,所以这个牵制行动得到了部分成功。英国师完好无损地占领了奥恩河上的两座桥,并按预定计划摧毁了迪夫斯河上的五座桥。

   德军完全没有料到盟军的登陆。他们的声纳直到盟军舰队驶到离海岸十二英里时才发觉。等到弄清楚了这是一次重大作战行动时,勃鲁门特里特要求准许他把几个装甲师投入战斗。约德尔以元首的名义拒绝了。德军总部到这时还不很清楚这次进攻的实际中心在什么地方。在隆美尔不在的情况下,斯派达尔不敢承担把后备力量投入战斗的责任。最后,德军一个装甲师在早晨展开了进攻,但另一个装甲师在开往多维尔的路上损失掉了;第三个装甲师直到下午三时才从卡昂开出,企图箝制住英国步兵。下午四时,希特勒下令装甲后备部队夺回桥头堡,可是为时已经太晚。大部分德国后备部队还在塞纳河与卢瓦河之间,距离战场有一天多路程。此外,第一批坦克在盟军登陆行动日的第二天才开到,因为它们缺汽油,并为盟国空军所阻。

   盟国空军大摇大摆地掌握着空中优势,在这一天之中出动了一万零五百架次,而德国空军只出动了三百一十九架次,盟国飞机一架也没有被打下。1940年时,德军每一个师出击平均使用飞机十九架;1941年6月,在苏联的德军每个师出击使用飞机二十五架。1944年6月6日,盟军每个师进攻时使用飞机二百六十架,这成了取胜的主要手段。但是,这并非压倒一切的胜利。的确,敌军的壁垒已在一条三十多英里宽时战线上被突破,海岸防御被摧毁或被包抄,后备力量也不能从事有效的作战。盟军登陆的有二十万人,死伤只有一万一千人。但是原定目标没有一个是全部完成的。犹他地段的桥头堡陷于孤立,奥马哈地段的桥头堡也相当脆弱。英军和加拿大军被一条七英里的走廊分隔着。恶劣的天气使船队卸下装备的工作比原订计划推迟了八个小时。敌人很可能发动反攻,天气变坏的可能性更大——风神的威力会不会比战神大呢?

   七、诺曼底战役

   冯·龙德斯泰特依然担心盟军还要在多佛海峡登陆,就决定把德军第十五集团军摆在塞纳河以北,即V-1发射场地区。投入诺曼底的只有第八集团军和战略后备力量,后者的五个师中只有两个师能够立即使用。德军总参谋部继续坚持这个初期的错误,以为敌方为了支援据料将在北面登陆的军队,其主攻方向将是卡昂。因此德军坦克对英国和加拿大军队展开了进攻,以便制止他们的推进,并迫使他们打一个月的静止不动的阵地战。可是这样一来,却使美军得以在西面比较轻易而迅速地推进了。

   事实上,从6月7日到11日,桥头堡扩大了,滩头之间的联系也建立了起来。美军朝圣洛推进了约十二英里。另一方面,在诺曼底煞似瑞士的小树丛中,英军坦克被小山丘、树篱、窄路以及敌军坦克所阻。

   突然来了一次风暴,帮了德军的忙,风暴一直继续到6月22日,毁坏了四百条船,并毁了圣洛朗人造港口的设备。从这以后,只有在阿罗芒希的得到一排岩石保护的港口可供使用了。援军的到达被推迟了,而密云又妨碍着盟国空军发挥空中优势。

   然而,这时美国在当地有两个集团军,指挥官一个是当过数学教员的布莱德雷,另一个是参加过斯德哥尔摩奥林匹克运动会的鲁莽汉巴顿。6月18日,他们到达科唐坦西岸的巴恩维尔。这个半岛与外间隔绝了,四万德军被包围在半岛顶端。由于一个人工港口已被毁,另一个的情况也日益不妙,这就更加迫切地需要拿下瑟堡。

   隆美尔再也得不到任何援军,所以他又一次建议集中他的兵力来守住瑟堡。希特勒命令他不得后撤,使他在科唐坦一筹莫展,只得建立起一条三十英里长的没有纵深的防线,而这条防线很快就被突破。6月20日,美军进抵瑟堡近郊,然后又到达瑟堡以东的海上。美军一个个地摧毁和占领了山岭上的工事。7月1日,战斗结束。三万九千名德军被俘。但瑟堡港已不能使用了。

   与此同时,卡昂的战事仍在全力进行。按照“科萨克”拟订的计划,决定性的进攻应在卡昂和法莱斯之间进行,采取野战形式。艾森豪威尔把全副精力都放在这上面,实行了马歇尔所描述的这种战术:“径直上去,照着鼻子给他一拳。”但是蒙哥马利把这些全改了。他要迫使德军分散,然后就地包围之,“使他们无法抵抗我们对德国的入侵”。

   隆美尔曾建议把第七集团军撤到塞纳河后面,把驻在法国南部的几个集团军调来救援,以建立和守住“从塞纳河到瑞士边境的”新防线。希特勒根本不听这一套。他撤换了冯·龙德施泰特,任命冯·克卢格接替,并下令隆美尔以他所有的装甲部队进攻卡昂。这样,由于敌对双方有意的选择,卡昂周围地区就成了激战的战场。

   盟国的计划规定,加拿大部队应成为左翼的某种枢纽,英军(特别是美军)应以此为轴心。美军在科唐坦有十四个师,而德军只有七个师。英国和加拿大部队从正面向卡昂发动了进攻,把卡昂炸得稀烂,以至部队都难以穿过这片废墟朝前推进。但是德方仍有时间沿着十英里的纵深部署自己的防务。到7月10日,盟军的推进被遏止。直到18日方在奥恩以东建立起一个桥头堡。英军向前推进的确不算远,但是却把大部分德军牵制住了,其中包括德军九个装甲师中的七个师。

   敌军兵力的枯竭,使美军大大受益。从7月19日到25日,美军的进攻因天气不佳而延迟。进展起初是缓慢的。盟国空军猛烈轰炸一块四英里长、一英里宽的矩形地区,长达一小时之久,以至随后跟上来的坦克不得不在炸弹坑之间择路而行。美军投入了坦克、摩托化炮兵和压路机。坦克上装有一种由四个强有力的钢齿构成的装置,名之曰“犀牛”,用以冲倒树丛中的篱墙。坦克前面有一个军官,随时与空军保持联系。一遇障碍,坦克就放出烟幕炮弹,于是飞机立即前来排除。7月27日是关键性的一天。28日,库唐塞斯被攻克。7月30日和31日,拿下了格朗维尔和阿弗朗什。敌军防线已被突破。在科唐坦这个基地之前,地面开阔,坦克可以横冲直闯,进行扫荡。

   八、法国战役

   1944年6月6日午后6时,戴高乐将军在英国广播公司对法国人民发表讲话。这时他已经与盟国进行了两天激烈而困难的谈判,诺曼底登陆也已经在头天晚上开始,直接参加这一行动的法军甚少。他提出了一个他特别擅长的口号,概括了全盘政策,并指出了未来的大纲。他说,“这是解放法国的战役,也是法国自己解放自己的战役。”

   1943年11月在阿尔及尔成立了“法兰西行动委员会”。这表现了戴高乐将军及其政府对“战斗的法国人”的战略作用是多么重视。委员会由戴高乐将军任主席,它使内政委员和国防委员得以定期会面。委员会的秘书是执行机构特别事务总理事会的负责人;决策机构则是“科米达克”。

   在被占领下的法国,1944年初,经过同样耐心的努力,地下抵抗运动的一切武装的和非武装的军事组织,都统一在“法国内地军”之中,至少在原则上是如此。内地军设有一个全国总参谋部,一个地区的司令部,往往甚至有省一级的司令部。

   但是内地军部队是由志愿人员组成的,由于地下活动形成的习惯和自然而然的保密观念,他们往往只承认自己原来所属的运动。因此,1944年2月,法国成立了一个“行动委员会”(即“科马克”),在各地下军事部队和1943年春成立的政治协调组织“法国抵抗运动委员会”之间起联络作用。在“行动委员会”中,除了戴高乐的“秘密军队”的代表以外,还有共产党的“自由射手与游击队”和吉罗的“军队抵抗组织”的代表参加。

   由于地下军了解情况必然有限,不能使自己同盟军的防务溶为一体;由于地下军马上就会被德国占领者所消灭,必须把他们拯救出来;最后,由于法国国家、政府和军队自1940年6月以来就是在伦敦和阿尔及尔;因此,戴高乐将军认为法国内地军应当从法国外部来指挥。于是,1944年4月,柯尼希将军被任命为总司令,管辖驻在英国的全部法军(勒克莱尔将军的第二装甲师及情报和行动总局特种部队),以及能够配合盟军登陆部队作战的法国内地军。柯尼希将军派了一整批骨干去担任法国内地军的军官,他们被称为军事代表。这是一个没有任何部队的总参谋部,因为部队属于法国内地军总参谋部的管辖。但它却是一个不要军备、武器和金钱的重要机构。从理论上说来,军事代表不指挥国内的抵抗运动,而是向抵抗运动转达驻在伦敦的总参谋部的命令。但是实际上却允许他们拥有——或者他们自行取得——某种主动之权。

   任命这位比尔哈凯姆英雄担任司令一职是非常有象征意义的,它在全世界面前表明了战斗的法国的团结。这是实施戴高乐1944年3月18日在阿尔及尔协商会议的讲坛上向盟国宣布的一项决定:“抵抗运动将遵照法国司令部的命令进入战斗。”盟国显然已经接受了这个观点,但实际上意见还是有很大的分歧。

   的确,军事领导人(美国人比英国人尤甚)一向不只是把法国的抵抗运动,而且把一切抵抗运动都看作多少是不受欢迎的力量。他们认为这种力量的目的和手段令人忧虑,而且在他们看来,在这场全世界范围的凭工业力量进行的战争中,它是没有什么军事价值的。

   就法国而言,政治家们也和军方人员一样抱怀疑态度,他们想:帮助把抵抗运动武装起来不就等于是把戴高乐将军强加于法国人民头上吗?这一点正是罗斯福所竭力要避免的事情。情报机关为地下力量说项,认为他们是起作用的,但只是白费力气。丘吉尔对这些话倒是有些相信,但是直到1944年1月,他也还在问达斯蒂埃·德拉维热里:“你能保证抵抗运动的人们会服从艾森豪威尔吗?给他们的武器不会用来彼此相打吗?”

   法兰西共和国临时政府当然能够把抵抗运动组织起来,并宣称它是处于他们驾驭之下的。但是临时政府无法武装抵抗运动,因为这要看盟国的意思如何(只有盟国才拥有装备、武器和飞机)。而且,在盟国的战略问题上,正象在使用抵抗运动(不管是使用的时机,还是使用的方法)的问题上一样,临时政府也是没有发言权的。

   九、抵抗运动的行动

   在这种情况下,先后在伦敦和阿尔及尔为地下抵抗运动(他们如今已经统一在法国内地军之中)制订行动计划的组织,就只能在黑暗中摸索并凭推想来做工作了。因此,“情报和行动总局计划科”居然能够使自己在1944年3月底作出的结论绝大部分准确无误,这种成绩就更加难能可贵了。

   计划科肯定了一个明显的事实;“抵抗运动宜于执行破坏、突然袭击和暗中骚扰敌人的活动,而不宜于从事大规模武装行动。”因而它确定,在盟军登陆之前,抵抗运动必须用于提供情报,执行特定的破坏活动;在登陆之后,则是“在敌后活动”,“瘫痪敌人的运输,破坏敌人的战争经济”。此外,抵抗运动还要保证不使敌人破坏港口、隧道和桥梁,以备登陆部队使用。

   实际上,计划制订得无微不至。按照“绿色计划”,在据认为建立一个桥头堡所必需的十至十五天期间,破坏活动将不断进行,以瘫痪敌人的铁路运输。按照“蓝色计划”,地上的电力网应加以切断。按照“紫色计划”,远离邮电中心的地下电缆应加以切断。最后,按照“拜本达姆计划”,要建立大量的障碍物,破坏桥梁,袭击运输队,以阻延敌人通过公路开往前线。计划科认为,虽然“地下力量的行动必须从外部由一个非常严格集中的司令部来指挥”,但是另一方面,“游击队由于本身的性质,活动却应当是分散的”。因此,他们打算使抵抗运动在不同的地区和不同的时间展开活动,以配合盟军的军事行动。

   但是,有一个时候,大概是出于政治原因,计划科拟订了一些需要非常乐观才能实现的庞大计划。他们想在阿尔卑斯山脉、马西夫中部和比利牛斯山建立“据点”,以作为在作战地区外面发动袭击的基地和取得周围地区居民支援的中心。这些据点可以变成“动员站”,通过这里,法国人民也许能够以自己的力量,解放一部分当时显然会被阿尔及尔政府接管的国土。这些计划规模虽然很大,却制订得很具体,并制成微型照片,连同按照不同地区的地理和经济条件加以实施的命令,一并交给了军事代表。军事行动的开始,将按常规的办法,通过英国广播公司发布。首先是发布一个待命的通告,四十八小时后宣布行动。

   英国谍报机构完全获知这个范围很广的计划,并且从技术上对计划表示赞同。但是这个计划的战术安排要取决于盟国的最高指挥部,而法国人同这个指挥部之间却无联系。而且计划的结局如何,也要决定于盟国最高指挥部打算如何利用这个计划。尤其是,计划科已特别说明,“这些据点动员起来的部队,必须得到重武器和法国以及盟国空投部队的支援”。但是只有盟军最高指挥部才能作出派遣空投部队的决定,而没有这样的空投部队,要取得胜利是不可能的。

   不过,有一个原则看来是英美法三方面都同意的:要把抵抗运动投入行动,需要十分慎重和深思熟虑,但是1944年6月1日和2日,显然完全没有同法国内地军驻伦敦的总参谋部商量,而仅仅是把已经作出的决定通知了它,英国广播公司就播出了待命的通告,并发出了动员令。这个通告是发给整个抵抗运动的,牵涉到已经制订好的计划中提到的每一个方面。6月5-6日夜间,发生了立即开始行动的通告,整个计划因此同时在各地付诸实行。这样一来,盟军最高指挥部在是否承认和是否武装抵抗运动的问题上踌躇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大概是想使敌方捉摸不定和犹豫不决,就突然把抵抗运动投入了一个广泛的战略行动中,而抵抗运动对此实际上是准备得很不充分的。

   的确,当时柯尼希将军的法国内地军总参谋部几乎还没有成立起来。他是4月30日到达伦敦的,只先于登陆五个星期。柯尼希将军受到“禁令”即保密措施的很大妨碍。这个措施使不列颠群岛与外界完全隔绝,因而使他无法同阿尔及尔的法国政府联系。他把整个五月份都用在合并盟国的谍报机关上,这些机关从此以后在理论上属他管辖。一直到6月6日,他的司令部才最后组成,并为盟国所承认。

   在法国,法国内地军的合并工作勉勉强强地开始了,在许多情况下,合并工作都告失败。共产党靠大部分“自由射手与游击队”为后盾,认为他们对柯尼希将军的责任纯粹是象征性的,并把他看成不过是转达盟军命令的传声筒而已。行动委员会拒绝服从任何团体,而只服从法国抵抗运动委员会。它宣布自己是法国内地军的最高指挥机关,要求内地军“按照铁的纪律执行它的指令和作战命令”。

   法国军队抵抗组织则认为,它受设在阿尔及尔的法军统帅部指挥。直到6月23日,它才完全成为柯尼希将军的下属。

   最后,法国内地军在接到执行“总起义”的命令时感到突如其来,甚至完全不知所措。要求他们去完成的任务很重,而给他们去完成任务的手段却很少。整个说来,他们所得到的进行破坏活动的装备虽然并不标准化,数量也不够,但质量却是好的。不过运给他们的武器并不总能适应他们的作战条件。此外,这些武器的数量是完全不够的,而且总是缺重武器。

   譬如说,在奥恩,即在紧接登陆地区的地方,在一千八百名参加法国内地军的兵员中,只有六百人有武器,其中每四个士兵才有一挺轻机枪和一百五十匣子弹,每三十人才有一挺重机枪和二百匣子弹。在厄尔,除了两百名“苏尔古”游击队以外,五千名法国内地军都没有武器。到6月21日为止,在这个省里没有进行过一次空投。这个省里的法国内地军负责人不知道炸药和弹药储备在何处,也不知道什么破坏活动最迫切需要,对盟军总参谋部最有帮助。

   因此,尽管遭受了许多牺牲,进行了及时而有见识的研究和根本的调整,法国内地军的作战还必然是仓促而不充分的。他们一开头就搞得不好。

   在这种情况下,就有可能遭到彻底的失败。而且不能否认,也的确发生过许多错误,有些并且是很严重的。积极性和决心不能弥补无知,许多破坏行为多多少少是胡来一气。最重要的是,向整个抵抗运动发出的全面起义号召,形成了一个总动员,它一半是自发的,一半是有组织的,而由于所有抵抗运动战士的一种集体心理状态,即认为自己那个地区将成为有决定意义的战区,更大大地加强了这个总动员。结果,一群群可能数以千计的没有武装的人,戴着只能使自己遭殃的臂章,一遇上占领军部队,就被枪决了。

   但是爱国精神是如此高涨,他们把一切歧见都丢在脑后,团结一致地进行战斗。地下抵抗运动几天就用完了所储备的很有限的一点装备和弹药。因此,柯尼希将军于6月10日打电报给军事代表,要他们“尽可能节制游击活动,因为没有办法给他们运送补给品,必须竭尽一切办法立即中止接触”。总之,盟军第一个被这支地下力量的锐气和精力所震惊,他们象受到地下军打击的德军一样,原先对他们的估计也过低了。

   由于地下游击战的性质,很难估计游击队在这样大规模作战中所取得的成绩。他们没有占领地方,很少抓到俘虏,没有取得决定性的胜利,他们的活动分散成许多局部的小战斗。因此要估计抵抗运动在法国战役中起了多大的作用,最好还是听听他们的敌人和盟友是怎样说的。

   德国占领兵团情报机关的报告中有这样一些话:“奥里亚克,6月7日:‘我军不断遭到袭击。’6月9日在上比利牛斯:‘我方部队不断受到袭击。这些匪帮使我军安全受到威胁。’6月10日在多尔多涅:‘第十一装甲师每天都不得不与散布在多尔多涅各地的恐怖分子互相扭打。’6月10日,‘战争结束后,克莱蒙-费朗-利摩日地区完全落入恐怖分子手中。全区铁路交通完全停顿。部队移动十分困难’”,等等。对穆歇山“据点”的进攻,早在5月底即已开始了。

   盟军指挥部6月底宣布,战果超出它期望之外。艾森豪威尔将军认为法国内地军的贡献等于十五个师。他们实际上等于是一支在关键时刻到来时已经着陆的伞兵。

   柯尼希将军估计,计划完成了百分之六十。法国内地军往往只是由于缺乏装备才受到阻碍。譬如说,由于没有炸药,他们在设置路障时,不得不用伐木工人的锯来把树锯倒。

   如果武器好一些,对他们的情况了解得清楚一些,准备工作也做得好一些,那末法国抵抗运动的战果还会更大和更好一些。对于如何从事一场从内部进行破坏的战争,法国人得从头学起。他们通过实践,发现了这种战争的规律。至于盟国,他们发现自己面临一个他们没有适当估量过的问题,一支他们估计过低的力量。人们不能说,在事到紧要关头的时候,他们真会有充分的想象力,也不能说,他们立刻就会着手去纠正自己的错误。如果事情不是这样,那就很难说穆歇山和维科尔“据点”的悲惨结局不会是另外一个样子,至少,如果人们把它同8月15日普罗旺斯登陆联系起来看的话。

   十、向塞纳河进军。法莱兹

   尽管天气不好,瑟堡港在8月初以前实际上还无法使用,但盟国的援军还是源源而来。每天运到的供应品达五万四千吨,其中六千吨卸在阿罗芒什预制港,但绝大部分是运到海滩。美国的技术做出了奇迹。在落潮时,船靠上海滩,直接将物资卸在货车上。在头七个星期中,只有五艘运兵船被击沉。一百五十万人(即三十六个师)、三十三万辆车和一百六十万吨物资运上了岸。在同一个时间里,德国只派了二十个师到诺曼底,其中大部分不满员,士气不振。斯派达尔仍然认为,集结在英国的四十二个师会在多佛海峡渡海过来。他只从部署在塞纳河以北的第十五集团军中抽调了三个师。第三帝国兵工厂生产的坦克即使多于德军的损失,但也没有用处,因为坦克既不能及时运抵前线,又不能马上就使用。

   盟军在武器和装备方面因此占了优势,安然渡过了登陆后二十天最困难的阶段。德国空军已经在天空中消失。虽然大规模空袭的结果证明在战术价值上是相对微小的(特别是同轰炸造成的一堆堆废墟相比较而言),可是装甲部队同空军的合作自始至终是非常精确的。每一支坦克部队都拥有四架战斗机为它侦察。如果有任何障碍确是造成了困难,大量空军立即就应召前来救援。

   到1944年7月20日,在卢瓦尔何、塞纳河和巴黎-奥尔良铁路之间,没有一座桥是完好的。敌人的车队在白天一移动,马上就被发现,并且受到轰炸。他们不得不在夜间靠公路出动,但是苦于夜晚太短,燃料又缺乏。敌军坦克每天只能行进十八英里。

   早在8月2日,美军四个装甲师开进了阿弗朗什峡口,再分成两路,一路朝布列斯特进发,另一路指向南特。巴顿所部风驰电掣般地疾进,8月4日攻克雷恩,6日进抵布列斯特,10日到达南特。争夺圣马洛的战斗从9日打到14日。七万五千名德军曾企图穿过全体居民起义的布列塔尼半岛向东逃窜,后来又掉转头来在某些港口藏身。巴领所部不屑去抓俘虏,而是转过身来背朝大西洋向塞纳河猛扑。虽然解放布列塔尼的战斗还在继续,但是从战略上说,布列塔尼之战已成过去。这项任务完全交给了法国内地军,他们扫荡乡间,看守俘虏,维持秩序,并保护东进美军的右翼。但是布列斯特、洛里昂、圣纳泽尔和拉罗歇尔这些被包围的城市设防坚固,抵抗运动难以攻克。由于他们既无空军,又无炮兵,只能加以围困。布列斯特打了一个月才被攻克。其他几个城市一直顽抗到停战。

   巴顿知道他的后方是保险的,因此以闪电般的速度向前推进——三天之中就前进了七十五英里。冯·克卢格建议撤到塞纳河,甚至更远一些。希特勒的回答是断然命令在维尔与摩坦之间发动反攻,以突破只有十八英里宽的“阿弗朗什峡口”。8月7月,冯·克卢格展开了进攻,但他能集结的坦克不到二百辆。他在浓雾的掩护下收复了摩坦。但雾散之后,盟国空军又掌握了制空权。希特勒不仅不退让,而且增派了一个坦克师加入进攻。他的指挥部设在东普鲁士,因此向这位元首报告战况需要很长的时间。他在每天中午的会议上作出自己的决定,有时还要推迟到第二天。等到他的指令到达前线时,往往已经不能适应情况,战事的发展使指令过时了。

   加拿大军在绿色信号弹和探照灯的指引下,从北向法勒兹方向进攻。在南面,巴顿所部转而向北进攻,8月12日,勒克莱尔将军的法军第二装甲师攻克阿朗松。这时形成钳形的两路军队相隔约十八英里。8月16日,加拿大军占领了法莱兹,两路相隔只剩七英里了。在这节骨眼上,盟国之间的意见未能完全取得一致。巴顿和蒙哥马利都没有能够完成包围圈,而这本来是应当能够做到的。他们所操心的似乎就是争着第一个到达塞纳河!然而,到8月19日,网口终于收拢了,俘敌五万人。但是包围圈并没有完全合拢,也没有敌人投降,而且坦克逃脱了,尽管它们受到空军的沉重打击。

   追击的时候到了。加拿大第一集团军奉令沿海岸向法国北部进发,英国第二集团军向利西约和鲁昂以南地区推进,美国第一集团军向塞纳河下游,第三集团军向塞纳河上游,巴黎的两端各有一个集团军,解放巴黎看来已是指日间事了。17日,奥尔良解放;18日,夏尔特尔解放。

   十一、盟国和临时政府

   在诺曼底战役中,德军遭到了一场痛击。损失兵员近五十万人,其中二十五万人被俘;在二千三百辆坦克中,只有一百多辆靠渡船、靠埃尔伯夫和大海之间的若干浮桥、有时甚至靠酒桶做成的筏,渡过了塞纳河;重型装备几乎全部丢尽。步兵是靠着从居民强征来的乱七八糟的运输工具(如旧摩托车,马车,以至自行车)跑掉的。由于盟军8月15日的地中海登陆完全成功,德军全面撤退的时候就到了。被希特勒封为“东线救星”的莫德尔这时被任命来接替冯·克卢格,他宣布他要撤退到索姆河。为了守住那儿,他要求给他三十个步兵师和十二个装甲师,德军最高统帅部却完全无力提供这样多军队。德国人明白,要在塞纳河站住脚已毫无希望,因此放弃了这个念头。

   美军8月19日在芒特发现了一座小桥,另在默伦建立了一个桥头堡,于是考虑从巴黎南北两面来一个大包围。他们想绕过巴黎,而不经过巴黎,这样既可以争取时间,免得把自己军队的给养拿来供应居民,又可以防止军队受大城市的诱惑。

   正是在这样的战略形势下,抵抗运动企图发动巴黎人民的起义。这次起义是战争中的一个插曲,它使戴高乐将军同美军发生了冲突,也将使地下抵抗运动的内部分歧暴露出来。

   盟国的确没有承认法兰西共和国临时政府。他们也想象对敌国意大利那样在同盟国法国成立一个军政府。他们甚至发行了占领货币。他们用在美国印好的法郎来给军队发军饷。诺曼底人不相信这种货币,他们用预付税款的办法把这种钞票花掉。这些措施使阿尔及尔政府提出了强烈的抗议,因为它曾得到允许成立一个以埃蒂埃·德布瓦朗贝尔为首的行政联络团,同盟国军事当局共事。它特别想把解放地区的行政权拿过来。为此目的,还成立了一个特别行政机构,北部地区的柯尼希将军和南部地区的科歇将军也向法国内地军提供了大批有资历的民政官员和军事人员。戴高乐将军一旦能够抽身,就来到了贝叶,任命库莱为共和国第一个专员。特立布勒刚被任命为第一个警察局长。戴高乐把占领法郎说成是“假钞票”。各处的抵抗运动组织都想在县市政府中安插自己的人,在或多或少得到阿尔及尔政府的同意下加以任命,但是他们无论如何都想把维希政府的官员换掉。不过盟国却要这些人留任,或者重新任用他们。

   两件没有料到的事使抵抗运动的任务变得容易了。第一件是维希政权的政治结构完全垮台了。维希政权的头领们谁也没有恋栈不去,他们不管盟国愿不愿意,都自动地把职权交给了抵抗运动的人。第二件是巴顿将军发现抵抗运动这个他一无所知的组织居然很有效率。他过去曾经下令,凡未着军装而持枪的人,一律格杀勿论。而且他关心德国战俘比关心内地军为甚,因为按照日内瓦公约,战俘应受到保护,而衣着褴褛的法国内地军是没有任何条约规定要加以保护的。但是这些神秘的法国地下军都能打仗,而且打得很好。如果要让他们来完成布列塔尼的解放,那末除了把那里的政权也交给他们以外,还能有什么别的办法呢?

   这样一来,阿尔及尔政府的权力就在万众欢腾声中在法国各地建立起来了。这是一次地地道道的公民投票。但是巴黎的情况会是怎样呢?那里有许许多多情况复杂的抵抗运动组织。法国抵抗运动委员会就设在巴黎。可是巴黎又是一个强大的诸侯——巴黎解放委员会——的领地,共产党在其中占居多数。阿尔及尔政府有一个部长级的总代表巴罗迪和一个军事代表沙邦-戴尔马,但是这两个人只有空头衔,没有行使职权的实力。实权仍操在维希政权的人手中,他们担任着塞纳的长官,警察局长,市委员会和其他委员会的主席,掌握行政和警察大权。由共产党人罗尔·唐居伊领导的法国内地军人数很少,装备窳劣。的确,抵抗运动曾在所有政府部门中征募支持者,下一步就是准备接管了。

   十二、巴黎的解放

   8月16日,按照共产党的策略,巴黎解放委员会下令起义。法国抵抗运动委员会和代表团也接着号召起义。共产党和其他抵抗运动战士虽然以战友之谊联合在一起,但仍互有猜疑。阿尔及尔政府曾经指示,非经它下令不得举行起义,但是关于起义的事宜并没有同它商量。这时它面对着两个问题:第一个是军事上的,就是不能让法国内地军被打垮,第二个是政治上的,就是在它进入首都前,那里不能成立另一个巴黎政府,不论这个政府是从起义中成立的,还是美国方面与皮埃尔·赖伐尔之间私下密商成立的。关于这种密商,阿尔及尔政府已经有所风闻。卡米耶·肖当和爱德华·埃里奥也参与了这次密商,虽然埃里奥有点勉强,但他已身不由己。

   冯·肖尔蒂茨将军统率着一支人数不多的德国守军,其中大部分都是一些老兵和政府公职人员。他奉命炸毁桥梁,阻延盟军的推进,而且有些桥已经埋上了炸药。但是冯·肖尔蒂茨将军非常不安,如果他把巴黎破坏了一部分,他就要在世界舆论面前承担罪责,他不认为自己有足够强大的兵力来打一场漂亮仗。虽然他的兵力能够把他明知力量薄弱的起义镇压下去,但是他没有这样坚强的决心。在这个问题上,有人找他接过头,这使他不得不正视他的责任。他知道没有指望得到援军,因而愿意接受任何“体面的解决”。

   7月14日,有些地方的人们打着三色旗游行。8月10日,铁路工人进行罢工。从15日起,地下铁道停驶了,警察这天也不出勤,接着,邮政局也在18日罢工了。

   一些公共建筑物上升起了三色旗,抵抗战士占领了一些镇公所,在拉丁区发生了小战斗,18日和19日,巴黎市一些分区和郊区也发生了小战斗。抵抗运动的警察接管了警察总局,任命吕伊泽为新的警察局长。与此同时,法国抵抗运动委员会按照巴黎的革命传统,占领了市政厅。

   19日,瑞典领事诺尔德林出面谈判达成了停火,但只持续了四十八小时,因为行动委员会决定,抵抗运动不应遵守这种停火。从22日起,一家解放报纸开始出版。抵抗运动占领了广播电台和政府各部,每一个市区都有一个秘书长接管职权。几乎到处都筑起了街垒。德军局限在少数据点里,他们派出几辆坦克去进攻警察总局,有些地方发生了短时间的巷战。

   德军的优势使法国内地军有被击溃之虞。美方在接见了巴黎派来的使者之后,终于接受了戴高乐将军和柯尼希将军的请求,命令勒克莱尔的一个师向巴黎推进。德罗纳上尉率领的一支部队进抵意大利门,8月24日晚向市政厅进发。8月25日,第二装甲师的部队经巴黎南门和西门开进。由于敌军的抵抗中心已被法国内地军牵制住,他们的任务比较容易地完成了。这天下午,冯·肖尔蒂茨将军签署了德国守军投降书。8月26日,民兵——据说是民兵——还从屋顶和巴黎圣母院向群众开枪。戴高乐将军凯旋步入香榭丽舍。

   在规模壮阔的两军对垒中,巴黎的解放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插曲,对战争的胜负并没有影响。但是法国内地军与勒克莱尔麾下的士兵在法国首都会师,却有象征意义和精神意义,它在全世界各地引起了惊人的反响,甚至在蒙得维的亚,人们也走上街头跳舞唱歌。

   十三、在地中海登陆的决定

   直到最后一刻,丘吉尔还在阻挠普罗旺斯的登陆,而这本来是在德黑兰会议上就计划好了的。但是在诺曼底战事方酣之际,艾森豪威尔提出要执行这个计划,丘吉尔也只好退让了。威尔逊奉令准备好在8月5日行动。然而,在阿弗朗什突破之后,这位一向计谋多端的英国首相提出了一项建议,主张在布列塔尼来一个牵制性的进攻。艾森豪威尔、霍普金斯、马歇尔,还有从太平洋回来的罗斯福本人,全都反对这样做。丘吉尔没有话好说了,只好求请上帝:“我但愿上帝保佑你们做得对。”他为自己的观点奋斗到了最后,而且将来只要一遇机会,他还会再次旧事重提。

   艾森豪威尔和马歇尔都认为,为了确保打败德国,必需把仍留在美国的四十个师运到法国,因而马赛港是绝对重要的。罗斯福支持他的将领们,他用这样一句话概括了他们的方案:“两点之间以直线为最短。”

   可是,英国人认为,在普罗旺斯登陆收不到预期的效果。这个行动一经展开,德军就可以不必担心其他地方还会发生任何重大战事。而准备这次登陆,会使大量的部队在至关紧要的几个星期内无所作为。亚历山大认为,打败意大利的战争到8月底就可以结束。到那时以后,卢布尔雅那峡谷就是得胜者的囊中物了。

   双方到头来都把这场次要的战事看得过于重要。威尔逊甚至写道,把在意大利境内的战争继续下去,并使之发展到巴尔干,就可以在1944年打败德国,而执行“铁砧”行动计划,却会把打败德国推迟到1945年。很明显,战争到了这个时候,政治的考虑已被摆在战略考虑的前面,为战后世界筹谋已被置于这时已成定局的打赢战争之前了。

   就美国来说,国内政治从来不曾失去其意义。罗斯福以其超凡的手段使美国人民同意了必须对轴心国作战,首先就是打击纳粹德国。但是他说服人的本领毕竟有个限度。要把几百万美国人派到远离本国的地方去,他必须取得迅速而有决定意义的胜利。罗斯福深信,美国舆论不会容许任何有可能推迟这一胜利的行动,特别是因为在打败了德国之后,还必须打败日本。

   然而,丘吉尔的思虑从此以后却显然是放在欧洲的局面上,从军队之间的冲突中,欧洲的局面已经逐渐在呈现出来了。虽然为了打败希特勒,同苏联结盟在他看来是必要的——这使他接受了这样一个明显的和不可避免的事实,那就是“俄国在战后将成为最大的军事强国”。1943年9月,他再次承认了这一点——但是他决不想听任苏联在政治上统治欧洲。1944年5月4日,他宣称:“西方国家和俄国人不能不把他们的牌亮在桌上的时刻正在到来……如果我们的结论是要抵挡共产主义的渗透,那末一等到军事形势给我们一个有利的时机,我们就必须照直把话说出来,而不必吞吞吐吐。”在政治方面说来,从意大利向中欧发动攻势具有更大的意义,而不仅仅是加速德国的战败。

   罗斯福并不是不知道苏联扩张的危险。但是他关心的主要是战后保持持久和平。他认为,同斯大林保持友好关系,比公开敌对有利。他把他对战后时期的全部希望放在一个国际机构上,而要使这个机构起作用,就必须使战胜国都参加,而且要团结在这个机构之中。正是由于这个缘故,他才拒绝单方面修改他在德黑兰同斯大林取得协议的计划,以免触怒他。

   事实上,美国了解英国力量的日益衰微和它对美国的依赖。那末,在法国和德国今后很长一个时期都将退居次等地位的情况下,红军的声威所向无敌,一直伸展到易北河,一向成为英国外交目标的欧洲均势还有什么意义呢?在这样一种形势下,以圣乔治骑士和皇家海军为代表的这些如今已大为削弱的英国传统力量又能起什么作用呢?只有美国的实力能够平衡俄国人的威力,如果美国公众认识这个事实而且愿意这样做的话。

   美国的这种决心得到了戴高乐将军同样强烈的响应,在这个问题上,他同大西洋彼岸盟友的意见倒是一致的。

   十四、法国的参加

   从6月6日到8月15日,法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美英两国国家首脑的政治-战略会议没有邀请戴高乐将军参加,盟国联合参谋总部在运筹决策的过程中也没有征求法国统帅部的意见。法国的地位这样被降低,是这位临时政府总统不能接受的。他认为,“非经法国政府下令,不得将法军投入任何作战地地区”。由于“法国没有参加盟国的讨论”,他认为法国有理由自由行动,“只要法国本身的利益有此必要,而不问其他国家的意见如何”。

   1944年6月底,戴高乐将军通知他的盟国说:“从7月25日以后,法军既不能再留在意大利,也不能开到阿尔诺河以远。”正是通过这样的方法,法国才第一次对盟国战略的确定作出贡献。从这以后,盟国就经常把作战计划通知戴高乐将军,而他也对这些计划表示赞同。

   法国第一集团军有二十六万人,包括七个师,其中两个是装甲师。这是一支完全摩托化的部队。德拉特尔一就职,就把自己看作是法军最高司令,不隶属于盟军统帅部。为此曾经举行过谈判,但没有结果。1944年4月18日,临时政府单方面地确认了德拉特尔的这种态度,最后,盟国之间达成了协议,在登陆之后,由法军总部负责第一集团军的战术指挥。这个参加了登陆行动的集团军因而就成了一支现代化的法国军队,同时也是一支独立的法国军队,直接对法国政府负责。

   为“法国内地军”的起义也作了准备。在阿尔及尔,科歇将军被任命为“法国内地军”南部作战地区的指挥。在法国第一集团军中设立了一个同他们联系的联络处。法国国防部也设立了一个法国内地军局。

   美国人这时对“法国内地军”也很重视,这可以从亨利·齐勒上校奉派前往阿尔及尔执行一项使命的结果中得到证实。齐勒上校是法国抵抗运动的成员。他说服了阿尔及尔的法国临时政府,使他们相信登陆部队在游击队的帮助下能够更迅速地向前推进,如果他们选择拿破仑大道以便把主攻方向指向格勒诺布尔的话。

   十五、8月15日的登陆

   普罗旺斯这个地方乱石丛生,一片荒凉,悬崖峭壁,滩头窄狭,乍一看来,舰队是很难驶近和把一支军队送上陆去的。由于山岭连绵不绝,又使通往内地的道路为之堵塞。然而,岸旁的一条深达五十五噚的航道,却使舰队有了一个停泊之所,防止敌人布雷,并使舰队的大炮能够进行近距离射击。而科西嘉又近在咫尺,战术空军得以发挥作用。马赛和土伦的海岸防御是令人望而生畏的。两地各部署了大炮二百门;那道“地中海之墙”是由一系列碉堡、雷区和带刺铁丝网组成的。耶尔和勒拉旺杜的海滩可以不去管它,因为都处在圣芒德里埃炮台火力之下。圣特罗佩湾的海滩却要到清雷以后才能使用。因此,登陆是在从内格尔角到阿盖这一条约有四十五英里长的岩石丛生的海岸线上进行的。

   为了支援诺曼底前线,从维泽将军统率下的德军十九集团军调出了三个步兵师和两个装甲师。于是德军兵力达到了十个师,其中一个师用来对付阿尔卑斯山的游击队,另一个师驻在波尔多。此外还有大量没有组编成师的部队。德军总计有二十五万人,其中许多是伤愈归队的或非德意志人——亚美尼亚人、克罗地亚人、格鲁吉亚人,等等。海军只有八艘潜艇,空军有二百三十架飞机,其中七十架是战斗机。

   盟军有五十万人,由四百五十艘货船和二百三十艘军舰运送,一千五百架飞机掩护。这支舰队分别从布林迪西、塔兰托、那不勒斯和奥兰出发。这支大军虽然集中起来费了五天时间,但是在这过程中一直未被发觉。

   8月14-15日夜间,在勒穆伊地区的莫雷后方空投了伞兵。同时,突击队奇袭并夺取了部署在峭壁上的炮台。帕奇将军的三个师分五处登陆:卡瓦莱尔、庞普洛纳、圣马克西姆、弗雷儒斯和勒德拉蒙。由于没有涨潮,使登陆更加顺利。

   一切按计划进行。法国南部的德军总司令勃拉斯科维兹将军和维泽将军本想立即撤退,希特勒却命令他们尽可能坚守下去。但是这位元首后来不得不接受了不可避免的结局:8月19日,他下令全面撤退。

   美军向拿破仑大道挺进,把夺取土伦和马赛的任务留给了法国第一集团军。拿下土伦的时间订在普罗旺斯登陆后二十天,拿下马赛的时间订在这次登陆后四十天。但是在8月20日,没有等待还在海运途中的重型武器运到,德拉特尔·德·塔西尼将军就命令拉米纳将军的一个军去攻打土伦,同时,也没有按照原订计划,就命令蒙萨贝尔将军的一个军去攻打马赛。结果是,这种果敢行动得到了报偿:土伦于8月27日攻克,马赛于28日攻克,分别比原订计划提早八天和二十七天,三万五千名德军被俘。

   “铁砧”计划因而大获全胜。艾森豪威尔称赞这是“对彻底打败德国的最有决定意义的贡献”。相反地,当时在意大利指挥作战并对当个配角不服气的克拉克将军则认为,“铁砧”行动是“这次战争中所犯的最大政治错误之一”,说这是使苏联在中欧扩张的根由。克拉克这个断语是在战后说的,是事后聪明。况且谁也不能肯定,如果在意大利的部队再向前推进的话,红军的推进就会被制止住。一位美国历史学家马特罗夫甚至估计,要是英美方面不履行他们对苏联的保证,从而使苏联也不必履行对他们的保证的话,红军也许会先到达莱茵河!

   虽然如此,在发动“铁砧”行动的时候,它对打败德国是不是一个起决定作用的因素,这还是可以怀疑的,因为大局是在诺曼底登陆时就已经决定了的。后来,德军由于对意大利战局的发展已经有了把握,才得以把三个师从意大利调到莱茵河。要是“铁砧”行动是与“霸王”行动同时发动的,那么“铁砧”行动的意义就肯定会完全不一样了。 [ 注:c海空军及运输力量是绝对不可能支持“铁砧”和“霸王”同时发动的! ]

   十六、罗尼河战役

   败退的德军绕开中央高原,插到罗尼河谷。在河的右岸,法国第一集团军向里昂推进,于9月2日抵达圣艾蒂安,同时派侦察部队去朗格多克。8月22日,美军进抵格勒诺布尔,23日到达瓦郎斯,26日到达布里昂松。

   里昂在几方面的围攻之下于9月3日被攻克,这时一支法军已经到达隆勒索尼埃,登陆部队的进展比原定计划快了两个月。进展所以能如此迅速,部分地是得力于法国内地军的支援。

   抵抗运动这次是全力在各地投入了战斗。他们进行了许许多多小规模的作战,要一一备述是不可能的,而且也嫌太啰嗦了。我们在这里所能做的只是叙述一个大体的轮廓。首先,甚至在8月15日以前,抵抗运动就在法国各地进行了破坏活动。例如在科多尔,破坏铁路线或装备的活动达一百六十八起,上下水道十一起,高压线路十六起,电话线三十八起。在伊泽尔,从格勒诺布尔到尚贝里的铁路运输完全不通了。

   8月15日以后,游击队的袭击更频繁了。仅仅在瓦尔省就进行了一百多次袭击。游击队的活动绝大部分是有意识地放在军事集结地区以外的一些次要公路上。他们进行短暂的伏击,然后立即撤走。不过在土伦,德军运输队早在8月18日就难以通过这个城市了。

   游击队活动在可以同登陆部队配合的时候收效特别大。在蒙特利马尔以北,“自由射手与游击队”两个营把德军拖住了将近三十六小时,使美国空军得以把公路上的德国车队炸光。在埃罗,盟国空军的出动曾有两次迫使上千名德军投降。

   的确,游击队这种骚扰的最重要结果,大概就是使敌军士气瓦解。在耶尔,被德军强征入伍的亚美尼亚人变得极不可靠,使德方宁可将他们解除了武装。不过还是有一百一十个亚美尼亚人同游击队合作。在吉昂,有一百五十八名德军向三十八名游击队员投降,使这支游击队的队长自己晋升为上校。在瓦尔,游击队的活动使法国内地军缴获的武器比战斗开始前他们拥有的武器还要多。

   在这种情况下,有些地区的德军不敢轻举妄动了,例如在塞文、埃瓜勒、洛泽尔、上卢瓦尔以及上阿尔卑斯和下阿尔卑斯就是这样。在其他各地,德军几乎都放弃了对游击队的进攻。因此,在登陆部队来到之前,许多地方的政权就早已易手了。贴在各市镇厅的布告这时已经由抵抗运动所产生的政府签署了。

   另一方面,登陆部队确实是沉浸在一片欢欣鼓舞的巨浪中。德拉特尔担心城市的那种混乱气氛会影响他的部队的军纪,因此不想径直开进马赛;而法国内地军早在8月19日就已决定在该城起义。实际上,他们的起义已使得对马赛不必要进行消耗巨大的围攻了。德军除躲在残存的少数据点里以外就毫无办法。

   法国内地军到处对被围困的德军发动进攻。他们破坏了一些隧道和桥梁,但也保住了一些隧道和桥梁。他们提供有关德军防御状况和意图的情报,充当登陆部队的向导,保护他们的交通线,然后对敌人孤立顽抗的据点进行扫荡。

   法国内地军在盟国胜利中所起的作用是难以估计的。但是,可以肯定地说,他们只是起到一部分的作用,尽管这种作用是重要的。英美历史学家在这件事情上看法是一致的。艾森豪威尔的话也表明了这一点,他强调说;“没有法国内地军,法国的解放和敌人在西欧的战败就会还要拖长很多时间,付出的代价也要高得多。”

   十七、获得解放的法国

   盟军被自己进展的神速所震惊。他们甚至多少有点感到棘手,因为他们的供应物资还在从贝叶经公路运来的途中,而从获得解放的地区开出的第一列火车8月30日才到达巴黎。到9月初,瑟堡港才刚刚开始能够使用。勒阿弗尔仍在德军占领之下,迪埃普港虽然完好地于9月1日解放,但是也要一个星期以后才能使用。盟军被自己造成的破坏所妨碍,特别是在桥梁方面。

   既然供应有困难,盟军怎样能保持前进的高速度呢?艾森豪威尔的计划是同时全力向前推进:在东北朝安特卫普方向前进,以便夺取安特卫普海港和V-1发射场,进逼鲁尔;同时,经洛林直取萨尔,使从法国北部来的盟军与从南部来的盟军会师。最终目的是占领整个莱茵河,以对德国心脏部分发动关键性的进攻。

   蒙哥马利反对这个方案,他主张只取一路进击,以便最大限度地扩大战果。由于德军无力守住从北海到瑞士的整条战线,他建议从北海与阿登之间的北部平原发动这一重大攻势,并要求让他来担负这个作战行动的战术指挥之责,这就是说,他要求把美国第一集团军交给他指挥。

   艾森豪威尔坚持按他的方案办事。由于巴顿拒绝给蒙哥马利提供他所需要的援军,所谓英国和加拿大集团军享有优先权就不过是纸上具文了。盟军实际上是在各条战线上同时并进,只是由于汽油供应不足而停顿下来。巴顿早在8月30日就开始缺汽油了,因为他为了使艾森豪威尔面对既成事实,并使蒙哥马利的计划不可能被采纳,已经向前推进到了最大限度。

   在这种情况下,加拿大第一集团军沿着海岸前进,切断了布洛涅、加来和敦刻尔克这几个港口与外界的通路,德国守军已成瓮中之鳖。9月8日,加拿大第一集团军占领了奥斯坦德。英国第二集团军向里尔、布鲁塞尔和安特卫普进军。9月4日,由于比利时抵抗运动提供的情报,这个大港得以完好无损地被攻占下来。不过要能够使用它,还得把斯凯尔特河口的敌军全部扫荡干净。美国第一集团军在第朗渡过马斯河,占领了列日。由于桥梁未遭破坏,坦克有时以一小时二十八英里的速度前进。比利时因此未遭破坏地获得解放,游击队原来在阿登作好的防御准备也成为不必要的了。

   帕奇将军的美国第七集团军和法国第一集团军同时向贝桑松-贝尔福-科尔马和第戎-埃皮纳尔进军,目的是同美国第三集团军会师,以合拢包围圈,把从西南涌来的德军围住。德军守住了在勃艮第的阵地。从9月3日到13日,盟国不得不在索恩河畔的夏龙和奥顿周围同他们作战。9月12日,“霸王”行动与“铁砧”行动在蒙巴尔会合。非常有象征意义的事是,勒克莱尔第二装甲师的法国兵同德拉特尔第一集团军的法国兵在一条法国的公路上互相拥抱起来。不过还是有一些德军从博纳和第戎跑掉了。但另一些德军在派来追击他们的以施奈德上校为首的法国内地军的骚扰下投降了,其中包括在伊苏的“埃尔斯特纵队”的一万七千人。

   9月6日,巴顿的美国第三集团军越过了摩泽尔河,15日占领了南希。但是他们的兵力太少,不足以守住一条宽阔的战线而同时又在敌军坚固设防的据点前面集中必要的兵力。美国历史学家科尔写道,德军一片混乱,纷纷溃逃,两个师士无斗志,另一个师士气虽高,但缺装备,再还有一个师是东拼西凑起来的,没有受过什么训练。尽管如此,巴顿还是被摩泽尔河以西的强固阵地所阻。秋雨和泥泞把他陷住了。

   十八、法国的复活

   到1944年11月,只剩下阿尔萨斯和洛林的一部分地区尚待解放。在其他各地,法国就象火中凤凰,在余烬中新生。当然,战争还没有过去,一百多万战俘(其中六十万被抓去强迫劳动,将近二十万关在集中营)还在德国,他们境况悲惨,危在旦夕。重建的任务至为艰巨。但是除了一小撮追随德军的通敌分子以外,举国上下空前团结,群众热情高涨,向往新的生活。

   戴高乐将军改组了阿尔及尔政府,吸收了法国抵抗运动委员会的成员,同时取消了抵抗运动建立的一些临时机构,恢复了传统的国家结构。他的权威为全国各地所充分承认。他所到之处,人们都把他作为领袖赞颂和欢呼。但是这个国家在精神和物质上却依然是一片混乱。

   抵抗运动在各级都安插了他们所中意的人,而这些人并不都适合于承担他们所负的任务。人们的狂怒表现为抢劫和残暴行为,“通敌的”妇女被剃光了头,许多人被关起来和当场处决,有时这是出于人们算旧账的情绪。解放委员会掌管了一些省和社区的权力。他们制订法律,征用物资,进行人员的清洗,征税,并着手解决动乱局面中的无数问题。

   局势紧张而动荡,特别是在盟军活动范围以外的西南部,那里的权力完全操在抵抗运动手中。但是这种动荡的局面没有持续很久。由于执行了在地下制订好的一些措施,一切又逐渐开始恢复正常。人民的自发镇压行动受到了引导和限制,设立了将别法庭——军事法庭,主要是民事法庭和法院。在这种动乱局面下有多少人遭殃,人们的估计不一,而且往往极其任意。可以有把握说的是,受害者并不是每一个地区都一样多,革命的怒火很快就熄灭下去了。 [ 注:第二次世界大战史编纂委员会进行过一次集体调查,以便确定最准确的数字。 ]

   共产党人、社会党人和从基督教抵抗运动中产生出来的第三大党“人民共和运动”都参加了政府,这个事实表现了举国上下的团结一致。政府中也包括了传统的右翼势力代表,不过只限于某些知名人士。右翼是维希政权垮台后的主要受害者,因为整个说来,维希政权是得到右翼选民的支持的。

   至于维希政权本身,它的一切都完蛋了。它的法律被全部废除,领导人进了监狱。德国人不顾贝当和皮埃尔·赖伐尔的意愿,把他们迁到了西格马林根。但是他们到了那里之后已不再承认自己还是什么政府。当战争结束,战俘返回,第三共和国的法律在不妨碍战争进行的范围内恢复实施时,才能向法国人民征求意见,看看他们希望在法国有一个什么样的政权。但是1939年以前的立法议会并未召开,政府不受议会的控制,而仅仅是把在阿尔及尔时向临时政府提供谘询的协商会议加以扩大。

   共产党第一个出来劝告劳动群众恢复工作,把福利要求放在一边,暂时不行使他们的罢工权利——如果他们的工资已经得到适当的解决的话。然而法国人的生活条件仍然困难,在食物和生活必需品方面还继续受到限制。

   全民起义使法国得以再度济身于盟国之林。盟国终于承认了共和国的临时政府。法国第一集团军和第二装甲师成了一个大杂烩,里面有从纳尔维克、乍得湖和比尔哈凯姆来的老兵,有回到编制里来的非洲军团,有法兰西帝国内的土著人和法国人,也有“逃离”法国的人。由于各地区的法国内地军都有人自愿参加,这两支队伍还要进一步膨胀。在这些自愿参加者当中,最有象征意义的是“费比恩上校”集团的巴黎人。费比恩是一个共产党工人,他头一个出来在地下铁道车站袭击一名德国军官。在9月份,自愿参加正规军的法国内地军人员有四万人,到10月15日,达到六万人,到11月份,增加到了十三万七千人。只是由于武器不够,有时才给这股热潮浇了冷水。法国内地军有的在阿尔卑斯山作战,有的扫荡在大西洋沿岸顽抗的德国孤军,有的并入法国第一集团军,继续在阿尔萨斯和莱茵河那边的战斗中作出贡献。

   戴高乐将军曾经说过,“法国人在为他们单独的国家进行单独的战斗。”这句话已经成为现实。既然共和国政府得到了盟国的承认,群众的拥戴,又有了机构和军队,它也就在联盟中有了更大的发言权,不论是在战略问题上还是在外交问题上。

   十九、1944年秋的战斗

   希特勒把冯·龙德施泰特召回来指挥西部的德军。这位将军顺从地答应担任德国国防军“荣誉法庭”庭长,惩办了7月20日密谋案的同谋犯,因此恢复了希特勒对他的信任。元首的意图是在冬季里死守住摩泽尔河和孚日山脉。但是龙德施泰特手下只有二十五个师,要防守的战线长达三百七十五英里。在他麾下的还有从驻军、训练团和从当时已无事可做的空军伞兵中抽调出来的十三万五千人。以十四个装甲旅,每一旅配备三十到九十辆坦克,他是无法组成一支足够强大的后备力量来阻止盟军的新突破的。而且,自1940年以来,齐格菲防线一直没有军队驻守,也无人维修。它的武器、地雷、带刺铁丝网障碍物和无线电通讯设备有些已被拆除,有些防御设施已不再能适应最新式的武器了。

   盟军草拟了他们的进攻计划,它在战争结束以前是不会再修改的了。在阿登以北由蒙哥马利指挥的英国和加拿大集团军群之后,还有布莱德雷指挥下的美国集团军群——第一、第三和最近组成的第九集团军;在艾弗尔河以南,德弗斯将军指挥着一支法美集团军群。全部兵力共达五十四个师。

   蒙哥马利再次认为,经鲁尔直捣柏林的时刻已到,他觉得打下鲁尔已是指日间事,何况从英国起飞的战术空军又能支援他的进军。然而艾森豪威尔却又一次拒绝向他提供他所需要的援军。他的总部仍然设在格朗维尔,他同他的直接下属之间的联络不是象希特勒那样采用电传机,而依然使用无线电台,他虽然相隔很远,却仍然相信他的部队能够占领鲁尔和萨尔,并突破齐格菲防线。他也不愿意使巴顿得不到援军和供应物资。这位将军已经成了深得美国人欢心的偶像了。

   蒙哥马利指出,齐格菲防线的末端在西北,但是马斯河和莱茵河的两个河口形成了一个宽阔的屏障,因此他获准越过河流所造成的障碍对阿纳姆进行一次大规模的空运。9月17日,一千架运输机和五百架滑翔机空投了三个伞兵师,它们的任务是开辟一条五十英里的走廊。由于飞机还不够多,不能把全部兵力一次运完,因此天气保持晴朗就成了绝对必要的条件。

   开始时一切顺利。一千架轰炸机在一千架战斗机的掩护下在前面开路,运输机投下了伞兵。马斯河上的一座桥被占领了。一个装甲旅虽然只有一条公路可以行驶,还是同伞兵部队会合了。但是出于差错,一个英-波师被投到了北面几英里的地方。接着,第二批滑翔机在雾中迷了路,或者搞错了着陆地点,或者着陆不顺利。正巧,有一个德军装甲师出乎意料地呆在那儿。这起不幸事件长期以来一直被认为是有人叛卖。天气连续不好,使空军无法出动支援,这种情况一直继续到24日。就在这一天,因为缺乏给养,伞兵不得不在风雨交加的黑夜中撤退。过了七个月之后,英军才又回到阿纳姆。尽管如此,这次行动还是证明了能够在马斯河和瓦尔河建立和保持住桥头堡,并建立一个六十英里长的突出地带来保护安特卫普。

   蒙哥马利仍然没有承认失败。他提出了一个渡过莱茵河的计划。在艾森豪威尔总部所在地的凡尔赛宫,足足有三十位将领对这个计划进行了研究。虽然他的计划原则上得到采纳,但是经决定,在把安特卫普港整顿好,以便能够用来装卸发动一场大攻势所必需的全部物资以前,暂不实施这个计划。于是蒙哥马利无事可做,只好在他的后方和斯凯尔特河河口进行扫荡作战。加拿大军占领了勒阿弗尔,后来又占领了布洛涅和加来。但是自由轮要到10月中旬才能使用这些港口。

   在斯凯尔特河河口的两岸和小岛上,德军架设了威力强大的岸防炮群,使船只不能开进来,也难以从海上发动进攻。通往安特卫普的关键是伐耳赫伦岛。盟国的战术是轰炸堤坝,水淹这个岛。后来进行了十五天的激战,有时是战壕里的白刃战,扫除了各种大小碉堡。最后,用了大约一百艘扫雷艇,费了三个星期的时间,清理从安特卫普到北海的一条七十英里长的水道。直到11月28日,第一支船队才进入安特卫普。因此德军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

   但是英军也并没有完全浪费时间。在荷兰南部获得解放后,他们就沿着马斯河的整个下游前进。霍奇斯和他率领的美军经过几天苦战,于10月21日进抵齐格菲防线,占领了埃克斯·拉·夏佩勒。可是德军已在当时还未被占领的罗尔河后边掘壕固守。由于鲁尔这个地方无法包围,就只有不断地对它进行轰炸。这种轰炸能造成破坏,但收不到任何重大的积极效果,因为军备工厂已经迁走了。

   布莱德雷批准了巴顿的攻势,后者保证要在几天之内打下萨尔,但是他的坦克为泥泞所阻。11月22日,他们到达梅茨,但德军一直守到12月13日。在萨尔一带建立了桥头堡,同齐格非防线相接,但这并不是原来所说的突破,而不过是一种蚕食行动。

   在南部,德拉特尔11月14日绕过贝尔福发动进攻。法国第一集团军出现在德国第十九集团军后方的上阿尔萨斯。11月19日,第一集团军到达莱茵,因此法军成了盟军中第一个炮轰德军的军队。20日占领了米卢兹。但是德军在“科尔马袋形阵地”上死守住阿尔萨斯中部。

   划归美国第七集团军的勒克莱尔第二装甲师取得了这个战役中最辉煌的战绩。11月13日,它向萨布尔和热拉尔德梅发动进攻。19日在西雷伊打开了一个缺口。勒克莱尔然后派了几支部队越过山地公路向法尔斯贝格隘口进军,同时另一些部队则绕过萨布尔。在更北面一些,还有一些部队进抵阿尔萨斯平原,猛扑萨韦尔恩。勒克莱尔知道,德国的抵抗已经瓦解,决定利用一切可用的公路,从四面同时进攻斯特拉斯堡。11月23日,斯特拉斯堡被攻克,俘虏德军一万五千人和非军人二万人。但是克尔桥有一整列地堡很好地防护着,无法同时加以攻击。勒克莱尔就这样实现了他在库弗拉立下的要解放巴黎和斯特拉斯堡的豪言壮语。他对他的挚友们说:“这下我们可以瞑目了。”

   占领斯特拉斯堡对法国有极其重大的意义。但是这并不是战争的结束,因为德军在莱茵河上的防线实际上已重新部署了。艾森豪威尔显然非常小心谨慎,他不曾发动过任何足以招来重大风险的大规模进攻。因此,另一方面,他也不曾取得任何决定性的胜利。然而,他已经把他的全部兵力作好了对德国发动最后进攻的部署。在这期间,时间并没有白白浪费掉,因为海港、公路和铁路都已经修复,盟国再也不愁得不到必要的供应了。但是,要打进德国堡垒的心脏,还必需再进行几个战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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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无辎重则亡,无粮食则亡,无委积则亡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