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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侵俄国·第十三

入侵俄国·第十三

作者:利德尔-哈特·英国

出自————《第二次世界大战史·(英国)

出自————《战争通史

   入侵俄国的成败,不仅取决于战略和战术,起更大作用的是幅员、后勤和机械化。有些作战决定,虽然至关紧要,但是,比之机械化不足以应付辽阔的幅员,就毫不足道了;作战决定的作用,必须根据上述基本因素来判断。幅员因素,只要看一看俄国地图,就不难了解,可是,机械化因素却需要多作解释。要了解事态,就有必要先把这个因素分析一下。

   希特勒以前进行侵略时,一切都取决于机械化部队,尽管机械化部队只是总兵力中的一小部分。可供动用的十九个装甲师仅占德国和卫星国所有师的十分之一。余下的广大部队,只有十四个摩托化部队才能跟上装甲先遣部队。

   德国陆军在1941年共有二十一个装甲师,而在1940年只有十个。装甲兵力虽然貌似增加一倍,其实是种错觉。其所以如此,主要是因为实力分散的缘故。在西欧作战时,每一师的核心是坦克旅,每一旅有两个坦克团,每一团共有一百六十辆战斗坦克,在入侵俄国之前,每一师里都抽出一个坦克团,再以这根“肋骨”组成一个新的师。

   有一些资格最老的坦克专家反对这一决定。他们指出,这样做的结果,实际上是在所谓装甲部队中增加参谋人员和非装甲辅助部队的数量,而装甲部队的规模则依然如故,这样也就削弱了每一师所能发挥的力量。每一师有一万七千人,现在大约只有二千六百人是“坦克手”。但希特勒固执己见。鉴于俄国幅员辽阔,他自以为手下有不少师可以深入敌方,他也断定俄军技术差,他的部队尽管实力分散了,也对付得了。他还可以强调这一事实:由于较新式的马克Ⅲ(Mark Ⅲ)型和马克Ⅳ(Mark Ⅳ)型坦克的增产,每一师的三分之二装甲兵力,现在都是炮口口径较大、装甲加倍厚的中型坦克;而在西欧作战那时,三分之二的装甲兵力都是轻坦克。因此,打击力量已经增强,尽管规模小了一半。这在当时未始不是一个充分的论据。

   然而,坦克规模的缩小却突出了德国“装甲师”的基本弱点——大部分坦克既没有装甲,又缺乏越野的机动性。坦克在作战方面的最大发展(甚至比恢复使用装甲更为重要),就是离开公路还能行动,没有路面铺得光滑而坚硬的道路也能行驶。轮动摩托车只不过加速行军的步伐,起到比较灵巧的铁路作用;而坦克却有面目一新的机动性。坦克一边行驶,一边自行开路,因此无需沿着一条预制道路朝着一定路线前进;这样一来,就用平面运动代替了直线运动。

   原来主张机械化战争的一些英国人,早已认识到这种潜在力量的重要意义。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时,他们曾经在装甲部队的车式方面提出过建议,他们主张,包括军需品运输车在内的一切车辆,都应是履带式越野型的。他们的这种创见,即使在德国陆军中,也未能实现,尽管德国陆军在采用这种创见方面比其他国家军队都下工夫。

   在1941年重新改编的德国装甲师中,总共不到三百辆履带式车辆,而轮动车辆则近三千辆,大都是只能在公路上行驶的一类车辆。这种车辆虽说过多,但是。在西欧作战时却无关紧要,因为部署欠佳的守方土崩瓦解了,攻方就能够乘机利用对方铺设良好的公路网。可是,在缺少出色公路的东方,结果终于证明这种车辆使德军陷于泥沼。德国现在将他们认为可持以稳操必胜左券的理论付诸实现,为时已晚二十年,因此,德军在东线受到了惩罚。

   德国迄今取得那些战果的原因,是在于他们敌人的装备更加落后。因为俄国坦克的数量虽然多得多,但是摩托车的总数却极其有限,连装甲部队都没有充足的运输汽车。在调动部队去迎击德国装甲部队强攻时,这就成了重大的障碍。

   这次进攻时,德国装甲兵力总共为三千五百五十辆坦克,比入侵西欧时只多八百辆。(俄国在8月却声称已击毁了八千辆德国坦克。)据1941年7月30日斯大林致罗斯福的电文中所说,红军的坦克总共为二万四千辆,其中有半数以上都在俄国西部。

   6月22日星期日清晨,德军在波罗的海至喀尔巴阡山脉之间分成三路大军,齐头并进,潮涌般冲过边境。

   左面,勒勃指挥的北方集团军群越过东普鲁士边境,进入俄国占领的立陶宛。在华沙以东,即中路的左面,包克指挥的中央集团军群大举进攻俄军在波兰北部所布下的突出阵地的两侧。在中路的右面,是片六十英里长的平静地区,德国大军在这里为普里皮亚特沼泽地带的西端分开。右面,伦斯德指挥的南方集团军群,向俄军在喀尔巴阡山脉附近的加利西亚(Galicia)所布下的利沃夫(Lwow)突出阵地的北面汹涌前进。

   在包克的右方和伦斯德的左方之间故意留下缺口、以便集中兵力,长驱直入。因此,在第一阶段,德军加快推进速度。但因这个普里皮亚特防区未受攻击,俄军就有了个遮蔽地区,他们的后备部队可在那里隐蔽集结,在后一阶段,他们也可从那里向南面发动一系列侧面反击,从而遏制伦斯德向基辅推进。如果包克在普里皮亚特沼地北面进军,终于达到目的,在明斯克附近包围俄军,那末这种遏制作用就不大重要了。

   德军进攻的重点是放在中路的左边。在那里包克受命担任主攻。当初入侵西欧时,他原来就是派定担任主攻的,只是后来才眼看这一主攻任务从他的集团军群转到了伦斯德集团军群。为了让他完成这一举足轻重的任务,大部分装甲部队,即古德里安装甲兵团和霍特装甲兵团,都归他指挥,而其他集团军群都只有一个装甲兵团。包克手下还有第四集团军和第九集团军,两个集团军各有三个步兵军。

   每一装甲兵团(Panzer Group)(后改称为装甲集团军(Panzer Army))有四、五个装甲师和三个摩托化师。

   德国首脑虽然一致认为,问题的关键在于运用这些装甲兵团,但是,对于怎样运用得最好,意见却有分歧。这场“理论交锋”(battle of theories)具有影响深远的重要意义。有一些高级司令官主张,一越过边境便尽快采用传统的包围方式一举而歼灭俄军。在草拟这项计划时,他们墨守正统的战略理论,也就是克劳塞维茨(Clausewitz)提出、毛奇(Moltke)制定、施利芬(Schlieffen)发展的战略理论。他们担心,在俄军主力没有打垮之前,深入俄国有危险,所以更加坚决赞成这项计划。为了保证计划完成,他们坚持,在作战时,装甲兵团必须同步兵军配合,从两侧来个钳形包抄,堵住敌军后尾部队,以收紧包围圈。

   以古德里安为首的坦克专家看法不同。他们主张,装甲兵团应该按照在法国战场上已经证明为决定胜负的战法,尽可能深入敌方,尽可能快速进军。古德里安争辩说,他的装甲兵团和霍特的装甲兵团应抓紧时间,利用切入,向莫斯科挺进,至少要到达第聂伯河才包抄。越早攻下那条战线,就越有可能象瓦解法军的抵抗一样瓦解俄军的抵抗,也就越有机会使第聂伯河象1940年英吉利海峡一样起到铁砧作用。照古德里安的看法,在两个装甲兵团插入的中间地区包围俄军的任务,应留给步兵军,另外,装甲兵团不妨在迅速推进时,派出规模较小的分遣队包抄过来,协同作战。

   “理论交锋”的结果,正统派获胜——这是由希特勒决定的。他尽管大胆,但是还不敢把成败押在以前几次突然袭击赖以赢得胜利的那张牌上。他和保守主义妥协的结果,比1940年还要不利。虽然他把坦克专家捧得比1940年还要高,可是他不让他们有机会照他们心日中最好的方法来实现他们的主张。希特勒做出这种决定,不但是因为他怀疑他们的方法,而且还因为他自己想象丰富——头脑里充满了这样的幻想:把大部分红军都围困在一个极大的包围圈中。

   这个幻景成了一团鬼火,引诱希特勒越来越深入俄国。因为头两次进攻都没有成功。第三次进攻俘获较大一批俘虏,但也使他越过第聂伯河。在第四次进攻时,有五十多万俄军落入陷阱,不过,由于冬季天气寒冷,德军无法利用前线打开的巨大缺口。在每次战役中。时间都消耗在钳形攻势的开合过程上,结果,想要完成战术布局而未能达到战略目标。

   古德里安的办法是否更见成效,还是个悬而未决的问题,但当时,连德国总参谋部一些不属于坦克派的最有才干的参谋,也都支持他的办法,现在回想起来,他们的意见就是更明确地赞同他的办法。他们虽然承认,这样深入推进,在增援和补给方面都有困难,但是认为,要解决这些困难,可以充分利用空运,可以去掉装甲部队的辎重——使装甲部队的战斗坦克队向前推进,集中力量维护这些战斗坦克队,同时让附属的摩托化纵队跟上去。可是,这种谢尔曼式(Sherman) [ 译者注:谢尔曼(1820-1891年),美国南北战争时的将军。当年他率北军进军速度之快,与后来的机械化部队不相上下。 ] 的轻装前进的主张,同传统的欧洲战法截然相反,在这一阶段,决不是一般人所能接受的。

   “理论交锋”结果,正统战略占了上风,这样,拟订的作战计划就规定,在抵达第聂伯河之前先来个大包围,把俄军的主力包围起来,再加以歼灭。为了增加这种机会,包克战线的计划,既规定第四集团军和第九集团军的步兵军担任近距离的两翼包围,也规定两个装甲兵团在包围圈外担任较远距离的两翼包围,后者在包抄之前要比前者更加深入。这一深谋远虑的布局,多少是为了迎合古德里安、包克和霍特等人的意见,不过还远不够彻底。

   进攻轴线是直通明斯克和莫斯科的汽车大路。这条轴线要穿越古德里安装甲兵团所属的克鲁格名下第四集团军的战区。在这个战区前面有布列斯特-里托夫斯克要塞挡道,而这个要塞又有布格河掩护。因此,首先是要过河建立桥头堡,清除要塞这一障碍,然后才能利用汽车公路加快进军速度。

   在考虑这个问题时,产生了这样一个难题:装甲师究竟应当等步兵师先打开缺口呢,还是同步兵师合力突破。为了节省时间,采取了第二个方针。步兵师用于夺取要塞之时,两侧各有两个装甲师配合作战。在强渡布格河之后,装甲师便都绕到布列斯特-里托夫斯克(Brest-Litovsk)后面,在要塞那边的一段汽车路上会合。担任突破的所有部队都暂时交给古德里安指挥,俾能进一步加快速度。一旦突破成功,装甲兵团就象大炮射出炮弹一样,自行迅速前进。

   由于进攻出其不意,再加前线广阔,又采取了绕道战术,包克部队在许多地点都突破深入。次日,他右翼的装甲部队到达布列斯特-里托夫斯克四十英里外的科布林(Kobryn),他的左翼攻克格罗德诺(Grodno)的要塞和铁路中心。俄军在波兰北部的突出阵地,即比亚威斯托克突出阵地(Bialystok Salient),形状已经显著改变,正被钳成蜂腰样子。在其后几天内,德军钳得更紧,左右两翼在巴拉诺维齐(Baranovichi)会合,大有可能切断前方地带的所有俄军。俄军坦克部队在数量上虽占优势,但效率很差,所以德军的包围更有进展。

   然而,俄军极端顽强的抵抗阻碍了德军的进展。德军往往出奇制胜,可是不能打败敌人。被围俄军有时被迫投降,不过往往经过长期抵抗才投降——他们对于战略上处于绝境迟迟不肯承认。而这一耽搁使攻方的计划大受影响。在一个交通不便的国家,就格外有影响。

   上述影响在德军开始进攻布列斯特-里托夫斯克之时首先反映出来。这个古老城堡的守军,尽管受到密集的大炮猛轰、飞机狂炸,还是坚守了一星期,使进攻的部队付出很大的代价,最后才被击溃。初次交锋时的这一遭遇,在其他地点反复出现,使德军认识到前景不妙,另一方面,德军在许多公路中心也遇到强烈抵抗,他们只得停止绕道行动,因为补给纵队必须沿公路行驶,但是路都被封锁了。

   德军入侵时一路经过的俄国地形,使德军开始露头的这种失望情绪变本加厉。一个德国将军把这种感受表达得恰到好处:

  大地似乎无穷无尽,天边好象在云雾之中。单调的景色,一望无际的一片片森林,沼泽和旷野。弄得我们情绪低落。好走的公路少得很,难走的道路多得很,雨水一下子就把黄沙或沃土变成泥沼。乡村中都是草顶木屋,一副景象悲惨凄凉。大自然是冷酷无情的,处在其中的人也是一样冷酷无情、感觉迟钝——对天气、饥渴统统无动于衷,对生死、瘟疫、灾荒也几乎一样的无动于衷。俄国百姓是顽强的,而俄国士兵更加顽强。他们的服从性和忍耐力好象都是无限的。

   第一次围攻在离原来的前线一百英里外的斯洛尼姆(Slonim)周围达到高潮,在那里,德军内围部队几乎将集结在比亚威斯托克突出阵地的两支俄军全部包围起来。但是德军收紧包围圈还不够迅速,因此,被围俄军约有半数终于设法逃脱,只是分成互不呼应的零星小股逃脱而已。德国第四集团军和第九集团军是以非机械化部队为主力的,这就妨碍了计划的完成。

   两翼的主力装甲部队又深入一百多英里,越过1939年时的俄国边境,然后包抄到明斯克那边,在第九天,即6月30日,攻克明斯克。当天晚上,古德里安那些担任远距离包围的先头部队,有一队到达明斯克东南九十英里、离第聂伯河不到四十英里的博勃鲁伊斯克(Bobruisk)附近那条历史上有名的别列津纳河(Beresina) [ 译者注:别列津纳河是第聂伯河的一条支流,因1812年拿破仑和他的败军从莫斯科撤退时曾经过此河而闻名。 ] 。但是收紧包围圈一举失败了,他们的庞大包围计划一失败,希特勒只求迅速取得决定性胜利的梦想也成了泡影。骤雨,上一年夏天法军祈求不到的骤雨,终于拯救了处境窘迫的俄军。这场骤雨使沙土变成泥浆。

   这种不利情况,如果在法国碰到的话,决不会象在俄国那样糟糕,因为这不但妨碍了战术性的越野调动,并且阻止了战略性的公路进军。原因是,在这整个地区只有一条良好的柏油公路,也就是经过明斯克直通莫斯科的新公路,而这条公路对于希特勒的计划只能派部分用处。希特勒的计划不是打算向莫斯科迅速进军,而是要大规模包围,这就不得不使用两侧的路面松软的道路。在7月初的那次暴风雨之后,这些“流沙”(Quicksands)把入侵军的机动性破坏了,也使德军占领区内许多孤立地点(Isolated Pockets)的俄军更加顽强抵抗了。虽然德军在比亚威斯托克和明斯克的双重包围战中俘获了三十余万俄军,但在包围圈尚未收紧之前,人数大致相同的俄军却逃跑了。这些突围的俄军对巩固下一道防线,也就是第聂伯河前后两面的防线,起了重要作用。

   在这个关键阶段,俄国的地形也成了越来越大的障碍。明斯克的东南有一大片森林和沼泽;别列津纳河并不是一条界限分明的河道,而是许多条蜿蜒曲折地穿过黑泥炭沼泽的溪流。德军发现只有两条公路上的桥梁能够载重,一条是通过奥尔沙(Orsha)的主要公路,另一条通往莫吉廖夫(Mogilev)。在其他路上的都是摇摇晃晃的木桥。虽然德军行动迅速,但是他们发现俄军已把最重要的桥梁都炸毁了。入侵军也首次碰到布雷区,而他们前进的路线只限于公路,因此进军的速度更受牵制。别列津纳河在阻遏希特勒的进军方面,几乎象阻挠拿破仑退兵一样有效。

   由于这一切因素,德军在第聂伯河以西地区更难包围俄军。

   当时,大包围计划一失败,德国统帅部就只得违悖原意,命令部队越过第聂伯河。他们已深入俄国境内三百多英里。现在重又展开钳形攻势来完成一个新的包围计划,目的是要在斯摩棱斯克那边第聂伯河防线的俄军后面合围。但是,7月的头两天,他们都用来设法收紧明斯克的包围圈,并调上第四集团军和第九集团军的步兵军,其中有些部队一天行军二十英里,花了两个半星期,赶来协助突破斯大林防线(Stalin Line)。

   这次攻击比德国统帅部预料的确实要容易些,原因是,撤退的俄军既没有时间为站稳阵脚而重新整编,也没有时间改善远不够完备的防御工事。第聂伯河虽然是最大的障碍,但是,古德里安的装甲师对离开主要渡口的若干地点迅速突击,终于克服这重障碍。到12日,德军已在罗加切夫(Rogachev)与维帖布斯克(Vitebsk)之间的斯大林防线上攻破一个很大的缺口,正向斯摩棱斯克兼程前进。斯大林防线这样容易攻破,正好暗示,如果按照古德里安所要求的,一开始就让装甲部队打前锋,那末,冒的风险就不大,而战果却要大得多。

   俄国地形给德军带来了困难,再加上暴雨,困难就更大,这比无组织的抵抗更有牵制作用。在这种环境下,因间歇而丧失的时间是代价巨大的。一下暴雨,侵略军的机动性便暂告停顿。从空中向下望,只见一片奇异的景象——静止不动的“装甲部队”象一个个斑点在广阔的地面上排成一串,长达一百多英里。

   坦克本来可以继续前进,但是诸如此类的履带式车辆,在每一个所谓装甲师中只占一小部分。他们的补给和大量步兵部队都由又大又重的轮动车辆运载,而这种车辆既不能离开公路行驶,也不能在路面变成泥浆后开行。等到太阳重新出来,沙土道路很快就晒干了,于是队伍继续前进。但是,一次次拖延,结果就严重影响了战略计划。

   上述影响表面上看来并不明显,因为古德里安装甲兵团沿着主要公路向斯摩棱斯克挺进得比较迅速,到16日便攻克斯摩棱斯克。在第聂伯河与杰斯纳河(Desna)之间长达一百多英里的地区,不出一周都被控制了。但是,北翼霍特装甲兵团,在途中碰到暴风雨,又遇沼泽,进军延缓了。北翼进展缓慢,当然影响希特勒包围计划的完成,俄军也就有较多时间在斯摩棱斯克周围重整兵力。在进行包围的最后阶段,德军的两侧都遇到俄军更加顽强的抵抗。的确,俄军的抵抗简直太顽强了,因为两侧的钳形夹攻相距不到十英里就可以合围,德军预计有五十万俄军落入陷阱。虽然大部分都逃脱了,但是到8月5日,又有三十万人被俘。

   这种不彻底的胜利,给德军留下一个解决不了的问题。这意味着到莫斯科还有二百英里,在这条路上仍要受到许多俄国部队的阻挠,而新动员来的增援部队还在继续扩大这些部队。然而,德军在难走的道路上却不容易调来增援部队,所以不大可能再发动一次攻势。

   这样就势必耽搁下来。但象当时那样长时间的耽搁从未有过。因为直到10月,才再开始向莫斯科进军。夏季的最好两个月白白过去了。包克部队一直停留在杰斯纳,原因在于希特勒拿不定主意,再加上在普里皮亚特沼地南面的伦斯德部队进展不快。

   在那南方前线,德军开头并没有优势兵力。事实上,一开始时形势对他们不利,从统计数字看来,敌方是不可轻视的。布琼尼元帅(Marshal Budenny)指挥下的俄国西南方面军 [ cdhyy注:原译“集团军群”,根据惯例,将俄国的集团军群改为“方面军”,下同。 ] ,总共有三十个坦克和摩托化师、五个骑兵师以及驻扎在波兰南部和乌克兰的四十五个步兵师;其中有六个坦克和摩托化师,三个骑兵师和十三个步兵师,都驻在面对罗马尼亚军的比萨拉比亚。这支部队的装甲兵力,比而对德军主要攻势的铁木辛哥元帅(Marshal Timoshenko)率领的西方方面军几乎大一倍。布琼尼大约共有五千辆各种类型的坦克,而形成伦斯德装甲打击力量的克莱斯特装甲兵团只有六百辆坦克。此外,后者大部分都曾参加过希腊战役,而且不容许有多少时间整编,就投入了这次更大的冒险。

   伦斯德要讨得便宜,必须依靠奇袭、速度、幅员,还得靠敌军司令官。布琼尼是俄国内战时有名的骑兵老英雄,他手下的一位军官把他描绘得不能再恰当:“一个胡子很大而脑子很小的人”。一些最优秀的俄国司令官在战前清洗中已经剔除,而那些因政治上靠得住而幸免清洗的人员在军事能力方面往往靠不住。只有在这些过分稳健的老将经过战争考验而被淘汰以后,年轻一代中的优秀人才方始擢居高位。

   伦斯德专以左翼在布格河一带发动主攻。这个计划充分利用了他的有限兵力,而他开始进攻时的战线,又恰好位于俄军在加利西亚地带所布下的利沃夫突出阵地侧面的后方,所以很讨便宜。德军就此从一个天然的楔子(Wedge)发起进攻,只须略微向前推进,便能开始威胁喀尔巴阡山脉附近所有俄军的交通。在赖歇瑙第六集团军强渡布格河之后,克莱斯特装甲部队就穿过缺口,向卢茨克(Luck)与布罗迪(Brody)长驱直入。

   在奇袭之下,非但伦斯德部队与俄军一交锋,就轻易突破俄军阵地,而且俄军也无法展开势必凶狠的反击。伦斯德知道俄军有二十五个师驻在面对匈牙利的喀尔巴阡山边境,所以,他原来料想,他向卢茨克进军时,这些俄国部队大概会转过来打击他的右翼。谁知他们却撤退了。(眼见这一反应,再看到俄军前方地带缺乏准备,伦斯德和其他德国司令官就都怀疑,希特勒说什么俄军即将进攻是否真有道理。)

   即使起步如此快,伦斯德部队也仍不能象中路左面的包克部队那样迅速前进。古德里安极力说明,使俄军疲于奔命,不让他们有时间休整,这一点非常重要。他深信,如果不浪费时间的话,他就能到达莫斯科;对斯大林政权的神经中枢这样冲击一下,俄国的抵抗大有可能陷于瘫痪。霍特同他意见一致,包克也赞成。但是,希特勒为下一阶段作战发布的7月19日指令中,却恢复了原来的主张。规定从包克手里调出中路的装甲部队要派往两翼——古德里安装甲兵团掉头向南,去帮助击败在乌克兰同伦斯德对峙的俄军,而霍特装甲兵团则转而向北,去协助勒勃攻打列宁格勒。

   勃劳希契没有立即要求改变计划,却又一次妥协了。他主张,在进一步作战前,装甲部队必须先休整一番,以便检查机件和安排兵力补充。希特勒同意这样暂停一下很有必要。与此同时,高级将领之间仍在讨论今后应采取什么步骤,甚至在装甲部队已能重新展开攻势之后,仍在继续讨论。

   这样讨论了几个星期之后,总参谋长哈尔德逼着勃劳希契提出迅速进军莫斯科的建议。希特勒在8月21日发出一个更明确的新指令加以反驳,指令一开始就说:

  我不同意陆军在8月18日所提出的东线作战建议。在冬天来临前,头等重要大事不是攻克莫斯科,而是占领克里木半岛,占领顿涅茨河(Donetz)流域的工业和煤矿区,切断来自高加索油田的俄国供应线。……

   因此,希特勒下令,为扫清通向这些南方目标的道路,包克集团军群的一部分兵力(包括古德里安装甲部队)必须转而向南,协助击败在基辅周围抵抗伦斯德的俄军。

   哈尔德接到这些命令,就想挽同勃劳希契一起递上辞职书。但是,勃劳希契说,这种姿态不会生效,因为希特勒会干脆拒绝他们辞职。至于他们提出的一些理由,希特勒置之不理,而说了他时常重复的一句老话:“我的将领一点不懂得战争的经济目标”。他只会答应,等基辅地区的俄军歼灭后,可以让包克重新进军莫斯科,也可以把古德里安装甲部队还给他来达到这一目的。

   包围基辅一战正是一大胜利,引起了不少美妙的希望。古德里安部队向下截断俄军后路;克莱斯特装甲兵团往上冲去。两支钳形夹攻部队在基辅以东一百五十英里会师,收紧包围圈;据德方宣称,有六十多万俄军被俘。但是,由于公路难走,天气多雨,包围攻势的速度慢了下来,等到战役结束,时间已近9月底。冬季的阴影使胜利的光辉暗淡下来,给入侵俄国的部队带来了重蹈历史覆辙的危险。事实证明,在夏季浪费了两个月,进入莫斯科的希望就化成了泡影。

   9月30日重新开始进军。包克部队在维亚兹马(Vyasma)四周完成了大包围,又俘获了六十万俄军,看上去前途大有希望。这一来,德军进攻莫斯科,暂时有了一条几乎畅通的道路。但是,维亚兹马一战直到10月底方才结束,德军已很疲惫;气候更加恶劣,地面都成泥沼;在莫斯科前面出现了崭新的俄国部队。

   德国将领大都希望停止进攻,据守一条适合于冬季的防线(Winter-line)。他们记得拿破仑军队的遭遇。有许多人都重新阅读科兰古(Caulaincourt) [ 译者注:科兰古(1772-1827年),是拿破仑时的一位军官兼外交家。在1807-1811年任法国驻俄大使。他当时反对侵俄战争。 ] 记述1812年的阴惨文章。可是在更高一级人员中却流行一种不同的见解。这次倒不是完全因为希特勒的缘故;日益增加的困难和风雪交加的寒冬使希特勒印象越来越深刻,而情绪越来越低落。11月9日,他忧郁地说:“一认识到双方的兵力相持不下,双方就会妥协和解。”但是,包克却坚持德军必须继续进攻。勃劳希契和哈尔德也都同意他的主张。11月12日,哈尔德在一次高级参谋会议中说,有充分理由可以相信俄军的抵抗正濒于崩溃。

   无论是包克,还是勃劳希契和哈尔德,他们早先曾向希特勒力争,要他接受攻克莫斯科而不追求南方目标的论点,当然更不愿意停止前进。因此,在11月15日,天气暂时好转了,又重向莫斯科进军。但是,在泥沼和大雪中经过两个星期挣扎之后,在距莫斯科二十英里的地方却又受命停下。

   连包克对继续推进的价值也怀疑起来,虽则他在不久以前还声称:“决定成败的是最后的一个营。”但是,远在后方的勃劳希契却继续坚持,不惜任何代价,都应继续进攻。他是个病人,对希特勒因战果不佳而发怒一事感到非常忧虑。

   12月2日,又发动了一次攻势,几支分遣队冲入莫斯科郊区,可是,掩蔽这个首都的森林却把整个进攻抵挡住了。

   这成了朱可夫(Zhukov)所布置和指挥的俄军大规模反攻的信号。在这次反攻下,精疲力竭的德军仓卒溃退,两侧受到包围,局势危急。入侵军,从将领到小兵,都心惊胆战地想到拿破仑撤出莫斯科一事。在这紧急关头,希特勒命令部队,除极短距离的局部退兵外,禁止全面撤退;在那种形势下,他是正确的。由于他这一决定,他的部队在面对莫斯科的前方阵地上吃尽苦头,因为无论他们的衣服也好,装备也好,都不适宜在俄国冬季作战。但是,如果他们一开始总退却,那就很容易人心惶惶,溃不成军。

   当初,希特勒在8月间决定,停止向莫斯科进军,挥戈南向,扫清一条通往俄国南部的道路,这样就丧失了攻克莫斯科的机会。他的军队在南面的胜利并不能补偿他放弃莫斯科的损失。在基辅大包围战之后,伦斯德占领克里木半岛和顿涅茨河流域,不过,少了古德里安的坦克部队,他进攻高加索油田,却受到了挫折。他的部队虽然终于到达顿河(Don)边的罗斯托夫(Rostov),但是已疲惫不堪,不久就被俄军击退。于是他想退到米乌斯河(Mius River)边那条良好的防线上,可是希特勒禁止这样退兵。伦斯德回答说,他不能服从这种命令,并要求解除他的指挥权。希特勒立刻把他撤掉,但事后不久,战线就被俄军攻破,希特勒只得承认有撤退的必要。这发生在12月的第一个星期,也就是在莫斯科遭到挫败的同一个时候。

   在这一星期,勃劳希契因病要求去职;在下一星期,包克也提出同样要求;其后不久,勒勃要求从列宁格勒附近的北面前线撤军,遭到希特勒拒绝,他就辞职。这样,四个最高司令官全部离职。

   希特勒并没有派人接替勃劳希契,而是乘机自己兼任陆军总司令。到圣诞节时,他已把古德里安解职;古德里安是为希特勒取得初战胜利的主要角色,当时他没有得到希特勒许可,就命令精疲力竭的部队撤退了。

   这次入侵失败的基本因素,是入侵军没有算准斯大林能从俄国大后方调来多少后备部队。在这方面,总参谋部及其情报处都象希特勒一样上了当。哈尔德在8月中旬的日记中,有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正好概括这一致命错误;“我们低估了俄国:我们估计有二百个师,但是现在我们已经见到有三百六十个师。”

   这大大勾销了德军一开始入侵时所取得的惊人战果。德军不但没有一条道路已经彻底清除俄国守军,现在反而还得应付已经到场的生力军。在德军力所不及的地方,苏联的大规模动员制度终于发挥作用。从1941年冬季起,德军在俄国前线就一直处于寡不敌众的地位。多亏技术优越,训练又好,他们在接连几次大包围战中最后终于歼灭敌军——但是接着就陷入秋季的泥沼。等到冬季地面冻硬时,他们又遇到生力军堵道,而他们已经疲惫不堪,无力挣扎到目的地了。

   除了德军没有算准俄国的兵源之外,一个次要的致命因素是。希特勒和他的高级将领把整个8月都浪费在争论下一步行动上面了——德国统帅部的最高级将领头脑竟糊涂到惊人的地步。

   下一级将领,特别是古德里安,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就是要尽快向莫斯科进军,由步兵部队去肃清被他冲散的俄军。1940年他正是这样打败法国的。这样做,就要冒很大的风险,但是,说不定在俄国第二线兵力准备好保卫前,早已攻下莫斯科。后来的步骤碰到的风险要大得多,而且都是致命伤。

   其实,俄国所以幸免覆灭,七分是靠长期遗留下来的原始状态,三分是靠苏联革命后一切技术发展的成就。这种看法不仅是指俄国军民的不屈精神——他们能吃苦耐劳,在物质缺乏的条件下也能坚持下去,而换做西欧军民,就会瘫痪下来。另有一笔更大的资产,就是俄国道路原始。道路大都同沙土路相差无几。天一下雨,道路都淋成了无底泥浆,在遏止德军侵略上,所有红军的英勇牺牲也赶不上这样道路起的作用。如果苏联政权把俄国的道路系统建筑得可与西欧国家媲美,俄国几乎会象法国一样迅速沦亡。

   但是,这个结论却另有一面。希特勒所以失去胜利的机会,是因为他军队的机动性靠的是车轮,而不是履带。在俄国的泥泞道路上轮动运输车辆会陷入泥沼,而坦克却能继续前进。装甲部队如果配备有履带式运输车辆的话,尽管路上都是泥浆,还是能在秋季前到达俄国的心脏地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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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无辎重则亡,无粮食则亡,无委积则亡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