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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第二十三

美国·第二十三

作者:杰克·雷恩 ·英国

出自————《第一次世界大战的重大战役

出自————《战争通史

  在1914年,美国的舆论大部分是中立的,然而,德国的残忍无情导致美国人同情于协约国。华盛顿的逐渐卷入大战开始于1915年,那时德国潜艇向载有美国国民的商船发射鱼雷。英国的海上封锁是要求船停下,接受检查并没收违禁品;但德国的做法却是潜艇不发警告地就把商船击沉,而且,德国潜艇的每一“胜利”,总有美国人为此丧命,这就加深了对德国的敌视。

  为赢得美国公众的支持,双方都开展强有力的宣传攻势,但柏林的特务机关主持人得到的大都是一些关于美国人情绪的错误报告。他们认为,贪求金钱的美国人会宁可多次受辱,而不打一场耗费极大的战争,他们还深信,在美国的几百万美籍德国人会拒绝拿起武器来反对祖国,并且实际上还会破坏任何这类的努力。

  为了阻止美国的战争物资运抵协约国,德国特务机关策划了广泛的工业破坏活动,包括把定时炸弹藏入协约国的船舶里而在海上到时爆炸,煽动群众罢工和炸毁军火工厂。如果进行得谨慎和机灵,德国特工可能得到一些成功,但在美国的德国特工人员是令人难以置信地无能。

  即使较机灵的特工,在美国只要活动了短短的一段时期,就都被察觉了。例如,隶属驻华盛顿大使馆的德国海军情报军官弗兰茨·冯·林特伦上校,领导着一批把炸弹放到协约国船舶上去的破坏者。但英国人破译了林特伦的密码,1915年,用一封假电报把他诱返德国。在他乘坐的荷兰船进入英国水域时,他被检查队抓住了,在美国参战后他被押回美国,服了四年徒刑。

  奥地利大使康斯坦丁·杜姆巴忙于策动钢铁厂罢工,以使其瘫痪。他给他的政府写了一封信,信内详细描述了他的方案,然后,托了一个途经丹麦去德国的美国人转交。英国检查队在一次停船检查中发现了这封信。信被送交给威尔逊总统,他在将此事广为宣扬之后,在1915年9月提出了把杜姆巴召回的要求。三个月后,德国的陆军武官弗兰茨·冯·巴本和海军武官卡尔·博伊—埃德,都同炸毁军火工厂的密谋有关。

  这类不利的公开事件,使德国大使约翰·冯·伯恩斯托夫伯爵大为苦恼。他懂得美国人的心理和性情。(他后来发表的同柏林的通讯透露,他是竭力反对德国潜艇攻击中立国船舶的。)可是,他的建议被柏林所忽视。

  由于有大宗款项供他们支配,德国宣传工作人员花钱很慷慨,常常被当场捉住。他们偷偷摸摸地买下了一家日报纽约《邮报》,结果却暴露了他们的所有权。无论他们组织和平主义组织,或是资助此类已有的组织,经费总是很快地被查出来自德国。他们最大的一次错误是德国在美国宣传机关的秘密头子海因里希·阿尔贝特医生自己犯的。1915年7月一个酷热的下午,阿尔贝特乘上纽约市的一列高架火车。紧跟着坐在他后面的是美国特工人员弗兰克·伯克,他是被派来钉这位忙碌的医生的梢的。当火车驶进他要下车的车站时,阿尔贝特还在全神贯注地看报。直到火车将要离站时,他才抬起头来,意识到他得在车门关上之前赶快出去。在匆忙中,他忘掉了他的公事皮包,伯克立即将皮包拿了过去。

  政府官员对公事皮包内所显示的有罪内容感到吃惊,决定应予以最广泛的宣扬。这些文件被提供给纽约的《世界报》,该报每天披露一些,使德国人感到耻辱。

  战后,于1915年受雇于阿尔贝特的一位德裔美国人格奥尔格·聚尔韦斯特·菲雷克写道:“阿尔贝特文件的公布,是德国的一个大灾难。它使德国的宣传戏剧化了。从此以后,协约国宣传工作者可以随心所欲了。宣传的印记牢牢地打到了德国人的身上……阿尔贝特的公事皮包泄露了德国人每项策划了一半的计划。……”

  协约国宣传工作者轻易地胜过了对手。煽动罢工或破坏活动的,既不是英国人,也不是法国人。他们的大部分活动是通过报刊开展的。因为英国控制了海洋和海底的全球电缆网,可侦听并检查报道而得到有力的效果。此外,协约国的做法更富有想象力。同语不惊人的“入侵比利时”的陈词相对照,“洗劫比利时”这一提法是更能起损伤感情的作用的。

  有关德国的暴行,在向美国公众报道时都是添油加酱的。作者竭尽其想象力,把包括神父在内的比利时人质大批枪决,作为使人寒心的故事的主要成分。德国兵挖出平民的眼睛,砍下姑娘们的手,或虐杀被俘的协约国官兵的报道,都广为流传,虽然从未提供过证据。

  当协约国的创造力衰退时,笨头笨脑的德国人为他们提供了许多可利用的新机会。1915年,德国人指控英国护士伊迪丝·卡维尔帮助恢复健康的协约国士兵从被占领的比利时逃往荷兰。至于她也护理了无数德国伤员恢复健康就不提了——她的德国病人被禁止为她作证。她于10月11日被判有罪并处以死刑,这一行为激怒了大西洋两岸的舆论。

  伊迪丝·卡维尔之死,比活著对英国的贡献更大。英国人志愿应征本来已在低落中,当有关她的命运的消息传来时,推动了成千人入伍——足以组成一个整师。要是她只不过被遣送回英国,德国就理直气壮得多了。

  伍德罗·威尔逊总统敦促“没有胜利的和平”的许多尝试依然没有实现,哪一方都不接受。柏林感到它在大陆上处于有利的军事地位,而协约国则不接受一个由德国支配的和平。在威尔逊领悟不讲军事力量的外交是一无成果的这一点之前,他得到的只是更多的失望。他就海上美国人的生命损失提出的抗议,遭到柏林的漠视,他的“确有这样的事,自尊使人不屑战争”的声明,使德国最高统帅部误以为美国不会成为一个强敌。

  但德国的无限制潜艇战是起决定性作用的。1917年1月31日,柏林突然声称,从下一天开始,德国潜艇将向早些时候规定为战区里的所有船只不发警告就发射鱼雷。可是,德国提出一个“让步”。准许一艘美国轮船开进英国的法尔默思港——别处不准——进港只能在星期天,而离开则不能迟于下周三。

  对预定作每周海峡横渡的船只有详细的标志规定。船壳和上层结构必须漆成红白相间的垂直条纹,每条条纹的宽度为一公尺。每根桅杆上一定要飘扬着一面大的红白色方格旗帜——厨房里的台布倒挺适用——美国旗则挂在船尾。如果华盛顿保证这类船只不运载柏林公布清单上所列的违禁品,就允许其继续航行而不加以干扰。

  国务卿罗伯特·兰辛主张立即同柏林破裂,但威尔逊感到这违背了他的爱好和平的感情。在断绝外交关系之前,他迟疑了三天。在2月3日向美国国会两院联席会议致词中,总统暗示,也许德国人并不真想贯彻他们的警告。而后他又声明,任何导致美国人的生命财产损失的行动,将遭到武力抵抗。在批准美国的商船架设大炮后,他等待了几周,看看是否德国人会重新考虑他们的恫吓。

  那时,另一事件推动了美国更加靠向协约国。德国外交部长阿尔弗雷德·齐默尔曼,为使墨西哥和日本卷入反对美国的战争策划了一个异乎寻常的计划。战争爆发时,英国海军情报处在所有横越大西洋的海底电缆上安装了窃听器。1月19日,窍听员截获了一份看来象是一件外交通讯的德国密码电报。英国密码员把这件由齐默尔曼签署的译出的信件,交给了海军情报处首脑威廉·霍尔海军上将。霍尔读了以后,暂时把它搁置起来。他知道,柏林于1月10日有密令给德国海军指挥官,命令他们于2月1日开始无限制潜艇战,选择时机的观念使他下令把齐默尔曼的电报扣留,直到美国感觉到这个密令的充分影响为止。2月23日,这份信件交到了华盛顿。

  齐默尔曼的这封信是给驻墨西哥的德国公使的,命令他,如果美国拒绝接受无限制潜艇战的话,就谋取墨西哥政府作为反美的军事同盟国。除答应慷慨的财政援助外,还许以将得克萨斯州、新墨西哥州和亚利桑那州还给墨西哥。为加强这个同盟,要求墨西哥总统诱使日本抛弃协约国并进攻美国。

  许多美国官员最初怀疑这是一个骗局,这是不足为奇的,但在仔细检查了原来的密码电报后,断定了它是真实的。德国外交部长承认墨西哥是个军事上的盟国,这一点使华盛顿感到惊讶,因为那个国家被革命搞得四分五裂,正徘徊于混乱的边缘。

  齐默尔曼的信件由美联社于3月1日发表,成为全世界的头条新闻。在一个颇为罕见的,因而使人极为困惑的自供中,柏林的德国总理府后来证实了这个信件的真实性。在美国从这两个指令——无限制潜艇战和齐默尔曼的阴谋——中恢复镇静之前,德国已采取直接导致战争的行动了。

  美国成为交战国

  威尔逊总统等待德国政府重新考虑它的海上威胁是徒劳的。将近2月底时,载有美国国民的英国班轮“拉科尼亚号”没有接到警告就被鱼雷击沉。3月中,美国船舶“孟菲斯城号”和“伊利诺斯号”也被击沉,又死了不少人。于是,威尔逊召开了国会特别会议,认可美德之间的战争状态。两天后,参议院以八十二票对六票通过了参战的决议,4月6日,众议院以三百七十三票对五十票,作了类似的表决。

  同德国打仗现在已是正式的了,同奥匈帝国的外交关系于4月8日断绝,但直到12月7日方才宣战。同土耳其和保加利亚也断绝外交关系,但从未对它们正式宣战。

  德国和美国冲突的进程是由鲁登道夫带头的,他于1917年掌握了军政大权。德皇仍然保持着最高军事领袖的神话地位,然而所有决定都是鲁登道夫作出的,这使他的名义上的上司陆军元帅兴登堡松了一口气。

  在交战双方的指挥官中,很少有人在作为军事战略家的才能方面比得上鲁登道夫的。但在政治和外交方面,用有才华的美国新闻记者埃德蒙·泰勒的话来说,“……在他这一代,算得上是欧洲文明的最主要的破坏者。在他陷入受人尊敬的迈境之前……他在把霍亨索伦王朝推向毁灭,把纳粹这个可怕事物投向世界,以及保证布尔什维克主义最后在俄国胜利等方面,都起了重大作用。”

  鲁登道夫的无限制潜艇战的冒险,似乎产生了称心的战果。在1917年的头三个月中,一百三十万吨以上的协约国和中立国船舶被击沉。4月份的损失近九十万吨。这种成就多数是出自英国海军部顽固地反对采取护航制的原故。只剩下仅够六周食粮的英国,迫切需要美国支援,以与德国潜艇的威胁搏斗。美国宣战后三天,威廉·西姆斯海军上将前往伦敦,在那儿,现在是英国第一海务大臣的约翰·杰利科海军上将承认,“如果象这种损失继续下去,我们无法继续战争。”

  劳合—乔治首相不象海军将官那样为不愿革新的恶梦所扰。劳合—乔治断然命令海军部,于5月初在北海和直布罗陀航路开始试验性的护航。它立见成效。到该月底,海上损失骤降到二十万吨以下。在实行护航制度前,损失高达百分之二十五,实行护航制度后,损失不到百分之一。从1917年秋季开始,英美所造的船舶,开始稍稍多于以前损失给敌人潜艇的船舶,而且它们击沉的德国潜艇,不久就比德国所能建造的为多。

  美国远征军的指挥权被授予约翰·J·潘兴将军,他于1916年开始受到公众的注意,那时他率领一支远征军出击墨西哥的潘乔·比利亚 [ 注:潘乔·比利亚(1877–1923),墨西哥1910–1917年革命时期北方农民运动领袖。——译者 ] 匪帮,以对他们袭击哥伦布、新墨西哥和开枪射击一些美国人进行报复。在对墨西哥的群山和荒地搜索了九个月之后——常常受到当地部队的阻碍——潘兴和他的部队回到美国。比利亚的几个助手遭了伏击,但美国人终未能抓到比利亚本人。

  潘兴之有良好的判断力和常识,也许因为他有游击战的经历,在旧方法失败时,他愿意尝试新方法。他于1886年毕业于西点军校,并曾在骑兵中服役,抗击飘忽无定的阿帕切 [ 注:美国新墨西哥和西南部游牧印第安人的一个部族。——译者 ] 酋长杰罗尼莫。他还攻打和镇压1890年西奥克斯 [ 注:美国北部平原和加拿大附近的印第安人部族。——译者 ] 的起义。

  潘兴选拔詹姆斯·哈博德少校为他的参谋长,哈博德不是西点军校出身,而是从士兵升上来的。潘兴带了六十名参谋官员、六十七名士兵和三十二名战地办事人员,于1917年6月29日乘上班轮“波罗的号”,从纽约启航。这位指挥官于7月4日到达巴黎,人们把“拉斐德 [ 注:拉斐德(1757—1834),法国将军和政治家,曾于1777-1781年间至美,援助美国独立战争,于约克敦大捷后返法。——译者 ] ,我们都在这里!”这句话归功于他。事实上,这句激动人心的话,是查尔斯·斯坦顿上校站在拉斐德墓前说的。

  美国于1917年4月所作的准备很差。人口在一亿以上,它的军事实力却只有十九万六千人,其中七万七千人是陆军正规军,其余是国民警卫队。军事装备不是过时,就是没有。没有单独的空军——陆军的五十五架飞机是通讯兵的一部分,连执行侦察任务也是不牢靠的。用马刀劈砍的骑兵部队是陆军的精锐,甚至连造辆坦克的蓝图也没有考虑过。军事首脑不了解军、师或旅的组织。自南北战争以来,陆军仍保持其团的建制。

  陆军内外,没有一个人曾受过堑壕战的训练。西线固定战线的战术,根本不同于以前的战争。当代战争是辅之以机枪、手榴弹和白刃战的使人丧魂落魄的可怕的炮战。美国加入协约国后不久,数百名英法军官横渡大西洋,去训练新兵的攻守方法,但美国人到达法国,才是真正训练的开始。

  威尔逊总统在强烈的反对声中,说服国会对每一个二十一岁至三十一岁的体格健全者实行征兵制,后来年龄改为十八岁至四十五岁。将有四百多万人在陆军服役,八十万人在海军服役。潘兴重建他的部队,决定每一个美国师应包含二万八千人,约两倍于相应的英法部队。他的命令证实了一个普遍的欧洲人的观念,即美国人做什么事情都是大手大脚的。

  在西线施放的唯一美国造的火炮,是装在铁路车辆上的四门十四英寸的海军大炮。所有其他的火炮都是法国人和英国人的,坦克也是如此。向美国汽车制造厂订购了近四千五百辆坦克,但只有十三辆到达法国——而且它们的到达已在停战以后。同样地,美国飞机也发展得太迟了,所以美国飞行员驾驶的是协约国制造的飞机,虽然有些飞机装上英国设计而在底特律制造的DH-4“自由式发动机”。重武器和有关物资都向协约国“购买”,用食物和种类繁多的补给支付。

  由于有这个国家的资源供它支配,陆军着手狂购乱买,出乎人们的想象。陆军有八万六千匹马,虽自1915年以来,西线就从未用过骑兵,但陆军部依然买了一百万条马毯,二百万只饲料袋,九十四万五千副马鞍和二百八十万个马笼头。订购了二千多万顶蚊帐,但在法国从未需要过。在法国的几英里方圆的货栈,堆满了各式各样无用的东西,这对潘兴将军来说是太难堪了。他通知陆军部停止装运浴缸、书橱、地板蜡、割草机、办公桌、活梯和痰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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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无辎重则亡,无粮食则亡,无委积则亡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