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克逊的黄昏·第八 – 吴起兵法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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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克逊的黄昏·第八

撒克逊的黄昏·第八

作者:温斯顿·丘吉尔 ·英国

出自————《英语国家史略

第一卷·不列颠的诞生》《第一部·岛上民族

出自————《战争通史

   西撒克逊人的第三个伟大的国王阿特尔斯坦在继位之初采取其家族的传统政策,努力同丹麦法地区末被征服的部分建立和睦关系。但是,由于发生了一些纷争,他于九二六年率军进入约克郡,在那里确立了自己的统治。

        诺森伯利亚表示归顺,苏格兰国王和斯特拉思克莱德国王称他为“父亲和君王”,威尔士的诸侯同意纳贡。此后又出现了一段不太平静的和平时期。到九三三年,阿特尔斯坦进行了讨伐苏格兰人的战役,九三七年,在这场历史剧中败北的一切角色发动了全面的暴乱,因此战火又熊熊燃烧起来。在不列颠岛北部的所有地区,克尔特人、丹麦人和挪威人,其中有基督徒,也有非基督徒,都聚集到苏格兰国王君士坦丁和都柏林的奥拉夫的麾下,形成了反对阿特尔斯坦的统一战线,从挪威本土还来了援兵。这一次,双方并没有在花招诈骗上浪费时间和人力。冰岛的传说和英格兰的一首诗中都有这次战争的记载。根据传说,阿特尔斯坦向敌人挑战,要他们和他列阵而战,甚至还提出了所有的军队接受考验的地点。敌人欣然同意。在当时的贫穷社会中显得非常庞大的各路军队,象参加奥林匹克运动会一样各就各位,而且还就位置问题进行了多次交涉。两边的人马在狭小的战场上彼此挥动着盾牌和刀剑,并且互相嘲弄,因而双方都怒气冲天。不久,诺森伯利亚和冰岛的北欧人就同一部分撒克逊军队激烈地厮杀起来。虽然诺森伯利亚的北欧人统帅临阵脱逃,撒克逊人还是失败了。第二天进行了真正的较量。双方的军队以威严的仪式列队而出,然后怀着“良好”的意愿抡起战斧,挥起大刀和长矛,从早晨一直激战到天黑。

   从最早的布鲁南博 [ 译者注:这次大战的战场,具体地点尚待确定,史学家说法不一。 ] 战歌中的自然比喻和好战情绪,可见盎格鲁撒克逊人思想之一斑:“阿特尔斯坦国王乃公爵之君主和贵族之庇护者,同其弟爱德蒙王子,靠血迹斑斑的剑锋,赢得了布鲁南博的长久殊荣。劈开盾墙,砍断长矛,杀退敌人逞英雄……苏格兰民众和船队……血染沙场,红日高悬,……这颗巨星,犹如圣烛俯照大地,光华四射,直至其遽然西沉。斗士中多人中枪,僵卧战场,原来是北欧人尸横盾牌之上。苏格兰人也备受艰辛,意气消沉。他们身后留下了满身灰尘的长嘴渡鸦、白翎黑羽的鹰鹫、嗜血成性的凶隼以及林中的灰狼,它们都在饱餐腐尸,兴味正浓。”

   撒克逊人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他们所说的“发假誓者”君士坦丁逃回了北方,奥拉夫带着他的残余力量退回都柏林。从此,阿尔弗烈德的孙子、英勇无畏的阿特尔斯坦成为西欧的显要君王之一。他在硬币和国王特许状上都自称为“全不列颠国王”。

   他自称为王的行动在欧洲大陆得到了承认。他的三个姐妹分别同加洛林王朝的昏君查理、加佩王室的休大王和未来的神圣罗马帝国皇帝撒克逊人奥托结了婚。他还扶立了一位挪威王子,这位王子在约克接受洗礼,并且宣誓永远做他的忠实附庸。人们可能以为延续多年的争执就此了结,其实不然。在布鲁南博之战两年以后,阿特尔斯坦与世长辞,他的异母兄弟,年仅十八岁的埃德蒙继承了王位。被击败的力量又乘机作乱。埃德蒙以他的民族气概顶住了敌人的进攻。他只统治了六年,但直到九四六年去世为止,他寸土未失。埃德蒙死后,他的弟弟阿尔弗烈德之子“长者爱德华”的幼子埃德烈德继位。埃德烈德也在所有的来犯者面前成功地保护了自己的版图,而且在打垮这些来犯者之后,似乎从此扑灭了诺森伯利亚的反叛火种。

   史学家认为,北欧人在英格兰活动的第一个阶段结束于九五四年。自从北欧人的入侵浪潮卷入不列颠岛以来,一百二十年已经过去了。前四十年,信奉基督教的英格兰社会为了生存而斗争,后八十年里,阿尔弗烈德、爱德华、阿特尔斯坦、埃德蒙和埃德烈德五位尚武的国王打败了侵略者。撒克逊人的统治由于光阴荏苒而经历了形式上的变化之后,终于在全国恢复起来。但是在他们的统治下,在东部的太平原上出现了根深蒂固的丹麦区。在这一地区里,丹麦人的血统和习俗在英格兰国王的统治下保存了下来。

   在埃德加国王的繁荣和平的统治时期,伟大的行政机构臻于完善。在再度征服英格兰的过程中,撒克逊人一直有意识地重建行政机构。这一行动对于英格兰制度的发展产生了至今未消的长期影响。他们重新划分各郡,每郡有郡守,即直接对国王负责的行政长官;在郡下边设区,区以下的城镇都布置了防御设施;从郡、区到市有一套严密的司法系统维持治安,缉拿罪犯;税收制度也得到了恢复。而且,随着军事和政治方面的复兴,修道院制度和学术又获得了新生,土生土长的英国文学也开始萌芽了。它们最初发展很慢,而且只限于撒克逊人居住的地区,但是,它们在十世纪中叶同大陆上的宗教复兴有了联系之后,就开始大踏步前进了。坎特伯雷大主教邓斯坦以及比他年轻的同代人——伍斯特主教奥斯瓦尔德和温切斯特主教阿特沃尔德,都努力恢复修道院内的严格教规,进而间接地改革主教团,因为有越来越多的修道士当选为主教。另外虽属偶然但却令人可喜的是,当时欧洲亟需的行文清楚的重要手稿得到复制,学术研究有所发展。有许多手稿用英文写成,供俗界学习教义之用。据说,安沙姆修道院院长阿尔弗里克的天主教布道书是英语发展成简单书面语言的标志;而在欧洲各地,英语是最先达到这个阶段的语言。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十世纪都是英格兰在命运之路上向前迈出的关键一步。虽然埃德加死后君主制度不幸衰落,但是它的组织机构和英格兰文化却已根深蒂固,以至于在不到一百年的时间里经历两次外族征服而不灭。

   九七三年在巴斯举行了一次隆重的加冕典礼,从而奠定了日后的加冕典礼的程序。那个时代的人一定认为,这次加冕典礼标志着英格兰王国的彻底统一。在全国各地,无论是郡,还是区和市,法院都定期开庭。币制和度量衡得到了统一,建筑和装饰艺术正在恢复,学术研究又在教堂里繁荣起来,有文化的人都写书面语言,即标准英语。不列颠岛上又恢复了文明。但是,为它提供营养的政治结构即将倒塌。在此之前,统治国家的都是有力的军事领袖,可现在,一个孩子,一个懦弱低能而又多变无信的家伙登上了一直由武士占据的王位。英格兰沉浸在二十五年的和平环境之中。以勇士为首的撒克逊人在危险和困境中顽强无畏,不可战胜,如今却被这种和平环境消磨了意志。那是“寡断者埃塞尔烈德”的统治时期。“寡断者”一词对他很贴切,但实际上是指他纳谏不当或不听忠告。

   九八〇年,大规模的侵扰活动又开始了。切斯特遭到爱尔兰人的冼劫,南安普敦居民被斯堪的纳维亚或丹麦的入侵者大肆屠杀。塔内特、康沃尔和德文都惨遭大屠杀和浩劫。有一首史诗描写了九九一年的“莫尔登之战”。丹麦人在莫尔登东边的诺塞岛整军待发,英格兰人在布莱克沃特河入海口的南岸与他们隔海对峙。战斗发生在连接诺塞岛和不列颠本土的狭长地段,那个地段在涨潮时就被海水淹没了。北欧人又以他们特有的方式提出了条件:“要想活命,赶快交钱,纳金息干戈胜过一场恶战……拿出金子我们就停战……我们将带着金钱扬帆远去,永不相扰。” [ 原注:引自肯德里克所著《北欧海盗史》(History of the Vikings)第二五九页。 ]

   埃塞克斯郡守拜特诺斯回答说:“海盗们,你们听见这里的人是怎冬回答的吗?他们要交纳的金钱就是长矛、致命的标枪和昔日的利剑……这里有一位高贵的伯爵,他将率众保卫这块土地,保卫埃塞尔烈德王子的家园、百姓和田地。野蛮人将毙命于沙场。而且,你们既然风尘仆仆地远道而来,如果不打一仗就带着纳金离去,似乎不太体面。你们别想轻易得到我们的财富:必须先苦战一场,尝一尝我们的标枪利剑。” [ 原注:引自《北欧海盗史》。 ]

   实际上,这些慷慨激昂的言语并没有得到实现。就在他们互相奚落的时候,海潮已经落了下去,小岛和本土之间的地峡露了出来。英格兰人天真地同意北欧人穿过地峡,在布莱克沃特河南岸摆好阵势,以便公平地开战。战斗一开始,英格兰人就失败了。拜特诺斯的军队中许多人四散逃命,但是有一些因武功而获得领地的自由民眼看大势已去,还奋战到最后一息。随之而来的是向丹麦人俯首纳贡的最可耻时期。

   阿尔弗烈德当年不仅欧于动武,在需要交钱获得和平的时候也从未犹豫不决。埃塞尔烈德却只是一味赔款而不敢用兵。他交纳的款项数目日益增加,而收效却越来越小。九九一年,他用一万镑银子讨好入侵者,还为他们提供给养。九九四年,他交纳一万六千镑,赢得了片刻宁静,还讨好地为入侵者奥拉夫洗礼。一〇〇二年,他以二万四千镑银子的代价再次换取了和平,但是这次破坏和平的却是他自己。在穷途末路中,英格兰人雇佣了大批丹麦人在军中服役。埃塞尔烈德怀疑这些危险的帮手要谋害他,吓得惶恐不安,因此计划把英格兰南部的所有丹麦人,不管是雇佣军还是平民,统统杀死。这个残暴的计划在一〇〇二年的圣布赖斯节变成了现实。受难者有北欧人魁首之一帕利格的妻子、丹麦国王斯韦恩的妹妹岗恩希尔德。斯韦恩誓死为他的妹妹报仇,在两年的时间里,不断打击可怜的撒克逊人。埃克塞特、威尔顿、诺里奇和塞特福德都遭到了洗劫,可见报复的范围相当大,复仇者的怒气并未被敌人的鲜血所平息,只是由于饥馑而暂时受挫。丹麦人的军队在这片满目疮痍的土地上已经无法生存,于一〇〇五年撤回丹麦。但是据一〇〇六年的一些编年史记载,斯韦恩又卷土重来,劫掠肯特、雷丁和沃林福德。最后,埃塞尔烈德用相当子三、四年国民收入的三万六千镑银子又一次买来了短命的和平。

   英格兰人现在想不惜一切代价建立一支舰队。当年曾经激励迦太基人竭尽全力的那种绝望心情,促使这个贫穷、潦倒、饥饿、被劫掠一空的民族建造了大量的船只。新生的英格兰舰队于一〇〇九年集结在桑威奇。《盎格鲁撒克逊编年史》中说:“但是,我们既没有好运气,也不配享受这支海军力量的保护作用。”它的指挥官们发生了内讧。有些舰只被击沉,还有一些毁于风暴,其余的船只被指挥官们可耻地遗弃了。后来,海军官兵把船驶到伦敦,全民族努力奋斗的成果就这样付诸东流。”据史料记载,一〇一二年向北欧人交纳了最后一笔巨款。北欧人这次收了四万八千镑银子,而且是通过抢掠坎特伯雷和绑架阿菲奇大主教的办法强迫撒克逊人交纳的。他们后来在格林威治把阿菲奇大主教杀害了,因为他拒绝敦促他的会众筹措赎金。《盎格鲁撒克逊编年史》评述说:“我们蒙受的这些灾难都是由于政策错误造成的,因为我们纳款的时机不当,而且未作任何抵抗,而每当他们肆虐逞凶,我们就与之讲和。但是,尽管已经讲和,我们也交了巨款,而他们仍然四处横行,掠夺和屠杀我们的可怜同胞。”

   那些惨事无须赘述。而且,那个时代以前的恐怖行为设有记载下来,所以我们也不知道。在这个可怕的景象中闪闪浮动的一点烛光,足以使我们感受到当时的颓败、凄凉,残酷的程度。最值得注意的是,斯韦恩于一〇一三年在他的小儿子卡纽特的陪同下再次来到英格兰。他征服了约克郡的丹麦人和丹麦法地区的五个自治市,成为诺森伯利亚和丹麦人控制的默西亚的统治者,报复性地抢劫了牛津和温切斯特。而且,尽管他进攻伦敦未果,仍然被宣布为英格兰国王。这时,埃塞尔烈德逃到他妻舅诺曼底公爵那里避难。在取得一系列胜利之后,斯韦恩于一〇一四年初去世了。他死后,英格兰人所受的苦难又暂时有所减轻。他们想恢复埃塞尔烈德的统治,“他们说,如果他比以前统治有方的话,哪个君主也不如名正言顺的君主更加可贵”。

   不久,年轻的丹麦王子卡纽特开始要求获得英格兰的王位。这时候,阿尔弗烈德的血液开始在埃塞尔烈德之子埃德蒙的身上沸腾起来;埃德蒙在二十岁的时候就已赫赫有名,不久便被称为“勇敢的埃德蒙”。虽然他被父亲称为逆子,而且完全违背父亲的意志行事,但他还是聚集了一支人马,在辉煌的战役中给敌人一次又一次沉重的打击。他知道兵不厌诈,多次取胜,还解了伦敦之围,于是成为众望所归的人物。满目疮痍的英格兰有了新的军队。埃塞尔烈德死后,埃德蒙肩负英格兰的希望登上了王位。虽然敌我力量悬殊,而且他还受到一次重创,他仍有足够的力量。他把王国划分为几个地区,然后开始重整旗鼓,准备再战。但是,年仅二十二岁的“勇敢的埃德蒙”在一〇一六年不幸早逝,整个王国因此陷入绝望之中。

   在政治上举足轻重的教界贵族早已详述了圣邓斯坦所预言的灾难。甚至在埃德蒙活着的时候,英格兰的教俗领袖就在南安普顿达成一致意见,要永远废黜埃塞尔烈德的后代,承认卡纽特做他们的国王。反抗丹麦人的一切活动,不管是道义上的还是军事上的,都失败了。埃塞尔烈德的家族成员被赶下王位,于是,西塞克斯王族的末代子孙便下野流亡了。年轻的丹麦王子虽然采取一些血腥的行动,以得到并巩固他的地位,但他还是欣然接受了卑微的全面屈服。他遵守诺言,履行了三个国王在教俗事务中对全国承担的职责。后来,英格兰的贵族达成协议,要用巨额赔款使丹麦人撤军。但是,新国王在他的主要谋臣的支持下,“信誓旦旦地”表示要永远统治,普救众生。这就是英格兰人和丹麦人的核心人物郑重签订的协定。兰克写道:“国王的家族在殖民初期就有治民率众的卓越表现,它统一了英格兰,把她从水深火热中拯救出来。可是,在这道德沦丧而又灾难临头的时刻,它却被盎格鲁撒克逊和丹麦血统的教俗首脑抛弃了。” [ 原注:《英国史》第一卷第二十五页。 ]

   产生君主的方式有三种:一是不容争议的征服,二是极受尊重的继承权,三是介于两者之间的选举。卡纽特是通过第三种方式登上王位的。早期的英格兰人把阿尔弗烈德和卡纽特当成理想的国王和德政的化身,这可能是因为有图拉真皇帝的形象作为榜样的缘故。这位皇帝是最先派来传教士的教皇格雷戈里的宠信。有史料证明,图拉真的德行在英格兰教堂的礼拜中也被朗朗传诵。此外,卡纽特可能还研究了奥古斯都大帝的泰然自若的特点,而且肯定学到了这一点。他坐在海边禁止海潮上涨时教训阿谀奉承者的故事,已在天下传为美谈。他执法依法,甚至以军人身份遵守王宫卫队内部的纪律。登极伊始,他就解散了丹麦人的庞大军队,把自己的命运坦然寄托于地位降低的英格兰人的忠诚。他娶了埃塞尔烈德的遗孀、诺曼底人埃玛为妻,因此预防了诺曼底公爵为她和埃塞尔烈德所养育的后代报仇的任何行动。

   卡纽特成为北方的重要君主,据说他统治着五、六个王国。他在征服英格兰的时候,已经是丹麦的国王,不久又实现了另一愿望,成为挪威国王。苏格兰主动向他表示臣服。北欧人的力量虽然有所削弱,但仍然遍布世界各地,从挪威一直到北美,从波罗的海延伸到东方。但是,卡纽特在他的所有王国中,选择了英格兰作为长久住处和首都所在地。据说,他喜欢盎格鲁撒克逊人的生活方式。他希望在人们的心目中成为“埃德加的继承者”,因为同后世相比,埃德加统治下的十七年和平生活仍然光彩夺目。他遍施法制,并且让人们知道,这些法律的执行完全不以他的行政权力为转移。

   他修建教堂,宣布高度忠于基督教信仰和教皇。他还纪念被他的同胞杀害的圣埃德蒙和圣阿菲奇,虔诚而郑重地把他们的圣骨移到坎特伯雷。一〇二七年他在罗马朝圣的时候,给他的臣民写了一封宽宏大量、热情洋溢的信,允诺执政时公平如水,尤其强调向教会交纳税款的重要性。他的女儿和康拉德皇帝的长子结了婚,后者最终把神圣罗马帝国的版图从石勒苏益格扩展到艾德河畔。卡纽特的这些卓越成就虽然得到上帝的祝福和命运的厚爱,但在很大程度上是靠他的个人才能取得的。从他的身上,我们又一次看到了伟大人物经天纬地、治乱扶危的力量,也又一次看到,如果没有这样的伟人,世人将遭受不可估量的痛苦。

   早期关于卡纽特的一些记载,生动地展示了他的性格和气质:“当他在隆重的欢迎下走进修道院时,他迈着谦卑的步伐,两眼虔诚地盯着地面,泪水潸潸成行——不,应该说泪如泉涌——虔诚地寻求圣人的帮助。天啊,当他献祭的时候,他的泪眼有多少次盯着地面!他多么频繁地捶着自己的高贵胸膛!他的叹息多么真挚!他又有多少次祈求上帝的宽容!”

   但是,两个世纪后的传奇却显示了另一种性格:

   “卡纽特国王和乌尔夫伯爵对弈一会儿之后,国王走错了一步,因而被伯爵吃掉了一只马。国王把这只棋子又放回棋盘上,让伯爵另走一步。伯爵一怒之下推翻了棋盘,拂袖而去。国王说:‘去你的吧,可怕的乌尔夫。’伯爵在门口转过身来说:‘……当瑞典人在赫尔吉河地区把你打得象落水狗一样,我前去援救你的时候,你可没有称我为可怕的乌尔夫呀!’伯爵说完走了出去,上床睡觉了……第二天早晨,国王在穿衣服的时候对他的侍从说:‘你去把乌尔夫伯爵杀死。’

   “小侍从领命而去,过了一会儿回来了。

   “国王问:‘你把伯爵杀死了吗?’

   “‘没有,他到圣卢修斯教堂去了。’

   “有一个名叫伊瓦尔·怀特的挪威人,是国王的内侍。国王对他说:‘你去把乌尔夫伯爵干掉。’

   “伊瓦尔到了教堂,走近唱诗班,用剑刺穿岛尔夫伯爵的胸膛。伯爵当即毙命。然后,伊瓦尔提着血淋淋的剑去见国王。

   “国王说:‘杀死乌尔夫伯爵了吗?’

   “他说:‘已经杀死了。’

   “‘干得好。’

   “伯爵死后,修士们关闭了教堂,锁上了门户。国王听说后,传令修士重开教堂,并唱着圣歌作弥撒。修道士们遵命而行。国王来到教堂时,赠给它一大笔财产,于是它拥有很大的领地,并升到很高的地位。直到现在,这些土地还属于这个教堂。”

   与此同时,一支新的军事力量正在英吉利海峡彼岸崛起。北欧人于十世纪初在诺曼底拓居的地区,此时已成为法兰西境内最强大的军事国家。在不到一百年的时间里,这些海盗就迈进了封建社会。现存的有关资料都富有传奇色彩,因此我们甚至不能确定,这个诺曼底国家的创建者罗洛到底是挪威人,还是丹麦人或瑞典人。诺曼底公国是在罗洛和西法兰克人的糊涂国王查理签订《埃彼特河畔圣克莱条约》以后建立的,这项条约确定了诺曼底公国的疆界,明确了法兰西国王对它的宗主权。

   诺曼底产生了一个骑士贵族阶层,他们为自己的领主服役,从领主那里得到封地,再以同样的方式把土地转分给自己的附庸。重视合法性和条理性的诺曼底人建立了基本的社会结构,在这个社会结构中,不久就产生了一支精良的军队。诺曼底人还努力确立秩序。除了公爵,任何人不得兴建城堡或私自设防。诺曼底公爵的宫中有内廷官员、高级教士和地位显要的封臣,这些封臣不仅要为他服役,还得入宫听差。宫廷是公国的统治中心。在诺曼底各地都有子爵维护公爵的利益,监督执行公爵的决定。他们不仅是公爵田产的税收官,而且实际上也是与宫廷有密切联系的高级长官,管辖着象英格兰的郡一般大小的地区。诺曼底各代公爵同教会建立了关系,为中世纪欧洲的政教关系提供了蓝本。他们保护围内的修道院,欢迎十世纪的宗教复兴,因而得到复兴运动领袖的赞赏和支持。但是,他们没有放松对主教和修道院长的授职权。

   未来的英格兰国王就来自这个组织得井井有条的强大公国。一〇二八到一〇三五年间,北欧人的本能促使诺曼底的罗伯特公爵积极策划对外侵略。由于他中道去世,而且没有留下合法的继承人,这些计划便暂时搁浅了。

   在这一段英格兰历史中,诺曼底公爵罗伯特之妹埃玛的形象非常突出。先是埃塞尔烈德出于一种自然的考虑,为了通过和欧洲头号军事强国的宗亲关系来加强自己的军事力量,和她结了婚,后来卡纽特又为了保持英格兰的统一和她结了婚。关于她的才智和品行,我们几乎一无所知。不管怎样,象她这样处于强大的联合力量中心的妇女是古今罕见的。在英格兰国王中,有她的两个丈夫和两个儿子。

   一〇三五年,卡纽特国王去世,他的帝国也随之瓦解了。他有三个儿子,两个系北安普敦的埃尔吉瓦所生,另一个为埃玛之子,名叫哈迪·卡纽特。这三个儿子都是愚昧无知的北欧人,因此,许多人又考虑拥戴原来西撒克逊王族的代表阿尔弗雷德和爱德华。二者是埃塞尔烈德和埃玛的儿子,他们正在诺曼底过着流亡生活。兄弟俩中的长者阿尔弗雷德,即编年史家所说的“天真王子”,于一〇三六年以看望再次孀居的母亲埃玛王后为借口,急忙赶到英格兰。西塞克斯公爵戈德温是住在英格兰的丹麦人的首领,他很有才于,能够左右政局。冒险的阿尔弗雷德遭到逮捕,他的随从都被杀害。这位不幸的王子被弄瞎了眼睛,不久死在伊利修道院。人们普遍认为,这次暴行是戈德温干的。除掉阿尔弗雷德之后,继承王位的问题就简单了,卡纽特的儿子们分享了父亲的遗产。斯纬因在挪威统治了一个时期,但他的两个兄弟是英格兰的统治者,而且都是短命的。不到六年,英格兰王位再次出现空缺。

   戈德温仍是英格兰的核心人物,主宰着它的一切要务。埃塞尔烈德和埃玛所生的另一个儿子、运气不佳的阿尔弗雷德的弟弟爱德华,仍在诺曼底过着流亡生活。在这个无政府的混乱时代,人人都希望建立一种稳定的制度。只有君主制才能做到这一点,而阿尔弗烈德大王的名门子孙则具有独一无二的权利和资格。在五、六代人的时间里,这支撒克逊人的君主政体领导了反对丹麦人的抵抗运动。西撒克逊王族是欧洲最古老的王族。两代人以前,加佩王族只是巴黎和法兰西岛 [ 译者注:法国古代的一个省,因四周有塞纳何等河流环绕,故有此称。 ] 的勋爵,诺曼底的公爵也不过是北欧海盗而己。谁要是能证明自己是阿尔弗烈德大王的后代,或者是埃及乃至更古老的望族后代,他就会受到至高无上的尊重和敬畏,戈德温看出,如果拥立爱德华为国王,他就能巩固自己的权力,并能得到盎格鲁撒克逊人和丹麦人双方的支持。他向流亡者提出了条件,还威胁说,如果不同意这些条件,他就立卡纽特的侄子为王。在他的条件中,主要的一条是限制诺曼底人在英格兰的影响。爱德华满足了这些要求,于是得以荣归故土,加冕登极。在后来的二十四年里,除了很短的一段时间外,英格兰的权利一直掌握在戈德温父子手中。伍斯特的弗洛伦斯所著的《编年史》中说:“他是那样踌躇满志,好象他统治了国王和整个英格兰。”

   爱德华是个文静而虔诚的人,他不喜欢战争,也不太善于理政。他所受的诺曼底教养使他在戈德温允许的范围内,有限地但却是主动地传播诺曼底的影响。在英格兰的教会里有诺曼底的高级教士,王宫里有诺曼底的职员,那里有诺曼底的地主。为了不惹麻烦,爱德华娶了戈德温的年轻漂亮的女儿为妻。但是,当时的一些著作中肯定地认为,这种婚姻只是形式而己。据传说,爱德华国王仁慈、懦弱、臃肿,而且是个白化病人。后来的一些作者说,他们根据他同身边可怕的盎格鲁撒克逊人和丹麦人的一些往来看出,他有一种潜在的能量,不管怎么说,他的兴趣主要是在宗教方面,随着年龄的增长,他越来越多地用修士的眼光看问题。在那艰难的时世中,他基本上扮演了玫瑰战争中亨利六世的角色,二者的性格也很相似。经过一段时间,他象圣徒一样的作风受到人民的尊重,鉴于他的品德高尚,人民原谅了他的脆弱。

   这时,戈德温家族乃然在国王手下保持着专制地位。在那个时代,裙带关系不仅仅限于家庭之内,它几乎是统治者网罗亲信的唯一渠道。宗亲关系虽然常常不和,但至少能在利益上保持某种一致。关于当时的情况没有统计资料,但是,那个时代的人肯定认为,自己的兄弟、妻舅或者儿子比陌生人可靠。所以,我们不应该因为戈德温公爵把英格兰的权力分给自己的亲戚就轻易地责怪他,也不应该因为其他野心勃勃的大官对权力不均和宠信有别的现象满腹牢骚而感到惊奇。在英格兰的王宫里,诺曼底势力和撒克逊-丹麦势力进行了多年的激烈斗争。

   一〇五一年,宫廷里的诺曼底势力迫使戈德温流亡海外,导致了一场危机。据说诺曼底的威廉公爵在戈德温流亡期间来到英格兰,正式访问忏悔者爱德华,谋求英格兰王位的继承权。爱德华国王很可能作了肯定的答复。第二年,戈德温在他儿子哈罗德的积极帮助下,带着在佛兰德纠集起来的一支军队回来了。父子俩强迫爱德华国王恢复,他们的权力。国内许多显要的诺曼底人被驱逐出境。自此,戈德温家族的权威又遍及英格兰,他们直接控制的地区扩大到从瓦什河到布里斯托尔海峡一线以南的地方。

   一〇五三年,戈德温在复辟七个月之后去世了。戈德温从受到卡纽特重用时开始,已经度过了三十五年的政治生涯。他在世的儿子中年龄最长的哈罗德继承了他的大片领地。哈罗德进一步扩大他的权力,在此后动乱不已的十三里,是英格兰的真正统治者。尽管撒克逊-丹麦势力中的伯爵们心怀敌意,而且诺曼底人的反对势力仍然忠于爱德华王朝,戈德温父子还是在相当于现代的君主立宪制度下保持了他们的统治地位。哈罗德的一个弟弟成为默西亚伯爵,他的另一个弟弟托斯蒂格讨好诺曼底人,颇受爱德华国王的宠信,得到诺森伯利亚伯爵的封号,驱逐了那里的伯爵。此时戈德温家族内部已经不和,哈罗德和托斯蒂格很快成为冤家对头。哈罗德的能力、才干和诡诈都有助于维护国内的统一,尽管如此,他们兄弟间的鸿沟还是削弱了英格兰,使它成为外族鹰爪下的牺牲品。

   在忏悔者爱德华统治的末年,英格兰在政治上极为虚弱。虽然装帧漂亮的手写本、雕刻、金属制品和颇有艺术特色的建筑照旧流行,宗教活动还是十分活跃,正常的行政和司法工作也依然如故,但是,阿尔弗烈德的后代已经道德沦丧,意气消沉,撒克逊人的君主制本身也日趋衰败。几个体格羸弱的王子相继早亡,身后无嗣,连子孙众多的“寡闻者”埃塞尔烈德也快得出奇地断了香烟后代。曾经打败北欧入侵者并再克丹麦区的尚武王朝,此刻只剩下老态龙钟的国王以及健康堪虞的年幼王子和公主在支撑着门面。各地的伯爵大有抗主称雄之势。

   虽然英格兰仍是欧洲唯一由国王掌管财政大权的国冢,全国的郡守都必须向中央报告财政收支情况,但是国王对郡守的控制已经放松了。国王主要靠自己领地上的收入维持生活,而且靠王室本身的力量尽力实行统治。而君主仅存的这一点权力实际上也受到了一批撒克逊和丹麦要人的很大限制。这个经过精心挑选的“贤人会议”从未超过六十人,它一直是支持英格兰国王的基础,他们似乎把自己看作全国的代表。这个“贤人会议”实际上就是由朝臣、大地主和高级教士组成的委员会,但此时这个“贤人”大会已经不能体现国家的生活。它不仅没有加强反而削弱了国王的权力。它的特点和长处在国家的普遍衰落中受到了影响,它逐渐成为名门望族的工具。中央权力削弱以后,各郡的地方酋长群起割据。他们追求的只是个人和家庭的利益,关心的只有家族宿怨,因而动乱四起,干戈不息。人民不仅被互相冲突的诸侯所拖累,也由于撒克逊地区和丹麦人地区的风俗迥然不同而深受影响。一些反常现象和矛盾影响了公正执法。从西塞克斯的采邑到东部和北部丹麦区的自由民社会,土地的使用情况也不尽相同。在领主和土地之间没有固定的联系。自由民有随同国王出征的义务,这和他拥有多少土地并无关系。不列颠岛停止了前进的步伐,对于欧洲大陆已经无足轻重。海岸线和城镇的防御都松懈下来,在未来的征服者眼中,岛上的社会、道德、政治和军事等各种制度都已经衰落。

   忏悔者爱德华给我们留下的印象模糊不清而又脆弱,因为他所笃信的教会在细心剪裁中世纪传说时,对他作了夸张。撒克逊人的英格兰已到了风烛残年,在黑暗即将来临时,一位髯须花白的善良先知预言了它的末日。爱德华在弥留之际顿受启示,喃喃地说,一个罪恶的时代即将来临,在场的人无不感到惊恐。只有当年忠于戈德温的施蒂根德大主教无动于衷,并且对哈罗德耳语说,国王由于年老病重已经神志不清了。一〇六六年一月五日,末代撒克逊国王寿终正寝了。在展现在眼前的艰难岁月里,撒克逊的民族情绪和教会对国王的感激之情使国王的形象放射出神圣的光彩。不过,这种民族情绪很快就抑制住了。几度春秋之后,爱德华的精神成为人民普遍崇拜的偶像,到威斯敏斯特朝拜他的圣陵的人络绎不绝。他于一一六一年被宣布为圣徒,过了数百年,撒克逊人还忘不了他。诺曼底人也重视他的威望,由于他的智慧,英格兰的王冠才传给诺曼底公爵。所以,双方都把他看作圣徒。从此,圣忏悔者爱德华一直是英格兰王国的保护圣徒,直到英法百年战争时才被圣乔治所取代。实际情况表明,圣乔治显然更符合岛上居民的心意、性格和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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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无辎重则亡,无粮食则亡,无委积则亡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