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第一架水上飞机到零式飞机·第八

作者：克里斯托弗·钱特等 ·英国

出自————《空中战争大全》

出自————《战争通史》

　　1910年，尤金·埃利驾驶一架柯蒂斯双翼机从一艘美国巡洋舰临时凑合的平台上起飞。两个月后，他又首次成功地在一艘军舰上降落。大约与此同时，世界上第一架实用的水上飞机也在进行首次飞行。海军的空中力量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已经成为现实，第一艘航空母舰于1918年建成。到三十年代末期，美国在航空母舰的设计方面居于世界领先地位，然而拥有优异的三菱零式飞机的日本却在舰载飞机方面居于领先地位。以上乃是空中战争的这个分支的诞生和发展年代。空中战争的这个分支在未来十年世界范围的冲突中将起到极其重大的作用。

　　 海军飞机基本上分为两大类：即从水上直接起飞的和依靠轮式起落架起落从而以陆地或航空母舰为基地的。前一类的实例是1911年柯蒂斯水上飞机A.1型，它基本上是一种标准的陆上飞机，只不过在机身和机翼下面分别装有一个中央支撑浮筒和两个平衡浮筒。法国人亨利·法布尔曾于1910年3月28日驾驶一架结构相似的飞机在水上尝试着进行过几次短途起降飞行。这架柯蒂斯式飞机的首次飞行是1911年1月26日在加利福尼亚州圣迭戈的近海进行的，不久便出现了一系列柯蒂斯水上飞机。

　　 水上飞机本身又可分为两大类：一种是浮筒式飞机，这种飞机依靠一两个用支柱与机身相连的船形浮筒使飞机得以浮在水面，另一种是飞船，它本身有一个船形底部，使飞机得以浮在水面。

　　 第一架依靠轮式起落架起落的海军飞机也是美国制造的。1910年11月14日，尤金·埃利驾驶一架柯蒂斯双翼机从搭在伯明翰号巡洋舰前甲板上长83英尺的平台上起飞。不久后的1911年1月18日他又从旧金山起飞，在另一艘巡洋舰宾夕法尼亚号上降落。但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以前，航空器作为舰载武器的这种潜力并无多大发展。尽管已经建立了海军航空兵，但是主要力量还是用在改进水上飞机使之成为一种搜索侦察的工具上面。这个时期的典型飞机，美国有柯蒂斯H.4型，英国有肖特S.27型(它的一种改进型成为从行驶中的舰船上起飞的第一架英国飞机)和索普威思蝙蝠艇式，法国有FBA型，俄国有格里戈罗维奇M－5型，德国有汉萨－布兰登堡W型。但德国人在作为海军主要搜索侦察手段方面想得更多的是齐伯林飞艇，而不是水上飞机。

　　 经邱吉尔和海军大臣费希尔的努力，英国皇家海军航空勤务队装备精良，到第一次世界大战开始时已经有了明确的职责；大部分兵力沿英国本土海岸和在舰队上空进行巡逻，但也以很重要的一部分派遣到法国北部，以抗击德军在海峡一带进行的有可能威胁到英国向其驻法军队进行增援和补给的能力的活动。在这方面，皇家海军航空部队在整个战争期间始终起着重要作用，但一直被人们所忽视，即使在1918年4月1日海军航空勤务队与皇家飞行队合并以后也是如此。

　　 随着战争的发展，作为商船袭击者的潜水艇的重要性变得日益明显，因此作为防御工具的巡逻飞船和软式飞艇的重要性也随之增加。这次大战中的最佳飞船费利克斯托F.2A型便是这种需要的直接产物，它们飞越北海，前往大西洋和理想的狩猎地以监视德国潜艇的活动。在美国，柯蒂斯H.12已于1916年替换了生产中的H.4型，英国购买了许多这种飞机。

　　 空中的驱潜武器

　　 费利克斯托海军航空站当时由中队长J.C.波特领导。波特曾在1915年发现H.4的主要缺点是发动机不好和船体设计甚差，于是他设计了一种新的船身，并在其H.4的改进型上安装了西班牙－瑞士公司的发动机，这就成了费利克斯托F.1型。H.12型也用罗尔斯－罗伊斯公司的发动机进行了类似的改装，结果便成为F.2和F.2A型。它们的时速为95英里，续航时间6小时，载有7挺刘易斯式机枪和460磅炸弹。尺寸略大一点的F.3型的性能与之相似，但可携带920磅炸弹。被航空器消灭的第一艘潜艇是UC－36，它是1917年5月20日被一架F.2A击沉的。

　　 最有可能发现潜艇的地点显然是它企图攻击的海上运输队周围的海域，因此英国海军部认为有必要为海上运输队提供某种空中护送。飞机的速度太快，难以伴随海上运输队，而且续航时间也不够，因此英国转而仰仗于SS型软式飞艇。这种飞艇实质上是一个大型气囊，下面吊一具过时的BE.2飞机的机身。此种混合体能在沿海海上运输队的上空逗留大约六小时，其携带的160磅炸弹能对潜水艇形成相当大的威胁。更重要的也许在于SS型飞艇有无线电，能够召唤驱逐舰前来对付水下入侵者。大战结束时，这种软式小飞艇已经发展成为几乎能在空中逗留两天的飞艇。然而飞艇有一个很大的缺点，风速增大时其活动能力就会降低。这对德国来说要比英国或法国更为重要，因为德国设计的飞艇主要是用来伴随行动迅速的舰队而不是缓慢的海上运输队的。

　　 然而对未来作战更有影响的还是航空母舰的发展。是一位美国人首先在舰船上进行起飞和降落，但是此项技术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开始时还是如此之不普遍，以致人们不得不求助于水上飞机供应船。英国人首先进行了尝试，使用渡轮加以改装，每艘供应船负责四至六架水上飞机，起飞前由起重机吊到海上，降落时停在供应船附近，然后再由起重机回收。不过这种做法有个严重缺点，那就是供应船在飞机起飞和降落的时候必须停止不动，所以极易受到攻击。为此，需要有一种能从行驶中的舰船上出动和回收飞机的方法。然而飞机供应船毕竟也取得了一定的成就。

　　 由供应船保障起飞的水上飞机第一次取得的战果便是用鱼雷击沉了一艘船只。此事发生在1915年8月12日，本迈克里号上的一架肖特184型炸沉了一艘土耳其商船。鱼雷后来成为海军飞机所使用的最厉害的武器之一，但它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并未取得多大的成就，因为飞机的性能，尤其是载重量方面的限制，意味着鱼雷不能被许多类型的飞机所携带。这次大战中最好的鱼雷轰炸机是索普威思杜鹃式，然而它直到1918年10月才正式投入使用。

　　 水上迫降或设法飞至陆上

　　 从运动中的船只上出动飞机的问题在1915年部分地得到了解决，那就是在文德克斯号供应船的船头装上一个平台。11月3日，H.F.托勒上尉驾驶一架布里斯托尔的侦察员式从平台上起飞，但却无法再在原处降落。飞行员要么在供应船附近进行水上迫降，要么设法飞到陆上。因此，这种方法还不能令人满意。1916年的一次改进是在坎帕尼亚号供应船上安装了较长的飞行甲板。经特殊改装过的费尔雷坎帕尼亚式水上飞机能够从甲板的带轮车上起飞，降落在船边后收回。

　　 在行驶中的船只上降落的问题是由E.H.邓宁中队长解决的。1917年8月2日，他驾驶的索普威思幼犬式歼击机降落在暴怒号航空母舰长284英尺的起飞甲板上。几天以后，他在试图再来一次时丧生。存在的基本困难是如何在飞机降落后使其停下来。开始时是在甲板上安装了纵向拦阻索，然而随着飞机着陆速度和重量的增加，人们发现必须代之以横向拦阻索。暴怒号是由一艘轻型战列巡洋舰改装而成的，其前甲板敷设了起飞甲板，但如要在此甲板降落，飞行员就必须在中甲板上层建筑和烟囱之前侧滑进入，因此在后甲板上建造了着陆甲板。飞机员很快便发现，上述障碍物产生的空气湍流使飞机根本无法在此降落。

　　 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是完全没有阻碍的飞行甲板。第一艘拥有此种甲板的舰船是1918年建成的百眼巨人号，因而百眼巨人号可以说是世界上第一艘真正的航空母舰。它是一艘改装过来的舰船，而不是从一开始就作为航空母舰建造的。第一艘真正的航空母舰是由日本人于1919年开始建造，1923年投入使用的凤翔号。在航空母舰的问题上，最后必须提及的一种设备是起飞弹射器。美国人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前便曾进行过实验，然而使这种设想能付诸实用的还是英国人。英国人从1917年9月起便在投掷者式号上成功地进行了实验，1922年以后，起飞弹射器便成为航空母舰上的标准设备了。

　　 除了英国和意大利用海军飞机实施过一些空袭以外，海军飞机主要用来达成战术上的而不是战略上的目的，其主要使命是护送运输船队和为舰队遂行搜索侦察任务。这次大战中最好的海军飞机是柯蒂斯H.12和费利克斯托F.2A型机；此外，意大利、法国和俄国的一些飞船也表现得不错。它们是意大利的马基M.5型战斗飞船和M.8型巡逻飞船、俄国的格里戈罗维奇M－9型和法国的FBA(法英航空公司)H型。德国人重视的是浮筒式飞机而不是飞船。他们将重点放在防御性的歼击机上，制造了一系列非常好的汉萨－勃兰登堡飞机，其中最好的是KDW、W.12和W.29型机，尤其是W.29，它是一种很难对付的双座单翼机，装有两挺固定的施潘道式机枪和一挺活动的帕拉贝吕姆式机枪，分别供飞行员和射击员使用。

　　 美国和日本的进展

　　 驻法国北部基地的皇家海军航空勤务队所使用的一些陆基飞机也作出了一些令人感兴趣的贡献。在英国航空兵部队中，最先使用重型轰炸机的基本上是皇家海军航空勤务队；最初的两种便是汉莱－培基O/100和O/400型机。此外，皇家海军航空勤务队还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初期首先使用索普威思公司的一个半支柱式和三翼机，这些飞机后来引出了著名的福克尔三翼机。

　　 虽然英国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的表现说明它是首先主张发展海军的空中力量的，但是这种领先地位却由于皇家空军成立后所出现的相互争吵而很快消失了。海军希望自己能够拥有一支独立的航空兵，但皇家空军不同意。结果，海军的飞机要由皇家空军来决定，他们的飞行员也由皇家空军提供。直到1937年皇家海军方始再次争到了自己的航空兵；然而美国和日本这时已经成为争夺海军空中力量领先地位的两个主要竞争者了。

　　 美国海军航空兵的发展起步缓慢，但是第一次世界大战以后它便稳步前进了。政府当局对于它的发展始终没有通盘的计划，倒是1921至1933年它那伟大的领导人W.A.莫菲特少将集中力量为美国海军将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拥有的那支强大的航空兵奠定了基础。报界进行了充分的宣传，虽说“比利”·米切尔和美国陆军航空兵也都提出过不少反对的意见，然而海军航空兵仍然稳步地向前发展。美国伟大的主力舰拥护者W.S.西姆斯上将于1922年成了一位航空母舰的坚决拥护者；到1929年时，美国海军已拥有一艘旧的和两艘新的航空母舰。在航空母舰的作战使用方面，需要学习的东西还很多，但美国人是有决心做下去的。

　　 在太平洋的另一边，日本在海军航空兵的发展工作上已经有了一个良好的开端，于1923年建成了凤翔号。由于得到那些不愿在皇家空军中服役的前皇家海军航空勤务队飞行人员的大力帮助，日本人很快便在技术上取得很大的进展，诸如夜间和复杂气象飞行、远程领航和海上长途飞行等。

　　 最初日本人和美国人在如何正确使用他们的这种新式兵器上都曾遇到过困难。对于大部分海军研究人员来说，战列舰仍应是最主要的舰种，尽管米切尔对缴获的德国无畏级战列舰进行的那次突击表演，表明战列舰易受空袭的破坏已是众所周知的事。因此，航空母舰开始时只能在战斗序列中处于次要地位，舰载飞机的使命是突击和瘫痪敌战列舰，以便整个舰队能够迫近敌舰，最后解决战斗。

　　 速度和装甲

　　 可是，这种使用观点忽略了航空母航缺乏足够的防御装甲和航速很高这两个特点。美国人直到三十年代方才认识到(日本人也多少有些认识到)航空母舰应与速度快的巡洋舰和驱逐舰一道，自己组成独立的突击群，利用速度优势去避开舰炮口径更大而速度较慢的敌舰。如果说日本人也有占优势的地方，那就是他们的航空母舰上有装甲的飞行甲板。这是他们从英国人那里学来的，虽然这种做法减少了甲板下面机库的空间，但是它却能保护航空母舰免遭俯冲轰炸机从低空或水平轰炸机从高空投下的穿甲炸弹的破坏。

　　 英国人虽然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和战后的最初几年在航空母舰的发展方面处于领先地位，但是到三十年代初期已降到了第三位，其原因，部分地是由于军种间的争吵妨碍了达成一致的战术思想，也妨碍了航空母舰的建造；部分地是由于国防经费不足。英国的航空母舰结构坚固，适航性好，但航速低于同时期美国和日本的航空母舰，所载飞机的数量也少得多。法国的航空母舰是达不到上述三个海军大国的水平的。除上述各国以外，第二次世界大战开始前还拥有航空母舰的一个国家便是德国，它仅有的一艘航空母舰是齐伯林伯爵号，虽然战前就已下水，但从未服役。

　　 航空母舰上的飞机在三十年代后期以前总是落后于同时期的陆上飞机。除了在飞船这个专门领域里以外(诸如英国肖特兄弟公司、德国道尼尔公司和布洛姆－福斯公司都制出了很出色的飞船)，航空母舰上的生活往往十分紧张，这就决定了一些已被陆上飞机设计师抛弃的老式设计和结构在舰载机上仍予保留。双翼机在继续使用；收放式起落架迟迟未予采用；由于机翼需要折叠以适应低屋顶机库内的容积，就有必要保留笨拙和阻力较大的外形和折叠机构。

　　 总的说来，美国人在航空母舰的设计方面处于领先地位，到三十年代的后五年时，下单翼飞收放式起落架和全金属结构已成通例。然而，由于在航空母舰上使用的特殊需要，因此不管是歼击机、鱼雷轰炸机、俯冲轰炸机还是水平投弹的轰炸机，其性能均比不上同类型的陆基飞机。但随着日本人在中国取得经验，这种情况后来全部改变了。

　　 自从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以后，舰载机只用于与其他舰载机作战已成为航空母舰的一条作战原则，因此至关重要的是己方的飞机必须优于敌人的舰载机。不过日本人当然能够发现，在三十年代后期发展起来的那种现代样式的两栖作战中，往往要求舰载飞机去对付陆基飞机。因此，发展各种类型的舰载飞机，使之能与最佳的陆基飞机不相上下，便是十分必要的了。美国人等到看清这个问题时为时已晚。他们的歼击机和强击机不是日本优异的三菱零式飞机的对手。只是在经过了十八个月的艰苦作战以后，美国人方才生产出如果不是优于零式也和它旗鼓相当的飞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