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子飞行员·第四

作者：克里斯托弗·钱特等 ·英国

出自————《空中战争大全》

出自————《战争通史》

　　堑壕中的屠杀比在泥泞的战场上空进行的空中战争更为残酷，但后者却不公正地获得了传奇式的荣誉。再也没有比“尖子飞行员”制度更能说明这种不真实的看法的了。“尖子”这个词来自法语，原用于体育明星。的确，这些人在空中作战这个新领域中所表现的勇敢精神和高    超技艺是无可否认的，然而使他们成名的每一次胜利，也就是飞行员们常用的“击落一架”的说法，却往往包含着更悲惨的含义。

　　 “尖子”这个词源自法语，它是本世纪初用来指体育明星的一个时髦名词。名副其实地获得这个美称的第一个飞行员也是一个法国人——罗朗·加罗斯。此人在1915年4月被迫降落之前曾击落过五架德国飞机。接着是一个短暂的间歇时期。在此期间，德国人在加罗斯的莫拉纳·索尔尼埃L型机上系统的启发下制成了他们的断续器装置，并将首批不多几架福克尔E系列单翼机派往前线。

　　 安东尼·福克尔拒绝在实战中试飞其歼击机，因为从法律上说，他既然是荷兰人，就应该保持中立。被选来试飞这种新飞机的飞行员里面有奥斯瓦尔德·伯尔克。他所创造的歼击机战术，至今仍在使用，这也是始料所不及的事。

　　 伯尔克原已因其在空战中所持的积极进攻态度而享有声誉，在试飞福克尔单翼机前就曾取得两次空战的胜利。然而福克尔飞机却正是他梦寐以求的东西。自从有了这种飞机，他便可以使空战成为一种技艺，而不是难得有成功可能的无把握的行动。伯尔克在驾驶福克尔飞机出第三次任务时便取得了击落第三架飞机的胜利。

　　 伯尔克当时的同伴和竞争者乃是后来享有几乎与他同样盛名的年轻的马克斯·殷麦曼。如果说殷麦曼是个战术家的话，那么伯尔克却又进了一步，他还是个战略家。被公众称为“里尔之鹰”的殷麦曼于1915年8月1日取得击落第一架飞机的胜利，1916年6月28日丧生，共击落飞机15架。德国人声称殷麦曼是因飞机结构问题而致死的，英国人则说他是被F.E.2型机上的射手约翰·沃勒下士击落的。

　　 尽管殷麦曼的才华不如伯尔克，但他并不是没有一定的战术资质。他是一个颇有办法的人，创造了许多攻击协约国飞机而后者却无法进行反击的最佳战术，其中最著名的被人称为“殷麦曼转弯”。那就是俯冲攻击后迅速拉起作急跃升爬高，在顶点做半滚改平，从而使攻击者处于实施再次攻击的位置。

殷麦曼弯道

　　 伯尔克的狩猎队

　　 伯尔克的天赋却要优越得多。他认识到，尽管飞行员一旦投入战斗之后都是人自为战的，但如能集体作战则有较多机会赢得整个战斗的胜利。因此，数量较多的德国飞机可以出其不意地攻击数量较少的协约国飞机，比较容易将它们消灭，而遇到协约国飞机更大的编队时则避免与之交战。

　　 伯尔克个人的赫赫战果赢得了托姆森少校对他的信赖。他向托姆森提出，要想充分发挥歼击机的作战潜力，必须有专业化的歼击机部队。托姆森少校采纳了他的意见，于是成立了狩猎中队。伯尔克本人被任命为第2狩猎中队长。伯尔克以他一贯很高的工作效率着手将这个中队变为一支训练水平和作战效能都很高的部队。该中队成立于1916年8月27日，但是在有机会取得重大战果之前，伯尔克却牺牲了——他并不是死于协约国飞行员之手，而是因飞行事故与本队的飞行员埃尔温·伯梅一起牺牲的：1916年10月28日，在与一架英国飞机的空战过程中，己方两架飞机的翼尖相撞，伯尔克的座机损伤严重，蒙皮开始从支撑上翼的木质结构上剥落下来，这位伟大的飞行指挥员坠地丧生。

　　 对于伯尔克在空战史上的重要地位，无论怎样评价也不为过份。他除了给人们留下难忘的击落四十架敌机的记录和荣获德国最高勋章以外，人们认为制订空中作战的规则以及组建适于空战的部队并将其投入战斗等都是他的功绩。

　　 形势转而对德国不利

　　 然而，到伯尔克丧生时，空中态势正在朝着对德国不利的方向发展。“福克尔的鞭笞”在1916年春季的凡尔登上空达到了顶峰，曾使协约国军的首脑们大为惊愕；协约国的空军首脑们终于认识到了他们是多么缺乏远见。德国的这种飞机是模仿法国的某种型别在战前设计的，甚至于没有准备将其用于空战，但却击落了协约国最好的飞机，仅仅是因为它有一种能够穿过旋转中的桨叶实施射击的机枪。解决的办法很清楚，协约国也必须拥有同样的装置。移居国外的罗马尼亚人乔治乌·康斯坦丁内斯库和英国人乔治·科利少校终于设计出一种称为C.C.机构的杰出的装置，并投入使用；但暂时还必须找到其他手段以资对付。

　　 结果便出现了两种过渡型机。法国解决问题的办法是把机枪安装在纽波特11型婴儿式(这是一种舒适而驯服的拉进式小飞机)上翼的上部，子弹从螺旋桨的上方飞过；英国则制造了艾尔科D.H.2型。这是一种小型的推进式双翼机，其机枪安装在飞行员的前面。这两种飞机在许多方面都优于福克尔的单翼机。随着这两种飞机的使用，空中态势开始朝着不利于德国的方向发展了。1916年3月优越的纽波特17型机开始服役以后，形势便完全逆转了。该型机装有一挺同步的维克斯式机枪，飞机的各个方面都胜过福克尔单翼机。“福克尔的鞭笞”宣告结束，协约国能够对德国进行空中战争了。

　　 这一时期尚无固定的空中战术，因此双方的飞行员，尤其是协约国的飞行员，大有发挥个人才能的机会。“尖子”这个词虽然从未得到英国官方的承认，但是一些销路很广的报纸确曾把莱诺·G·霍克少校这样的飞行员捧为英雄(霍克少校是D.H.2型机的飞行员，后来被曼弗雷德·冯·里希特霍芬骑兵上尉击落)。

　　 引起公众注意的另一个名字是艾伯特·鲍尔，他是空中作战应自由行动的积极倡导者之一。鲍尔最初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飞行员，不管形势多么不利他都敢冒险一逞。到了他有生之年的最后几个月里，鲍尔已经是到那时为止世界上最伟大的偷袭敌机的能手。尽管他的中队当时已经装备了皇家飞机工厂生产的快速、坚固的S.E.5型机，但是鲍尔却喜欢在清晨和傍晚驾驶他自己那架纽波特17型机去悄悄地寻歼没有防备的“德国佬”。他总是十分耐心地从敌机腹下的盲区偷偷逼近，直至很近的距离方才开始射击。这是一项折磨人的神经的工作，只有像鲍尔这样性格孤独的人才受得了。如同殷麦曼一样，有关鲍尔之死的确切情况尚不清除：1917年5月7日，鲍尔驾机俯冲入云追赶德机，再也没见出来。德国宣称他是被曼弗雷德的兄弟、洛塔尔·冯·里希特霍芬击落的，但这看来可能性不大。他共计击落飞机四十四架。

　　 法国传奇般的性格孤独的人

　　 另一个性格孤独但气质又与鲍尔截然不同的人便是传奇般的法国尖子飞行员乔治·居内梅。他外表像个弱不禁风的少年，最初报名参军时曾被拒之门外，但他那坚忍不拔的精神终于使他如愿以偿，被派往接受飞行训练。居内梅于1915年6月8日加入了第一个中队，很快便发现他服役的那个中队乃是法国航空兵的精华，感到十分荣幸。他于7月19日击落了第一架飞机；从此以后，直至生命结束，他的一生充满着不平凡的事情。居内梅曾被击落过七次，第一次发生在1915年9月，但他并没有因此而却步，继续按他那习惯的一套，不怕自己处于数量上的劣势，不畏艰险，开始取得了累累战果。法国报界把居内梅捧为英雄，当局也认为他乃是攸关士气的一位重要人物，要求他放弃在前线飞行，居内梅虽然懂得这个道理，但始终拒绝最高司令部的此项要求。他那过于激烈的战斗方式严重影响了他孱弱的身体，他的牺牲是不可避免的。居内梅的死因也不清楚，他那架飞机硬是在比利时的波尔卡佩尔上空消失了，而德国直至七天以后方才宣布是他们的一名飞行员击落的。居内梅于1917年9月11日丧生，共击落过五十四架飞机。

　　 与英国不同的是，法国和德国采取把他们最优秀的歼击机飞行员挑选出来组成精锐中队的做法。伯尔克的第2狩猎中队(中队长伯尔克死后被命名为伯尔克狩猎中队)便是这样的一个中队，另一个是曼弗雷德·冯·里希特霍芬指挥的第11狩猎中队。随着各类航空部队兵力的扩大，狩猎联队取代了狩猎中队，从而成立了几个精锐的狩猎联队。在这些英国人称之为“飞行表演团”的联队中，最著名的便是1917年6月成立的里希特霍芬的第五狩猎联队。这些“表演团”是作为机动部队成立的，能够随时调往任何需要空中优势的地段。拥有色彩鲜艳的阿尔巴托罗斯D.Ⅰ、Ⅱ、Ⅲ和Ⅴ型机的德国空军是不难达到这个目的的，上述飞机自1917年初开始便已成为德国的制式歼击机。当然，要做到这一点，就只能从其他中队抽调优秀的模范人物，从而使这些部队失去了提高的机会。结果，其他中队按整个水平来说都要比他们所面对的英国中队低得多。

　　 法国的精锐中队

　　 法国也相信精锐部队，其中最著名的都被称之为鹳。这些部队开始时装备的是莫拉纳·索尔尼埃N型，后来改为纽波特11和17型，最后飞的是斯帕德7和13型；他们从1916年起至大战结束为止把法国最优秀的飞行人员都收罗进去了。鹳部队的机身上一般都画有飞鹳标志，所以很容易识别。

　　 然而英国却不相信把最佳飞行员集中在专门部队里的做法，而是将他们分散在前线各个中队里。这样一来，虽然哪一个部队也没有特别突出的空战战果，但是英国中队的整个水平却要高于法国或德国。英国的做法使得新来的或缺少经验的飞行员能够了解先进飞行员的战斗技能，吸收他们的长处。经验丰富的老飞行员也能在空战中帮助和掩护新手，直至他们能够独立作战为止。这当然是英国中队的一般经历，但也有例外情况。在1917年的“血的四月”里，装有两挺新型机枪的阿尔巴特罗斯歼击机大显威风，训练不多或毫无训练的英国飞行员被直接派往前方，去遏制德国人汹涌的气焰，有经验的飞行员本身也感到很大的压力，无法对这些新飞行员进行帮助。这是皇家飞行队在整个战争中最艰苦的时期，皇家飞行队的中、少尉们抵达法国以后往往不多几天即被击落。

阿伯特·鲍尔的战术

　　 冯·里希特霍芬登场

　　 到1916年秋季时，协约国现役飞机中的纽波特17型、索普威思一个半支柱式、索普威思幼犬式以及较次要的几种型别都已装有同步机枪，这样就彻底挫败了德国人，而德国人的失利则开始于协约国装备了D.H.2型、纽波特11和16型机。但是，随着像鲨鱼一样的阿尔巴特罗斯DⅠ和DⅡ系列歼击机的出现，整个形势又于1916年后期完全改观了。这是第一种装有两挺前射机枪的飞机，它的各种型别都曾由这次大战最杰出的尖子飞行员曼弗雷德·冯·里希特霍芬飞过。里希特霍芬的天赋并不特别好，他是凭借自己的努力方才成为一名优秀飞行员的。他的真正本领在于射击，他是一位天才猎手。里希特霍芬善于在空战中占据有利的相对位置，尔后接近敌机用精确的机枪火力将其消灭。里希特霍芬于1917年底荣获德国的最高勋章，成为德国最著名的人物之一。他击落的飞机越来越多，但如同第一次世界大战其他许多尖子飞行员一样，人们对他的死因也有争议。

　　 由于索普威思三翼机(三层机翼使飞机具有极好的上升率和机动性能)在1917年取得成功，福克尔也奉命为德国生产与之类似的飞机。当这种飞机于1917年夏天制成时，三翼机业已过时，然而福克尔三翼机却由于其优良的机动性能而仍受某些德国飞行员的欢迎。福克尔三翼机的速度虽然不及同时期的英国歼击机S.E.5a型和索普威思骆驼式等，但是只要它能在德军战线上空遂行防御性的作战任务，那么这种缺陷也就不必计较了。里希特霍芬很喜欢福克尔Dr.Ⅰ型机；1918年4月21日，他就是驾驶这种飞机在索姆上空牺牲的，他一生共击落飞机八十架。里希特霍芬究竟是怎样死的，至今仍令人怀疑；有人说他是被加拿大的A.R.布朗上尉驾驶一架骆驼式机击落的，有人则说他是被澳大利亚的机枪射手R.H.巴伦从地面击落的。

　　 英国的最佳尖子飞行员

　　 英国在这次大战中击落敌机最多的尖子飞行员是爱德华·“米克”·曼诺克少校。土耳其参战时他正在该国，因此被扣。后来因为他身体差和视力弱，土耳其人又将他遣返回国。曼诺克尽管左眼散光，仍设法于1916年参加了皇家飞行队。他于1917年4月7日作首次战斗飞行，一个月后便击落了第一架敌机。曼诺克在空战中一个接一个地获得胜利，他很快便在皇家飞行队里面享有名声。曼诺克不仅是一位很成功的尖子飞行员，还是一位伟大的教员，他经常将立功的机会留给新飞行员，让他们去消灭敌机。1918年7月26日，他也正是在这样一种情况下遇难的，一生共击落飞机七十三架。当时的情况是，曼诺克带领一位新飞行员咬住了德国一架双座机，就在这位新飞行员消灭德机的时候，地面射来的一发子弹突然击穿曼诺克的油箱，他被活活烧死。

　　 在所有的协约国尖子飞行员中，最杰出的是一位名叫勒内·丰克的法国人。他是一个落落寡合的人，受人钦佩，但不招人喜欢。勒内·丰克在1915年初夏分配工作时最早是来到一个炮兵弹着观察中队。由于他在该中队表现得积极勇敢，因此于1917年4月15日调到了一个鹳中队。丰克用他的新的装备于5月3日首次击落敌机，很快便在射杀方面享有盛誉，这也正是他在整个战争中所表现的特点。丰克从战争中活了下来，这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最佳尖子飞行员当中是很不平常的事。他于1918年11月1日获得最后一次空战胜利，共计击落敌机七十五架，比曼诺克还多两架。然而，有理由认为曼诺克的实际战果不止此数，因为他将自己的一些战果算在了新手们的账上，以便让新手们开张。丰克宣称他还击落了三十架未被最后认可的敌机。

　　 美国的里肯巴克

　　 美国在1917年4月参战后击落敌机最多的尖子飞行员是埃迪·里肯巴克上尉。他于1918年3月4日参加第一个作战中队——第94航空中队，当月19日在前线执行了由美国人承担的首次巡逻任务，4月29日击落第一架敌机，一个月后便成为一名击落五架飞机的尖子飞行员。大战结束时，他共计击落二十六架德机，并担任第94航空中队中队长。

　　 其他参战国也拥有尖子飞行员，但最杰出的乃是在西线上空作战的。最后的事实证明，英国的做法，即不将尖子飞行员集中在专门的部队里的做法，是比较优越的。英国击落飞机的总数比任何一国都多，英国前二十名尖子飞行员击落飞机的总数也比其他任何国家前二十名击落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