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目睽暌·第七 – 吴起兵法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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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目睽暌·第七

众目睽暌·第七

作者:谢尔曼·鲍德温 ·美国

出自————《空袭伊拉克

出自————《战争通史

   我感觉身体正紧紧压靠在弹射座椅的后背,这使我宽慰地笑了,因为这是个漆黑的夜晚,而这种压迫感告诉我弹射很成功。虽然“徘徊者”飞机上的全静压空速表相当不错,但也有反应迟缓、令人担忧的时候。飞机升空之前,它指示的空速不准。在“徘徊者”飞机沿航母甲板疾速起飞的一秒半钟的关键时间里,由于加速度太大,空速表无法准确测出空气的压差。因此,我更多地是靠坐在座椅上的感觉,而不是通过观察仪表,来判断夜间弹射的成功与否。

   夜间飞行的头几秒钟总是那么令人心惊胆战。“中途岛”号航母上蒸汽弹射系统的动力充足与否,决定着我们的命运。我们大家都希望它有足够的力量,在我们冲到这座巨大灰色浮岛尖尖的尽头之前,将我们的速度推至130节。这次它干得不错,由古奇、狼崽、蹦蹦和我组成的这个新机组的首次飞行开始了。

   我在与岩洞合作了2个半星期并一起弹射起飞了12次之后,就不再同他一起飞行了。我也第一次摘掉“未琢之玉”的帽子。各机组人员做了调整,如果现在打起仗来,我们机组的主要搭配方案就是今晚一起飞行的这几个人。我经常希望他们的呼号别以那些听起来小里小气的“l”或者“y”音结尾,但大家都知道,你根本用不着自己去挑选呼号。就好像你越是不喜欢自已的绰号,就越是有人叫它。飞行员的呼号常常多少与他过去所碰到的窘境有关。我从未遇到过外号叫做“小牛”的飞行员,而且一般来讲,如果有人声称其呼号为“好莱坞”或“冰人”,那么你可断定他真的是想取这一名称,但这么做很少能够奏效。不管怎样,古奇、狼崽和蹦蹦这些呼号与我们机组这几位成员还真有点名副其实。我接受了这一事实。

   古奇是位膀大腰圆、相貌英俊的意大利人,头发乌黑发亮。他喜欢生活中的一切美妙东西,如香醇的葡萄酒,做工精美的皮鞋。他军衔为少校,在机组里军衔最高,还担任我们的任务长。对“未琢之玉”驾驶员来讲,正驾驶与任务长之间的关系很难处。作为任务长,他负责圆满执行任务并完成任务;而作为正驾驶,则负责操纵飞机和保证机组安全。在许多情况下,两者的职责相互重叠并因此引起冲突。但这也是机组人员之间进行协作的强大动力。古奇给了我一个强烈印象,即他是个意志坚强的人,因此我希望我俩不会在座舱里老是因各种不同的决定而发生争执。

   狼崽腰腹部已略显发福,谢顶也过早,因此外表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老,而他从胸腔深处发出来的柔和声音,更为他那中年人的外貌增添了几分年纪。他带着一副金属框架眼镜,使他看来颇具教授风采。然而在这位过早进入中年的人的内心深处,却不失童稚之心,他喜欢玩电动火车玩具。这可能是他喜爱火车机车的精密这一德国血统的表现。是否如此,我永远也弄不清楚。他的呼号缺乏想象力。只不过从他的姓氏变化而来。我猜本来可以称他为“狼人”,这样更接近实际,而且我确实曾想这么叫他,但中队每个人都已习惯称他为狼崽,因此狼崽这个名也就叫起来了。直到现在我仍然搞不清蹦蹦的外号是怎么来的,尽管我认为它与花生酱毫无关系,但它却特别适用于这位个子高高、举止文雅、性情随和的蒙大拿州人。

   飞机刚离开甲板,我便松开了一直紧紧抓住油门的左手,向前伸出几英尺扳起起落架把手。我调节视力,继续扫视仪表,以证实我驾驶的这架“徘徊者”飞机千真万确地正在爬向漆黑的夜空,而不是坠向黑乎乎的大海。等了数秒钟后,我目光向下瞥了一眼起落架指示灯,然后说道;“三个起落架都已收起并锁定,速度185节,现正收襟翼。”我用于轻轻拨动一个把手,3秒钟内襟翼和缝翼指示器上的3个小方口上的指示灯均显示已收好的信号,于是我轻轻拨动液压隔离活门,然后向机组成员报告:“我已升空,起落架和襟翼收起到位,液压隔离完成。仪表工作正常,爬高至19000英尺。”

   “明白。”古奇边说边将注意力转向导航系统,十分满意我们的飞机目前没有马上要解决的问题。薄薄的云层很多,使得在昏暗的月光下,能见度受影响并且容易产生视觉误差。于是我决定保持既定起飞航向,直到爬高到10000英尺处云层变稀时为止。我将“徘徊者”飞机往左一压坡度,继续向会合高度上升,去寻找将与我们编队的2架“入侵者”和1架“徘徊者”。

   今晚是我第一次执行镜面转折法攻击任务,因此心情十分紧张。“中途岛”号航母在我上舰之前出海的3个月期间,舰载机联队已经制订出错综复杂的攻击计划,一旦伊拉克拒绝撤出科威特,将会轰炸许多具体目标。由于“中途岛”号航母仍在阿曼湾内,我们便一直演练这些任务,并采用与作战计划相同的航向和距离,只不过调整了阵位,比将来实际攻击时的阵位向南移了大约500英里。

   这种镜面转折法攻击是可能采用的最好训练方法。我过去一直希望能飞上一次。因为,我认为此类任务有助于了解在一场舰载机联队实施的大规模空袭中,各机种是如何配合行动的。我听说的东西并不多,不过我觉得好像这次飞行是对我进行的“作战检查飞行”。我们正在模拟全套任务,中队为我安排了尽可能在较短的时间内掌握作战技能的训练任务,而我相信我们中队长怀疑我是否能够完成该训练任务。我第一次和“铁处女”加油机对接后,经检查发现我在脱离加油锥套时弄坏了我的飞机的加油探嘴。虽然修理起来并不难,但中队容不得我每次空中加油时都弄坏一个加油探嘴。既然将来空中加油对每次作战任务都至关重要,我必须证明自己能够完成空中加油而不会损坏飞机。因此今晚我觉得自己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不仅我们这个新机组的成员,而且整个飞行编队都在盯着我。我们中队负责作战的军官道格正驾驶着另一架“徘徊者”飞机,而古奇这位中队的电子战军官,就坐在我的右边。我知道他俩都会对我今晚的表现做出毫不含糊的分析,然后向中队长报告。登上“中途岛”号仅2个星期后,我便要接受考察,而我什么都不想要,只希望能顺利通过考察并被评为已做好了战斗准备。

   今晚将有22架从“中途岛”号航母上起飞的飞机与3架美国空军的KC-130型加油机会合,然后继续飞向位于沙漠之中的2个不同的主要假想目标。我们一批4架喷气式飞机,2架“入侵者”,2架“徘徊者”,将在“中途岛”号上空集合,然后一起编队飞向呼号为“鲭鲨”5、6、7号的3架加油机。与加油机会合时,我们将会与我们的高效能空中战斗巡逻机相遇。这是两架“大黄蜂”飞机,它们在本次任务期间将为“徘徊者”飞机护航,保护“徘徊者”免遭今晚的假想敌的打击。由于“徘徊者”飞机未装备任何空对空武器,高效能空中战斗飞机必不可少。“徘徊者”飞机的主要任务是压制敌人防空系统,这是成功实施任何空袭绝对不可或缺的。因此,舰载机联队必须派遣一些战斗机来掩护“徘徊者”。“徘徊者”执行任务时就像是美式足球场上的阻人后卫,通过发射高速反辐射导弹打击敌人雷达,并同时干扰其雷达系统。我们可使敌人变成瞎子,为我们的轰炸机飞抵目标开辟一条安全通道。今晚,我们对预订目标实施模拟攻击后,便返回航空母舰。任务计划持续近3个小时。谢天谢地,确实是一次时间较短的模拟攻击。

   “还有1000英尺。”古奇说道,提醒我预定的改平飞机的高度。

   “谢谢。”我说道,同时收小油门,压下机头,在比预定高度低200英尺的高度上将“徘徊者”飞机改为平飞。我在亲眼看见一同执行任务的飞机前,可不愿在19000英尺这一高度上飞行。我知道自己是最后一架升空的飞机,因此便竭力扫视着水平线,寻找其它飞机的红色防幢灯。还有另外21架飞机在5个不同的高度上进行会合,满天都是闪耀不停的红色防撞灯。我觉得,夜间在同一高度上与另一架喷气式飞机会合就已经非常困难,因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将要在航空母舰上空同时与其它3架飞机进行编队,而且在同一块天空里,还有18架飞机也在这里进行会合。

   正当我们穿过厚薄不一的云层进行左转弯飞行之际,我开始感到一阵眩晕,即飞机驾驶员称作的“东倒西歪”。由于没有清晰可辨的地平线,很难确定哪里是天空,哪里是大地。我曾听说过这样的故事,被严重眩晕所困扰的飞机驾驶员将夜间黑乎乎大海上小渔船的白色灯光,误认为夜空里的星星。对驾驶员来说,这种错觉可能带来的危险十分明显。我的身体正在向大脑传输虚假的讯号,欺骗着我的平衡感和方向感。当我根据仪表将“徘徊者”飞机的机翼改平后,我的身体却仍然感到飞机在向左转弯。我仅仅在受训练期间体验过一、二次这种感觉,而现在我知道了,我是在一种据说容易导致眩晕的气象条件下飞行。教官们在训练期间还告诉我说,一旦出现眩晕你应当通知你的机组成员,这样他们便可通过告诉你飞机确实是在平直飞行,从而帮助你克服眩晕的影响。至此刻为止,我深信自己的眩晕并不严重,而且在众目睽睽之下,我不愿通知我的机组成员自己出现了眩晕。我不仅不承认眩晕这个问题,而且还开始按照飞行训练中学到的东西进行处理:减小飞行坡度,盯住仪表,希望眩晕的感觉马上会过去。

   “两点钟方位发现飞机。”古奇说道。我并未察觉到他的声音里显出的自信,因此,我改平“徘徊者”飞机的机翼来看他指给我的到底是什么飞机。而当我看到这些飞机时,不禁做了个鬼脸,与它们进行会合的交叉角太差了,更糟的是那3架飞机已经编好密集队形。我再次感到自己落后了。我必须迅速进行会合,以免耽误了执行任务。3机编队从我正前方穿飞而过,我猛然向左滚转,加大油门,向后拉杆,以便将机头稳在编队的前头,从而增加接近速率,加快会合速度。由于我感到眩晕,因此必须更加经常地反复查看座舱内的仪表。我需要弄清楚我的仪表显示准确无误。

   我知道自己正在尽可能地操纵飞机做好机动,但由于向左压坡度压得太猛,那个3机编队再次从我的视线中消失,因为座舱右边的导轨升高,遮住了我的视线,使我无法看见“徘徊者”飞机外右侧的情况。虽然视线暂时被挡住已在我意料之中,但仍令我感到惴惴不安。我们正穿过夜空疾速飞向那个3机编队。许多海军飞行员就是在夜间会合时,由于下降高度进入另一个飞行编队并发生相撞,而葬身大海。他们当中的许多人很可能出现了眩晕。我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尽量克服传输到我大脑中的互相矛盾的讯号。

   “注意高度。”古奇提醒道,他没有出现眩晕,也不想让自己成为上安全课时的重点介绍对象,说是一个“徘徊者”飞机机组,搞错了自己的高度而导致空中飞机事故。

   “明白。”我答道。一经古奇提醒,我便察觉出飞机正在下降。为了越过”徘徊者”飞机座舱右侧的导轨,亲眼看到那3架我要与之进行编队的飞机。我把脖子都快伸僵了。我知道用325节的速度进行会合有点太莽撞,但是我想在资历比我深的“入侵者”飞机驾驶员和道格面前露一手。当我迅速靠近正在左转弯的3架飞机时,由“入侵者”中队一位呼号为“硝石”的中队长驾驶的长机,继续左转。于是我对准这架长机,一边靠拢一边想方设法保持适当的会合角度。我收小油门,开始减慢接近速率,以便控制好会合动作。

   “我们必须靠上去,来云了。”古奇建议说。我明白,如果我们在进入云层前未能靠近那些飞机,一旦进入云层,便会看不见他们,而且需要更长的时间才能完成会合。我一点一点地加油门,并增加坡度,从而将我的机头对准那个3机编队的前方。这一机动动作使我的飞行航线角更小,便于增加我的接近速率。现在,我飞的航线角已经相当小,便于增加我的接近速率。但接近速率使我感到十分不安,我面前那3架飞机编队中的每架飞机立即开始变得越来越大。我于最后一刻收小油门并打开减速板,操纵“徘徊者”飞机作了个左坡度急转,使我勉强能看见该编队中的第3架飞机。我竭尽全力摆好飞机的位置,在离道格的飞机右机翼刚好6英尺外的地方飞行,当我们穿云飞行时,他是梯形编队中的3号机。这次会合并非尽善尽美,但速度快,而在当时的情况下,我已感到相当满意。

   夜间编队飞行进出云层极易引起飞行员的错觉。我心里很清楚,我的机组成员很可能比我还紧张。我可以想象得到,蹦蹦和狼崽可能会通过后座的机内通话器进行这样的通话:“他这是要我们大家的命!”狼崽会说。而蹦蹦则会怏怏不乐地答道:“是啊,怎么能这样飞呢!”我全力以赴地紧紧盯住道格的飞机,而他则竭尽全力盯住长机。飞编队意味着控制住飞机间的相对运动量,而对于我来说,今夜飞编队还意味着控制并消除我的眩晕感。飞好编队的标准是将多架飞机之间的相对运动调节为零。2号机根据长机的动作做出反应,你离长机越远所作出的反应就越复杂。3号机根据2号机的动作做反应,等到轮到我根据长机那稍微加点油门、动动驾驶杆的动作而做出反应时,作为编队中的4号机,长机的动作已经被我前面的两架飞机的驾驶员放大,因此我所做的修正要大得多。

   “入侵者”飞机的长机驾驶员硝石对正航向,改出转弯,率领编队向加油机区飞去。由于我现在正紧靠道格的机翼飞行,因此再也无暇反复查看仪表了,由于能见度很低,我必须一直盯住他的飞机。但愿我的眩晕感马上消失。

   “后座的系统看来运行不错。”蹦蹦说道,他那柔和的蒙大拿人口音不知怎么使我想起了美国西部地区的蔚蓝天空和那些我向往的地方。“我们将做进一步检查,不过任务所需用的—切系统看来都不错。”

   “明白。”我说道,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像蹦蹦那样沉着,但我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是否已做好准备进行作战检查?”古奇问道。我们在布置任务时安排了这项检查,因此并不值得大惊小怪,但由于我必须全神贯注地盯住道格的“徘徊者”飞机,因此此刻没有心思进行什么检查。不过我知道使自己习惯这种检查是个好主意,因为不久我们很可能必须实施这种检查。古奇开始了这种问答式检查,从放下飞行头盔上的护目镜,到导弹控制显示板上的开关位置,以便准备发射左机翼2号挂弹点上携带的高速反辐射导弹,内容无所不包。我回答古奇的提问时速度有点慢并且心不在焉,因为我不愿让那3架飞机编队离开我的视线。

   根据任务指令,我们得花45分钟时间从航空母舰上空飞到加油航线。当我们向西飞行前往沙特阿拉伯半岛时,天空没有好转。我们按预定方案保持梯型编队和19000英尺的高度。我暗自抱怨,硝石要真是一位考虑周到的长机,他就应该上升高度,飞出云层,让他的僚机们有机会在前往加油区的途中轻松一会儿。但他并没有这样做,于是我们继续朝加油机飞去,一路上一声不吭,因为我们机组的成员可能都清楚我是如何全力以赴,才盯住了前面的飞机编队的。

   “这真蠢。”古奇说道,“我们起码应该试试其它的高度。”

   “我也有同感。”我说道,非常高兴听到古奇讲出了过去15分钟里我一直想说的心里话。“鲭鲨”5号——即我们前往与之会合的加油机——应该位于我们目前的高度,因此我敢肯定硝石会认为保持高度不变将使会合来得简便—些,免得上升高度以后还得再下降。作为一架僚机,我应该做的只是“编好队。管住嘴。”

   “我们有点晚了。”古奇说道。

   “是啊,不过我们有得是时间等候加油,因此我们应该没问题。”狼崽从后座上讲话了,这是他在飞行中第一次开口发言。

   我可不能像这些后座乘员那样轻信。在“徘徊者”飞机里,电子战军官们朝前的视线完全被挡住。然而不知怎的,他们仍然十分喜欢飞行,并且每天将生命托付于我。我对于这项责任十分严肃认真。他们虽不能驾驶这架为了寻找加油机而正在空中飞驰的战鹰,但却显得十分开心。而我则不然,我们机组的其他3人都已成婚,我心中不由得感到责任更大了。

   “导航数据已更新。我们现在应该到达加油区了。”古奇说道。说话间,硝石向左稍稍一转,开始搜索天空,寻找加油机。“入侵者”和“徘徊者”飞机均未装备空对空雷达,因此在这种气象条件下发现加油机非常困难。云层稍微消散了些,能见度因此有所好转,但没有有效的雷达,与加油机会合仍然很困难。古奇这时把我逗乐了,因为他将头埋在雷达前,摆弄着控制旋钮,打算调整好雷达,以便搜索我们前方的KC-135型加油机。我从未听说有人用“徘徊者”飞机的地形匹配雷达来搜索空中目标,因此我肯定他是在浪费时间。我抽空扫视着地平线,但主要精力仍集中在紧紧跟住道格的飞机飞行编队上。

   “古奇,干吗浪费时间盯着雷达?”我终于忍不住问道,觉得他倒是应该抬起头来帮我寻找加油机了。

   “我没有浪费时间,因为我已经看到他们正位于我们机头左边大约10度的地方。”古奇怀着技术熟练的领航员应有的自豪回答说。

   “是啊,会发现的。”我不无怀疑地答道,“咱们等着瞧吧。”几秒钟后,我们编队向左增大了坡度,而在正的方,我看见了“鲭鲨”5、6、7号的3盏明亮的白色灯光,“妈的,你真行。”我说道,“你是怎样用雷达发现他们的?”

   “我只不过提高了仰角,减小了方位角,加大了扫描功率,虽然不可能发现战术飞机,但发现这些机身庞大的加油机并不难。”古奇说道,对自己的雷达操纵技术有点洋洋得意。

   幸运的是,这时天气情况有所好转,并且我的眩晕感也消失了,因此当硝石开始带领编队做机动飞行与加油机进行会合时,我感觉良好。与3架紧贴着你飞行的飞机一起做大动作全速转弯是件令人讨厌的事情,但如果你是中队长,你往往不会在意手下军官对你的编队飞行有何看法。硝石就是这样,根本不在乎我们的意见,只见他驾驶着“入侵者”飞机左飞右转,毫不顾及我们3位驾驶员正拼命跟着他不掉队。作为最后一架飞机,我像一根鞭梢,摆来摆去。当加油机进入一团正好位于加油航线的巨大云堆时,道格的飞机几乎从我的视线中消失了。

   这样飞唯一的好处是,可以积极主动和十分快捷地与加油机进行会合。我们这个4机编队马上飞到了那架巨型加油机的左侧。古奇主动将前座的特高频无线电台调到加油机的频道,于是我听见硝石的轰炸兼领航员说道:“鲭鲨5号,我是小牛17号,左边观察,机头已对正,开关已打开,要求加8000磅油。”

   “小牛17号,批准你加油8000磅。”从通讯线路的那一边传来了空军飞行员的声音。硝石等候加油锥套操作员开始工作。几秒钟后,输油管从加油机上放下来,而加油锥套在硝石操纵飞机慢慢进入阵位前便已张开。硝石作为编队长机飞行动作可能不太细腻,但他第一次就将加袖探嘴插入了“铁处女”的锥套,并且轻而易举地保持一动不动。经验真是个好东西,我自言自语道,希望我多少能够从中吸取一些教益。硝石不停地调整飞机的位置,使橡胶软管形成一定的弯曲,这样既可以保证燃油源源不断地流入自己的飞机,而又留有足够的余地不致于无意之中与加油机脱离开来。他完成加油后,慢慢后退,十分潇洒地操纵飞机滑到加油机的右侧就位,准备观看他的僚机们与“铁处女”进行对接。

   下一位“入侵者”飞机驾驶员是一名呼号为“公鸡”的老上尉,我猜想他是因为老是气指颐使而得到这个呼号的。不过,我马上就领悟到他的确有值得趾高气扬的东西,因为他慢慢靠上锥套并一举将“入侵者”飞机的探嘴插了进去,几分钟后便加完油,然后他后退抽出探嘴,向右飞到其中队长的旁边。现在轮到了道格。我仔细观看着,只见他有点笨拙地向右滑行,稍微向下摆了几次机翼之后,终于做好准备向加油锥套靠过去。但正当他开始靠近锥套时,巨大的加油机开始左转,将锥套向外甩了出去。结果,道格的第一次对接失败了。他的加油探嘴挂住了锥套边缘,“铁处女”狠狠地抽打了一下他的“徘徊者”飞机的机头。

   当道格开始第二次接近时,我也开始准备与“铁处女”相会。我调低坐椅,打开控制板上的“进入空中加油”开关,以确保燃油通过加油探嘴分流到“徘徊者”飞机的各个油箱。然后我一边观看道格的下一次对接,一边试图放松一下。加油机仍在转弯,这样锥套便有点偏斜,道格又没有接上。我为他感到惋惜,他是一位优秀的飞机驾驶员,我知道这样的结果简直会要了他的命。因为他很清楚,正当他再次未能将探嘴插进锥套时,他的右边是“入侵者”中队的中队长,舰载机联队军衔最高的驾驶员之一,而他的左边则是我这个舰载机联队最新的飞行员,道格又一次对接失败后,我知道肯定出了问题。“坦克,我是道格,现正用中队战术频道与你通话,我有点眩晕,需要休息一下。”他那通过我们的备用特高频无线电台传来的声音虽然有点弱,但我完全可以听清楚。我知道,既然他向我承认了这一点,那么他的眩晕肯定很严重,要不他就是在玩弄那种我所缺乏的成熟老练的伎俩。我看着他下降高度,向下点着机翼向我发出信号,表明他正在极力克服严重的眩晕,这时他已从我的飞机下面穿过,在我的左机翼旁停了下来。

   现在轮到我来对付“铁处女”了,而这一次我感到很有把握。自从我第一次在夜间与其锥套进行了令人神经紧张的对接以来,我有机会进行了一些昼间对接练习,从而信心大增。但我知道,漆黑的夜幕中一切空中行动都变得更加困难,于是我开始集中精力于手中的活计。如果我今晚弄坏了加油探嘴,维修控制室里的那些军士长们将会让我这辈子没有好日子过。我可以想象得到,野兽会说服每一个人都相信我的呼号应该由“坦克”改为“没油”。我可不喜欢这个主意,我像所有的海军飞行员那样,十分讨厌自己显得无能,因此我决心今晚加油时一定要做到平安无事。

   我操纵“徘徊者”飞机飞到锥套后面约10英尺处后,就开始忙着蹬舵。我可以感觉到我的手松驰了下来,信心也更足了,我根本搞不清楚我的脚和手是如何配合的,但看来配合得还不错,于是我就这样手脚不停地操纵着飞机。我的左手轻轻向前一推一推地加着油门,以渐渐加快接近锥套的速率。虽然我的眼睛紧紧盯着锥套,但余光仍可看到加油机此刻已开始倾斜机身。又快开始转弯了,我来得既不是地方也不是时候。我又加了加油门并稍微调整了一下飞行姿态,以便对准即将向右甩动的锥套,加油探嘴啪的一声插进了锥套的中心,然后我也向左滚转以配合加油机的转弯速率。锥套环着“徘徊者”飞机的加油探嘴不停地转动,硬硬的橡胶套臂在拉力的作用下飞速旋转,但探嘴牢牢地套在里面,这时我听见了古奇那甜甜的声音:“油流十分顺畅。”我非常有信心保证探嘴不会脱离锥套,但正是脱离锥套曾使我以前出过麻烦,在脱离加油机时弄坏了加油探嘴,因此脱离现在成了我开始担心的问题。

   几分钟后,我的头盔里传来了古奇的说话声:“还有1000磅油要加。”我马上就要与“铁处女”脱离了,我知道他和我一样担心。几天前的夜晚,他就坐在前舱的右座上,当时我正进行脱离,结果锥套正好当着他的面打在“徘徊者”飞机的机头前锥上。今晚不会了,我希望。

   KC-135型飞机机身腹部的灯光由绿变黄,表示我已经加足了我所要的燃油。我们的油量表上表明总共加了近7000磅油,我十分高兴在整个加油过程中一直保持住了对接。脱离的窍门是直直地将探嘴从锥套中拨出。如果受油机在脱离加油机时飞行轨迹上下偏离少许,那么探嘴头就会因在拔出过程中挂住锥套的钢圈而发生甩脱。

   我右手拇指不停地调节驾驶杆顶端的电动调节片开关,打算在设法将探嘴从锥套中抽出之前,完全稳住加满了油的“徘徊者”飞机。我松了松驾驶杆,飞机看来像我希望的那样飞得很稳,我感到好像没完没了似的,但我知道加油机就要再次转弯了,因此我想在其转弯前脱离加油机。我轻轻地收油门,减小动力,同时紧紧盯住锥套。硬硬的橡胶套管渐渐拉长,我一直竭力设法保持的弯曲度消失了。关键的时刻到了,锥套被拉得紧紧的,当探嘴就要挣脱出锥蛮时,我终于感觉到要脱离加油机了。我看着探嘴头退出了锥套,什么也没挂着,于是深深地松了一口气。脱离锥套后,我立即不停地减速后退,直到从公鸡的机腹下穿过,重新回到他的飞机右侧。

   现在轮到道格了。我知道,仅剩几分钟的时间来进行加油了,否则将会耽误我们开始队行任务的时间。

   “我们的掩护机正在我们右边作疏开编队巡航飞行。”古奇说道。这些“大黄蜂”飞机已经加完油,现在正在等候,并观看道格向锥套接近。这一次他的动作看起来十分稳定,当他一举将探嘴插入锥套时,我们都放下心来。几分钟后,他的“徘徊者”飞机的油箱里就加满了油,我们可以离开加油区了。

   与会合和加油相比,这次任务的其余部分可以说是平安无事。我们按时间表飞行,并且在“入侵者”飞机攻击假设目标之前,模拟发射了我们的高速反辐射导弹。模拟攻击的好处是,可以使参与大规模空海军联合空袭的后勤系统得到演练。这次夜间任务取得了成功,我想古奇已经信服我能在战斗中应付自如。最终,他自己也将不得不为自己是否能应付作战而担心,因为这对每个人来说都将是一种新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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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无辎重则亡,无粮食则亡,无委积则亡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