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谷地·第五 – 吴起兵法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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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谷地·第五

进入谷地·第五

作者:哈罗德·G.穆尔 ·美国

         约瑟夫·盖洛威 ·美国

出自————《我们年轻时曾经是战士

出自————《战争通史

  骑兵的最大乐趣在于远赴疆场,驰骋在旷野,淋浴在清净的空气中,远离那些该死的权力中心,布福德……指挥官不在场使他感到快意,他感到一种宁静,心中有一种难以名状的自由感。

——迈克安·沙拉:《夺命天使》

   星期天(11月14日)清晨4点30分,我和普洛姆利士官长掀开军用无袖雨衣起身了。我们是在波来梅美军特种部队营地刺网外面的旧法军堡垒里过夜的。今天第七骑兵团第一营将进行重要军事行动。我俩走回昼夜有人值班的作战指挥帐篷。夜里没有收到上级改变先前下达给我的命令的新指示,但是,正当我们喝咖啡的时候,马特·狄龙递给我一份有趣的资料,这是随我营行动的无线电中继侦听小组夜里从无线电上截获的。狄龙说:“他们截获了一份用中国方言加密的文电,像是一份形势报告,这份电报发出的大概位置,是从波来梅营地到朱邦山脚下一个林间空地这条直线上某个地方。负责情报的中尉参谋的地图上画了这条线。那个参谋说敌人的无线电发报机就在这条线上的某个位置。我不记得那份电文有多长了,长短对于我来说并不重要,我关心的是电报发出的方向。那个中尉参谋说他认为朱邦山附近某个地方可能有一个北越军队的团。”

   普洛姆利和我刮了胡子,吃了点C野战口粮,又喝了杯不加牛奶和糖的咖啡。然后我准备好自己的装具和弹药,擦拭了M-16步枪和点四五口径手枪。那天清晨破晓时分,波来梅凉爽清新,地面上缭绕着一簇簇薄雾。此时正值旱季中期,刚从东方地平线探出脸来的朝阳预示着当日天气炎热。

   约翰·赫伦和他的二连全体士兵一大早从旅部乘契努克运输直升机飞来了。我步行到简易机场迎接他们,并向空中侦察小组简要介绍情况。送二连前来的契努克直升机将把第二十一炮兵团第一营一连的火炮运送到着陆区“法尔肯”,我营向德浪河谷地深处发动攻击时,该连将从法尔肯对我们进行火力支援。赫伦的部下士兵移到机场南侧的灌木丛中休息,他们还有时间吃饭、灌满水壶、查验和擦拭武器。不幸的是,他们精神疲劳,而不是精神抖擞。旅部让他们整夜都处于百分之百戒备状态。

   我走到布鲁斯·克兰德尔的休伊直升机那边,随即向陪同我们乘直升机到德浪河谷地进行侦察飞行的人员简要介绍了情况及此行的目的和要求。蒂姆·布朗上校先前仅是笼统地告诉我们,他希望我们着陆后在那个地区进行作战行动。我们不得不慎重地选择一个着陆区,最好是一个较大的着陆区,每次能让多架直升机同时着陆,因为我们共有16架直升机。

   如果可以避免的话,我们所有的人都不想进行这次空中侦察飞行。我们不想打草惊蛇,让该地区的敌人警觉起来对付迫在眉睫的空降。但是我们不能仅仅靠着一张五万分之一的大比例尺地图就选定一个着陆区,我们必须飞到该地区上空亲眼察看一下。为了把被敌人发现的可能性减到最低限度,我们将飞得很高,飞行高度在1350米左右,在德基美军特种部队营地附近上空沿一条直线飞行,但必须恰好飞过朱邦山脉的东南侧。在德基营地上空盘旋5分钟以后,我们将沿着一条略微不同的航线返回。我们希望在该地区的敌军指挥官以为这两架载人直升机和两架武装直升机是在别的地区执行其他使命。飞行途中我们将透过望远镜从空中察看地面,选择合适的林间空地——即一个既没有什么障碍,又有较为宽阔的空间的着陆区。

   空中侦察飞行完全按预先的计划顺利进行。我们既没有遭到防空火力攻击,也没有见到任何敌人的活动。一回到波来梅营地我们就把注意力集中到3个可能着陆区:“X光”、“探戈”和“杨基”。此时第三旅旅部的作战参谋亨利·彼特·马立特少校带着布朗上校的简要指示乘直升机飞来。我们的着陆区选择之一“杨基”在指定的作战区域以南的1.5公里外。这是一块坡地,但只能容纳6~8架休伊人员运送直升机。这是一个可能的选择,“探戈”在谷地的中部,且离德浪河较近,约1.5公里左右,这一点甚为理想。然而这个地方太小,一次只能容纳2~3架休伊直升机。更糟糕的是,整个地形几乎像一口深井,四周是很高的大树围着。直升机飞行员痛恨“深井”。要着陆之前,飞行员不得不把直升机悬停在空中,然后垂直降进“井”中。悬停在空中的直升机是最容易击中的目标。因此,我们排除了“探戈”;剩下的选择就是“X光”。这里地势平坦,周围的树木也不太高,而且看起来这块地方一次可同时容纳的直升机多达8架。

   我对营的指挥小组人员说,我初步选定了名叫“X光”的空地,但是我想要了解更详细的情况。我转过身子面朝第九骑兵团第一骑兵营的侦察队长理查德上尉,我要求他带领他的H-13观测直升机超低空掠飞过目标地区,对“X光”、“杨基”及其周围地区进行更深入的观察。

   到此时为止我营所有的连长都已集中到营指挥所。当我们等待侦察直升机返回报告情况之际,我再次敦促各连连长务必让每个步枪手携带至少300发子弹和2枚手榴弹作为基础弹药量,如果他觉得还可以多带一些就尽量多带。每个M-79掷弹手应该至少携带36颗40毫米小榴弹。每个班应携带2枚新式轻型反战车火箭用于摧毁地下工事和机枪阵地。同时我还提醒等着飞往着陆区的后续部队的指挥官们,必须一刻不停地监听营指挥无线电通讯网,随时了解行动的瞬时进展情况,决不能在最后到达着陆区时对“X光”的情况还一无所知。

   不久,执行侦察任务的直升机飞行员返回并作了侦察报告。飞行员们说“杨基”着陆区可以使用,但是在那里着陆有风险,因为那块地上布满了老树桩。“X光”一次肯定能够容纳8~10架休伊直升机同时着陆。最后他们报告说他们在“X光”以北的一条小径上发现了一条由东向西的通信电线,显然是一条电话线。这一重要发现使我们倾向于选择“X光”作为着陆区,因为电话线证明附近地区有敌方官兵。就这样,我们把“X光”定为攻击着陆区,而把“探戈”和“杨基”两块地方作为备用着陆区。

   早晨8点50分,我在波来梅简易直升机机场西端向集中在那里的各连连长、联络官、飞行员和参谋班子发布了如下命令:向“X光”着陆区进击,搜索并歼灭敌人。二连随我们营的指挥小组首先着陆,然后是一连和三连,最后是四连。着陆后二连和一连听候我的命令向西北方向进军。三连也将听候我的命令向西南方向朝朱邦山进军。四连控制全营所有的迫击炮。侦察排和机枪排作为营预备队。炮兵要对“杨基”和“探戈”各实施炮击8分钟,旨在欺骗敌人,然后对“X光”及其邻近地区实施20分钟预备性炮火轰击。紧接着从空中发射30秒钟火箭,武装直升机对着陆区实施预备性扫射30秒钟。由副营长赫尔曼·威斯少校负责的营后方指挥所、营军需补给点,以及医护急救点统统前移到着陆区法尔肯,两个榴炮连已经驻扎在法尔肯。

   布朗上校到达后,我向他详细汇报了作战计划。他对计划中的每一个细节都表示赞成,包括选择“X光”作为突击着陆区。他跟一些军官和士兵谈了几分钟。然后,在他刚要离开之际,他作出了非同寻常之举。马特·狄龙说:“布朗上校把穆尔和我叫到了一旁。他对我们说:‘我要你们两个人在这次作战行动中格外小心仔细。’他的脸上露出关切的神情。当我们陪着他走到直升机旁时,他又重复了他的指示:‘相互靠紧’和‘不要让你的几个连分散开来’。”上午9点15分,两个榴炮连报告说,他们正在进入炮阵地,很快就将作好开炮准备。我把直升机着陆时间定在上午10点30分。此时,连长们已经回到各自的连队,参谋们回到了营指挥所。直升机飞行员们正在给休伊机组人员下达简令。

   过了一会儿,我们得到消息说由于空降方面的耽搁,榴弹炮连的火炮还没有在法尔肯着陆区的阵地就位,在上午10点17分之前不能开始对德浪河目标地区实施袭击,所以全营攻击行动也只好相应延后,并且把该决定迅速逐级向下传达。狄龙同火力支援和直升机协调小组人员乘坐营指挥直升机首先起飞。我和布鲁斯·克兰德尔站立在他的直升机旁商量作战的最后细节。此时我们必须精确计划出从波来梅起飞到“X光”着陆区着陆所需要的准确时间。克兰德尔的副驾驶约翰·米尔斯上尉是个25岁的巴拿马运河区人。他量了量地图上的距离,又看看飞行表,然后用计算机算了几分钟。得出结果后他抬起头来说道:“航程为13分钟15秒。”我说他不可能一秒不差地飞到着陆区,并且跟他打赌,如果他确实只花了13分15秒时间飞到那里,就算我输他一瓶啤酒。他把我的话记在心上,而且诚实地填写了飞行日志。3天以后的一个晚上在波来梅附近的哈洛威营地,他到我那里取走了我输掉的啤酒。

   我们全部登上了直升机,克兰德尔和米尔斯负责休伊直升机飞行前的准备工作。然后克兰德尔启动了直升机的发动机,点燃了一根又粗又大的雪茄。当16架休伊直升机一起发动准备起飞时,旋转机翼扬起的红色尘土把我包在其中,简直使人窒息。我向克兰德尔翘起大拇指并向西方指去。他拉起操纵杆,飞机起飞离开地面,朝着“X光”着陆区飞去。

   我们飞越了一个宽阔而略有高低起伏的平原,平原上点缀着一些9~15米高的树木,散布着几个蒙塔格纳德人的庄稼地,还有蜿蜒曲折的小溪和干涸的河床。但是我们没有看到村庄和人。这时是星期日早晨,可是我却没有意识到——在这里我们只注意日期,而不注意星期几。在越南战场上所有的日子都是一样的,要不是既热又湿,就是既热又干,而且总是有危险。在美国乔治亚州的哥伦布,此时还是星期六晚上。我妻子已经把5个孩子弄上床睡觉,正在看电视上的晚间新闻:国防部长罗伯特·麦克纳马拉宣布取消751个陆军预备役单位的计划,其中包括6个预备役师;“杨穆斯城堡”号长程巡航邮轮在海上失火沉没,91名乘客失踪;《纽约时报》用大字标题发表了詹姆斯·雷斯顿的专栏文章《华盛顿:对分期付款计划开战》;乔·纳马思跟纽约喷射队签约后获得不可思议的40万美元奖金,在美国职业足球第一赛季大出风头。

   在飞行途中,休伊直升机的士兵进出舱门是敞开着的。当我们飞越23公里敌人活动区域时,直升机的飞行高度为600米,这是为了减低被敌人轻武器击中的可能性。我们16架直升机分成4组,每组4架,每组直升机编队为左右三一飞行。克兰德尔的4架武装直升机在我们的侧翼护卫,左侧翼和右侧翼的前方各2架。二连的士兵挤满了第一批起飞的直升机,其连长约翰·赫伦上尉后来回忆道:“这是一个朦胧凉爽的早晨,当我们起飞时地面上尚有低垂的薄雾。然而,刚起飞一会儿,我们就升入了晴空。正当我们朝‘X光’着陆区飞去之际,你可以从空中看到105毫米榴弹炮正在猛轰着陆区周围地区。即使处在战争之中,越南看上去仍是风景优美。呈现在我们眼前的是绿色的丛林、树林浓密的大山,看起来人迹罕至的河流纵横交错。”

   离“X光”着陆区还有约6公里航程的时候,布鲁斯·克兰德尔下令降低飞行高度。他手下的飞行员立即把所有的直升机降低到树顶的高度,超低空掠地飞行最后一段路程。当我们以180公里时速呼啸掠过树林上方时,受惊的鸟儿从它们的栖息处四散飞逃。我营的指挥直升机在高空飞行,马特·狄龙正在这架直升机上指挥火力支援进行准备:“作战中最棘手的部分是空中突击。我们必须把飞行和炮火准备的时间衔接得很紧凑。当直升机离着陆区还有一分钟航程时,最后的炮弹必须已发射出去,否则休伊直升机和炮弹将同时着地。我们紧张得浑身出冷汗,因为如果停止炮击过早,我们的直升机抵达时,敌人可能已经抬起头来等着我们。这次飞行和炮击的时间衔接得恰到好处。”

   此刻我们离着陆区还有2分钟航程,远远就可以看见着陆区周围浓烟和尘土飞扬。只有极少的炮弹打在空地上,不过,如果该地有敌人,他们也不会待在空地上,而是躲在空地周围隐蔽的阵地里。此时空中火箭炮兵直升机用火箭枪榴弹和机枪猛烈攻打空地四周。每架直升机携带48枚9.85毫米口径的火箭,一下子每架直升机就发射掉了24枚。他们留下一半火箭,以防我们着陆后万一需要火力支援才有得使用。当空中火箭炮兵直升机侧着机身飞走时,四架护航的武装直升机加速离开了我们的编队,冲到了前头,接着对空地四周开火,旨在用火力把敌人压制得抬不起头来,以便确保我方部队安全着陆。

   布鲁斯·克兰德尔少校回忆道:“我们以低空飞行准时按预定计划到达着陆区的着陆点。该着陆区并不像我们所希望的那样毫无障碍,但是,我们没有碰到什么真正的麻烦就飞抵此地了。我们在该着陆区发现的唯一动静好像是一条狗窜进空地另一边的灌木丛里。这很可能是一个敌军士兵。”当我们乘坐的直升机在空地降落之际,靠直升机舱门口的枪手们一起朝空地周围的树丛开枪。我解开了座位上的安全带,并把我的那枝M-16步枪上的选择开关扳到全自动位置,然后向左边的灌木丛扫了几个点射,射出的方向朝山。就在此刻,克兰德尔快速驾驶直升机朝着陆点冲来,并把飞机的机头提起,使机尾下垂,让飞机突然失速。飞机下面的空地上长着1.5米高的阔叶高草。直升机的滑橇式起落架一着地,我就大叫一声:“让我们一起下去吧!”说罢就跳出直升机,并朝空地西边的树丛奔去,一边跑一边用我的步枪向前扫射。

   此刻是上午10点48分。普洛姆利士官长、梅特斯克尔上尉、鲍勃·奥爱莱特专业士官(无线电操作员)和尼克先生(当地蒙塔格纳德人翻译)紧随我身后。赫伦上尉和他连里的士兵也飞快地跳下了休伊直升机。不到10秒钟工夫,第一批着陆的8架直升机又呼啸而起飞回到空中,向北侧过机身,然后转头向东快速飞去。此时,第二批8架直升机正在着陆,部队纷纷快速跳出飞机。

   我带着指挥小组跑过22米开阔地,越过一条齐腰深、3米宽的干河床,又跑了约65米就进入了灌木丛。我们停下来把枪的新弹匣换上。到此时为止,我们未遇到任何抵抗。我们现在在一个树木不太多的地方,高度约为6~15米的蓬乱树木夹杂着于枯棕色阔叶高草。这个地方散布着不少大红色土丘,上面长满了灌木丛和杂草。这些土丘的大小各异,小的像小轿车那样大,大的有大卡车那么大,它们是极好的掩体和藏身之地。该谷地是一个荒凉的地方,没有村庄、没有人烟。从这里向东16公里处,胡志明小道从柬埔寨境内伸进南越。

   朱邦山脉的东坡树林密布,既陡又高,高出我们着陆的空地300多米。稍低的山坡上长满了树木,浓阴蔽日,阔叶高草和杂乱的灌木丛到处都是。一道道山沟和山梁从山脚下向上延伸,到了半山腰跟树林融汇在一起,一直到我们所在的那条干河床。这里有很多地方可以让人躲藏隐蔽。对于敌人来说,我们着陆区空地西边的那条干河床是他们从山上或谷地出来的极好通路。因此,那条干河床是这里的一个重要地形特点。

   我们从灌木丛中向空地跑回时,遇上了二连一排的一些士兵,他们正在拉利·吉尔雷斯士官的带领下朝灌木丛跑过去。吉尔雷斯高声叫道:“穆尔的火力小组已经把这个地方肃清了。”普洛姆利哈哈一笑。他深知士兵们喜欢见到“老头子”跟他们一起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吉尔雷斯和他手下的士兵朝西向灌木丛深处开进。我和普洛姆利重新越过那条干河床,对空地巡视了一圈,查看了地形和赫伦的士兵巡逻的状况。到此时为止,我们还未碰上敌人,对此我感到欣慰。在我营其余部队还没有全部着陆之前我们不想仓促打仗。

   准备着陆区空地呈漏斗状,东西方向长约90米,漏斗口朝西靠近那条干河床,口宽约80米。漏斗底在空地的东边,底宽约40米。空地的中央有一簇矮而蓬乱的灌木丛约半个网球场那么大。“X光”着陆区可供着陆的面积总共不超过一个足球场。

   这时我停住脚步,抬头仰望朱邦山的陡坡。我强烈地感觉到我们正在敌人的直接观察之下。到目前为止一切进展顺利,但这反而使我感到紧张。我继续勘察这里的地形。空地的南端离朱邦山和从山上延伸下来的一道道山沟和山梁最近。空地北边和东边的地形较平坦。我的注意力继续被空地的南端和西端吸引了过去。

   这时我做了两件事。我命令赫伦的第一排加强对干涸小河以西的地区进行搜索;我又核查了二连已到的人数,让该连其余人员在小河附近的树丛下集合待命。赫伦手下大部分士兵已经着陆,其余人员还在第二批直升机上。

   在朱邦山的山坡和德浪河之间东西长约3公里的范围内,我们所选择的是唯一像样的直升机着陆区。到目前为止,我们的攻击着陆获得了出其不意的效果。在着陆区空地的周围根本没有敌人在等着袭击我们。但是我们着陆的情景被敌人看见了,北越部队已经朝我们的方向靠近。

   当时人民军的战场指挥官是资深中校阮友安,他后来回忆说:“你们把部队空降在‘X光’着陆区之时,我就在朱邦山上。我们有一个非常坚固的阵地,和一个很强而且有机动性的指挥小组。我们正严阵以待,我们早已为你们的到来作好了准备,只等着你们来。我们唯一的问题是你们什么时候来。山上的树木和灌木丛限制了我们的视野,我们看不清直升机降落。但是我们在山顶上设了一个观察哨,他们向我们报告了你们何时空降了部队,何时把部队调动开来。”

   拉利·吉尔雷斯中士对这天上午的着陆行动记忆犹新:“第一排奉命从我们着陆处向前走约140米,然后再从那里每个班派3~4名士兵朝各个方向继续前进。第一班的约翰·W.明戈中士带着两个士兵前行没多久,就发现了一个在该地区游荡的‘男孩’。当明戈把他带到我面前时,我说的话是:‘孩子?!见鬼去吧!他根本不是个孩子。’”原来明戈和他的侦察班发现那个士兵坐在地上,见到美国人时他大吃一惊,起身便跑。在灌木林中追赶了一阵子之后,明戈中士俘虏了他。赫伦上尉把这个消息告诉我。我很高兴第一排把他活捉了。当我听说是明戈中士抓住俘虏时,我丝毫不感到意外。明戈在朝鲜战争期间是骑兵连的老战士,他知道能够开口说话的活俘虏的价值。

   时间已到上午11点20分了。就在此刻,克兰德尔的16架直升机又飞到了着陆区,这次搭乘的是二连的余下人员、一连的三排加上托尼·纳德尔上尉的一连指挥小组。他们一跳下直升机就跑进空地北端靠近干河床的灌木丛里。一切都是静悄悄的,还没有发生任何情况。因此大多数士兵打开了他们的C野战口粮罐头,匆忙吃了午餐。我准备去审问俘虏,因为一直没有见到纳德尔上尉给明戈中士下达指示。我们到达“X光”着陆区仅32分钟时间,作战前倒数计时还在继续。

   约翰·赫伦让他的副连长凯恩·邓肯中尉负责二连其余集中在矮树丛中的人员,他自己跟着我和我的指挥小组人员跑过那条干河床,进入吉尔雷斯中士手下士兵押着俘虏的树丛。这个北越士兵无足轻重,然而他毕竟是我营到越南后抓住的第一个俘虏。他大约20岁,1.7米高,骨瘦如柴,眼睛很大,害怕得浑身颤抖。他没有携带武器,光着双脚,上身穿着一件脏卡其布衬衫,衬衫的一部分未塞进其卡其布裤子里头。其衬衫的一个肩章上写着他的序号。他拎着一个水壶,但是水壶里没有一滴水。他身上没有任何证件,也没有食品,更没有弹药。

   在朝鲜战争期间我们在战场上抓到俘虏以后,从来不长时间审讯,以免纠缠。其实也没有时间详细审问。我想知道的仅仅是“你们那里共有多少人?”以及“他们在哪里?”当蒙塔格纳德人尼克先生结结巴巴地翻译俘虏的话时,他的脸上掠过一丝畏惧的神色:“他说山上有三个营部队,他们很想杀美国人,但是到现在都未能找到任何美国人。”俘虏所言完全吻合我们的情报人员对我们所说的情况,也跟我们在师部的地图上看到的那颗大红星相吻合。可是那个既无粮、又无水,更无武器的士兵在灌木丛中干什么呢?我至今仍莫名其妙,不过对于我们来说,他是天赐的活情报。

   3个营的敌人加在一起有1600多人,而我们已经着陆的美军官兵才175人,力量相差太悬殊了。我转身命令约翰·赫伦立即加强对抓到俘虏那个地区的巡逻。我对赫伦说,只要托尼·纳德尔的一连有足够的士兵着陆并确保着陆区,二连便可立即全体出动搜索较低的山坡,搜索的重点是着陆区西北面的山梁和山沟。如果这几个营的敌人正朝我们这里开进,我们必须在离着陆区尽可能远的地方跟他们交战。

   我们透过无线电跟马特·狄龙联络,让他着陆把俘虏带上直升机送到旅部作进一步审问。狄龙在11点40分着陆。前进空中管制官查理·黑斯廷斯中尉说,“当狄龙把俘虏弄上营指挥直升机并转述俘虏的话——那里有很多敌人,他们想杀美国人——时,战斗突如其来地打响了。”

   当我在灌木林中审问俘虏时,托尼·纳德尔上尉一直在寻找我。俘虏被弄上营指挥直升机以后,我俩碰上了头。我向纳德尔简要介绍了一下形势,并告诉他,等下一批直升机把他连里剩下的人员送来后,一连立即接替二连负责着陆区的安全。克兰德尔的直升机群于中午12点10分又一次飞抵着陆区。这第三批来的全是托尼·纳德尔手下剩下的士兵,仅少了几个人。现在纳德尔已经有足够的人员在地面上,可以独立承担警戒着陆区的任务了。

   突然,俘虏被抓获的地方响起了几声步枪声音。吉尔雷斯士官那个班遇上了敌人!此时是中午12点15分。如果我们想活下来,我们就必须迅速行动,必须立即离开着陆区,在敌人还没能攻击我们之前主动出击,先发制人。我们只有在密林深处跟敌人开战,才有一线希望坚守住着陆区,让营里其余部队安全着陆。那块足球场一样大的空地现在是我营的生命线和补给线。一旦敌人封锁了我们通向直升机的路,我们将全部死在这个地方。

   甚至在首次遇敌的枪声响起之际,我还正透过无线电指示赫伦让二连其余人员作好战斗准备,迅速向山上前进。起初我让一连接替二连负责着陆区的安全,但是二连跟敌人遭遇,形势突变。我转身告诉纳德尔说先前的计划作废,下一批直升机把三连的人送来后由他们负责着陆区的安全,一连从现在起准备跟在二连的左侧向山上前进。

   在干河床附近的小矮树丛里,二连另外2个排的士兵已经打开了C野战口粮罐头准备吃顿午餐,可是他们才吃了一口饭,就听到丛林里响起了枪声。上了年纪的士官们相互使了眼色,点子点头。他们催促士兵们赶快吃,准备行动。

   “X光”着陆区之战已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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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无辎重则亡,无粮食则亡,无委积则亡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