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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石元二郎的谋略活动使俄国的政局不稳·第四

明石元二郎的谋略活动使俄国的政局不稳·第四

作者:大桥武夫·日本

出自————《战略与谋略

出自————《战争通史

   概况

   一九○五年九月五日,日俄媾和条约正式签订。当时明石元二郎(一八六四~一九一九年)对此深感遗憾,认为丧失了良机。

   明石系日本陆军中佐(一九○三年晋升大佐),自日俄开战前的一九○二年起,在圣彼得堡(现列宁格勒)任日本驻俄公使馆武官。两国开战后转移到瑞典,以斯德哥尔摩为基地活跃在欧洲各地,为对俄国开展谋略工作倾注了全部心血。当时他只有四十岁左右,是个血气方刚的军人。

   他为了达到最终颠覆俄国政府的目的,曾经策动俄国共产党人,让他们一面发动工人、农民暴动,说服水兵起义和煽动退伍军人拒绝应召,一面揭露俄国政府在远东推行军国主义政策的失道行为。

   俄国共产党早已抱有创建今日苏联的夙愿。因此,他们并不是受了明石大佐的利用。使俄罗斯帝国失败乃是革命的需要。

   明石的谋略工作进行得很顺利,成了国际谋略活动的成功的范例。他的工作的特点是:发动群众,有组织地开展活动,创造了如同武装占领俄国一样的效果。

   当时的德国皇帝威廉二世,对明石的工作十分赞叹。他说:“明石一人所取得的成果,堪与大山岩统帅的二十万驻中国东北日军相匹敌”。

   明石的谋略工作取得成功的原因

   在明石开展谋略工作时,具备了下述一些成功的基本条件。

   (一)日本意欲颠覆俄国政府,而俄国的各革命政党,也想夺取本国政权,双方持有共同的奋斗目标。

   (二)俄国国内的革命势力强大,正在酝酿革命,惟发动革命的武装力量尚嫌不足。而日本方面,虽有反击俄军南进的武装力量,却没有能够一举攻破和占领俄国首都的力量。也就是说双方互有长短,需要相互支援。

   (三)日军在中国东北进攻俄军,迫使俄国抽调驻欧洲部分的俄军东来,从而减轻了俄国政府对革命运动的压力。而俄国各革命政党的扰乱活动,又牵制了驻欧俄军,这样,就为日军的作战行动提供了有利条件。总之,俄国各革命政党的活动与日军的作战,都是对俄军力量的牵制与削弱,起了相得益彰的作用。

   明石通过细致的观察和仔细的分析形势,在准确把握上述基本条件和帮助俄国加强革命力量的同时,努力协调俄国各政党的活动和日军的作战行动,相互配合,以便使其发挥出综合的威力。

   在此之前,明石花费了相当长的时间,透彻地研究了俄国的各个方面。他对俄国开展谋略工作的构思,是建立在研究了俄国的基本情况和特点之后形成的。为准备日俄开战,他极其热心于俄国的历史及其特点的分析研究,并将研究的结论概括地报告给了参谋本部。明石的结论是:

   (一)俄国的统治阶级,缺乏统治能力,脱离人民群众。

   (1)政权由宫廷执掌,而宫廷的统治者,来自不同的外来民族与广大人民形成尖锐的对立。

   (2)内争不已,政权更迭频繁。

   (3)屡有不受人们敬重的人称帝。

   (4)宫廷成了阴谋家和道德败坏者的巢穴,统治者热衷于争权夺利,不顾人民的疾苦。

   (5)统治者残暴腐败。

   (二)俄国的国土多是荒漠之地。

   (1)俄国的气候酷寒,缺少富饶的土地,人民生活贫困。

   (2)大部分土地荒无人烟。地理上缺乏可靠的安全屏障,往往有被来自其它地区袭扰的危险。因此,政治上也难以安定。

   (三)人民易受革命影响。

   (1)农奴制造成人民贫穷。

   (2)人民的体力好,但缺少文化。

   (3)人民易受蛊惑宣传和煽动。

   (4)多数民族杂居,相互猜疑。

   (5)人民对执政者不信任。

   (6)人民当中正在酝酿革命。

   (四)政权结构复杂脆弱。

   (1)自古以来,屡遭其它民族的征服和侵略,统治民族更替频繁。而且以前的统治民族降到被统治地位后,继续在原地定居下来,仍保持着诸候一般的权势。

   (2)俄国形成国家体制的历史较短,只相当于日本的德川幕府时代,基础不牢。

   (3)居于统治地位的纯俄罗斯民族的斯拉夫族占有的地区,只是俄国的一小部分。芬兰、波兰、高加索等被征服吞并地区的人民,不满来自中央的压迫,一有机会就要求独立。中央政府对这些地区的人民采取挑唆其进行内争的政策。因此,政治上长期处于不统一的状态。

   (4)彻底的君主专制和久施暴政使人民一旦提高觉悟和扩大视野,就十分容易接受外来的革命思想。

   总之,由于俄国历届政府实施暴政和人民大众长期遭受贫困,正在酝酿革命。但是,还没有达到一触即发的地步。原因是:

   (1)政府对人民群众的革命活动,一直动用强大军队进行镇压;

   (2)各革命政党之间不团结,加之分散在各地,行动步调不统一;

   (3)革命党缺乏活动经费和武器。

   明石根据以往对有关方面问题的综合研究,认为“以武力攻破俄国是不可能的”。但“在俄国有充分的余地开展谋略工作”。

   明石根据对俄国历史的研究和现状的分析,得出了上述结论。他断定俄国存在着即使是星星之火,也会很快形成燎原之势的大好局面。确信自己所设计的谋略工作,一定会取得成功。他的工作的第一步也正是从这里开始的。诚如常言:“谋略乃被谋略国家自身之罪”。

   日俄开战时整个欧洲和俄国的形势

   法国与俄国是同盟国,法国政府对于战争伊始传来的日军告捷的消息,一直保持缄默。向俄国投资的资本家吓破了胆,剧场和其它游艺场所收入减少。只有人民大众对日本抱有好感。

   日本商品在欧洲的销售量急剧增加,战争开始后不数日,丝织品便告脱销。到驻德、奥、英等国的日本公使馆报名参加日军的人络绎不绝。波兰华沙的市民团体作出了“直至战争结束每月向日本捐款五万日元”的决议。欧美各地的犹太人民团体也格外热情,开展了为日本募捐的运动。

   各国之所以如此同情日本,正是长期以来厌恶俄国政策的必然结果;也是小国日本首战告捷,致使不可一世的世界上最强国家的海军大丢其脸的反应。欧洲的这般形势,难以估量它究竟在多大程度上有助于明石的工作。

   在圣彼得堡和莫斯科,反战运动已经兴起。学生们高呼“日本万岁!”的口号,在街上游行,抵制政府开展的“忠诚”运动,反对从军与国防捐献(购买公债)。

   据盐田少佐(明石的助手)的日记记载:俄国远东总督阿列克谢耶夫关于“采札列维奇”、“列托维兹”和“巴尔达”三舰在旅顺港外为日本海军水雷击伤的上奏电文,刊登在二月九日圣彼得堡的晨报上。上午十点,又在官报上发表了。当这个消息传到欧洲(登在柏林上午十点左右出版的号外上),迄今一直保持慎重态度的德国也出现了举国上下声援日本的形势。奥地利、意大利、英国、瑞典、挪威等国,则一致表示同情日本。

   俄国首都虽然没有出现什么骚乱,但其附近的军港喀琅施塔得却发生了大规模的骚动。水兵的家属要求澄清伤亡者的情况,一个个而带愠色,怒不可遏。其后,一听到公布伤亡者的职务、姓名,街道上到处是悲痛欲绝的啼哭声,一片馄乱。丸茂秘书的房东(俄国人)的弟弟是位海军技师,因得知已内定调至旅顺港而十分紧张。他积极奔走要求改去黑海方面。

   明石的谍报活动

   受命任驻俄国公使馆武官的明石中佐一九○二年到任后,立即着手加速搜集有关俄国在远东作战方面的情报。当时,在圣彼得堡的日本公使馆里,有个名叫上田仙太郎的人,能说一口流利的俄语,与列宁也有交往,明石就让他出面积极活动。

   明石通过上田,买通了俄国陆军后勤部的一位官员,获得了俄军在远东的作战、运输计划和西伯利亚铁路列车运行计划等重要情报。但买通后不久,因被发觉而被处以死刑。

   与希利雅克斯相识

   在日俄开战时,明石的谋略工作尚未作出有效的安排,因此,他很焦急。随着日本公使馆转移至瑞典斯德哥尔摩,他才迫不及待地开始活动。

   明石想与俄国反政府的首领结识和来往。这是在一次和担任家庭教师的大学生布朗的会话练习中得到启示的。他抵达斯德哥尔摩的当天,便开始了行动。先是写信给芬兰宪法党领导人卡斯托兰,要求和他面谈。卡斯托兰的公开职业是律师,也是一位反政府党的元老。明石的做法常常是大胆有余。纵然说事先已了解对方是反政府党的成员,可是他们处于非法活动的地位,突然要求和这样一个素不相识的外国人会面,确实非常人所敢为。

   抱着满腹希望前往卡斯托兰住处送信的人徒劳而返。并且说:“卡斯托兰确有其人,但他以从不认识明石这样一位日本军人为借口,将原信退回。”听到这里,倔强的明石也感到有些灰心丧气,在饭店的房间里默默地沉思着。他来到大街上,外面已经一片黑暗,总感到好象背后有人跟踪。他想跟就让他跟吧!要紧的是下一步怎么办……,一面思考,一面信步走着。突然眼前出现一家酒巴间,他推门而入。

   不一会儿,就在他手拿酒杯冥思苦想的时候,有个男人安闲地坐到了他的旁边。仔细一看,这是一位蓄着颚须仪表堂堂的绅士模样的人。他面朝前方,低声地说:“我是卡斯托兰的代表希利雅克斯,决不能使用那样鲁莽的方式进行联系,在这个城市里,密布俄国谍员的情报网……。”沉默了一会儿,希利雅克斯一面继续喝酒,一面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就在人们不注意的刹那间,悄悄地将一封信放到了明石的膝上。信中有一张印有“卡斯托兰好友孔尼·希利雅克斯”的名片,并以卡斯托兰捎口信的口气抱歉地说:“前几天发自柏林以及刚才派人送来的信件,全都拜读过了。不过,你是经过什么人介绍得知卡斯托兰的?送信的人是否可靠?因为对这些缺乏了解,所以多有怠慢。请原谅。”希利雅克斯又说:“明天上午十一点,在饭店门前停一辆带篷的马车,你不要说什么,径直地坐进去,我在车里等你。”话音刚落,他便离开了。这是两方的代表人物的第一次会见的情景。

   希利雅克斯曾当过推事,公开身份是律师、作家。实际上他是俄国革命别动队芬兰过激派的首领。从这次会面以后,他和明石之间,不仅来往频繁,而且形影不离,异体同心,紧密配合地开展活动。不过两年时间,他们已经胜似同胞手足。明石的谋略工作,由于结识了希利雅克斯,便有了百分之八十的成功希望。

   明石在听了希利雅克斯的话以后,深为自己的轻率而懊悔。第二天,他完全按照约定的方式行动,走下马车,来到了卡斯托兰秘密活动的饭店。他被引到室内,首先使他感到奇怪的是:正面悬挂着俄国皇帝尼古拉二世签署的流放令,两侧则是日本天皇和丹麦皇太子的挂象。丹麦皇太子系俄皇太子的弟弟,他不满意俄国宫廷的所做所为,乐意接受卡斯托兰和希利雅克斯等人的忠告,是位明事达理的人。在这次与反政府党领袖的会晤中,明石开门见山地提出了两点希望:

   (1)希望反政府党与日本合作;

   (2)希望提供有关的军事情报。

   对此,希利雅克斯回答说:“合作是可以的,但不能提供情报。”希利雅克斯是左派中最激进的一员。由于被政府视为最危险的人物和左派的最高领导人,他对提供情报一节,表示碍难从命。他说:“这关系一个政党的威望,一旦暴露,必须承担卖国的坏名声,所以无法接受。”

   然而卡斯托兰接过去说:“这事让我处理吧!”他马上打电话给瑞典的一位上尉参谋阿密诺夫,与他进行了商谈。确定派遣瑞典陆军少尉伯尔根潜入俄国进行谍报活动,让斯德哥尔摩的巨商林特贝尔克提供经费和负责通讯联系。后来林特贝尔克担任了日本驻斯德哥尔摩名誉领事。

   为筹措工作资金而煞费苦心

   明石的谋略工作需要花费大量的经费。因为明石的宏伟设想是:从内部颠覆俄国政府。明石确信“只要有钱,一定能够战胜俄国”。所以,依靠参谋本部按照过去标准提供的活动经费,无论如何解决不了问题。遗憾的是当时惟有他一个人坚持这种看法,就连一向信任他的参谋次长长冈外史少将,也在后来的回忆中说:“当时想,即使给明石更多的钱,他也不可能做出什么大事。然而经过他多次热情苦谏,出于让他按照自己的想法试一试的考虑,才同意给他提供一大笔活动资金。”

   总之,他的设想乃是日本此前想也未曾想过的宏大的谋略计划。所以对明石的要求,领导上不但反应迟钝,而且还视他为好大喜功溺于幻想的人。尽管这样,由于他的热情和坚持,终于说服了参谋本部。以日本国力来说,当时确实下了最大的决心,决定提供一百万日元的大宗巨款。

   明石的工作一展开,却使人大吃一惊。在俄国和日本交战正酣的时刻,他竟把钱用于支援俄国反政府党的活动和煽动俄国各地的骚乱活动上。如一九○四年的反政府党的联合;一九○五年的恐怖行动;为反政府党提供武器装备和支持敖德萨海军暴动(装甲舰“波将金”号起义)等等。实际上正是因为有了明石所进行的上面一系列的谋略活动,俄国的大量军队才被牵制在欧洲方面,无法向中国东北增援,甚至俄国政府本身的安全也受到了威胁。

   看到这些,日本政府和参谋本部的首脑,不得不重新评价明石的工作意义并表示了敬佩之意。如山县有朋元帅曾对人说:“明石这个人,还真是个令人可怕的家伙。”

   关于明石当时的活动,他的挚友、驻英使馆武官宇都宫太郎大佐,在给长冈外史参谋次长的信中曾写道:“……明石大佐的工作是很有成效的,当然他也是不辞辛劳的。因为要和各种各样的人物和党派打交道,警察的监视又十分严密,可以设想武器弹药和工作经费等的转移不会十分顺利。因此,恐怕他的工作不可能完全没有周折。不过他正在努力,相信近一、二个月内定会见到成效。他自己也非常焦急,想必是困难重重。可以想象他该是如何的煞费苦心,祝他健康如意。”(一九○五年六月十五日)

   在开始阶段,日本参谋本部给明石拨发经费并不痛快,到了一九○五年奉天会战后,依靠政治谋略打开战争局面的迫切性增加,便接二连三地拍电催促:“要加速工作进程,用多少钱都在所不惜。”当时明石略带讽刺地回电说:“现在着急了,是怎么回事?”

   宇都宫大佐给长冈参谋次长的信,估计是在长冈、明石意见尖锐对立时,为了从中调解而写的。宇都宫大佐和明石大佐,作为过去陆军大学的学生,都受过儿玉源太郎(当时任驻中国东北日军参谋长)校长的教导。宇都宫大佐即现在的日本参议院议员宇都宫德马(日中友好协会会长)的父亲。

   借助反政府党的组织扩大工作网

   明石和反政府党党员建立联系的开端,已如前述。先是与卡斯托兰和希利雅克斯两个大人物相识,然后再以此为线索,迅速与广大党员开始交往。但达到这一步是花费不少心血的。俄国的政界矛盾重重,这是大多数人都能忖度出的事。但如不真正深入进去摸清真相,找出可资利用的突破口,便无从下手。不摸底细,就不知和谁交谈为宜。

   迄今,反政府党人一直受到酷刑和镇压,内部异常警惕,甚至连领导人的姓名、住址都作为最高机密来对待。而且经常更换和迁移住地,实在难以摸清。在欧洲,各国政府允许他们自由活动,所到之处一般都有社会名流和权威人士保护。加之,他们表面上又有名正言顺的公开职业,生活衣着很讲究,经常出入于高级社交场所,行动上有如绅士、淑女一般。

   他们的背景极为复杂。乍一看有时好象是反政府党党员,出乎意料,有时却是政府派出的密探。至于要弄清他们的身分和与之接触,其困难的程度是难以想象的。但是,明石通过卡斯托兰和希利雅克斯的关系,与广大党员建立了联系并能施加影响。明石开展工作的第一步,就能得到这两位大人物的帮助,的确是“上天的保佑”。

   明石和希利雅克斯在保持密切联系的同时,又开展了新的活动。明石的名字在与希利雅克斯共同活动过程中,迅速为广大党员所熟知。明石的工作,也在借重反政府党的组织系统,顺藤摸瓜,很快地趋向扩大和深入。

   统一各反政府党的步调

   一九○五年二、三月间,明石和希利雅克斯两个人,着手统一分散在各地的各种反政府党。首步由希利雅克斯前往南欧,争取该地区的同志们的合作。

   希利雅克斯刚刚返回斯德哥尔摩,好象跟踪一般,柴可夫斯基的信随之而来。柴可夫斯基是革命社会党的元老,总务委员的成员之一,也是虚无党中最激进的首领。爆炸冬宫的主谋谢利雅波夫,在莫斯科制造皇帝专车出轨的策划者哈特曼,暗杀阿列克塞二世(一八一八~一八八一年)的维拉·赫列乌斯卡娅等都是他的门生。信中写道:“完全赞同希利雅克斯开展的组成以俄国革命党为中心的反政府党联合战线的建议。”

   虚无党的主张是:“俄国的皇帝、宫廷和政府,是欺压俄国人民、掠夺民脂民膏的恶魔。尽快打倒他们,让人民过上幸福的生活,乃是我们的神圣职责。日俄战争,俄国国内统治松弛,这正是我们实现多年夙愿的大好时机。”他们认为,俄国如果在日俄战争中遭到失败,那只能是俄国统治者的灭亡。广大人民不仅不致遭受损失,相反会促进革命运动的高涨。因此,他们对希利雅克斯的提议,理所当然地要举双手表示拥护。

   一九○四年六月末,希利雅克斯的活动收到了更加明显的效果,与志同道合的各党派的关系进一步密切。明石为摸清黑海东方、俄国南部边远地区高加索各党的态度,继希利雅克斯之后,也出发去高加索派干部集中活动的法国巴黎。

   在巴黎,两个人与高加索派亚美尼亚社会党的重要成员米留柯夫公爵(亚历山大二世时的宰相罗雷斯·米留柯夫元帅的侄子)、格奥尔基社会党的总务委员杰加诺基(前俄国官内厅秘书)会谈后,希利雅克斯又和柴可夫斯基见了面。杰加诺基的意见是:“格奥尔基社会党因财政困难很难开展活动。如果能够资助若干经费,不论采取什么手段和方法,我们都愿意参加联合战线。”

   米留柯夫说:“并不是不赞成联合战线,我们担心实现联合有困难,搞不好反而会导致政府加强反动镇压。”又说:“各反政府党的目的、主张有异,而且各有特殊的要求,这样就难以组成团结一致的联合战线。即使产生一个联合宣言,我怀疑是否能够满足各党派的要求。”两个人听了以后,都认为这个担心是合乎情理的。但由于在各党派中享有众望的希利雅克斯的积极奔走,后来终于解决了这些难题。

   明石在各党的干部当中,逐渐有了不少知心朋友。一九○四年七月下旬,为促进召开政府党联合会议,他决定前往俄国反政府党最高领导人潜伏的瑞士,这是紧紧配合希利雅克斯的行动。

   因为处于俄国政府对反政府党持高压政策时期,一些党的最高领导人非常警锡,极端重视隐匿住址,这样就增加了会见他们的困难,由于希利雅克斯、米留柯夫、杰加诺基以及他们的朋友法国无政府党党员们的协助,好容易才达到了目的。在瑞士,有亚美尼亚党的干部马洛米罗夫、俄国民权社会党的干部普列汉诺夫、俄国革命社会党的干部普列什科普斯卡娅女士和西什科夫以及崩德党(犹太社会党)的干部等。

   日内瓦郊外的休门·德·罗兹里(蔷薇之村),是大多数反政府党的实力人物潜伏和等待革命时机的地方。七月末,希利雅克斯奔赴其它地区,明石则再次走访波兰国民派的领导人巴利斯基,以便了解他的想法。当时巴利斯基潜伏在瑞士的拉培鲁比尔,他和米留柯夫一样,对召开联合会议的效果持有疑问。但是,在明石的热情说服下,巴利斯基也表示:“不论如何,要和党员们商量一下,尽最争取有更多的人出席会议。”

   明石离开瑞士后,在德国柏林稍作停留,以便观察分析当时正在荷兰阿姆斯特丹召开的各国社会党会议的形势。这次会议是在一九○四年八月召开的第二国际的第六次代表大会。开会的当天,明石正在阿姆斯特丹一家普通饭店的列宁的住房里。

   列宁笑哈哈地说:“日本的反战派片山潜来了”。走进来的普列汉诺夫也朝着两个人笑着说:“和一位过分正直的日本人握起手来了。”据说,他作为俄国的代表,八月十四日和被选为会议副主席的片山潜在讲坛上握了手,受到全场暴风雨般的鼓掌欢迎。列宁和普列汉诺夫的看法是,“片山很象个理想主义者,毫不掩饰地主张反战。可是,那样岂不使我们错过渴望已久的俄国战败这一革命时机吗?!”

   明石于会议结束后的八月底,赶赴汉堡和希利雅克斯等人会合。这时,希利雅克斯从伦敦请来了波兰社会党的领导人约德科,了解了各反政府党的意图和动向,劝他出席预定十月召开的联合会议,并基本上得到了对方的赞同。

   在这样为反政府党的联合而东奔西走中,明石最感到难办的,是米留柯夫和巴利斯基所说的处于各自不同情况下的各党派间的矛盾的调整问题。俄国的革命社会党和民权社会党是多年的劲敌;波兰的国民党和社会党在主张上互相猜忌;纯俄国人与波兰人存在着征服者和被征服者的矛盾,他们是有旧恨新仇的对手。

   这个时期,由于希利雅克斯上下左右不断地斡旋,好容易实现了相互间的团结。希利雅克斯身为芬兰人,不仅立于主张、种族和地区矛盾之外,而且因为具备下述条件使他成为各党联合的最适宜的调节者。他有做过推事、律师和现在从事写作的个人威望;有俄国革命社会党别动队首领以及由他亲自组织的芬兰过激党首领的地位;有受主义、主张影响的,被誉为革命家中的革命家的实际行动业绩;还有作为虚无党时代元老所结交的好友和革命领袖。他和革命社会党及与之对立的民权社会党双方关系密切。此外,他在芬兰宪法党和纯俄罗斯自由党中也都有不少知己。

   希利雅克斯的活动,越发卓有成效,引人瞩目。他抓住当时的大好时机,勉励各党极积工作,并商定了于一九○四年十月召开各反政府党联合协商会议。作为发起人,他向各党提出要求派多少委员参加会议。

   协商会议的目的是要商定各党派向俄国政府提出各自的要求;可能时,还要发表共同檄文。其次,是要组织游行示威。明石为这次协商会议的准备,提供了二千日元的资金。

   各项工作进展得很顺利,协商会议的准备已经就绪。一九○四年八月末,明石和希利雅克斯两人一同从汉堡回到斯德哥尔摩。这时在中国东北,日俄两军主力正在展开决战,即正值辽阳大会战的关键时刻。因此,明石的工作突然显示出令人难以置信的威力,这也是可想而知的。

   明石返回斯德哥尔摩的当天,接到宇都宫大佐发自伦敦的“速来”的电报,他带上还未解开的行装立即出发了。真是名副其实的东奔西走,马不停蹄。

   抵达伦敦后,看到宇都宫大佐正在与波兰社会党的领导人约德科以及该党伦敦支部的几位成员在交谈。他们提出:“据崩德党(犹太社会党)的人说,这次预定召开的巴黎会议,是希利雅克斯受明石委托举行的,所以我们不想参加。”

   明石为事态发生如此突变而感到震惊。他毫不犹豫地说:“我决没有委托希利雅克斯。这次的联合运动完全是希利雅克斯自己的倡议,我只是从旁作些帮助。各位想想,如果认为没有必要实行联合,可以自便,决不强求。”他们听了明石根据开展工作的基本设想所进行的斩钉截铁的发言,感到有些歉意。特别是约德科经过深思后强调说:“党员中有各种议论,我将尽力统一这些议论,以便参加会议。”

   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出,希利雅克斯和明石的关系该是多么密切;他们的工作又是多么活跃!同时,也使人看到了明石的鲜明观点和气魄非凡的形象。

   第一次反政府党联合会议

   经过明石与希利雅克斯共同合作和雷厉风行的热情活动,形势的发展越来越好。具有威望的希利雅克斯的积极斡旋取得了明显的效果,各种异议逐步消除。到了九月中旬,几乎所有的党都愿意出席会议。只有声称“会议是明石所策划”的波兰崩德党和妒嫉俄国革命社会党优势的俄国民权社会党,还没有表示参加。

   十月一日,俄国自由党、俄国革命社会党、芬兰宪法党、波兰国民党、波兰社会党、亚美尼亚党、格奥尔基党等反政府党的代表,齐集巴黎。会期预定五天。希利雅克斯因为是发起人和议案起草人,被公推为会议主席。

   这样,数十名老革命家聚集一堂,清绪激昂,高喊打倒俄国政府,气氛严肃紧张。这对遥念祖国危机,日夜反复苦思冥想,经过黑暗中的摸索,使事态进展到如此地步的明石来说,其内心该是何等的欣慰!

   在联合会议的开始阶段,各党之间存在着相当程度的意见分歧。尽管这样,经过各党领导人的充分协商,大家终于取得了大体一致的意见。而且决定会后各个地区自成一体,采用有效的手段立即开展示威运动。如自由党拟运用作为本党重要手段的舆论工具,煽动州、郡议会攻击政府;革命党准备采用得心应手的暴力手段;高加索党打算诉诸恐怖行动;波兰社会党决定进行示威游行等等。还商定互相紧密配合,使这些行动的威力汇合起来,实现共同的目的。

   明石对召开会议的积极性和期待非常大,他对参谋本部早已夸下海口:“如有一百万日元经费(一百日元可以盖幢房子的时代),我担保谋略计划能够实现。”进而他还强硬地威胁说:“如果不提供工作经费,我就回国。”正是在这个时侯,明石把能搜集到的资金全部、果断地用于下一步的开展骚乱工作上。

   一九○四年十月,联合会议闭幕以后,除自由党外,为使决议付请实施,又召开了协商会议,具体讨论行动的方式方法,特别是作出了“在俄国各地阻止军队进行动员”的决议。

   各党的代表在十月中旬全部离开巴黎,回到各自的战斗地区。明石所进行的谋略工作,如同箭上弦,刀出鞘,总攻击即将开始。

   他动员了所有能够动员的力量,投入这场战斗。然后,他回到了根据地斯德哥尔摩,洗耳刮目沉静地注视着整个欧洲和俄国的动向。

   各地骚乱蜂起

   不负明石的期待和预料,会议后没有多久,各地的骚乱活动接踵而起,好似雨后春笋一般。

   行动最迅速的是波兰社会党,他们不顾宪兵和军队的威吓,动员工人们奋起参加总罢工。罢工的声势日益扩大,使当地驻军受到牵制,既不能向中国东北增援,又不敢参加镇压活动。欧洲的各大报纸异口同声地大量报道了这场骚乱的激烈程度。

   在巴黎,最初是知识分子经过发动以后,迅速展开了反俄示威运动。当时的法国和俄国存在着同盟关系。因此,这次运动引起了意外的强烈反响。众议院议长、社会党首脑朱尔斯,在文学方面声誉颇高的阿纳托尔·法兰西博士,贵族院议员、后来曾任首相的克里蒙梭、普莱森塞博士等社会名流和实力派,相继发表谈话表示声援。并组成了称为“俄罗斯人之友”的团体。作为其机关报的《人道报》、《杰布拉·奥·廖尔报》、《沃罗培安报》、《亚美尼亚人报》、《乔治报》等,也都撰文攻击俄国政府。

   在俄国国内,革命党在基辅、敖德萨、莫斯科等重要城市,频繁地举行示威。同时,还煽动大学生起来向政府施加压力。自由党动员关系密切的州、郡议会,律师协会和医师协会等召开会议,开展攻击政府的宣传战。甚至连没有参加巴黎会议的民权社会党,也组织了工人游行。自一九○四年十一月到第二年的一月,全国出现了风起云涌的骚动热潮,致使欧洲市场上的俄国公债价格暴跌。

   在高加索,每天发生十多起暗杀官吏的事件,报纸上全面报道了这些恐怖活动的情况。

   每年一月,俄国首都圣彼得堡都要在冬宫附近的涅瓦河畔,举行名为涅瓦节的河祭。一九○五年的涅瓦节,皇帝躬亲光临,还有大主教的说教和文武百官彬彬有礼的朝拜。当祭典正在进行之中,从对岸的军队驻地响起了炮弹的出膛声,突然有一发炮弹从皇帝和高级官员的头顶掠过,震坏了宫殿的玻璃窗,在距皇位十五步远的地方爆炸,致使守卫的警察和牧师二人被炸伤,发生了一场大骚动。

   一九○五年一月九日,在旅顺陷落不久发生的“加邦神甫事件”,是一九○四年十月巴黎联合会议后各地爆发的骚动中最轰动世界的事件。

   加邦神甫是以工人阶层为基地进行传教活动的。他也宣传革命思想,但既不属于革命社会党人,又不是民权社会党人,而是介于相互争夺势力的两大反政府党的中间。因此,拥有一种特殊的地位,受到两党的重视,在两党中都有声望和挚友。

   巴黎联合会议后,在各地陆续兴起示威运动的影响下,俄国国内密布政局不稳的阴云。只是由于革命和民权两社会党的相互掣肘,一直没有爆发起来。在这种情况下,加邦利用其中立的立场,策动两党领导下的工人,并亲自带领十几万工人群众,赤手空拳地拥向冬宫。

   但出乎预料,政府出动军队进行了坚决的武装镇压,发展成凄惨的大规模的流血事件。手无寸铁的工人在被炮火击中的刹那间,绝望地高喊:“如果现在能来一个营的日军,我们也不至于这般悲惨地死去……。”由于世界各国的报纸都醒目地报道了这个消息,俄国的国际威望一落千丈。欧洲市场上的俄国公债价格持续暴跌,俄国陷入了无法筹措军费的境地。

   前述的“俄罗斯人之友”等法国的各种团体,一齐谴责俄国政府,著名的大学教授塞纽博斯博士号召学生:“不论你们有什么样的理由,都不要购买俄国公债。劝说你们的父兄也这样做。购买俄国公债,最终要破坏法国的经济,会使你们的家庭惨遭破产。”

   加邦发动的骚乱,虽由于时机不成熟而失败,但在国际上,各国对俄国的恶感增强。在国内,唤起了群众对反政府党的同情。特别是冬宫的肉搏,纵然是短暂的,却成功地取得了震撼全国的效果,对于反政府党真是意外的收获。

   第二次反政府党联合会议

   在一九○五年一月加邦发动骚乱期间,明石第四次南下展望形势的发展。他和当时住在巴黎的希利雅克斯商议,鉴于加邦骚乱以失败告终,确定由各党立即派出代表举行会议,研究和制定今后行动的对策,并请柴可夫斯基牵头。这就是在日内瓦召开的第二次反政府党联合会议。

   会议以加邦事件中陡然出名的加邦神甫的名义召集,时间定于奉天会战后的一九○五年四月上旬,地点确定在日内瓦西蒙同志的家里。会议商定了于同年夏开展更为激烈的革命运动,不仅要举行示威,还要大力诉诸武力。

   这次联合会议,除俄国革命社会党、波兰社会党、波兰过激反抗党、高加索的格奥尔基党和亚美尼亚党、白俄罗斯党、立陶宛党等以擅长行使武力的各党外,前次未参加巴黎会议的俄国民权社会党及崩德党也出席了会议。从而可以说这次会议较之第一次的巴黎会议更富有代表性、更富有成果,只有自由党未参加这次会议。

   会议经过各抒己见,纷纷议论和一番周折后,作出了如下决议。

   “推翻俄国现政府,各属地(芬兰、波兰、高加索等)独立,与俄罗斯组成联邦或完全变成自治的实体。”

   这次决议通过《拉博尔查拉希报》,正式昭示于天下。甚至未参加会的俄国自由党,亦委托休茨科伊公爵和多尔戈鲁基公爵两位领导人出面表示赞成决议的内容。

   日内瓦联合会议以取得较一年前的巴黎会议更大的收获而告结束。各党的志士摩拳擦掌,充满信心,准备在即将到来的夏季斗争中大显身手。

   骚乱激化

   在日内瓦联合会议前后,局部和个人的骚乱活动接踵而起。

   一九○四年三月六日,波兰社会党一位总务委员,向日本驻英公使提出了如下请求。

   (1)把在国外流亡的波兰人编成一支部队参加日军作战。

   (2)向调往中国东北的俄军中的波兰士兵散发革命传单。

   (3)动员波兰人士兵向日军投降。

   (4)破坏俄国欧洲部分东部和西伯利亚的铁路桥梁。

   一九○四年三月,波兰国民党领导成员多姆斯基发起了动员派驻中国东北的俄军官兵投降日军的运动。为争得日本的支持,他前来日本,和日本政府进行了详细商谈。后因日本在援助方面没能满足他所期望的要求,结果改由波兰独自进行。明石与他一直保持着密切的联系。除此之外,明石还介绍了波兰国民党驻巴黎的干部巴利斯基赴东京,让他参观松山俘虏营,并向波兰出身的士兵开展思想工作。

   明石的部下和部分反政府党人还开展过破坏铁路和妨碍俄军运输的活动,后因能够造成列车停止运行的时间只不过一天左右而作罢。

   加邦骚乱进一步刺激了各地的反政府党。示威活动也随之加剧,直至形成遍及俄国全域的有组织的大规模骚乱。当时,俄国正在欧洲部分的东部、中部和南部以及波兰与高加索动员部队去中国东北。但反政府党发动了阻止动员的运动。特别是高加索的格奥尔基地区,派去镇压的部队受到阻止者的包围,终于使高加索第1军的动员工作被迫停止。在波兰地区,非但不能进行动员,甚至连驻军的正常调动都无法进行,当然更难想象派往中国东北了。由于反政府党的抵制和扰乱,大批军队被牢牢地钉在原地,进退维谷。

   芬兰地区,有几名官吏被暗杀,造成人心惶惶不安。

   在首都圣彼得堡,发生了暗杀皇族事件,皇室中最顽固的强硬派舍尔基亲王被炸弹炸死。

   俄国革命社会党的道坎斯基,得到明石提供的四万日元活动经费,在黑海的敖德萨地方消失后不久,便发生了所谓“黑海事件”。这是道坎斯基的部下、装甲舰“波将金”号船员奥梅利琴科和费尔德曼二人从内部煽动水兵酿成的。起义虽然由于时机尚不成熟和警察先发制人而遭致失败,却使政府的威信大为下降,皇帝自己也垂头丧气地说:“连赖为股肱的军人都……。”后来奥梅利琴科被判处死刑,费尔德曼下落不明。这件事直至以后多少年,明石还感到痛心不已。据说“波将金”号的性能,较日本联合舰队的旗舰“三笠”号还好。

   当时俄国国内的不稳形势,充分表现在加邦骚乱后不久一九○五年二月八日谍员写给明石的报告中,内云:“各地的反政府党和革命党相互策应灵活行动,出人预料地迅速地实现了第一个目的。全俄人民已下定决心,要把骚乱活动持续到皇帝屈服于人民,并有充分满足人民要求的念头时为止。近来政府的镇压活动逐渐减弱,制止国内动荡和继续进行战争已明显面临困难。……在俄国本土、波兰、高加索和芬兰等很多地方已出现了暴动、破坏铁路、切断电线、抢劫兵工厂、拘留公务人员以及捣毁行政机构等行动。就已取得的显著成效看,可以预期原计划的未竟部分,必将全部彻底完成。”

   明石的工作网

   到了这时,明石的工作网,已遍布于整个俄国的欧洲部分。据此,可以想象其工作网的威力会有多大。如果把足够的资金和武器提供给控制了一个国家的全国性组织,不管是铁路、通信,还是金融的全国性组织就如同武装占领了那个国家一样。明石的谋略工作正是想起到这样一个作用:俄国无需等待日军的进攻,就会彻底摆脱罗曼诺夫王朝的统治。事实上,这时的俄国已开始呈现无政府状态,俄国理所当然地要下决心结束战争。

   即使在现代,这样处境的国家也早成为战败国,完全不需等到敌人使用原子弹或进行登陆作战。

   提供经费和武器

   在日内瓦联合会议召开时,明石已握有百万日元的工作经费。先前经过讨价还价向参谋本部申请的数额已经全部领到。明石将这笔钱分发给各反政府党,这一恰到好处的“适时提供”,使得陷于困难重重的他们,好象起死回生一般,一下子有了生机。一度受到挫折的行动计划也随之得以继续执行。开展大规模示威运动的日内瓦决议,有了实现的可能性。在宫廷暗杀行动暴露后,多数革命党员惨遭逮捕。党的领导成员兵分两路,东奔西走进行党的重建工作。柴可夫斯基、加邦神甫、绍斯基等人,继续潜伏在俄国国内,负责恢复组织和鼓励反政府党党员重振士气;希利雅克斯、杰加诺基、切尔克索夫(哲学家、柴可夫斯基的助手)等负责购买武器。关于武器的种类,各党的要求有所不同。革命社会党和波兰社会党因以工人为主体,他们不愿意使用步枪。农民党员占多数的芬兰和高加索的各党派却异常欢迎步枪。明石在奔走购买步枪的过程中,想起第四次南下时在瑞士曾经得到有几万支步枪要出卖的情报。他和正在法国圣夏门购买俄军处理的旧武器的高加索派有关人员商量,通过该派格奥尔基党的杰加诺基和他的同乡、老朋友、有名的政治哲学家切尔克索夫,还有瑞士的无政府党党员、财阀波尔以及他的间接朋友、兵工厂厂长某上校的关系,顺利地谈妥了条件并签订了购买合同。此时正值一九○五年六月中旬。合同中包括给波罗的海方面步枪一万六千支,弹药三百万发;黑海方面的步枪八千五百支,弹药一百二十万发。五月间,希利雅克斯在汉堡买到了手枪和莫尔式马枪。而且各党自身也积极物色和购买各自爱用的武器,就连没有参加同盟决议的民权社会党和崩德党,也在为得到武器而到处活动。

   实际上,最困难的问题是把武器运往各地。革命党一旦掌握了武器,便会一跃而成为斗志旺盛的“叛乱部队。”因此,俄国政府的情报人员自然要对武器的动向特别关心和密切注意,从而也一定要千方百计地加强侦察和破坏运输工作。把大量的危险物品躲过俄国情报人员的密切监视,运往俄国境内进行秘密活动的反政府党党员所在地,确实是件冒险的事。尽管这样,由于得到了希利雅克斯和驻英日本商社及其代理人英国商社的合作,明石还是设法完成了任务。七月中旬,明石成功地把枪支从瑞士的哈尔用铁路运到荷兰阿姆斯特丹的科尔涅德商会(高田商会的代理店)。一万六千支步枪都要检查,用特制的箱子装好后装进八辆货车,再乘人们不注意时运出去,确实是煞费了苦心。紧接着是海上运输问题。为了运榆的需要,新买了一艘七百吨的“约翰·格拉弗顿”号货船。这艘船是高田商会(进出口武器的商社)伦敦分店经理柳田卯之助经手买来的以伦敦酒商德金逊(无政府党党员)为名义船主,由美国无政府党党员孟特尔借用。

   “约翰·格拉弗顿”号挂着英国国旗,伪装出航,于七月末驶离英国的纽卡斯尔港,到达英吉利海峡后,改变航向,在荷兰的符拉尔丁根(鹿特丹西南八十公里)港停靠。全部船员换成俄国反政府党党员后,再继续沿英吉利海峡南下,秘密地在海峡的一个孤岛格尔济外海停泊。

   与此同时,武器首先秘密运到高田商会驻英代理店瓦特商会,再由瓦特商会将其装进大型货船船舱,佯称运往菲律宾的马尼拉,出港后在同一时间到达格尔济外海,实现了巧妙的会合。

   倒装作业,日以继夜地进行了三天。当时适逢气候骤变,作业极其艰苦。三天后,载着步枪一万六千支、弹药三百万发、手枪三万支、炸药三吨的“约翰·格拉弗顿”号,由俄国反政府党党员驾驶,悬挂着英国国旗一路北上。这时的明石真是抑制不住内心的高兴,他在下面一首抒情诗中,表达了这种快慰的心情。

  功名何须寄王公,壮志展转千里风,

  成败青史任天书,白帆一片惊涛中。

   因为高加索方面的运输格外困难,所以希利雅克斯一直等到“约翰·格拉弗顿”号顺利北航后,才急速返回瑞士,苦心安排其它各项事宜。八月上旬,八千五百支步枪、一百二十万发弹药胜利运抵地中海的马耳他岛。随后,在黑海的敖德萨和巴统卸下。明石很快把这些情况电告了那时正在美国的小村全权代表。

   八月上旬,明石和希利雅克斯等人分手离开伦敦,在巴黎与高加索党领导人,在柏林与波兰社会党领导人约德科,分别就今后的安排进行了磋商。接着又于八月下旬返回斯德哥尔摩。然而没过几天,“约翰·格拉弗顿”号船突然折返丹麦,并报告说:“十八日根据指示在温德北面成功地按预定地点卸了货,十九日到达布依波鲁古外海,因没有见到约定的领航船‘塞斯尔’号而担心,只得暂时返航。”后来,决定改变卸货计划,起航后直驶芬兰和瑞典国境的托尔尼奥,然后南下再将武器分卸各地。

   负有重大使命的“约翰·格拉弗顿”号,在既无海图又无船舶出入的海域,向北直航。首先在托尔尼奥和雅各布城附近,安全地按原定计划卸下了武器弹药。九月上旬,出乎意料地在拉坦海岸触礁,当地警察发现后,立即登船进行检验,船员们把警察关在船舱里,紧急强行卸货。

   警察被释放以后,立即派来改装的巡洋舰“亚洲”号,船只和剩余武器尽遭没收。为了这件事,政府还派出了第18军的一部分去芬兰严加警戒。

   希利雅克斯等为船员们的缺乏经验而懊恼不已,最终还是使用贿赂的办法才得以全部索还。

   “约翰·格拉弗顿”号触礁事件,很快传遍欧洲,有的报纸称为“怪船事件”,有的则说是“冒险活动”。总之,由于舆论界的大量报道,引起了读者的好奇,致使倔强的明石和希利雅克斯也为之坐卧不宁。

   俄国的动荡

   在明石一伙人为提供武器努力奔走期间,各地的反政府党党员积极活动,工作进展很快,骚乱又在全俄各地蓬勃展开。如一九○五年五、六月间,在高加索地区,发生了袭击国立银行的事件,得款三万日元。波兰社会党和波罗的海沿岸的立陶宛党在八月中旬分别袭击了国立银行,也获得了约三万日元的现金。

   立陶宛党是个无法与其它党相比的小党,在前次日内瓦联合会议上,其它大党曾因“反对与立陶宛党同等投票”而发生争执。但是,这个党的活动能量却不可忽视,除袭击国立银行外,还在八月上旬在波罗的海东岸的库尔兰发动了反抗政府活动。中旬以后,这场骚乱蔓延到了整个波罗的海地区,势头越来越大,致使政府不得不派遣看家的第20军驻守在该地区。

   号称俄罗斯帝国的偌大国家,在远东受到日军的强大压力;在国内,甚至首都附近的治安也乱作一团,面临着异常严重的事态。

   日俄和平谈判,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由美国总统罗斯福的斡旋开始的。七月上旬两国全权代表由本国出发,八月九日正式在美国的朴茨茅斯 [ 注:朴茨茅斯似乎在英国。 ] 进行谈判,九月五日签字,十一月二十五日完成交换批准手续。

   这个期间日本固然很困难,而俄国则较日本尤甚。自明石九月离开欧洲迄至十二月的数月间,俄国蔓延着前所未有的最激烈的反政府运动。俄国革命社会党在莫斯科发动了空前的反抗斗争;芬兰则以独立的姿态,公然在总督府升起芬兰国旗;库尔兰的立陶宛民族发表了独立宣言;波兰的暴动风起云涌;基辅、敖德萨、高加索等地也骚乱蜂起。通常说的一九○五年的俄国第一次革命,已经进入了最高潮。进而一九○六年春还展现出将要发生大规模农民运动的大好趋势。惟有首都圣彼得堡因八月间革命党人受到大逮捕的影响,形势一直还没有扭转,反抗运动仍处于低潮,真有一种另一个天地的景况。但在此前的五月举行的御前会议上,以维特为首的众多高级官员曾提出和平的建议。

   错失良机

   明石所进行的谋略工作,是一件举世罕见的大规模的活动,不可能很快有所进展。好容易走上轨道还是在一九○五年春季以后。而且,其效果也是在日俄停战后逐渐显示出来的。这时,即一九○五年九月十一日,他突然接到归国的命令。当然他不想回去,同事们也不愿意让他走。但这是关系到国际信誉和上司们的不得已的强烈要求,他怀着断肠般的心情离开了欧洲。

   在那再使一把劲儿就能推翻俄国政府的关键时刻煞了车,这对于一个创业者来说,可以想象他会多么感到遗憾。他以一九○五年十月媾和为题写下了一首长恨诗,不断地重复着“失去良机!失去良机!”

   明石的谋略工作迟了一步。对照在中国东北进行的日俄战争的战况的发展变化,可以看出明石的工作如果早进行六个月,日军将会取得更大的、甚至不战而胜的战果。这个过错要归之于参谋本部的优柔寡断。

   对俄国开展谋略工作本不是参谋本部提议进行的。相反,正是参谋本部的迟疑使明石的热情的设想一拖再拖不能付诸实施。从明石下定决心到参谋本部推迟批准行动的日期,造成了失去良机的后果。众所周知的“佐尔格事件”,是由苏联总参谋部亲自进行规划,并在十年前就已开始进行准备的。

   明石使俄军被牵制在欧洲的工作,无疑是走慢了一步,但是,仍然起到了挫伤俄国政府继续进行战争的意志和迫使俄国开始谈判的作用。如:与旅顺献城相呼应,发生了加邦暴动威逼冬宫事件;在奉天会战俄军大败和刺客潜入俄国宫廷的同时,于日内瓦举行了反政府党的联合会议;在日本海海战俄国舰队全军覆没的情况下,一面由美国策动和谈,另一面明石发放大批经费,提供武器,使俄国各地加速爆发骚乱。这次活动及至日俄媾和谈判时,达到了最高潮。

   如从实现推翻俄国政府的角度看,日军大本营决心结束战争的时机为时过早。这是因为日本政府本来就没敢对日俄战争抱很大的奢望,而是迫不得已的应战。日本政府决心结束战争,正值明石的工作进入“曙光就在眼前的时刻”。因此,明石叹惜失去良机不无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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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无辎重则亡,无粮食则亡,无委积则亡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