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提林的投降。伯罗奔尼撒舰队的无能·第二

作者：修昔底德·古希腊

出自————《伯罗奔尼撒战争史》《第三卷》

出自————《战争通史》

　　 次年 [ 注：公元前427年。 ] 夏季，伯罗奔尼撒人派遣海军大将阿尔息达指挥四十二条船舰往密提林。他们自己和他们的同盟军侵入亚狄迦；因此，雅典人在海陆两方面同时遭着困难，更难派遣舰队去迎击伯罗奔尼撒人派往密提林的舰队了。这次侵略军的司令官是克利奥密尼斯，他是代替国王波桑尼阿斯(普雷斯托安那克斯的儿子)率军出征的，因为国王尚未成年，而克利奥密尼斯是普雷斯托安那克斯的兄弟。侵略军把过去所破坏的地区内再生长出来的一切东西都破坏，并且继续破坏了以前侵略时所没有触动到的财产。因此，除了第二次侵略之外，这次侵略是破坏性最厉害的。敌人停留在亚狄迦的时间延长了，蹂躏了大部分的乡村，因为他们经常在等待他们的舰队在列斯堡所做的事情的消息，他们认为他们的舰队一定已经到了那里的。但是他们的期望没有实现，而他们的军粮已尽，因此他们撤退，分别回到各城市去了。 [ 注：意思是说，斯巴达人原来的计划，和以前一样，是想在这个夏季里掠夺某些地区，听到他们的舰队在列斯堡胜利之后才撤退的。但是因为他们舰队的迟误，他们留在亚狄迦的时间比原定的计划延长了一些。 ]

　　 同时，密提林人不得不和雅典人议和了。他们的粮食吃完了，而伯罗奔尼撒人派去的舰队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到，因为这个舰队在途中耽误了时间。他们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投降的：萨利修斯本人也认为舰队没有来的希望了。现在他把重武装 [ 注：有盾、矛和胸甲。轻装步兵携带矛或弓，而没有防御性的武器。 ] 发给人民(以前人民只是和轻装步兵一样装备的)，想领导他们出来和雅典人决战。但是当人民有了适当武装的时候，他们马上就不服从政府的命令了。他们自己举行会议，要求政府当局公开地把所有的食物拿出来，分配给全体人民。他们说，如果不这样作的话，他们自己会和雅典人议和，把城市交给雅典人。

　　 政府当局知道他们完全不能阻止人民的行动了；同时，如果订立和约而他们没有参加，那么，他们自己会危险了。因此，他们和人民一起，跟帕撤斯和雅典的军队议和了。投降的条件是这样的：对于密提林的人民，雅典有权自由处理；雅典军队可以进城；密提林人派遣代表们往雅典去陈述他们的情况；在这些代表们回来之前，帕撤斯应承认不监禁、奴役或杀害任何人。

　　 投降的条件虽然是这样的，但是密提林人中间那些为着斯巴达人的利益而最活动的党人还是恐惧——当雅典军队进城的时候，他们更加害怕了，所以他们觉得他们必须跑到神坛前面去请求庇护。帕撤斯把他们从祈祷的位置上扶起来，允许不伤害他们，把他们安置在特内多斯岛上，以保护他们的安全，直到他知道雅典人对他们处理的决定到达时为止。他又派遣一条三列桨战舰往安替撒去，占领了那个地方，并采取了其它必要的军事措施。

　　 同时，那四十条船舰上的伯罗奔尼撒人本应当急忙去援救密提林的；但是他们在环绕伯罗奔尼撒半岛本身的航程中，浪费了许多时间，然后从容地前进，最后他们没有被雅典本国内的舰队所发现，而达到了提洛岛。

　　 他们从提洛岛继续航行到爱卡鲁斯和密康诺斯， [ 译者注：这个次序说倒了，应当先到密康诺斯，然后到爱卡鲁斯(参阅昭伊特译本，第一卷，cⅩ页)。 ] 在那里他们才听到密提林陷落的消息。因为他们想得到更正确的消息，他们继续航行到厄立特利亚的恩巴敦，到达那里的时候已经是密提林投降后大约七天了。现在他们得到了他们所想要得到的消息，于是他们开始讨论，由当时的情况看来，他们应当怎样办。伊利斯人推提阿普拉斯发言，向他们提出下面的意见：

　　 “阿尔息达和伯罗奔尼撒的同僚司令官们！我建议，在他们还不知道我们到了这里的时候，迅速地驶往密提林。因为他们刚刚取得那个城市，很可能我们会发现他们的警惕性大大地松懈了的；在海上一定是这样的，因为他们没有想到在海上有受人攻击的可能，而事实上我们的主要力量正碰着在海上。同时，他们的陆军在胜利之后，也很可能分散在城内的房屋中，没有适当地组织起来。所以，如果我们在夜间突击，我想，有城内那些还在我们这一边的人的援助，我们应当可以取得这个地方。我们不要怕危险，但是我们不要忘记，这是战术上奇兵制胜的一个范例。一个好的司令官，对他自己方面，防备这种奇兵；但是对敌人方面，则利用奇兵进攻。”

　　 但是阿尔息达不相信他的意见。他的舰队中有一些爱奥尼亚的流亡者和列斯堡人向他建议：如果他认为这个计划太冒险了的话，他应当夺取一个爱奥尼亚的城市，或者伊奥利亚的丘米，利用它作为根据地，以组织爱奥尼亚的暴动。他们说，这很明显地是有可能性的，因为他们到这里来，到处都会受到人家的欢迎。他们的目的是切断雅典和这个地方的关系，剥夺它最大的经济来源；同时，如果雅典决定维持一个舰队来攻击他们的话，会使它负担一笔更大的军费。并且他们还说，他们认为可以说服匹苏斯尼，使它参加他们这一边来。

　　 就是这个计划，阿尔息达也不赞成；因为他的主要思想是这样的：他既然来迟了，不能援救密提林，就应当迅速地回到伯罗奔尼撒去。因此，他从恩巴敦启航，沿着海岸航行，到提奥斯的市镇迈昂尼苏斯。在那里，他把航行中所获得的俘虏都杀死了。后来当他停泊在以弗所的时候，一个住在安尼亚的萨摩斯人 [ 注：这些人可能就是公元前439年萨摩斯暴动被镇压后，住在萨摩斯岛对岸海边安尼亚的萨摩斯人(参阅第70页)。在第104页，他们被称为“安尼亚人”。 ] 代表团来拜访他，对他说：那些人从来没有举起手来反抗过他，他们不是他的敌人，只不过是在强迫之下成为雅典的同盟者；现在他把他们都屠杀了，这不是解放希腊的正当方法；如果他不停止的话，他不但不能使任何敌人变为朋友，反而会使大多数的朋友变为敌人了。

　　 阿尔息达被说服了，他释放了还在他手中的开俄斯人俘虏和少数其它地方的人；因为他的舰队出现时，沿海一带的人民并没有逃跑， [ 注：因此，阿尔息达俘虏了很多的希腊人。 ] 反而跑近他的船舰来，他们以为这些船舰一定是雅典人的，他们从来没有想到，雅典人控制海上，而一个伯罗奔尼撒人的舰队可以渡海到爱奥尼亚来的。

　　 阿尔息达匆忙地从以弗所启航逃跑了。当他还停泊在克拉鲁斯附近的时候， [ 注：正当他在从恩巴敦到以弗所的途中。 ] 他被雅典的战舰——萨拉明尼亚号和巴拉洛斯号 [ 注：这是雅典国有的两条航行迅速的三列桨战舰，经常配备了水手，以为非常时期之用的。阿尔息达知道这两条战舰会把他的所在地告诉帕撤斯所领导的主要舰队而帕撤斯会来追赶他的。 ] 发现了，因为正碰着这两条战舰从雅典航来。他怕被追逐，所以横渡大海；如果可能的话，他决定在到达斯巴达之前，不在任何地方靠岸。

　　 同时，关于他在那里的消息，从厄立特利亚——事实上是从四面八方——传到了帕撤斯和雅典人的耳朵里。因为爱奥尼亚的城市都没有设防，居民非常恐慌，虽然伯罗奔尼撒人无意在那里停留，但是当他们航行的时候，他们可能登陆破坏市镇。现在巴拉洛斯号和萨拉明尼亚号带来消息，说它们在克拉鲁斯看见了敌人的舰队。因此，帕撤斯马上就出发追逐，追到帕特摩斯岛。他从那里又转回来了，因为阿尔息达似乎已经逃掉，追赶不及了。事实上因为他没有设法在公海上追赶伯罗奔尼撒人，他认为幸而没有发现他们在任何地方；不然的话，他们必然在那个地方建筑防寨，因而使雅典人有组织海上和陆地上正规封锁的麻烦。 [ 注：这样的封锁不仅需要很多金钱，并且将使他们的舰队不可能在列斯堡进行工作。 ]

　　 在沿着海岸航回的途中，他航入科罗封的海港诺丁姆，当上城被意大明尼斯和他的外国军队 [ 注：即波斯人。意大明尼斯不详。 ] (这些外国军队是为着个人政治野心而招来的)攻陷的时候， [ 注：“这个城市的陷落，大约在伯罗奔尼撒人第二次侵入亚狄迦的时候。”(即公元前430年春季。) ] 科罗封人即定居在这里了的。但是那些定居在诺丁姆的流亡者又分裂为两个敌对的党派。其中一个党派从匹苏斯尼那里招请阿卡狄亚的和外国的雇佣兵，把他们驻扎在城内一部分地区，这个地区用一道城墙和其余的地区隔绝起来，因此，他们利用上城科罗封人中亲波斯党人的帮助，构成一个国家。诺丁姆城中另一个党派的人逃走流亡在外，现在招请帕撤斯来了。帕撤斯邀请城内的阿卡狄亚人雇佣军司令官希比亚来和他商谈，并且保证，如果没有达到协议的话，他会使希比亚安全回到城中。于是希比亚出来和帕撤斯会面，帕撤斯把他禁押起来，但是没有加手铐脚镣。帕撤斯马上突击，袭取这个城堡。他把城内所有的阿卡狄亚人和外国人军队都杀死；然后，依照他所允诺的，把希比亚带回城中。希比亚到了城内之后，马上被捕，用弓箭射死了。帕撤斯把诺丁姆交还给亲波斯党人以外的科罗封人。后来雅典人把其它各城市中所有的科罗封人都集合起来，派遣他们来此地定居，把这个地方变为殖民地，实行雅典的法律。

　　 于是帕撤斯回到密提林， [ 注：公元前427年。 ] 征服匹剌和伊勒苏斯。他找着了在城内躲藏的斯巴达人萨利修斯后，马上把萨利修斯连同那些他安置在特内多斯的密提林人以及其余那些他认为和组织暴动有关的人一块送往雅典去。他又遣回他大部分军队。他本人和其余的军队留在那里，依照他自己的意思解决密提林和列斯堡其它各地的事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