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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攻南方与马来作战·第四

进攻南方与马来作战·第四

作者:儿岛襄·日本

出自————《马来之虎——山下奉文

出自————《战争通史

   寄希望于国际形势的变化

   满洲防卫司令官的官舍在首都新京 [ 译者注:伪满时的长春 ] 。虽然没有关东军司令官官舍那样宏大,但也足以夸耀殖民地支配者的威容了。山下中将对这环境很满意。

   1941年11月6日午前1时左右,东京打来急电,中将被叫起来。电令9日前来京。电文虽甚简略,但这显然是任命新编成的军司令官的内部通报。

   山下收到这份内部通报数小时前,在11月5日上午10时30分至下午3时10分的御前会议上,决定了预定于12月初对美英荷开战的“帝国国策施行要领”。根据这一决定,陆海军正在各自发布作战准备命令。另外,特命全权大使来栖三郎携带最后日美谈判方案——甲、乙两方案,从追滨乘海军飞机起飞了。

   这些事情山下中将是不知道的。但他深深地觉察到已经在研究和准备着进攻南方的工作,开战的决定正逼近眼前。

   进攻南方的具体研究工作,是1940年7月决定“伴随世界形势推移的时局处理大纲”以后开始的。

   在那以前,对菲律宾进行了调查,但对其他东南亚地域,不要说作为作战计划基础资料的兵要地志没有整理出来,就连地图都没有设法弄到手。

   陆军被“支那事变”搞得十分棘手,无暇顾及其他地域了。因此就连对“支那事变”,也是在决定“时局处理大纲”的三个月前,即1940年3月30日省、部最高首脑会议上,议决了从1941年初撤兵的。

   可是,到那时为止,曾经消沉一时,被英国首相张伯伦讥为:“希特勒没赶上公共汽车(失掉了胜利机会之意)”的德军,再次发动闪击战,一举席卷比利时、荷兰,到6月法国投降了。

   果然是新事态,新的主意想出来了。

   南方各地多是英、法、荷等“旧势力”的殖民地。如果控制了南方,即可断绝蒋介石靠这些“旧势力”补给的粮道,借以解决“支那事变”。并可掌握南方资源而确保日本的繁荣。

   “时局处理大纲”是根据这种一箭双雕式想法确定的国策,虽说必要时要决心行使武力,但同时也是尽可能争取和平进占的方针。

   然而正如山下中将所看到的,可以认为这“时局处理大纲”究竟不过是个没定焦距的“无定见”政策。山下中将象前面所讲的那样,在任华北军参谋长时代就曾经果断地封锁过天津英法租界,目的就是要从中国驱逐英国势力,随后“将中国人移居南洋”,接着日本“借给部分空军和海军”,促进中国的民族独立而实现与日本共存。

   总之,日中两国从亚洲人的立场出发互相提携,如能削弱英国势力,“得以若干权利引诱美国”,结果和美国也可保持友好关系并且也解决了“支那事变”。山下中将是这样考虑的。

   但是,“时局处理大纲”,就象趁本家起火而要闯进其别墅那样,不能成为根本的解决问题方法。而且只要有行使武力的可能,就必须进行作战的研究和准备。不管怎样主张和平,只要是以武力为背景的进占,总要招致对方的强硬态度,假使由此而使军备推进到接近国力的极限,一旦战争爆发就不得不以国家命运为赌注。

   在山下中将看来,以后日军进驻北部法属印度支那,或者是任满洲防卫司令官前后举行的“关特演”(关东军特别演习)进驻南部法属印度支那,以致随之而来的美英对日经济封锁和日美谈判的困难重重,进而通过“帝国国策实施要领”表示了开战的决心以及东条英机陆相的组阁等等,所有这些,都是由于当政者没有定见的缘故。于是一个事实造成,接着又产生下一个事实,很快地自动走上了对美开战的道路。

   命令山下来京的内部通报就是在这种时候接到的。他想:“恐怕一定要打仗了!如果这样,定将成为乾坤一掷的战争。尽管如此,再没有办法了吗?”然而,毕竟效命沙场乃是军人之本怀。从接到内部通报开始的马来日记中,中将首先记述着作为国民对国家前途的忧虑,作为武人开往前所未有的大战场的喜悦,以及征服马来,等等。暗自希望得到指挥攻打南方最大的战场新加坡的荣誉。

   山下中将11月8日,乘飞机飞往立川。

   行前一天,中将向满洲国皇帝告辞。新任务是“绝密”的,但皇帝对不久将发生“决定大日本帝国、同时是满洲帝国命运”的事态,好象“感觉到了”似的。曾经握着山下中将的手说:“精力充沛地去干吧!愿再次带来新的消息,衷心地祝你尽力效忠于天皇陛下。”含泪送到了房间门口。

   飞机在立川机场着陆时,山下中将的心情变得不愉快了。机场上没有一个象是来迎接的人。在空荡荡的飞机跑道上,和副官两个人提着皮包走去,只有往来的地勤兵莫明其妙地在敬礼。到了机场的建筑物里,大家对中将的到来感到意外。据说事前并未得到参谋本部、陆军省的任何通知。

   南方作战设想

   到东京后的第二天,11月9日,山下中将被任命为负责进攻马来、新加坡的第二十五军司令官。对这个任命以衷心的感激而拜受了。

   日本进攻南方的设想是雄伟的。其进攻目标除香港、马来、婆罗洲 [ 译者注:今加里曼丹岛 ] 、缅甸、菲律宾、爪哇、苏门答腊、西伯里斯 [ 译者注:今苏拉威西岛 ] 、底摩尔 [ 译者注:今帝汶岛 ] 等南方要地之外,还包括中部太平洋的关岛、威克岛以及澳大利亚委任统治的拉包尔(新不列颠岛)、卡比恩(新爱尔兰岛)。

   作战范围东西约五千四百英里,南北约二千四百英里,大致及于东南亚全境和太平洋西半部,作为一个国家所计划的作战,规模之大是历史上空前的。

   而其中最重要的是攻占“东方的直布罗陀”——新加坡。新加坡不仅是东南亚最重要的战略要地,同时也是亚洲英国势力的象征,而马来半岛、新加坡岛的英军在南方地域也是最强有力的。

   在这个意义上,打下新加坡,与海军的空袭夏威夷珍珠港并列,成为开战的最有戏剧性的揭幕式。其成败可左右整个战局,预料将是最困难的作战。

   因此,负责进攻新加坡的第二十五军,是以日本陆军最精锐的第五、近卫、第十八师团为骨干编成的,装备也比其他部队为好,并优先分配给新式产品。

   受命为第二十五军司令官,这是荣誉。山下中将从“二·二六事件”以来压在心上的乌云也消散了。

   11月10日,在陆军大学,根据已经制定的陆、海军中央协定,在山本五十六联合舰队司令长官和寺内寿一南方军总司令官之间,作出了最后的协定备忘录。这一天的会是以山下中将为首,还有担任进攻菲律宾的第十四军司令官本间雅晴中将,进攻爪哇的第十六军司令官今村均中将及其他有关指挥官、幕僚也参加了。商谈大致结束后,从正午起,杉山参谋总长、永野军令部长以下的陆、海军干部在一起举行了午餐会。

   入席后,山下右边的椅子空着。正想着是谁来?山本五十六大将就座了。很快,山本大将对山下中将讲起话来。

   话题从遣德使节团时的见闻,谈到山下中将职务的多变。山本大将说,这样对阁下也困难,对职务本身也不利!很表同情。随后,注视着山下中将,问道:

   “这次的任务,实在要让您辛苦了,阁下的信心怎么样?”

   “不,阁下方面才辛苦呢,您怎么样?”

   对着山本大将的尖锐的眼光,山下中将也炯炯有神地注视着反问对方。

   “阁下,我把生命的一半都倾注到这一作战(夏威夷空袭)中去了,一定让它成功”。

   这样回答着的山本大将,右手一拿起茶杯,又一次询问起山下中将对于马来作战的抱负。

   “我认为,问题在于把脚跨到陆地上去。关于这方面,从两三年前就把所有的记录都搜集起来了。事情很清楚,对方是掺杂了印度人的军队,很容易收拾。只要登上陆就一定能成功。可是,这在登陆这一点上,我们这方面是无可奈何的!”

   “象您所说,在那方面海军也有些力量不足之感。但是为了保证重点(夏威夷空袭),不得不如此。”

   山下中将点头笑了。山本大将比中将大一岁,而且高一级。被海风吹拂的皮肤,涂上了一层不亚于中将的赤铜色,剪得半寸长的平头,大半都白了。

   大将诚挚地希望忍受的回答,使最喜欢坦率的山下中将很高兴:

   “不,到开战以前看来对方不会动手。会成功的!”

   “对,那些家伙,可能以为稍稍吓唬一下我们就会缩回去的吧。相信登陆作战也会成功的。”

   “一定打下新加坡给您看。”

   大将、中将高兴地笑着,互祝成功后分别了。

   中将认为作战只要主要之点不错,不必追究枝节问题,就应该专心致志为关系到国家命运的大战而前进。

   因此,当参谋长铃木宗作中将向山下中将提出速去西贡时,山下中将认为没有必要了。

   铃木参谋长要求去西贡的原因,就是为了解决登陆船团的上空护卫问题。

   第二十五军的输送船团集合于海南岛三亚港,在开战日的四天前出发。在后三天要沿印度支那半岛南岸航行,第四天好象是向着泰国中部从暹罗湾北上的样子,正午,向西变换航向,直奔登陆点前进。

   问题就在从变换航向时起到日没时为止的上空护卫。开始,登陆时间预定为深夜。从日没到天亮倒没有关系,但,假如从正午变换航向到日没为止的这段时间被发现时,作战就要受到重大影响。

   担任护卫以及攻击敌人的主力部队——陆军第三飞行集团、海军第二十二航空战队,基地都在南部法属印度支那。护卫,是战斗机的任务,到日没时为止的护卫飞行距离,其半径超过五百公里,而返航时已经天黑,因此需要有夜航技术的驾驶员。

   这样的话,第三飞行集团战斗队中,行动于半径约四百公里的九七式战斗机已不中用,就只有依靠能行动于约六百公里半径的“隼”式的战斗机以及海军零式舰载战斗机了。但是,“隼”式是预定在登陆时空军歼灭战中使用的,海军部队也另有重要任务。

   协商的结果,由陆军负责到日没两小时前的上空警戒,海军由水上飞机对潜艇警戒到日没一个小时以前。尽管如此,到日没还有一个小时的空白。

   铃木参谋长想要设法填补这危险的空白,为此,才希望山下中将飞往西贡和第三飞行集团、南遣舰队、第二十二航空战队各司令官去直接交涉。

   铃木参谋长已经在沙盘演习作了六次研讨,每次都对在这段空白时间内受到袭击而使登陆失败,感到忧虑。

   山下中将认为,参谋长首先去协商,然后自己再去才好。同时,希望以下述的打算作出协定:

  “问题是使满载陆军兵力的数十只船沉没,还是让只有数名机组人员的数十架飞机在归途中临时着陆,要权衡事情的大小。如绝对不能作出飞行护卫,莫如不要飞机……,不能希望陆军航空队也象海军那样在归途临时着陆。”

   然后,山下中将向铃木参谋长厉声说:

   “是让自己死、还是让别人死,战争通常应该使大的生存。”

   铃木参谋长点了头。山下中将讲的决心很有道理。可是,作为负责制订计划的参谋长,决不能象鹦鹉学舌那样把中将的话传给飞行部队。

   “你们讨厌迫降吗?”如果要说这样的话,立刻就可能遭受血气方刚的驾驶员的暗中反抗,也许要成为几乎没有飞机掩护的登陆作战。

   虽说这样,也不得不把军司令官的坚定决心和思想传达过去。头脑细致周密、举止端正而以绅士著称的铃木参谋长明白,山下中将的发言不是单纯冒险主义的表现,而含有一些虚张声势,促使更好地去交涉的用意。

   被任命为山下中将专职副官的铃木贞夫大尉原是陆军士官学校校长的副官,11月11日,突然接到通知去山下中将处,便急忙于12日去陆、海军军官聚会所向正在吃中饭的中将报到。中将对大尉说:

   “到底副官总算来了!陆军省这些东西们,简直在发呆。后天就出发呀!你赶得及吗?”

   “没有问题”。

   军人应该时刻保持准备出征的姿态。铃木大尉以立正的姿势这样回答。但是,那时大尉的幼子,刚刚病死还没有收拾骨灰呢!

   大尉央求亲戚帮助处理家事,向后任副官交代了保管的文件,从国武辉人参谋那里听取了必要的注意事项。因为没有买东西的时间,接受了别人送给的行李物品。到陆军省去领取了泰国的纸币,到偕行社去,到将校聚会所去,到巢鸭的姐姐家去和夫人匆匆忙忙度过分别前的时刻。11月14日上午7时7分,从羽田机场出发的飞机起飞了。

   在福冈加油之后,飞向那霸,在台北住了一夜,经过广东,15日午后到达西贡。

   在西贡,作战参谋辻政信中佐到任最早,随后铃木参谋长、参谋副长马奈木敬信少将,池谷半二郎大佐、铃木京中佐、本乡健中佐、杉田一次中佐等参谋们都到齐了。

   山下中将,很快从代理第二十五军司令官的第十五军司令长官饭田祥二郎中将处接受了工作任务,并会见了南遣舰队司令官小泽治三郎中将,商谈了悬而未决的有关护卫登陆的陆、海军协定问题。

   协定意外地顺利解决了。小泽中将爽快地答应了竭尽全力担当登陆护卫。第三飞行集团长菅原道大中将也已同意不管损失有多大,直到登陆当天日没时为止,实施上空的警戒。

   这样,山下中将到达西贡的第四天,11月18日达成了协定。

   11月18日正好是山下中将57岁的生日。正想着这一天会有什么好事出现,因而对达成协定非常高兴。在日记上特地写下“成为必胜之信念”。正好竹田宫以“宫田少佐”的名称来西贡访问,并举行了陆、海军关系者的晚餐会。席上,山下中将致辞说:“有此协定已无任何顾虑,坚决进行登陆作战”。小泽中将也表示了决心:“一定尽最大努力予以协助”。

   “宫田少佐”高兴地随便问了一下:“那么,新加坡什么时候能打下来?”

   “大致3月10日,希望在陆军纪念日打下”。回答的是辻参谋。但山下中将接过来说:

   “不,殿下,小官打算在正月一定拿下来”。

   “正月?那不太早了吗?”“宫田少佐”反问,辻参谋也说:“正月到达霹雳河一线比较妥当吧!”

   山下中将再没有多发言。中将于前一天,视察过西贡郊外的橡胶林和密林。发现橡胶林、密林对于步兵的挺进并不成为什么障碍。那么,被橡胶林、密林覆盖的马来半岛,也可以得出能够大胆挺进的结论。

   打下新加坡是整个南方作战的关键。南方作战第一阶段的最终目标是爪哇的油田地带。但爪哇是要在控制了新加坡、菲律宾之后才能进攻的。对新加坡如从海上正面进行攻击,敌人有要塞防守,不能对之强攻,而应从防备不利的马来半岛南下由背后攻击。其纵断距离约一千一百公里。可以说是长途行军,必须争取时间,哪怕早一刻钟拿下来也好,否则爪哇就会加强了防备。

   山下中将说正月拿下,虽然知道确实早了一点,但这是强调应以这样的决心和热情向前挺进的。

   山下中将的这种挺进精神,不久就渗透于第二十五军全体官兵,从而创立了伟大的功勋。

   山下将军在当时叫做“蒙面将军”。公开发表他的职务是在开始攻击新加坡岛以后。既称“蒙面”,就不得不维持“蒙面”的样子。中将从东京出发的时候,就是穿的象满洲协和服加上呢礼帽的装束,在西贡也是,在军司令部以外通常都穿戴这一套服装。

   可是,司令部以外也有很多需要穿军服的地方。为此,铃木副官不得不把中将的军服搬来搬去。副官自己穿的是没有肩章的军服。

   虽然是协和服,一见就知道是个军人。一个和尚头的大汉,还跟着一个虽没有副官肩章但态度严肃的军官,马上就可以认出是一个高级军官。

   在铃木副官看来,这样把军服搬来搬去,只不过是无效的防间谍措施罢了。但是,在许多事情上副官自己认识到自己的无知。

   譬如说,从招待“宫田少佐”的宴会开始,只要当了军司令官,参加宴会的机会就多。可是只做过士官学校校长副官的铃木副官,缺乏准备宴会的知识,另一方面,山下中将在国外的生活经验多,又特别讲究礼仪,非常难伺候。

   “怎么搞的,你!连座席顺序都不知道?大概你们尽是让下边人去搞的,所以记不住。”

   关怀部下的中将,一边训斥还一边眉开眼笑地仔细地指导着,越是这样对待,铃木副官越觉得“乡下人,对这些事如此无知,甚感惭愧”。

   山下中将11月25日,把司令部推进至海南岛的三亚,到了最后准备出征阶段,那天夜里,铃木副官还在抱歉而责备着自己。

   三亚是个荒凉的港口,但因为是海军基地,所以也有娱乐设施。在海军俱乐部“海南庄”举行了盛大的欢迎宴会。海军方面,由副官带头唱着“我的爱人、酋长的女儿……”跳起舞来。“喂、副官,你也来吧!”海军副官招呼铃木副官,最后,用斜眼看着站成一排的艺妓,在铃木耳边小声说:“副官,给司令官哪一个?”

   原来枥木县出生的粗鲁人铃木副官,缺乏表演才能,顺便环视一下,只觉得艺妓们“水平很差”。

   “不,我不行!”拒绝了唱歌,“不,陆军不用了!”自己独断地退掉了艺妓,只是闷声不响地端着个肩膀。一回到宿舍,看到山下中将很不高兴。

   “阁下不愉快,是否因我无能而不中意?” 铃木副官又在日记上这样写着,悔恨自己办事不周。

   战备急剧进行着,从台湾、印度支那各地接连不断地运来物资。为了在开战时,从印度支那通过泰国向马来进行铁路运输,特地从日本运来了C51火车头。这种火车头是由以后做国铁总裁、横死的铁路技师下山定则,预先调查了当地铁路,进行了轨距改造的。

   山下中将到达三亚的第二天,11月26日,日美谈判破裂。这天,美国赫尔国务卿把包括要求放弃满洲、态度强硬的备忘录,即所谓赫尔备忘录交给了野村、来栖两大使。日本方面认为,赫尔备忘录就是最后通牒。

   运输船集中到三亚来了。第二十五军的近卫师团要从陆路经过泰国进入马来,因而在接近泰国领土的印度支那国境集结。第十八师团在广东,其中一部,以第五十六联队为主力的佗美浩少将的第二十三旅团,担当在哥打巴鲁的登陆作战。佗美支队和第五师团主力乘运输船由上海开往三亚。这些运输船有:香椎丸、东山丸、九州丸、青叶山丸、相模丸、金华山丸、佐渡丸、广川丸、龙城丸……

   第五师团长松井太久郎中将、第十八师团长牟田口廉也中将、哥打巴鲁支队长佗美浩少将、铁道第九联队长今井周大佐等,也都和山下中将先后到达三亚。

   山下中将发布了“我军任务为神速攻下‘新加坡’,消灭英国的远东根据地”的命令。11月30日在香椎丸向第五师团下达上述命令时,山下中将亲自作了以下训示:

   “我乘坐龙城丸与师团官兵一起登陆,航海中,万一龙城丸出事,则由第五师团长代我指挥全军。如香椎丸出事,则我将直接指挥师团各部队”。

   12月2日,十六只主要运输船集结完毕。这天从下午4时(日本时间)进行了陆海协同综合登陆战斗训练。在那前一天,即12月1日,御前会议上作出了对美、英、荷开战的决议。登陆训练开始三个半小时后,午后7时30分,山下中将接到了寺内南方军总司令官的电令:

   “‘日出’为‘山形,”。

   “日出”是“开战日”,“山形”是“8日”的意思。关于开战日期问题,曾规定从12月1日到10日,按“广岛”、“福冈”、“宫崎”、“横滨”、“小仓”、“室兰”、“名古屋”、“山形”、“久留米”、“东京”的顺序,用城市名称编成了密码代号。

   另外,联合舰队还特别为担当夏威夷空袭机动部队规定了密码。在12月2日,山本司令长官给机动部队指挥官南云忠一中将拍去了电报:

   “命你登新高山12时8分”。

   山下中将在船长室脱掉上衣,挽起草黄色衬衣的袖子,忍受着暑热。铃木参谋长传送来电报,中将忽然闭上了眼睛,指示第二天继续进行训练。

   如果8日是X日(开战日),就要4日启航。3日,山下中将整天都在和南遣舰队旗舰“鸟海”的小泽中将联系,做出了最后决定,于4日午前7时,船团一齐拔锚向马来半岛出发。

   这时,在新加坡海军基地宿舍里,马来英军司令官A.E.帕西瓦尔 [ cdhyy注:原译“帕西巴尔”,后同 ] 中将正在酒醉熟睡。因为他在头一天夜里为英国东洋舰队司令长官托马斯·菲立普斯中将、战列舰“威尔士亲王号”舰长J.里奇上校、战列巡洋舰“反击” [ cdhyy注:原译“雷巴尔斯” ] 舰长W.帖南托上校等举行的宴会上,苏格兰威士忌喝得太多了。

   帕西瓦尔将军,据伦敦泰晤士报记者I.莫里逊的描写,是个“擅长社交,首先考虑困难的消极人物。没有什么野心、特色和信念……”在英国陆军中,是以“马来通”闻名的。3月份就任马来军司令官,从1936年起,曾任马来军参谋长大约四年,其后,历任英总参谋部次长补、第四十四师师长,现在又回到马来。

   帕西瓦尔这次是把家属留在英国单身上任来的。因为欧洲战争正在激化,日军进攻南方也在预料之中,觉得带家属是危险的。

   在帕西瓦尔将军看来,日军要打新加坡,不会突然就在新加坡登陆。一定要在马来北部登陆,或者在泰国南部接壤马来半岛的克拉地峡设置据点,然后由半岛南下。
但是,马来的气象条件,从5月到10月是西南季节风时节,从11月到3月是东北季节风时节。

   西南季节风使半岛西岸的海上起大风浪,东北季节风在东岸沿海起大风浪。日军是要从东边来的,因此在10月以前是最危险的时节,在这期间,帕西瓦尔夫人还是不来的好。

   马来英军的防御对策

   英国的马来、新加坡防御方针主要在于防守新加坡海军基地。具体说来,就是一旦同日本发生了战争,只要能坚持从本国赶来增援舰队所需要的两、三个月时间,以后就不成问题了。

   帕西瓦尔将军到任后,首先研究了半岛的守备情况和兵力,产生了“不寒而栗的危机感”。

   在马来有英军一万九千六百人,澳大利亚第八师一万五千二百人,印度第三军三万七千人,马来义勇军一万六千八百人,合计共有八万八千六百人。但是装备极坏,10厘米口径以上的火炮,除新加坡要塞以外别处都没有,坦克一辆也没有。

   至于现代化战争中不可缺少的飞机,更是处于劣势。有美制老式巴法罗战斗机六十架,布林海姆轻型轰炸机四十七架,毕尔德毕斯特鱼雷攻击机二十四架,洛克希德·哈得逊轰炸机二十四架,卡塔利那水上飞机三架,合计一百五十八架。这就是可能出动的全部飞机。至于俯冲轰炸机、侦察机以及运输机完全没有。

   英国远东军司令官布鲁克泡汉空军上将声称:“巴法罗战斗机用于英国本土(防御)速度慢些,用在马来还可以”。可是不论布鲁克泡汉上将还是帕西瓦尔将军,都清楚地知道巴法罗比起日本的“隼”、“零战”其续航距离、速度都差20%左右,唯一的优点是汽油消耗低。

   可是,帕西瓦尔将军、布鲁克泡汉上将都认为马来作战的可能性不大,即使发生战争也将是很久以后的事情。

   他们的这种认识是出于对日军及日本人的能力抱有很大偏见。在他们看来日本民族只会模仿,再没有别的能力。虽然有优良的飞机,也能建造高速船队,并在中国战场上实行过登陆作战,但那都是模仿别国的样子。至于经过东海、暹罗湾大举进攻马来,则是另外一回事了,认为日军还没有这个能力。

   认为马来安全的另一个理由,是从政治上考虑的。很明显日军会向泰国要求进攻马来的基地。可是,泰国早已就是亲英的,不会轻易和日本携手。英国本国这样判断,曾驻泰国三十年的克罗斯比公使也这样保证。

   此外,万一发生战争,为了抢在日本之前,控制克拉地峡靠近马来国境的宋卡、北大年两机场,制定了使用一部兵力进占该机场的所谓“斗牛士”计划。

   为了这一计划,派遣一伙军官穿着便服前去调查,结果发现日军也正有同样打算。调查报告说:“我们在饭馆曾屡次遇到军人模样的日本人”。

   帕西瓦尔将军以此为根据判断日本还没有把泰国收在手中。在他的笔记上有如下记载:

  “总之,日本方面作着与我们没有很大差别的形势判断,我是这样理解的”。

   可是同时,将军随着西南季节风的变换为东北季节风,一方面为减少了登陆的危险感到安心,另一方面又从日美谈判的经过,感受到了危急的迫近。

   11月29日,从英国传来了日美谈判破裂的通告,发出了全体官兵归营的命令,12月2日,驱逐舰四艘随同“威尔士亲王”“反击”两舰到达了新加坡港。

   新加坡为两艘巨舰的来访而欢呼,报纸上强调马来、新加坡的安全得到了确保。可是,在伦敦的英军总参谋部认为,虽然是战舰两艘,但没有配备潜水艇、航空母舰的舰队,难以成为对于号称世界第二的日本舰队的抑制力量,反而也许会成为刺激。对于需要英国本国批准的“斗牛士”计划,通报指示,附加以下条件,委由布鲁克泡汉上将酌情处理。

   ①得到日本侵略部队明显地为在泰国南部登陆正在前进的情报时。

   ②或者,日军从别的地方侵入泰国领土时。

   布鲁克泡汉上将甚感为难地对帕西瓦尔将军说:

   “将军,回顾我大英帝国的历史,可以发现一个极为突出的特征,即我大英帝国对于野蛮人且不必说,对于强大的敌人一定要和强大的同盟国合作才能取得胜利。因为我们单独的力量是软弱的。可是现在,最强大的同盟国美国,还在举棋不定。如果,搞错时机而发动‘斗牛士’计划,就要成为不忠于我们祖国的战略行为。”

   “是的,先生。‘斗牛士’至少要在敌人登陆前二十四小时前发动,否则难望取得效果。要特别注意选定有利时机。”

   帕西瓦尔将军也蹙着双眉作了回答。可是将军所说的时机,却意外地提早了。

   12月6日,帕西瓦尔将军到吉隆坡的司令部,访问了印度第三军司令官赫斯中将,下午3时30分左右,得到从哥打巴鲁机场起飞警戒的哈德逊轰炸机的报告,说是在印度支那半岛南端金瓯角东南约八十英里处,发现了向西北方向驶去的日本船队和军舰群。赫斯中将立即向全军下达了进入警戒体制的命令,但帕西瓦尔将军带着一种怀疑的样子摇了摇头。

   在新加坡,布鲁克泡汉上将也从泰国的克罗斯比公使得到了:“日本船队已从金兰湾、南部印度支那、西贡出发,泰国国境警备队封锁了宋卡、北大年的公路”的情报。但上将也以一种怀疑的样子摇着头,一点也没想到发动“斗牛士”计划。

   12月7日星期日。

   帕西瓦尔将军紧张地等在司令部,但什么报告也没有。只是那天早晨得到一项联络报告说,有一架从哥打巴鲁起飞的水上飞机在海洋上断绝了消息,但报告的末尾附有说明:“认为是通信设备发生故障”,将军也认为是这样的。

   于是,5时30分,来了另外水上飞机的报告:

   “运输船一艘、巡洋舰一艘,于哥打巴鲁北方十英里,驶向宋卡”。

   接着下午6时30分,哈德逊飞机联络称:

   “驱逐舰四艘于北大年北方六十英里,沿海岸南下中”。

   帕西瓦尔将军访问布鲁克泡汉上将,两人一起去找菲立普斯舰队司令官,进行协商。

   正好是晚饭时间。三个人静静地喝着白葡萄酒,对于发动“斗牛士”计划的问题进行了讨论。菲立普斯舰队司令官主张立即发动。帕西瓦尔将军表示反对:

  “根据本官的考虑,日本船队已经在接近宋卡,恐将于今日深夜到达宋卡。但,即使现在下令执行‘斗牛士’计划,我军到达宋卡也要在8日上午2时以后。如果这样,就要违反二十四小时前生效的条件。不仅如此,我军部队恐怕徒然成为敌坦克的牺牲品。我认为应该避免无谓的兵力消耗。”

   午后10时30分,喝过饭后的白兰地,吸着雪茄烟听讲话的布鲁克泡汉上将,决定不发动“斗牛士”。帕西瓦尔将军回到宿舍爬上了床。

   帕西瓦尔将军的判断,正象莫里逊记者指责的那样,是“首先考虑困难”的错误判断。

   帕西瓦尔将军说,“斗牛士”部队8日午前2时到达太晚了。

   但是,山下中将眺望到遥远的宋卡灯塔青白色灯光,是当地时间8日午前0时左右。山下乘坐着大型发动机船艇,见到汹涌在海岸的巨浪表现踌躇,但听到争先跳水的士兵们的叫喊,自己也应了一声,跳进波浪里,时间已经是差不多上午3时了。如果,“斗牛士”被帕西瓦尔将军等在晚饭时发动起来的话,山下中将、或是其部下在汹涌的浪花中,也许不得不冒着瓢泼般的弹雨而登陆吧!

   帕西瓦尔将军很沉着。不用说,将军是知道发生了战争的。

   议决不发动“斗牛士”计划之后,爬上床不大时间,12月8日上午1时稍过,收到了哥打巴鲁受到炮击、日军企图登陆的联络报告,随后上午4时左右,或远或近几次轰鸣的爆炸声音震动了窗玻璃。接过小桌上响着的电话机,说是:“国籍不明的飞机,可能是日本飞机侵入新加坡上空,在天嘎、赛列达两机场和市内投了弹”。

   “这时,用不着‘可能’,无疑是日本飞机”。

   将军自言自语地放下耳机,又急忙钻进被子里去了。

   上午9时45分,将军皱着眉头好象没睡好、不高兴的样子在看着“海峡时报”,副官送来一封加急电报,报告说日军已在泰国的宋卡、北大年登陆。

   到布鲁克泡汉上将的房间去时,上将对将军提醒说:“‘斗牛士’不行了啊!”问起了对策,帕西瓦尔将军回答说:“先生,我相信当务之急是要求我军官兵和市民沉着并提高我们的士气”。

   将军拿起上将桌上的“海峡时报”,一打开,就“吱、吱”的吹起了口哨。

   1941年12月8日的“海峡时报”,在第四版有广播节目、批发行情和女性造血剂“威廉医师的平克药片”和这广告一起发表的有J.赫令作词、R.艾金嘎作曲的“马米亚新进行曲”。

    英国人哪,马来人哪,

    并肩一起保卫我们的国土吧!

    自由的兄弟,勇敢的战友

    我们的阵地,已经准备好了。

    起来吧,马来亚的民众!

    来吧,妇女也排进战列!

    含笑走向我们的岗位!

    这道路,是胜利的道路。

   帕西瓦尔将军的口哨,就是这个进行曲的旋律。歌词不能说是上等的,4/4拍子的曲子也过于单调,再者帕西瓦尔将军的音感也极其拙劣,但对于布鲁克泡汉上将,歌子却作了通知,清楚地知道了帕西瓦尔将军强调的意思。

   “好吧,将军采取迎击日军的措施了吗?”

   “是的,先生。赫斯(中将,印度第三军司令官)命马来雷恩(少将,第十一印度师)的部队开往国境去了。空军,已经命令出击”。

   “好的,那么,把那个拿出去吧!”

   上将说的“那个”,是指开战时发表的布告。于是按照上将的指示,8日下午6时30分,发表了上将和将军联署的对于军、官、民的布告,布告中说;

  “……我们已有所准备。我们已经一再受过警告,我们准备完了,而且经过了试验。……我们无法忘记多年来日本加给我们种种非礼和无理所经受的那些忍辱的年月。……现在,是日本自己发觉其错误的时候了。……”

  “我们充满了自信。我们的防御是坚强的,我们的武器效能很大……。敌人怎样?日本陷入对于中国进行野蛮侵略战争的泥坑极为疲惫……。”

   这个布告,以后被评论为“史无前例的充满错误判断的文件”。实际上,那是8个月前写起的,是所谓的“预定稿”。正因如此,既不能激动人心,也没有说服力,街上的市民只不过呆呆地倾耳听着罢了。

   第二天,9日,将军接到了马来北部的机场接连受到日本飞机空袭的报告,一百五十八架马来英国空军实际能用的飞机只剩下了十架。正当这时,爪哇的荷兰军司令官托尔布恬中将来电,打算以古林·马丁轰炸机二十二架,巴法罗战斗机九架前往增援。

   帕西瓦尔中将命令副官复电致谢,同时指示采取保存空军兵力的对策。

   指示说,“把半岛的飞机撤到新加坡岛上,今后禁止白天出动轰炸。”

   副官大吃一惊,那么马来的英国半岛部队不是得不到飞机的支援了吗?

   大概由于过分的吃惊,副官在打给爪哇的电报上,也加上了帕西瓦尔将军的这一对策。于是,立即收到托尔布恬中将询问的回电:

  “预定派遣我军的驾驶员,未经过夜间飞行的训练,可否暂停派遣。”

   多么令人啼笑皆非的电报!帕西瓦尔将军命令回电:无论如何让飞机来。此外将军采取的对日作战紧急措施,不过是10日成立了“远东战争指导会议”,并在同一天,对马来英军发表了如下的特别布告:

  “现在是考验我们的时候。……大英帝国正在注视着我们,……战争可能是长期而且残酷的。但我们要坚决应付任何事态,以证明我们是值得信赖的。”

   总之,日军刚刚登陆的头三天,即在初战的最重要时刻,负责防御马来的帕西瓦尔中将所做的不过只是发表布告和召集会议而已!

   规定在新加坡郊外高尔夫球场旁设立的陆、空军联合司令部召开的每天早上从9时开始的两个钟头“远东战争指导会议”,从第一天起就充满了忧虑的气氛。

   会议以达夫·库帕英国政府代表、显屯托马斯总督、布鲁克泡汉上将、菲利普斯英国远东舰队司令长官、帕西瓦尔将军、包甸澳大利亚政府代表为主要组成人员,但菲利普斯舰队司令未能参加会议。

   舰队司令在8日得知日军的来攻,就燃烧起“见敌必战”的英国海军精神,为搜寻日本舰队,背向着傍晚的火烧云,从新加坡港出发了。10日午前11时稍过,在马来半岛南东部的关丹海面上,受到日本海军第二十二航空队所属八十八架飞机的攻击。下午0时23分僚舰“反击”(战列巡洋舰)沉没,接着下午1时20分旗舰“威尔士亲王”号也被击沉,菲利普斯舰队司令顺着倾斜的舷侧,消失到浪波里去了。

   英国远东舰队的溃灭给人们的冲击很大。第二天11日,新加坡的报纸刊登出加黑框的“威尔士亲王”号的照片,表示了哀悼之意。

   英国以海军国而自负,战舰的威容曾被看做国威的象征。那战舰的沉没也就等于所谓英国国威的失坠。

   “从来没有遭受过这样大的打击!”伦敦邱吉尔首相叹息。已经失掉空军,现在又知道了舰队溃灭的马来军、官、兵 [ cdhyy注:原书如此 ] ,失望和不详的预感在心中扩散起来。可以说是预见到必败的局势!

   半岛上的攻防战,当攻击部队掌握着制空、制海权,切断防御军的补给线,而且从内陆方面进行攻击时,如果防御部队不占相当优势,那就逃不出自行灭亡或被赶下海去的命运。

   “对不起,阁下”,11日,战争指导会议结束后,第八澳大利亚师师长H.G.贝内特少将向帕西瓦尔将军建议:“阁下。战争是无法用文件和会议打胜的。有必要立刻重新整顿战线和集中兵力。”

   少将提出了中止战争指导会议,否则也要改成纯作战会议的意见。会议大体上集合了马来的军事、行政最高干部,但现在,空军也好、海军也好都溃灭了。成员之一的菲利普斯舰队司令在南海丧失了生命。由于战争集中到了陆战上面来,布鲁克泡汉空军上将的作用也只在于远东军总司令官的这一职衔,剩下的三个政治家也只不过是早饭后的闲谈对手罢了。这样的会议难道不是浪费时间吗!

   贝内特少将也指出了马来半岛兵力配备的弱点。

   在马来半岛,以印度第三军和第八澳大利亚师为中心,部署有马来英军总兵力的三分之二,约五万八千人。

   但是,部署的情况是,沿着东岸的国境附近有第六、第十一印度旅,统率它们的第十一师司令部在双溪大年,往南在怡保有第三军预备队的第二十八印度旅,在吉隆坡有第九印度师及第三军司令部,而再往南在波德申有马来英军直属的第十二印度旅。

   在东岸,第九师所属的第八印度旅在哥打巴鲁;第二十二印度旅配备在关丹;担当马来南部柔佛州防御的第八澳大利亚师,司令部和第二十二旅在东南岸的丰盛港;把第二十七旅配置在柔佛州中部的居銮。

   “的确,要害的地方都控制起来。但结果造成兵力和物资的分散,每一处的兵力都不足五千人。”

   贝内特认为,要想打退敌人的进攻,就应该设定防御决战的战线,把兵力集中在那里进行反击,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他向帕西瓦尔将军提出了这样的意见。

   “不”可是,帕西瓦尔将军漫不经心地对贝内特少将摇了头。

   “请再看一下马来的地图。在半岛调动兵力只有几条路,特别是沿东岸的干线公路以外没有其他的路,而且道路很窄。集中大兵力是不可能的,敌人到达柔佛巴鲁会逐渐把兵力消耗掉的。”

   “是有疑问的,阁下!”贝内特少将很担忧的回答。

   “澳大利亚有句格言:狼所养育的一头羊,比羊所养育的100头狼还要厉害。”

   日军远在北方一千一百多公里的那边。在哥打巴鲁登陆的部队没有动作,宋卡、北大年的部队也还没有收到和我方发生接触的报告。日本军队拥有什么样的装备、能力,指挥官是什么人物也不明了。

   但是从一举击沉英国两艘著名战舰的日本空军的本领来看,可以预料到不久将要遭遇的日本军是强有力的。

   可是,帕西瓦尔将军的态度,却把战争看做好象是行政事务。因此贝内特少将深为忧虑,少将的不安,很快在那第二天12月12日具体化了。

   这天,被认为是马来北部的坚固阵地、“吉打线”,很简单地就被突破了。

   吉打位于从泰国领土宋卡通向马来领土南下路上的要点。

   在马来半岛上,有两条连接泰国领土纵贯半岛的铁路。宋卡南边,从哈佳易车站分开,沿半岛西岸下去的线路和另一条在哥打巴鲁南边,从牟伦纵贯半岛的中部在金马士和西岸线汇合到一起。

   另一方面,作为主要的公路,有从宋卡沿西岸前进的和从北大年一直南下瓜拉江沙和宋卡公路汇合到一起的。在瓜拉江沙汇合的两条路,渡过霹雳河,继续分成一条沿着铁路南行的路,和更往西沿着海岸经由马六甲的海边的路,这两条路都通到半岛南端的柔佛巴鲁 [ 译者注:今名新山 ] 。

   奇袭新加坡

   山下中将把第二十五军的登陆点选在宋卡、北大年、哥打巴鲁三个地方,都是为了可以控制着干线公路和铁路而继续南进。

   只是第十八师团负责的哥打巴鲁,开始应该是沿着铁路前进的,但半路上变更了计划:沿着东岸占领了关丹,接着分成两队,一队横断半岛向吉隆坡,一队更沿着海岸经丰盛港、泽马兰向西变换方向,在居銮与主力汇合。山下中将确定的基本作战方针是:一个劲儿地挺进!

   采取这样方针的原因是由于半岛的地形和己方的兵力薄弱。

   山下中将以前作为使节团长访问德国,在出席德国总参谋部的招待宴会时,一个参谋人员曾悄悄地对他说:

   “阁下,进攻新加坡的时候,我认为从泰国领土南下半岛是高明的。”实际上中将已经知道了德国方面关于进攻新加坡的设想。当初去德国的前一些日子,驻日德国大使馆曾举行进攻新加坡的沙盘演习,这情报很快地送到了内定为遣德使节团团长的手中。

   对于那沙盘演习,开战后被逮捕的苏联间谍、里亚德·佐尔格,在第四十次审问(1942年3月9日)中作过如下的供述:

  “在德国大使馆,大约长达一个星期中,每天有奥托大使、威乃卡海军武官、克雷其玛陆军武官、古洛瑙空军武官、梯昔经济科长等集聚一起,研究由日军进攻新加坡的作战计划……总之,研究的结论是,如从马来半岛方面向新加坡进行攻击时,是可能攻下的。但是这一计划须以敢于进行奇袭为先决条件,这一进攻大概至少需要三个月的时间。”

   佐尔格说,德国大使馆武官把这一结论送到军令部、参谋本部,屡次建议攻打新加坡,但“日本方面只用微笑作了回答。”

   日本方面的这种态度是因为当时还没有下决心开战,同时,对于开战后将成为第一目标的新加坡,即使对同盟国的德国,也要避免轻易暴露自己的战略计谋。另一个原因,占领新加坡要从半岛方面进攻,这是帕西瓦尔将军也会想得到的一个常识。

   此后,参谋本部起草、计划的作战方案,从一开始也是以南下半岛为前提的。但是山下中将注意到的第一点是:马来半岛的河流很多,在预定进攻路线上到处都架着桥。

   马来作战中工兵部队修过的桥梁,只是主要的大约就有二百五十座。进击的成败和速度的快慢都要看这些桥确保得如何。第二十五军配属的主力,第五、近卫两师团是机械化师团,但机械化部队的速度,只在有桥的时候才能发挥机械化的作用。

   山下中将担心的第二点,是兵力。

   第二十五军的第五、近卫、第十八师团和附属部队合起来,是全员十二万五千四百零八人,车辆七千三百二十辆,马一万一千五百一十六匹的大部队。可是兵力到齐,要在即将攻打新加坡之前,在那时以前的半岛纵断作战中,预定需要逐步增强力量。而登陆兵力是第五师团的三个联队(宋卡、北大年),第十八师团的一个联队(哥打巴鲁),计约二万六千六百四十人,其中战斗部队只不过一万七千二百三十人。

   这就是说,己方是一万七千人,而敌人超过八万人。如果正面相遇,决无胜算。而且进击的道路狭窄只能容两辆车并行。如果敌人封锁道路并在两侧布置阵地,以纵列前进的己方就要受到三面夹击,被包围的危险也很大。

   还有一点,日英两军在编制上也有差别。英军的旅有三个营约二千五百人,大致相当于日本的联队,以两个旅及其附属部队构成师。从而英国的师(约一万三千七百人)匹敌于日本的三联队式的师团(如近卫师团是三个联队及附属部队一万二千六百四十九人),但英国师一般持有野炮七十二门,而日本师团普通是附属一个野炮联队三十六门炮。

   不过,日本方面在步兵联队本身还有步兵炮六门,迫击炮十二门,掷弹筒八十个以上。但是进入对峙战时,由于大型炮火力量的差别,将会影响胜负。

   或者象帕西瓦尔将军所期待的那样,第二十五军逐渐受到消耗,而在马来的密林中自行灭亡,也是极为可能的。

   山下中将断定,排除以上不利因素的作战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不停息地挺进而由中央突破,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德国的闪击战,是从中央楔入敌阵,而以两翼迂回进行包围的战术。这里则是从公路上一直硬钻到柔佛巴鲁去。不必包围敌人,将残敌交给后续部队去收拾。这不是闪击战,是电钻战!”于是,就靠这“电钻战”突破了吉打。

   接受突破吉打线任务的是,第五师团以佐伯静夫中佐为队长的搜索第五联五百八十一人组成的挺进队。

   佐伯中佐以战车第三中队(中型坦克十辆),搜索第四中队(装甲车)、第二中队的一小队(卡车)、联队队部(涂黑的小汽车)、通讯小队(卡车)、第二中队(卡车)、山炮中队、第一中队(卡车)、工兵小队、卫生队以及防疫供水部队的顺序,组成行军序列,12月11日上午0时,下达如下训令,即从泰国领土沙道南方的国境线出发了:

  “一辆车停下就扔掉一辆,两辆车停下就扔掉两辆,不论是友军还是敌人,超越过去,只管挺进!受到侧射和背射也不许停车应战!”

   在吉打,有第十一印度师的第六、第十五旅和增援的第三军预备队第二十八旅,合计共有八个营部署在阵地上。

   第十一师师长马来雷恩向第十五旅旅长盖雷特准将发布命令说:“将吉打北方三英里处的阿森镇保持到12日。”

   吉打线曾经准备筑起很多混凝土的机枪工事、防坦克壕、铁丝网,但包工的开达州公共事业局的工作进展缓慢,为了迎战日军还必须让士兵们用几天的时间修复阵地、割除杂草等。

   从8日起一直下着雨。八个营中,英国兵部队有两个营,剩下的是印度兵。印度兵可能是因为下雨的缘故意志销沉,动摇的厉害。

   左边很远地方的亚罗士打飞机场,受到了日本飞机的突袭轰炸。不断流传着日本空降部队袭来的谣言,每次一有谣传,印度兵就四处乱跑。英国军官进行了一下调查,方知道是印度兵把高射炮弹爆炸的烟错认为降落伞。针对这种情况进行了教育,但仍然止不住印度兵的恐怖,稍有动静就跑进了帐篷。

   11日下午1时左右,佐伯挺进队的前锋在阿森北部与布阵的敌人遭遇。那是第十四旁遮普团第一营。雨下得很大,沿着道路布置着反坦克炮、机枪、装甲车、卡车,但不见人影。好象是在橡胶林中的帐篷里避着雨。

   以最前面的坦克打第一炮作为信号,十辆坦克一齐开火,不管是炮,还是车辆,统统用炮击毁,对惊恐跑出的印度兵,用7.7毫米机枪子弹扫射起来。

   印度兵亡魂丧胆的惊叫,并不是对飞来子弹的恐怖,而是对生来第一次看到坦克的畏惧。

   有趴在泥土上跪拜的,有无意识地甩掉鞋跑出去的……,握紧枪的只是少数英国兵,但英国兵到底也缺乏个人对抗坦克的能力。在滂沱大雨中,印度兵也好,英国兵也好,都弄得满身是泥,一溜烟地败逃了。

   旁遮普大队的败逃,波及防守阿森的第一廓尔喀团第二营,越听到“站住!”“打!”的命令,越是从路旁的树林里往南溃逃。

   佐伯挺进队11日夜暂停前进,作了整顿,12日上午5时50分在吉打镇北方约一公里半的地方开始继续进击。

   敌人在吉打集结了主力,并且预先测好了距离、作好瞄准进行准确的炮击,因而反击很激烈,使佐伯挺进队停了下来。后续的第五师团第四十一联队(冈部贯一大佐)赶来支援,接着第九旅团长河村参郎少将,把指挥下的第四十一联队及第十一联队(渡边纲彦大佐)布置于两翼,预备开始攻击,正要下令前进,下午7时30分,吉打的英军开始了总退却。

   这天上午8时,马来雷恩第十一师长,和佐伯挺进队刚一交手,马上就向上司赫斯第三军司令官,要求撤退到后方三十英里的古仑。但这时赫斯中将正在开往新加坡的火车中,无线电报送给了帕西瓦尔将军。

   将军认为“这样过早而且长距离的退却,会给全军的士气带来灾难”,拒绝了这一要求。于是,马来雷恩师长下午7时30分、再次提出要求。电报发出后,不等回答就开始撤退了。一个晚上,胡乱地跑了一气之后,第二天早上一看,师长手下的第十五旅兵力,只剩下六百人,第六旅溃散了一半,第二十八旅也整整丧失了一个营。

   这个吉打突破战,在某种意义上成了以后战斗的典型。

   所有到达新加坡的报告,不是前线部队的覆灭就是退却,使贝内特少将极为愤怒。

   最使贝内特少将愤怒的是:帕西瓦尔将军对情况的错误判断。将军在14日和贝内特少将商量说:“也许从海上来进攻新加坡。希望把澳大利亚部队的一部份调来保卫新加坡。”

   “敌人在陆地上。在海里的只是鲨鱼!”

   少将又提出了整理战线的主张,但将军说是“不”。

   “变更半岛的部署,分担区域的编组很复杂。邱吉尔首相也指示说,要把确保新加坡岛放在最优先的地位。”

   “那么,把全部兵力集结到岛上来怎么样?”

   “岛上,没有那么多兵营呀!”

   发起火来的贝内特少将,16日向本国政府拍发了个指摘将军“没有一点迎战意志……”的电报,同时,代替将军向全马来英军发布了布告:

  “日军的战术不是什么新鲜的东西。是和原始战争一样的旧东西。(对此)退却是不必要的,只有反击才行。”

   但是,回答少将的号召在前线起草的不是坚决反击的计划,而不过是“可能范围的抵抗和迅速撤退”的方案.

   山下中将很快察知了战况。就在贝内特少将发布告的同一天,把军司令部推进到亚罗士打,转天17日,决定了以下的作战计划日程表:

   12月28日,进入霹雳河、占领槟榔屿;

   1月7日,全部渡过霹雳河;

   1月17日,占领吉隆坡;

   1月27日,占领柔佛州;

   2月11日(建国纪念日),占领新加坡。

   这个计划比山下中将在西贡向竹田宫表示的“正月占领新加坡”,是有所推迟,但比预定的3月10日(陆军纪念日)却提早了一个月。

   方案起草人是作战主任辻政信中佐。在幕僚中也听到了难以实现的议论,但山下中将立即予以批准,第二十五军的挺进气氛越发高涨起来。

   但是山下中将内心并不满意,因为一直主张正月打下来,提前一个月是理所应当的。本想再提一个日子,但这一点,不必坚持。以幕僚为中心本是日本陆军的原则,计划方案都要委托给幕僚去作的。

   另外还有一个不满意的原因。山下中将认为,应该使这一战争成为象国内宣传的那样名副其实的“圣战”。这是全世界注目的大战争。由于日本的国力有限,根本不可能成为象大本营报道部叫喊那样的“百年战争”。同时也违反以速度和全力以赴为基础的现代战争的实质。总之,要迅速,堂皇地予以打击。从敌人方面也好,殖民地人民方面也好,只要被尊崇为“正义之战士”,才可望得到最终的成果。但是,看一看所指挥的幕僚、官兵,不少人对于这场战争好象不够“勇敢”和“高明”。

   这提早一个月的计划.是中将对照作战计划和敌人的抵抗状况,认为可以实行且有余裕,而予以批准了的。但辻中佐提案里面,除仔细的计算之外,还以什么纪念日为目标,觉得有些哗众取宠的味道。

   12月25日,军司令部移到太平,以第五师团第四十二联队(安藤忠雄大佐)为基干的挺进队,已经在瓜拉江沙附近渡过霹雳河,逼近南方的怡保。

   马来英军丧失了反击的机会。充其量不过是组成小股游击队,想要拼命扰乱日军的后方,但是就连这个企图,也被日军连成一串的自行车队快速进击所打破,而无法实现了。

   企图潜入霹雳河以北的斯潘沙·恰普曼上尉的游击队,也在怡保以北碰到了正在前进的第四十二联队,但他们只能在公路旁的树林里屏息看着日军通过。对于初次见到日本军队姿态的上尉给了深刻的印象。

   “四、五十人成群地骑着自行车来了。大声互相说笑,简直好象去参加足球比赛的样子。”

   首先引人注目的,是那些形形色色,各式各样服装。衬衣有绿的、白的、灰的,帽子也有钢盔、防暑软木遮阳帽、棒球帽。无论怎么看,也是个“二流军队”的样子,但随后想起英军的装备,上尉不禁黯然。

   日本兵是尽可能轻装的,但英军则是薄铁锅型的钢盔、华丽的洋服短裤。武器弹药之外,从粮食水壶到毛毯,就连上尉自己也简直象“圣诞树那样全身挂满了东西”。

   这简直是不成对手。恰普曼咬着嘴唇,同时失掉前进的意志转回后方去了。日军在怡保以南的金宝停下了。

   防守金宝的是曾经防守吉打的印度第六、第十五、第二十八旅的残兵和第二七三反坦克炮营等部队。公路东有一座高约一百二十米的山岗,由于敌人利用了这个天险,第五师团登陆以后渐渐显出疲劳,这样就形成难以攻下的形势。

   跟随第五师团担任作战指导的参谋,判断只靠现有的第四十一、第四十二联队的兵力是不够的,决定向太平的军司令部建议,为了尽快攻下吉隆坡,要求增派西岸海面上预定作海上机动、攻敌侧后的第十一联队。

   辻参谋因在电话里讲不清楚,半夜飞车回到司令部。看到他们的意见通不过,就曾宣称“请求辞职”。

   山下中将在别的房间休息,通过铃木参谋长知道了详情。辻参谋的态度看来相当触怒了中将。他在日记上写下了尖锐的批评:

  “1月3日 晴 星期六

  金宝之F(敌)虽逐步被迫退却,但并未受到大窘,盖因大队长等锐气不足……辻中佐从第一线归来叙述已见,据云有种种言词。此人固执己见,善施小聪明,是所谓讨人欢喜而不足以成国家大事的小人物。对其使用上应予注意。”

   接着,中将又加上了:“施小聪明而缺乏坚定意志的人物多,此亦欠缺教育之过。”在中将的日记上,常常指出教育的重要性。

   在批判辻中佐的第二天攻下金宝,军司令部于1月5日移到了怡保。这一天,中将马上对随军工作人员、翻译作了一番尖锐的训示。在他的日记里写道:
“上午10时,集合征用人员给予一番训示。

  彼等为自私心所驱使,只迷惑于利害关系,对此次被征用而处于生死之地,甚为不满。置此千载难逢之时机,愿为国家贡献自己才能者竟无一人……。”

  “夜,与翻译谈论圣战之宗旨。彼等对任何事亦毫无所知,只是为吃饭而说英语的一种工具。呜呼!”

   第二十五军一口气控制了吉隆坡以南的马来半岛南部,山下中将把第五师团部署在大路,近卫师团部署在西海岸,采取与从东岸南下的第十八师团相互呼应,加速追击的措施,但中将对部队仍感不满。

  “1月6日 晴 星期二

  ……部队之锻炼、大队长以下军官之主动能力之低下,令人吃惊。战后,培养军官以下干部的积极性最为必要。”

  “1月8日 晴 星期四

  上午10时出发,察看金宝战场。……不顾选择适于攻击之地形,只依靠公路胡乱进行攻击,30、31、1、2、3、4,乃至6日,而且付出战死者百人、负伤二百,实为愚蠢之至……。

  “军士出身者只考虑自己方便,对值班卫兵无所同情已成通病,可谓家庭教育之过。”

   这时,各部队在继续前进,以岛田丰作少佐指挥的坦克队(中坦克十五台、轻坦克三台)打得成功的施力姆“歼灭战”为转机,其南方的淡马鲁、吉隆坡的英军放弃了抵抗,1月11日,第五师团冲进了吉隆坡。

   马来半岛的防御已到最后阶段。

   1月13日,帕西瓦尔将军,将五艘美国船迎进了新加坡码头,这是从中、近东方面勉强抽出的增援部队。以H.贝格维斯·史密斯少将指挥的第十八英国师第五十三旅为基干,包括第一百三十五团、第八十五坦克团、第六、第三十五高射炮连等,全部为英军部队。船上还装载有新式的飓风式战斗机五十一架。

   帕西瓦尔将军很高兴,但听到史密斯少将的说明,就泄气了。

   增援部队是从非洲大陆转过来,经孟买到达新加坡的。在闷热的船上旅行两个半月,全体人员都精疲力尽。少将说,最少希望休息两个星期。并说船上装载的战斗机五十一架,但主要驾驶员只招集来二十四人。

   结果,阻止日军南下的主要任务,落在贝内特少将指挥的澳大利亚部队肩上。贝内特少将建议把半岛的全部兵力置于自己指挥之下,但又遭到帕西瓦尔将军的拒绝。

   少将决心自己去对付日军的主力,把柔佛州分为东西两部,率领第八澳大利亚师(缺第二十二旅),第九印度师、第四十五印度旅、英国第二皇家团及炮兵、工兵部队的西部队,并于1月16日声明说:“我军不仅要阻止日军的进击,而且有信心把他们逼入守势。”随即开往前线。

   在日本方面,由于一直担任主攻任务的第五师团已过于疲劳,因而近卫师团开到了前面。

   1月15日由于岩畔豪雄大佐的第五联队进入了第一线,即命该联队沿雪兰莪—→塞班—→阿罗尔卡坚的一线前进,命第四联队(国司宪太郎大佐)从雪兰莪到波德申在海上机动,随后从陆路去马六甲、再由海上到本加榄,采取了两个联队在巴枯利前后夹击敌人的形势。

   这次巴枯利战斗,成了马来半岛最后的激战,防守的是澳大利亚第二十九团第二营、第十九团第二营、第四十五旅。

   马来半岛的最后激战

   澳大利亚部队很善战。

   1月18日,第二十九团第二营击毁五反田坦克队十辆轻坦克中的八辆,19日击退了从背后逼近的第四联队的大柿大队。同一天上午10时,日本轰炸机,一个炸弹命中了第四十五印度旅司令部。爆炸声和烟火散掉时,司令部废墟上散布着乱七八糟的尸体,树枝上挂着飞散的内脏,带着肉片和血污的骨头,赤裸裸的下半身,染满了血的头,撕裂成一半的胸部,一支胳臂,一条腿——扔得到处都是。

   旅长H.C.但坎准将被压死了。K.安达逊少校以下的幕僚也大部死伤。密码簿飞散,贝内特少将司令部的联络中断,澳大利亚部队的指挥混乱了。

   各部队失掉联络依然独立继续战斗,但至21日,第二十九团第二营只剩下军官九人,士兵一百九十人了。由较早任职的军官M.梅哈上尉进行指挥。退路被近卫第四联队的先遣队切断,锯倒的大树堵塞了道路。

   梅哈上尉等,一面大声唱着歌,一面前进。

    “从前,快活的行人,

    在小河旁边架起了帐篷,

    在枯利巴树荫下……。”

   是祖国澳大利亚的歌“华尔兹英·马蒂尔达。”梅哈上尉等下定决心,想往家乡的天空,高声唱着,挥舞着步枪、刺刀甚至斧头,冲进了日军前线。

   可能是那种气魄赢得了胜利,上尉等突破了近卫第四联队的岗哨线,趁着黑夜摸索着走上了回新加坡去的道路。

   于是,上尉一行的逃脱象信号一样,影响到马来军的全线崩溃。贝内特师防守的袁片、巴特帕哈、本加榄相继被攻破。柔佛州东半部,部署有B.W.启准将指挥的第十一印度旅、第二十二澳大利亚旅、第十七道格拉斯团第二营,这时也丧失了抵抗精神。

   在马来英军军官中间,无形中也和日军同样,流行着去新加坡去新加坡的声音。所有阵地,不论看到没看到退却的士兵,就都被放弃了。每过一个阵地,败兵的队伍就有所扩大,败逃的步子也越发加快了。

   山下中将在吉隆坡。一方面对战况的进展表示首肯,同时仍在日记上继续写起教育论的批判。

   大概是看到攻克新加坡不会有什么问题了,从东京拍来任命军政顾问(砂田重政)的电报。

   对此日记中写道;

  “从东京派来顾问。危难退缩不前,见利争先而来。何其无耻。当局且令对之珍重。何谓新秩序?!”

   塚田攻参谋长以下南方总军幕僚来访时,又写道:

  “总军参谋长、部员大举涌来。午饭后竟不辞而归。此辈是何等根性?”

   在山下看来,缺乏教养,不讲礼貌,问题严重。

   早就泄了气的自行车咯嗒咯嗒响着,晒得黝黑的第二十五军士兵,有的穿着很脏的半袖防暑服、有的穿着半路上弄到的漂亮的衬衣,没有钢盔、没有战斗服,有的把毛巾绑在头上,有的自行车上挂着鸡,还有的挂着装载战利品粮食的婴儿车。形形色色的士兵在南下。

   街道上,村民们曾经看惯衣着整洁的英国老爷,这时看到新来的日军是这种样子,用吃惊眼光目送他们走过。

   但不管样子如何,第二十五军是胜利者。他们每次经过指向新加坡的路标时,战斗意志就高起来,脚步也跨大了。争取第一个到达的气氛,也被激发起来了。

   到柔佛巴鲁还有十五公里的斯枯代时,第五师团第二十一旅团长杉浦英吉少将,得到近卫师团有可能走到前面的消息,立即和副官带领几个士兵乘摩托车飞向前去。

   到达斯枯代不久,十几个侦察军官满身是汗地骑着自行车来了。

   “你们是哪个部队的?”

   杉浦少将明知故问。听说是近卫师团的尖兵就带笑说:

   “辛苦了,我是第五(师团)的杉浦旅团长。我们部队已经到前面很远了,这里是旅团司令部!”

   听到这样说,近卫的侦察队沮丧地坐到道边上。但是如果象这样充满争先精神,则战局是光明的。

   “五D(第五师团),GD(近卫师团)俱得预想以外的良好进展。”

   要求极严的山下中将,在司令部进至居銮的1月28日的日记也表示了满足。

   在那三天之后,1月31日午后2时,第五师团第九旅团(河村参郎少将),冲进了新加坡对岸的柔佛巴鲁市内。最后的一批英军撤退,并炸毁了连结新加坡的石桥,日军是在三个小时四十五分以后进来的。

   在这时,帕西瓦尔将军和托马斯总督联名向新加坡市民发表声明:

  “马来战斗业已告终,新加坡战开始了……今天,我们正被封锁在本岛的要塞。我们的任务,就是坚守要塞直到援军到来。援军肯定无疑要来的……。”

   市民惊慌了。在那以前,战争情况差不多都没有让大家知道。帕西瓦尔将军和总督担心市民情绪低落,一直隐瞒了败势。因此对于突如其来的声明,很多市民还没有想到战败的意思,至于日军就在仅一千米的对岸,而且山下中将正要下达准备攻击新加坡的命令,他们也都没能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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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无辎重则亡,无粮食则亡,无委积则亡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