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民后裔·第二 – 吴起兵法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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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民后裔·第二

移民后裔·第二

作者:E·B·波特·美

出自————《尼米兹

出自————《战争通史

   为了安全起见,尼米兹上将乘坐的飞机没有直飞夏威夷群岛中的瓦胡岛,而是在圣诞节那天的拂晓,穿过低沉的云层,降落在它东面邻近的莫洛凯岛上。然后,由几架战斗机护航飞往珍珠港。

   飞机上寒气逼人,马达的轰鸣声震耳欲聋,尼米兹几乎无法入睡。当飞机盘旋着准备在水上降    落时,他透过暴雨向下注视着一幅令人心碎的景象。作为主锚地的东海湾水面上覆盖着一层乌黑的柴油,“俄克拉何马”号战列舰和“犹他”号靶舰底朝天,旁边躺着一艘布雷舰。在远处,“内华达”号战列舰被严重破坏,停在浅滩上;“加利福尼亚”号、“西弗吉尼亚”号和“亚利桑那”号等三艘战列舰被击沉在深水中,只有舰身上部隐约可见,舰桅倾斜,并已被熏黑。

   上午7点,将军的飞机正点降落。机门打开后,一股由柴油、烧焦的木头、变质油漆和腐臭尸体混合发出的难闻气味,一齐冲进他的鼻孔。旁边一艘里外全被油污的救生艇开了过来,仍然穿着便服的尼米兹带着几分不悦跨进了污秽的船舱,同前来迎接他的夏威夷海军航空兵司令帕特里克·贝林格海军少将、金梅尔和派伊将军的参谋长威廉·W·史密斯海军上校和哈罗德·C·特赖恩海军上校一一握手。

   尼米兹马上提出他最关心的问题:“增援威克岛有什么消息?”当被告知援军已经被召回,威克岛已经投降时,他沉默了好一会。

   海边一片凄凉。海面上波涛汹涌,雨不停地下着。四个人站在那里,竭力不把衣服弄脏。史密斯上校在回答尼米兹的另一个问题时解释说,游弋在港口附近的船只,打捞出许多泡胀后漂出海面、奇形怪状的水兵尸体。这又引起一阵长时间的沉默。

   尼米兹最后对史密斯说:“你回到办公室后向华盛顿报告一下我已经到了。”然后,回头凝视着东海湾喃喃地说:“看到这些舰艇都被打沉的景象,太可怕了。”

   救生艇停靠在潜艇码头上。特赖恩上校护送尼米兹走向一辆专车,已等候在车旁的派伊将军准备陪同他去潜艇基地后面马卡拉帕死火山上的营房。载着派伊和尼米兹的汽车爬上山后,在一幢舒适美观的房子前停了下来。

   尼米兹问:“谁住在这里?”

   “您住在这里,此外再没别人。”

   尼米兹问派伊吃过早饭没有,派伊回答说他已吃过了。

   “那么,”尼米兹说:“你就再吃一点吧,因为我看到了那些景象后,不愿一个人单独吃饭。”

   派伊陪尼米兹吃完早饭后,金梅尔将军来了。他不象担任太平洋舰队总司令那样佩戴四颗星,而只佩戴了两颗星,他身材粗壮,平时那种专横傲慢的神态有所收敛,而且多少有些沮丧的样子。半个多月前一个可怕的早晨,金梅尔怀着恐怖的心情眼睁睁看着他的舰队遭受轰击的时候,一颗半英寸口径的子弹穿透窗户击中他的胸部。“子弹没打死我,真倒霉。”金梅尔漫不经心地说道。

   尼米兹对老朋友的神态感到震惊,热情地握着他的手。“我同情你,”他说,“这种事在任何人身上都会发生的。”

   金梅尔是一个习惯于挑重担的人。他把妻子留在美国本土家中,因此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至于影响他做好太平洋舰队总司令的工作。不久前,他一直住在为尼米兹准备的这所房子里。现在,他同派伊将军和夫人以及一位海军上校一道住在街对面的宿舍。这是由于许多舰上住舱遭到破坏而造成珍珠港住房紧张的结果。

   尼米兹建议大家一起住到他四居室的房子里,但派伊和金梅尔表示,他们的拥挤状况是暂时的,金梅尔很快就要调离;派伊夫人也将回国,因为已接到所有家属要撤返美国的命令。他们说,太平洋舰队新司令的住所需要宽敞些,以便可以用来安排一些随员和接待来访贵宾。尼米兹坚持至少要他们同他一道吃饭,他们同意了。因此,尼米兹、金梅尔和派伊将军及其夫人在一起用圣诞节晚餐。

   尼米兹将军很快就投入到熟悉新任务的工作中。在这方面,他得到派伊和其他比他资深的将军的热诚帮助,他们将留任到他正式就任太平洋舰队四星上将总司令时为止。在筹备就职盛典的过程中,二十年前尼米兹创建的潜艇基地的官兵给他送来了一副四星上将的肩章。金梅尔将军随时准备为尼米兹提出咨询,但他每天还得在檀香山的一家旅馆里,同罗伯茨调查委员会一起消磨几个小时。

   尼米兹利用听取汇报和召开会议的空隙,进行了一系列视察,对所有机器房、办公室、通信设施以及包括被炸舰只和救援工作在内的每一项重要部门和工作,都作了认真仔细的调查研究。通过视察和调查研究,他得出了两点结论。一是从遭致失败的情况看,太平洋舰队总司令不能再到海上指挥。他的职责过于庞杂,涉及面太广,行动中是不能远离设在珍珠港的通信枢纽而随舰队出海的。对尼米兹来说,第一次世界大战中没有参加过实战,第二次世界大战似乎也参加不了实战了。他的第二个结论比较令人感到宽慰。他认为,“珍珠港的灾难”并不象所想象的那么严重,用他的话来说,损失本来可能“还会更大一些的”。

   如果金梅尔将军及时知道敌人动向的话,他将会照例调动海上舰队拦截敌军。威廉·F·哈尔西将军指挥的“企业”号航空母舰,在完成运送海军陆战队的一个中队去威克岛后,正在驶向瓦胡岛,似也有可能参加战斗。但是,包括六艘航空母舰在内的日军进攻部队,航速至少要快二节。因此,金梅尔如果命令部队出海迎战,他的整个舰队二万人很可能要随舰葬身海底而无法解救。事实上,在珍珠港遭到破坏的八艘战列舰中,除两艘外,最终还可能重返舰队。“马里兰”号、“宾夕法尼亚”号和“田纳西”号等战列舰,经过临时检修,已勉强开回西海岸修理。

   许多美国人认为,舰队在珍珠港被袭击似乎是无法估量的灾难,二千人的死亡对他们的亲友实属不幸,对部队也是一个严重损失。然而,有少数人甚至一些海军军官都知道,1941年停泊在珍珠港的那些陈旧战列舰,充其量不过是些过时的装备。那些舰艇,没有空中掩护就不能作战;随同航空母舰行动,速度又太慢。在现代航空母舰的作战中,舰上炮火不能发挥作用,只有飞机能够接近敌军舰队。然而到了1944年,这些战列舰经过修理和更新后,在新的护卫航空母舰的飞机掩护下,却变成了攻击敌占海岸的重要武器。当时,这些战列舰遭到严重破坏,一时又难以补充,成千上万经过训练的水兵不得不转到航空母舰和两栖部队中服役,他们在同日军作战中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日军没有轰炸到美国的航空母舰,因为当时一艘也不在珍珠港。他们也没有炸毁容量为四百五十万桶的油库;假如这个大油库被毁,美国舰队势必被迫撤回西海岸。日军也没有击中珍珠港的主要修理厂,和以后成为美国开始反攻出发地的潜艇基地。尤为重要的是,珍珠港事件促使严重分裂的国家同仇敌忾,决心把战争进行到最后胜利。总的看来,珍珠港事件与其说是削弱不如说是加强了美国。山本五十六海军大将不顾日本海军总参谋部的强烈反对,亲自策划并发动的这次攻击,犯了极大的错误。

   肩负着繁重任务的尼米兹将军,不时用渴望的目光环顾一下周围的青山和碧波荡漾的瓦胡岛海岸。那里是散步和游泳的胜地,但他眼下没有时间去享受那样的闲情逸致。可能因为缺乏他早已习惯的体力活动和忙于考虑他挫败敌人的计划,他每天晚上都要失眠。尽管睡眠的时间很少,他每天早晨6点半起床,做几节体操,7点15分单独进早餐后,接着就去潜艇基地附近的太平洋舰队司令部上班。中午,在军官食堂同一名或几名军官一起用餐。下午6点以前,在办公室办公或外出视察,然后回到受灯火管制的屋子。

   同金梅尔和派伊夫妇吃完晚饭后,尼米兹同他们玩一两局“克里拜吉”游戏,这是他一天之中唯一的消遣。他们这几个人碰在一起,没能得到慰藉,相反更增加了烦恼。因为金梅尔被解职和增援威克岛失利等令人不愉快的事情,象一个阴影一样挂在他们心上。由金梅尔指挥的增援威克岛的战役,如果成功了,也许就能将功补过,重振威名。但是派伊就职后取消了这个行动。不过,无论在当时或日后,这些都没有影响这三位将军之间的友谊。

   在这个时候,尼米兹将军面临最紧迫的一个重要任务是挑选一班参谋人员为他工作。使他感到难办的是人才过剩,因为除了战败部队的指挥官外,还有金梅尔将军、派伊将军和战斗部队驱逐舰指挥官米洛·F·德雷梅尔将军的参谋人员。珍珠港被袭击后,派伊和德雷梅尔的参谋人员除了上岸以外,别无去处。

   尼米兹通过多次讨论会和对周围气氛的观察,发现珍珠港部队的士气低落,每况愈下。守备部队和舰艇部队怀着满腔怒火准备进行反击的劲头,由于迟迟不见行动和不断传来的坏消息,尤其是增援威克岛的失败而松懈下来。岁末,尼米兹决定他正式就任太平洋舰队总司令的事不能再等了。

   1941年12月31日上午8点,在停靠在潜艇基地码头的“茴鱼”号潜艇甲板上,尼米兹上将正式就任太平洋舰队总司令。崭新的四星旗飘扬在“茴鱼”号的桅杆上。他说他在潜艇上就职,是因为日军进攻珍珠港后没有留下其他可用的舰艇甲板了,也可能是因为过去曾经在潜艇上干过的缘故。

   就职典礼结束后,尼米兹将军走上岸去,对包括埃蒙斯和金梅尔、派伊和德雷梅尔将军在内的一部分军官讲了话。讲话的内容简短,富有战斗性,部分目的是为了满足一群在场的新闻记者。尼米兹在结束讲话时说:“我们已经承受了一次巨大的打击,但对最后的结局则是毋庸置疑的。”

   一个记者问:“现在你有些什么打算?”

   尼米兹想了一下,作了一个夏威夷式的表情,然后回答说:“枕戈待旦,作好准备,把握时机,去争取胜利。”

   芝加哥《每日新闻》的罗伯特·凯西抱怨地说:“他虽然坦率,但什么也没讲。”

   当天下午,尼米兹将军召集金梅尔、派伊和德雷梅尔的参谋人员开会。会议气氛沉闷,使人感到压抑。人人都作了最坏的准备,因为他们多少都受到珍珠港失利的影响。派伊的一些参谋人员因援救威克岛失败而感到很不光彩。他们猜想,这次会议是新长官在把他们分配到边远而又艰苦的地方去工作之前,为他们送行而召开的。假如要追究金梅尔将军在珍珠港事件中的责任,那么他的部下似乎也是跑不掉的。

   出乎大家的意料,尼米兹在会上说,他对每一个人都充分信任,他并不认为他们对珍珠港事件要负什么责任。他表示,作为航行局前任局长,他知道选调到太平洋舰队工作的人都是有才能的。他要他们同他一起坚守岗位,继续发挥他们的业务特长,尽忠职守。如果有人要想调离,他愿意个别听取意见,和他们共同商量,尽可能做到各得其所。“但是,”他最后说,“对某些关键位置上的工作人员必须坚决留任。”不管怎样,尼米兹将军这个简明扼要的讲话,在珍珠港解除了一个沉重的精神枷锁。

   要求调离珍珠港的军官,多数确是应轮换到海上任职,这是有关他们前程进阶的必由之路。其中有:金梅尔的参谋长史密斯海军上校,他已够格晋升为海军少将。一旦新的命令到达,尼米兹将任命他为一个重巡洋舰分舰队的司令。尼米兹选定德雷梅尔将军当他的参谋长,继续留任金梅尔手下的查尔斯·H·麦克莫里斯海军上校为作战官。值得提到的是,德雷梅尔和麦克莫里斯在援救威克岛的问题上各持己见。前者主张撤回增援部队,后者则反对。

   与会的军官可能没有人会想到留下金梅尔手下的情报官埃德温·T·莱顿少校。他对日军袭击珍珠港缺乏预见,未能向上司提出预警而感到内疚。但是尼米兹却把他留下了。实际上,莱顿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除了尼米兹本人以外,是唯一自始至终在太平洋舰队司令部工作的人。

   尼米兹深知,金梅尔在工作上给他的指导和帮助只是暂时的,因为精神苦闷的金梅尔向罗伯茨调查委员会作证结束后,就将离开珍珠港,留下来也不会流芳百世。但是,尼米兹经上司批准,暂时挽留派伊将军当他的非正式顾问。

   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尼米兹为当好太平洋舰队总司令花费了毕生精力。他同历史上其他许多指挥官一样,富有自我创造精神。他显然是通过观察上司们的言行品德,然后在心目中形成一个理想军官的形象,再作为榜样去身体力行的。不过,他自己的本性并没有被淹没,在他的性格和个性方面,一向可以看出,他继承了尼米兹家族的活泼和母系亨克斯人勤劳坚强的禀性。

   尼米兹家族的祖先是撒克逊日耳曼人,十三世纪时他们打着传播基督教和赚钱谋生的幌子,由“佩剑骑士”打先锋,入侵了波罗的海东岸的利窝尼亚。尼米兹家族的纹饰表明,尼米兹家族的确属于由骑士组成的征服者,后来并入了条顿骑士团。他们的族长,被冠以介乎于男爵和伯爵之间的一个贵族头衔。

   1621年,瑞典国王古斯塔夫斯·阿道弗斯侵占了北利窝尼亚,尼米兹家族从此就在瑞典军队中服役。1630年,他们跟随古斯塔夫斯·阿道弗斯入侵波美拉尼亚回到日耳曼老家。1644年,厄恩斯特·冯·尼米兹少校当上瑞典古斯塔弗·兰格尔将军的副官。随着1648年签订了威斯特伐利亚和约,结束了长达三十年的战争,尼米兹少校于是在离汉诺威不远的日耳曼西北部定居了下来。

   后来,尼米兹家族失去了政府的信任,不能再享受应得的社会权利,就干脆放弃了贵族头衔,在家族姓氏前去掉了“冯”字。在经营布匹生意中,家业日渐恢复。

   从尼米兹将军的家史看,到了他曾祖父卡尔·海因里希·尼米兹这一代时,家道突然衰败下来。卡尔·海因里希是一个白天打猎,夜里跳舞,对生意漫不经心的浪荡公子。他破产后,在一家商船上当了一名商务负责人。他最小的儿子,即尼米兹将军的祖父,也叫卡尔·海因里希,十四岁就跟他父亲在商船队里做工。三个大儿子于1840年移居美国,定居在南卡罗来纳州查尔斯顿城。他们的父母亲于1843年、小卡尔·海因里希于1844年相继移居美国,同他们住在一起。

   小卡尔·海因里希经历过海上的惊险生活,对宁静的查尔斯顿城怎么也不满意。开拓西部边疆的许多动人故事,诱使他从海路来到得克萨斯州,加入到由奥特弗里德·汉斯·冯·默兹巴赫男爵领导的日耳曼移民队伍。这些日耳曼人大都是职员、教师、律师和其他专业人员。他们对食物匮乏和在阴雨绵绵的情况下没有住房等困难缺乏充分的准备,在前往日耳曼贵族社会为他们购置的土地途中,许多人不是死于霍乱就是活活累死。

   1846年5月,最后的幸存者终于来到购置在离英裔美国人定居点西边一点的土地上。他们在那里建立了城市。为纪念他们的最高保护人、普鲁士的弗里德里克王子,城市取名为弗里德里克斯堡。许多移民的教名也英国化了,他们的头领干脆取名为约翰·O·默斯巴赫。此后,卡尔·海因里希也把自己的名字改为查尔斯·亨利·尼米兹。

   日耳曼人用木头建造房子居住,铺了十分宽阔的街道,好象他们预见到将要使用汽车似的,实际上只是便于马车转弯。默斯巴赫对人友好,善于交际,办事公平,同当地的科曼切印第安人签订了分享土地的条约,双方从未违约。

   移民们带来了他们对音乐的爱好,和巴赫、海登、贝多芬及其他非古典作曲家的音乐作品。他们组成了管弦乐队,定期举行音乐会和其他音乐活动,后来又增加了射击比赛会,以显示他们新的射击技能。

   查尔斯·亨利·尼米兹在佩德纳利斯河附近的一个柏树木材公司当了一段时间的簿记员。1848年4月,他同一个名叫索菲·多萝西娅·马勒的移民女儿结了婚。第二年,她为他生了十二个孩子中的头一个。1851年查尔斯·亨利临时在得克萨斯州别动队短期服役。1852年,他找到了正式职业,在弗雷德里克斯堡东头宽阔的大街上用土坯盖起了一个小旅店。由于农牧场主、军人和西部拓荒者的经常光顾,小旅店生意颇为兴隆。在埃尔·帕索旅馆创办开业之前,是从这里通往圣迭戈途中唯一的一个旅店。

   不久,查尔斯·亨利扩大了旅店业务。他喜欢海,就增添了像船篷一样的门框。接着又增设了房间、走廊和一个船桅,使旅馆看起来就象一只船的样子,因而常被称作“汽船旅店”。

   尽管尼米兹夫人几乎连续怀孕,但她仍担负着烧饭、指挥清整客房和照看火炉等项工作。查尔斯·亨利则负责监督旅馆的扩建工程,其中包括大厅、舞厅、演出厅以及旅店后面的熏制房、酿酒间和澡堂等。这些建筑物的四周是一堵土坯墙,墙头装有碎玻璃,以防印第安人的偷盗。

   须发浅黄的尼米兹是个十分和蔼可亲的旅店主人。他擅于接待客人,使人感到宾至如归。往返于前线军营和圣·安东尼奥之间的军官们常常在这里住宿,受到尼米兹的盛情接待。罗伯特·E·李上校是旅店的常客,只要可能,尼米兹就把他安排在同一个房间里。内战后,那间屋子已被开辟为“李将军纪念室”,对外开放参观。其他知名的贵宾有菲尔·谢里登、詹姆斯·朗斯特里特、柯尔比·史密斯、阿道弗斯·W·格里利和欧·亨利。欧·亨利在他的小说《查帕拉尔王子》中所描写的“夸里曼旅馆”就是以尼米兹旅店为模特儿来写的。

   内战爆发后,军队从附近的边陲军营里调走了,尼米兹组建了吉莱斯皮来福枪队,并被任命为队长。这个队由吉莱斯皮县附近的青年组成,接替了军队控制印第安人的任务。不久以后,南部联邦政府任命尼米兹为当地的地区长官,这就使得他与周围大都是同情联盟派的日耳曼人暂时疏远了。

   在内战期间,尼米兹旅店成了马车驿站,生意异常兴隆。尼米兹队长对所管辖的事十分热心,但有时有点粗野。他特别喜欢玩弄的花招是,把旅店的银器偷偷藏在离店客人的行李中,然后组织一群人把“贼”抓回来进行假审讯。现代旅店的老板对客人是不会干这种事的,但当时尼米兹的恶作剧却充满着西部野性的时代精神。

   尼米兹具有得克萨斯人的特点,是个“牛皮”大王。要是碰到一位喜欢挑毛病的客人来品尝旅店有名的烟熏香肠,尼米兹队长就会主动把这位客人带到特别保留的席上和他一起吃饭,同时开始讲述他专为客人准备的故事。他说,去年夏天当地的一次射击,打死了一个身份不明的人。在检查死者的遗物时,发现他的妻子住在纽约。尼米兹就给她发了一份电报,征求她对尸体的处理意见。那个妇女回电说,她自己要亲自前来认尸。

   尼米兹说,当时是8月,他无法用冷冻方法保存尸体,只能把尸体和香肠一起放在烟熏房里。而从纽约来的火车太慢,电话又不通,死者的妻子在路上走了好久才到达弗雷德里克斯堡。当然,她丈夫的尸体那时已经被熏透了。她看后提出抗议,说这不可能是她的丈夫,她的丈夫是白种人。尼米兹队长向她说明,要是她不承认这是她丈夫,她就拿不到保险金。这样一来,她才把尸体认领回去。

   事实上,尼米兹讲不出什么惊人妙语,往往故事还没讲完,神经质的客人就已被吓得面色苍白匆忙离去了。

   查尔斯·亨利讲起小时候在海上短期干过一段时间的事,使一般人听起来都以为他当过商船船长和商船队长。他对人数不断增加、睁大眼睛听他讲故事的孙子辈,编造了许多稀奇古怪的动人故事,以致他们听了还想听,要他多讲几个。他向他们表示,他再不出海航行了。“我讨厌海,”他说:“一旦你厌恶了海,你就不能去海上旅行;大海要惩罚你,会把你吞掉的。”

   后来,尼米兹队长忘却了他编造的这段海的故事,也不顾孙子辈担心“爷爷”被海吞掉,又坐船到纽约去了。他安全返回后,考虑到要使他们放下心来,安慰他们说:“我乞求上帝饶恕,答应把我的一个孙子献给海洋,去当海军上将。”

   从纽约回来,尼米兹队长又给他的客人和邻居吹牛。他说,他在纽约看了一场戏,亲自看到一场逼真大火的骇人场面,回旅店后飞快爬上楼去回到自己的房间,心中还一直在想着大火的情景。他想“假如这个旅店失火,我就纵身跳下去。”

   他继续往下讲,说当时他上了床,但睡不着,一直在想着在戏院里所看到的情景和旅店可能失火的事。于是从床上爬起来,点燃了煤气灯,突然看到窗下有一卷绳子,上面印着“火警专用”的标记。他松了口气,但想到试一试更保险,就打开窗户把绳头扔了出去,也没来得及换掉睡衣就开始往下爬。他相信在黑夜里不会被人看见。

   他很容易地就下到院子里,但在爬回去时却相反,刚爬上几层楼那么高就累了,而且感到难以支持。当他爬到住房下面一层时,已经精疲力竭,就连忙爬进一扇开着的窗子。从里面传出一个女房客的尖叫声,于是,他仓促退了出来,又重新下到院子里去。

   那个女房客的尖叫声惊醒了旅店中的每一个人,大家都打开灯,推开窗子,伸头往下看到院子里被窗子灯光照射着的尼米兹。从旅店大厅涌出来的一些夜游神,都争着看身穿睡衣的得克萨斯州前别动队员。他们把他拖到酒吧间,要他请大家喝酒。

   这个故事引起弗雷德里克斯堡听众的很大兴趣,但尼米兹却从没有说清他穿着睡衣哪里来的钱付酒费。

   尽管尼米兹喜欢吹牛和开玩笑,邻居对他却是崇敬的。他们选他当学校的理事和吉莱斯皮县教师考试委员会的委员。1891年,他浅黄色的须发都变白了,爱吹嘘的兴致多少有些减低,被选为得克萨斯州的议员。

   在好交际的尼米兹队长已成年的四个儿子中,身体最差的是沉默寡言的切斯特·伯纳德。蓝眼、黄发、纤弱的样子看起来象个诗人。他从不装腔作势,在大庭广众之中常常被别人忽略。他患有肺病和风湿性心脏病,身体一向虚弱。为了身体健康,他当了牛仔,把牲畜从得克萨斯州赶到内布拉斯加州去放牧。医生劝告切斯特绝不要结婚,但他爱上了屠夫亨利·亨克的女儿安娜·亨克。安娜虽然身体纤弱,但却因袭了亨克斯家族坚强的意志力和性格。她在十二个孩子中居长,需要学会尽到当大姐的责任。她很受人欢迎,追求她的人很多,但她同害羞的小切斯特订了婚。或许是他的虚弱体质打动了强烈母性的本能,1884年3月他们结婚了。当时切斯特二十九岁,安娜只有二十岁,五个月后,安娜当了寡妇并已有了身孕。

   安娜至少在她怀孕的最后阶段,住在尼米兹旅店对面她父母的家里,占用了那矮小石灰石房子底层后部的一间小卧室。1885年2月24日,安娜就在这里由产婆利赛特·米勒接生,生下了一个象他父亲一样浅黄头发的男孩。她给他取名叫切斯特·威廉。这就是未来的海军五星上将。

   尼米兹队长对孙子的诞生感到格外高兴,以致22日那天忘了把旅店旗杆上为纪念华盛顿挂的旗子降下来。尼米兹将军和华盛顿总统的生日隔得很近,使人不易忘记。但对安娜·尼米兹说来,她心上却记着另一个日子,小切斯特是“情人节生的孩子”。

   尼米兹队长非常喜欢安娜,对她的孩子成了孤儿深表同情。他把她们母子接到他的旅店里来住,并在孩子身上花费了许多时间。因为队长最近当了鳏夫,处于半退休状态,没什么事可做,所以对她们迁来居住是欢迎的。现在他的旅店主要由第二个儿子查尔斯·小亨利经营,其他几个较大的孩子都已结婚搬走了。最小的儿子威廉在麻省伍斯特工程学院念书,是尼米兹队长家里唯一被送去念大学的男孩。

   在婴儿时期,路德教堂给他取了切斯特这个教名。象弗雷德里克斯堡其他同时代的孩子一样,他是在德语和英语两种语言通用的环境中长大的。圣诞节期间,旅店客厅里放了一棵松树,树枝上挂满成串的爆玉米花和彩色纸,另外还挂有水果,用金纸包装的坚果和小点心。在旅店和对面亨克“老妈妈”家厨房的石罐里可以找到有桂皮和胡椒味的小甜饼。在孩子们的圣诞节除夕晚会上,美国的圣诞老人出场时,都要唱欢迎圣诗:“我是弱小的,可我的心是纯洁的;除了耶稣外,没有任何人活在我心里。”

   在切斯特的童年时代,有两个同他感情最深的人。一个是他的母亲,另一个是他的祖父。后来这个上将提到他的祖父时写道:“我不知道我的父亲,他在我出生前就死了。但是我有一个白胡子的好爷爷,他叫查尔斯·H·尼米兹,定居在得克萨斯州弗雷德里克斯堡城,盖了一个象汽船一样的旅店。在做完家务和家庭作业的空隙,我常常睁大眼睛听他讲他青年时代在德国商船上的故事。他常说,‘大海象生活本身一样,是一个严厉的监工。对付他的最好办法是刻苦学习,努力工作,遇事不必发愁——车到山前必有路。’”

   切斯特对祖父的才智非常敬佩,以致第一天上学时,虽然光着脚,只穿着一条紧身裤和一件衬衣,听从祖父的话戴上小礼帽去学校,而没有提出任何抗议。上学前,他很少同其他孩子接触,他的穿戴与众不同,初次离家多少也有点害羞。当他刚进校园,帽子就被另一个孩子摘掉,弯下腰去拾起来戴上,结果又被摘掉。进校时,切斯特脸上挨了揍,衣服又被撕破,礼帽弄得一团糟。他气愤不过,为那顶帽子同别人打了一整天,最后把撕碎的帽子带回家去。

   切斯特一直不知道他心爱的爷爷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在逝世前几个月还谈到“为什么爷爷要我戴那顶帽子去上学呢?”有人猜测老爷爷是想培养孩子在逆境中独立自主的能力。不过学校的大孩子们总是要找机会同新生开玩笑的,何况是对小切斯特这样的对象。

   这时,威廉·尼米兹,切斯特的叔叔威利,在麻省荣获工程学位后回来了。他可能是弗雷德里克斯堡最有学问的人,他的亲友期望他能做大事,他似乎也看到了锦绣前程;但是没有出现奇迹。他的工程技术在弗雷德里克斯堡地区没有用场。威利叔叔通过向丰韵犹存的安娜寡妇求婚找到了慰藉,1890年圣诞节他们结婚了,于是切斯特不用改姓就有了一个新父亲。

   威利在一个姐姐的帮助下跳出了失业队伍,她为他在得克萨斯州克维尔市圣·查尔斯旅店找到一个工作。这个旅店是她婚后拥有的家产。这样一来,威利把他的家从二十四英里外景色如画的弗雷德里克斯堡,搬到靠近瓜达卢佩河的克维尔,全家住在旅店里。这个旅店是一所凌乱的两层楼白色木板建筑,有走廊和阳台,屋檐俗气不堪,实际上不过是一个大型膳宿楼。客人多系农牧场主、行商和来得克萨斯山区休养地疗养肺结核的病号。

   安娜象她的婆婆一样,经管做饭、监厨和指使一两个佣人清扫和整理房间的工作。实际上,她担负了管理旅店的大部分工作。威利则坐在门口同客人聊天或是到处闲逛,他嘴上的山羊胡和大腹便便的样子,在克维尔颇引人注目。他每天去观察城里的建筑工程,被认为是城里人行道上坚持不懈的监工。安娜或许命该如此,又找了一个低能儿,威利意识到自己的弱点,常常叹息说:“即使我有花不完的银元,我也不懂得怎样去做赚钱生意。”

   安娜心情愉快地承担起家务重担,做得令人无可指摘。她同威利生了两个孩子,1895年生多拉,两年后生奥托。繁重的劳动并没有使她的容貌减色,身材仍然苗条,漂亮的面孔上出现的皱纹更突出了她的性格特点。朋友和邻居们羡慕她,孩子们尊敬她。1924年当她病危时,切斯特从太平洋演习场赶乘飞机和轮船及时回到母亲身边,听到她神态清楚时讲的最后一句话:“我知道我在情人节生的孩子会来看我的。”

   切斯特在小镇上度过了正常的童年生活。他象小狗一样温顺,被人叫做“棉花头”。他在克维尔和假日常去的弗雷德里克斯堡认识许多小男孩,常和他们在克维尔的瓜达卢佩河或弗雷德里克斯堡的克里克镇上游泳、钓鱼、打猎、抓兔子和鸽子。假期中最精彩的活动,是允许他邀上一个朋友跟随祖父出去参加为时一周的露营。那时,他们驾着四轮大篷马车愿到哪里就到哪里,有时一直跑到北部的拉诺河上。祖父做饭和搭帐篷,孩子们就去打猎、钓鱼或在树林里玩耍。

   切斯特也常去外祖父为经营肉食生意而饲养牲畜的牧场去,和牛仔们玩上一天,然后回到多拉西·亨克外祖母家里吃一顿美味的德国饭,同她用德语聊天。切斯特对于去位于弗雷德里克斯堡和克维尔中间奥托叔叔的奥尔·克里克牧场做客,印象也很深。在那里,一种有趣的游戏是用锄草机把燕麦地里的响尾蛇赶出来让孩子们打死,然后把一段段的响尾串在一起,让它发出响亮的格格声。这是城镇孩子们所惊异和羡慕的趣事。

   切斯特的一些同伴来自小康的牧场主家庭,相形之下他可能是个穷小子。但他似乎并没有自卑感或不安全感,如果说有的话,他可能也早已克服了。家境贫寒给他带来的最大烦恼是,他不得不从八岁起就开始在舅舅经营的肉店里做送肉的工作,用每周一美元的工资来帮助家庭。

   安娜担心切斯特的身体象他父亲那样虚弱,经常告诫孩子注意身体健康。因而在任何情况下,他都坚持跑步,常常去游泳;能走路就不坐车,甚至到十四英里外的奥托叔叔家去也不例外。堂兄弟冈瑟·亨克回忆他们在一起度过的童年时说,“没有什么东西能够阻止他锻炼身体的决心。”切斯特虽然多次患过肺炎,最后也死于肺炎,但他曾经成为有名的快跑者,练出了一副结实的体格。

   切斯特对人友善,但爱发脾气;虽然多次同别人打架,但很少记仇。记得有一次,他同时跟另外两兄弟打架,虽然打赢了,但也被打出了血。他憎恶地说:“那些男孩打架象女孩一样,用手指抓人。”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知道克制自己的脾气了。他可能已经察觉,动脑比动拳头更能解决问题。不管怎么说,他早年就树立了这样一个信念:以势压人并非上策。

   切斯特从十五岁起就在圣·查尔斯旅店里工作。上午9点到下午4点去梯威中学;他在班上是优等生。回到旅店后,他在旅店周围的草坪上耙草或做修整工作,他劈柴,在柴禾箱中装满木头,为十多个炉子和壁炉生火。晚饭后一直到10点,坐下来处理旅店业务,并尽量抽空学习,小业主的姑母为了酬劳他,每月支付给他十五美元,并供给食宿。

   尼米兹对亨克家族的肉店生意和尼米兹家族的旅店事业都没有兴趣,念完中学后又没有升学机会,他初步打算去跟一个测量员当学徒,但是更渴望能在广阔的天地里凭自己的聪明才干,一显身手。

   1900年夏天,切斯特第一次对他的前途看到了一线希望。驻在圣·安东尼奥城外桑·休斯敦军营的第3炮兵联队K炮连,从克维尔越过瓜达卢佩河开赴山区进行打靶训练。刚从西点军校毕业的威廉·M·克鲁克香克少尉和威廉·I·韦斯特维尔特少尉途中在圣·查尔斯旅店住宿。他们的军人风度,笔挺而又合身的新军装,尤其是他们见多识广的谈吐,在切斯特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当然,对切斯特来说,军官并不使他感到稀奇,幼儿时代他在祖父的旅店里就曾爬在他们的膝盖上玩过。使他感到羡慕的是,克鲁克香克少尉和韦斯特维尔特少尉年龄只比他稍大一点,而他们却显得风度翩翩、潇洒大方,肩负着带兵的重担了。他们是不久前才从同他一样的平凡处境中跳出来的,现在却在家庭不出分文,全由军队负担的情况下接受教育,经风雨,见世面。当然,还得加上自己的刻苦学习和顽强竞争。

   年轻的尼米兹对刻苦学习和竞争是有勇气的。最后,门似乎就要为他打开。他满怀希望和期待向参议员詹姆斯·斯赖顿提出报考西点军校的请求。斯赖顿封了门,说他为军事院校推荐学员的名额已满。他暗示即使在将来,尼米兹也不可能获得机会,因为在他的选区有好几个军营,许多军人家属的子弟都在排队等着进西点军校。不过,参议员斯赖顿最后重新又给他开了一点门,说:“如果我推荐你进美国海军军官学校,你愿意吗?”

   过去,切斯特全然没有听说过海军军官军校。他在失望之余,决心抓住这个受教育的机会,于是回答说:愿意。为了准备入学考试,他每天早晨3点起床,学习到5点半。然后,开始做旅店清洁工和零杂工的日常定额工作——点灯、生火炉和叫醒需要早起的客人,接着,急急忙忙吃完早饭就去上学。

   威利叔叔一向悲观,认为切斯特肯定考不上。切斯特面临的一个问题是,他不得不耽误中学最后一年的学业,学不到平面几何和其他科目,而这些科目又必须考。但不管怎样,威利叔叔加班加点努力设法帮助他的继子把功课补好。威利对待切斯特和他自己的孩子一视同仁,应该说这是他的美德。他热心地帮助切斯特,正如他后来帮助自己的儿子奥托,步切斯特的后尘投身海军一个样。

   年轻尼米兹的希望和抱负在克维尔城传开后,帮助他去实现愿望就成为当时的一项社会工作。热心的教员苏珊·穆尔帮助切斯特补习代数、几何、历史、地理和文法。梯威中学的校长约翰·格雷夫斯·托兰也抽空给他辅导数学。

   在这样的帮助下,加上他的天资,切斯特1901年4月在当地海军军官学校的招生考试中名列第一。7月里,他向克维尔和弗雷德里克斯堡的所有亲友一一告别后,由参议员斯赖顿陪同坐火车到达安纳波利斯。在那里为进一步参加8月底举行的全国性考试做准备,他在韦恩泽预备学院又复习了两个月,终于顺利地通过了考试。

   1901年9月7日,切斯特·W·尼米兹宣誓成为海军军官学校的学员。至此,他冲出了限制他童年的狭小天地,激发起他对美利坚共和国的忠诚。正是这个奇妙的国家使他跳出了得克萨斯山区,享受公费教育,开始了步步高升的锦绣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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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无辎重则亡,无粮食则亡,无委积则亡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