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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淡的景象·第九

暗淡的景象·第九

作者:约翰·科斯特洛·英国

出自————《太平洋战争

出自————《战争通史

   一九四一年十二月十日上午,正当帝国海军第二十二航空战队的飞行员对英国舰队疯狂轰炸,取得了惊人的胜利时,第十一航空战队的机群正在飞往菲律宾,准备对美国在西太平洋的海空力量进行一次同样毁灭性的打击。

   大机群从福摩萨的机场起飞后往南飞行,快到正午的时候,领航的一批飞机飞临吕宋岛北部海岸上空,被美军雷达发现。布里尔顿将军司令部命令三十五架P-48式战斗机起飞截击。可是,这批战鹰在数量和战术上都处于劣势,不能阻挡这八十架日本中程轰炸机前去袭击吕宋机场。日本飞机一批接着一批地飞来,在两个小时中,从两万英尺高空对甲米地海军基地不停地发起袭击,地面高射炮火无可奈何。麦克阿瑟将军的夫人和小儿子,站在马尼拉饭店楼顶房屋的阳台上,失魂落魄地观看着这幅可怕的景象。哈特海军上将站在离基地仅仅四分之一英里的火星人大厦的楼顶上,眼巴巴地看着位于马尼拉西南八英里的这座军港的废墟上升起熊熊烈焰和滚滚浓烟,气得暴跳如雷,可是毫无办法。

   五百人被炸死,但对哈特来说,最严重的损失还是美国亚洲舰队储备的全部鱼雷被炸毁和两艘潜艇被炸坏。日本入侵舰队正在驶向菲律宾,袭击这些舰队的唯一希望寄托在这两艘潜艇身上。哈特的舰队共有二十八艘舰艇,三分之一在福摩萨和中国大陆的敌占港口附近巡逻,三分之一在敌人可能登陆的海滩附近巡航,剩下的三分之一留作后备。由于基地被炸成废墟,哈特当天晚上决定撤走剩下的两艘驱逐舰和几艘扫雷艇与供应船,把岛屿的海防任务交给这两艘潜艇和五艘巡逻艇。

   在遥远的太平洋,威克岛连续第三天遭到猛烈空袭,詹姆斯·德弗罗少校的战斗机只剩下四架未被摧毁,守岛士兵忙了一个通宵,转移炮兵阵地,准备击退企图登陆的敌人。梶冈海军少将的四艘入侵部队,由两艘轻型巡洋舰和四艘驱逐舰护航,已经驶向这座环形珊瑚岛的明显的水下火山口边缘上的三个低洼沙岛。在旗舰“夕张号”巡洋舰上,他和手下的参谋官举行了最后一分钟的情况介绍会。他知道守卫这座岛屿的是六个五英寸口径炮炮兵连和十二个三英寸口径炮炮兵连,所以他们“预料将吃苦头”。

   凌晨三时,威克岛最南端孔雀岬上的哨兵报告:他们发现远方漆黑的地平线上闪烁着灯光。德弗罗少校立即把五百守岛士兵召到总部。他下达命令:等到日本人登上岸,剩下的四架战斗机起飞的时候,才能开火。

   五时三十分,头一阵炮弹在沙滩上炸开了花,岛上的黑脚信天翁受了惊,发出粗厉的叫声。七十五分钟以后,“夕张号”率领的日本军舰,驶入离孔雀岬炮兵连只有一点五英里的海面。炮兵连连长克拉伦斯·巴尼格中尉满意地记录了立即重创这艘日本旗舰的情景:“两发炮弹刚好打在它的左舷吃水线以上的地方。浓烟和蒸汽立即从左舷喷了出来,舰艇的速度越来越慢。该舰在离岸七千码的时候,又中两发炮弹,差不多打在同一个地方。左舷完全笼罩在喷出的蒸汽之中。”

   梶冈海军少将的旗舰正在摇摇晃晃地往海上逃的时候,威克岛上小小的皮尔岛顶端的一个炮兵连发射的第三排炮弹,恰好击中护送两艘运兵船到海滩的“疾风号”驱逐舰,“疾风号”立即爆炸。烟雾消散之后,他们看见这艘驱逐舰断为两截,迅速沉到海里。海军陆战队的炮手击沉了第一艘日本战舰,他们对自己的胜利感到非常惊讶,竟然停止了射击。正在他们得意忘形的时候,副排长亨利·比德尔吼叫起来,“别太高兴了,你们这帮家伙,快回去放炮,你们当它是什么,开狂欢会!?”

   他们在胜利的鼓舞下,击中了第二艘驱逐舰,还使两艘运兵船中的一艘着了火。配置在皮尔岛“指头”上的炮兵连B,也击退了三艘驱逐舰发动的第三次进攻,击中了其中的两艘,这两艘舰冒着浓烟,仓惶逃走。保罗·普特曼少校率领威克岛上剩下的四架飞机起飞,这是四架格鲁曼F4F“野猫式”战斗机,每架携带着一支架炸弹,追击逃走的敌舰。它们来回穿梭般地重新装弹,上午七时三十一分,一颗炸弹击中“如月号”驱逐舰的后甲板,和舰艇上的深水炸弹一起爆炸。梶冈见势不妙,命令剩下的军舰返回夸贾林岛。他报告:他撤退是由于美国人“发起了猛烈反攻,我们被迫暂时撤退”。

   威克岛守岛部队令人难以置信的胜利消息传到华盛顿的时候,珍珠港海军陆战队第四防守营接到金梅尔海军上将的命令,正在给“坦吉尔号”水上飞机供应船装载弹药、备用飞机引擎和供应品,准备紧急援救这座孤零零的环形珊瑚岛。守住中途岛、威克岛和萨摩亚群岛已经成了美国太平洋舰队战略的关键,尽管金梅尔前一天接到斯塔克海军上将的一封悲观的电报,提醒他警惕敌人“为了使夏威夷难以防守而发动更多的进攻”,并且暗示中途岛和威克岛能否守得住“还成问题”。

   对于太平洋舰队剩下的舰艇来说,最紧急的任务是阻止意料之中的日军对夏威夷的进攻,阻止日军占领萨摩亚、帕尔米拉和约翰斯顿等南太平洋战略岛屿,这些岛屿扼守通往澳大利亚的必经海上通道和通往麦克阿瑟的驻地菲律宾的海上生命线。华盛顿的悲观估计使金梅尔感到沮丧,他回答说,他想“补救我们最初遭到的惨重损失”,重新部署太平洋舰队,建立三支航空母舰特遣队。瓦胡岛上的燃料弹药库完好无损,使得金梅尔能够派遣第一支特遣舰队,袭击马绍尔群岛上的日本前沿基地,第二支特遣舰队守卫夏威夷群岛,第三支前往援救威克岛。

   金梅尔海军上将部署快速航空母舰特遣舰队的计划,将为美国的太平洋海军战略奠定成功的基础;但是,在紧接着珍珠港事件之后的那几个星期里,海洋上的美国海军和华盛顿的美国海军部一片混乱。援救威克岛的特遣舰队需要等候“萨拉托加号”航空母舰从西海岸开来;暴风和缺乏训练使“列克星敦号”特遣舰队不能在海上加油,迫使威尔逊·布朗海军中将把舰队撤回港口,然后再出发去袭击马绍尔群岛最大岛屿贾卢特岛上的日本基地。金梅尔和他周密制订的发起反击援救威克岛的计划所遭到的最大挫折,还是海军部长诺克斯的到来,他是在抢先行动,阻止“国会进行讨厌的调查”。政治家的本能驱使他前来“了解事情真相”,然后寻找一个合适的替罪羊。许多烧坏的和被打烂的军舰瘫在脏乱的珍珠港里,这幅情景显然使他生气。十二月十四日他返回华盛顿之后,已经拿定主意要告诉总统:应当撤掉金梅尔的太平洋舰队总司令的职务。

   阿卡迪亚会议

   珍珠港事件之后的第一个星期日,温斯顿·丘吉尔在参谋长委员会成员的陪同下,乘坐皇家海军最新战舰“约克公爵号”前往美国访问,留下艾伦·布鲁克爵士将军“看家”。他们的最紧迫的任务,是劝说美国人继续执行已经宣布过的打垮希特勒的“欧洲第一”战略,不要把人力物力转移到太平洋战场。估计大西洋一路上惊涛骇浪,战舰的舱盖都封上了,丘吉尔坐在舱里,向他的随行人员介绍了即将举行的双边讨论,他手头摆着“关于我所设想的未来战争进程的三份文件”,即《大西洋战线》、《太平洋札记》和《一九四三年战役》。首相的文件是对英国参战目标作出透彻的战略分析的三篇杰作。

   首相的舱房设在舰长室里,隔壁是一间特设的旅行地图室,以便首相随时掌握全球战争的进展。在北非,第八集团军发动进攻,迫使隆美尔暂时撤出托布鲁克,如同红军在莫斯科城门前英勇抵抗的消息一样,从北非传来的消息为同盟国的事业带来了安慰。外交大臣安东尼·艾登正乘军舰前往摩尔曼斯克,他将与斯大林会晤,丘吉尔给他发了一封电报,提出鼓励性的建议:“俄国如果对日本宣战,对我们将是极其有利的。”麦克阿瑟认为,说服苏联减轻远东的压力,是“一个绝妙的好主意”。罗斯福总统也支持这个主张,他致电斯大林,建议“共同讨论研究可能出现的各种局面”,但是斯大林置之不理。

   首相离开伦敦的那一天,向在中国的那块殖民地发了一封鼓舞士气的电报,赞扬他们“顽强地保卫了香港的人民和这座堡垒。在你们面临严峻的考验的时候,我们的心永远和你们在一起。”莫尔特比将军已经开始撤出九龙半岛的阵地。在面向海岸的山丘上,幸存的加拿大、苏格兰和印度军队不得不疏开布防,他们和两千名香港志愿者一起,准备拼死保卫这座小岛和小岛上繁荣的城镇。

   两天以后,他们击退了日军企图发动的第一次入侵,但是,日军从四分之一英里分界线另一边的大陆上,对香港连续炮击和轰炸,大大削弱了他们的阵地,以致他们没有预备兵力击退日军在十二月十八日夜间发动的大规模进攻。借着燃烧着的油库的熊熊火光,六个营的敌军到天亮时渡过了海峡。战场形势已经毫无希望,但莫尔特比和总督号召士兵继续抵抗,他们在海岛的山坡和山顶上进行了一系列激烈的后卫战。在后来的七天七夜里,香港的守卫者终于一码一码地让出了这座城市。

         英国三军参谋长会议和丘吉尔只好听凭中国海岸上这块实在无法防守的皇家殖民地最终失陷,但他们没有料到日军会这么快地从马来亚南下。皇家海军的主力舰被击沉以后,一船又一船日本士兵运抵宋卡和帕塔尼的港口。由于没有皇家空军截击,唯一试图阻止日军登陆的行动发生在十二月十一日夜间。荷兰的O-ⅩⅥ号潜艇在帕塔尼港附近袭击了四艘日本运兵船。它发射的鱼雷没有一个击中目标,第二天,科泰纳上尉的这艘潜艇误入英军布雷区,触雷炸毁了。

   增援部队正在开往马来亚,四个中队的“飓风式”战斗机,原来要运给苏联红军,现在从波斯转运新加坡。英国陆军第十八师,正乘船绕过好望角开往利比亚,准备参加沙漠战争,现在改变方向开往远东。他们横渡印度洋,要到一月中旬才能到达。丘吉尔担心日军向北发动进攻威胁印度。十二月十二日,他扩大了远东英军司令阿奇博尔德·韦维尔爵士将军的指挥权,同时提醒他:“你必须注意东方。缅甸现在划入你的防区。你必须阻止日军向缅甸和印度推进,并力图在马来半岛切断他们的交通线。”

   德国和日本联合进攻印度的建议,实际上是大岛大使两天后向希特勒介绍东京的作战目标时提出来的。这是新德里的英军参谋部最担心的一种战略格局。令人震惊的消息不断从马来亚传来,但韦维尔部队的战线拉得太长,他已经没有其他办法,只好向珀西瓦尔将军发电报,要他坚守阵地,等候横渡印度洋的增援部队的到来。

   “帝国人民的眼睛在看着我们,我们在远东的地位的安危在此一举,”珀西瓦尔将军十二月十日从新加坡向马来亚的指挥官下达了一道鼓舞士气的命令,指示他们坚守马来亚暹罗边界沿线的阵地,“战斗到最后一个人。”他们在兵力上占有三比一的优势,但是,在他意料之中的“长期艰苦的”战斗中,英军指挥官将要指挥他们训练很差的士兵同久经战斗考验的日本军队及其轻型坦克作战。大部分印度军队既没有坦克和坦克炮,又没有装甲作战经验,因为战前制订作战计划的人员认为这些东西在马来半岛森林中是用不上的。他们忽视了半岛上的公路干线,这些公路是为了把马来半岛的橡胶和锡运到新加坡而修建的,正是沿着这些公路,日军将要发动“自行车闪电战”。

   十二月十一日夜间,山下将军在马来半岛发起猛烈进攻。在瓢泼大雨中,他的坦克在柏油马路上隆隆行进,试图突破这条环形防线。日军估计第十一印度师正在把守这条通往南方的公路,以便保卫附近的亚罗士打机场。守军离开了湿漉漉的阵地,在漏雨的橡胶树下躲雨,五十名挥舞大刀的日本士兵轻而易举地突破了防线,然后在公路上消失了——“小小的疏忽”,辻大佐讥讽地报告:“我们现在摸透了敌人的战斗力。”刚刚发生的情况证实了他在日军训导手册中所作的预言:“虽然军官是欧洲人,但军士和其他士兵几乎都是当地人,军官和士兵之间的团结意识等于零。”日军缴获了溅着血迹的锡特拉城防图,第二天发兵攻克了该城。虽然珀西瓦尔两天前命令希思将军“坚决守住”,他的印度军队还是沿着公路逃跑,把野战炮、重机枪以及三百辆卡车和装甲车丢在后边。日军胜利的代价是仅仅二十七名士兵死亡,而迁大佐原来估计至少要死一千人。现在通往南方的公路打通了,他们迅速占领了亚罗士打机场。这意味着日本飞机可以从他们所称的“丘吉尔飞机场”出动,装上英国的燃料,往英军阵地上投英国炸弹。

   希思将军力图变更部队的部署,以便在日军向南推进时能够守住这条公路,不断的空袭破坏了他所作的这种努力。十二月十五日,敌人的进攻迫使马来亚西海岸槟榔屿上的驻军撤退。失败象瘟疫一样地在马来亚各部队中传播开来。英国军官一次又一次地试图让印度军队坚守这条公路。他们的阵地将遭到敌人的无情轰炸,然后,日军将从侧翼和后方插进森林,渗透到英军之中。希思将军无法摆脱这种致命的撤退变态心理,他踏上四百英里的火车旅途,前往新加坡司令部,要求后撤一百英里,退到柔佛。珀西瓦尔最初坚决反对。同美国、荷兰、澳大利亚和新西兰的代表一起举行的一次战略计划会议作出决定:如果海、空增援部队能够到达新加坡,那么至少要将日军再阻挡一个月。希思反复警告:他的部队有被从哥打巴鲁挺入内陆的日军切断的危险。珀西瓦尔得到了精明干练的澳大利亚指挥官H·G·戈登·贝内特少将的支持,贝内特想从丰盛港发动进攻,他的军队正在那儿驻防,准备阻击日军向东海岸的推进。可是希思毫不留情地“嘲笑了这种想法”,珀西瓦尔只好不再坚持他的意见了。

   十二月十七日,希思再次赶往北方监督撤退,首先是军队不大体面地从槟榔屿匆忙撤出。这使英国人丢了脸,丧失了当地人民的信任,因为他们抛弃了马来人和华人,任凭他们听从命运的摆布。撤退很快就变得乱糟糟的,野战指挥官不得不依靠商业电话系统,可是电话不断被卡断,电话员一本正经地告诉气急败坏的旅长们,三分钟的讲话时间已经到了。《海峡时报》上经过严格新闻检查的新闻报道的忧伤调子,新加坡越来越频繁地遭到轰炸的消息,使这个殖民地政府早些时候过分的自信心逐渐消失了。在酒巴间和俱乐部里,酒的销售量大增,往日神圣不可侵犯的板球场上忽然挖了一道道壕沟,也没有人提出抗议。

   丘吉尔在“约克公爵号”战列舰航行地图室里,惊愕地注视着显示日军在马来亚进展位置的地图钉的时候,他对英国在远东的直布罗陀的安全越来越担心了。丘吉尔显然没有意识到,如果柔佛失守,新加坡这座堡垒是守不住的,所以他在十二月十五日给参谋长委员会留下了备忘录:“务请注意,最后用来保卫新加坡岛的部队不可在马来半岛作战或被切断。没有什么比这座堡垒更重要。”海面上波涛汹涌,从马来亚又传来令人忧郁的消息,首相的情绪低落下来了。”这次航程好象非常长”,他给安东尼·艾登发电报时抱怨起来了。这时,艾登已经抵达莫斯科,他发现在谈到苏联应与同盟国一起参加远东战争时,苏联这位独裁者坚决表示不参与。“大不列颠并不是独自同日本作战,”斯大林直截了当地提醒他:“它有中国、荷属东印度和美利坚合众国等盟友。”

   这个大联盟仍然缺乏军事协作。到了十二月十六日,仍然不能集合增援部队阻止日军在婆罗洲北岸沙捞越登陆,只有旁遮普步兵中“可以拼掉的一个营”进行了两个星期的游击抵抗,摧毁了油井设施。荷兰海军潜艇击沉了两艘日本运兵船,击伤了一艘驱逐舰,但是他们的努力并不比美国亚洲舰队在阻止日军攻占吕宋岛东南部时所作的努力更成功。“旗鱼号”是唯一击中目标的一艘舰艇,它在海南岛附近击沉了一艘运兵船,美国亚洲舰队的其他战舰,包括老航空母舰“兰利号”,向南撤退到比较安全的爪哇海。旗舰“休斯顿号”巡洋舰撤到婆罗洲东海岸的巴厘巴板,哈特在致麦克阿瑟的一份令人沮丧的备忘录中说,他之所以撤走大部分人员和剩下的海军水上飞机,是因为“日本空军在吕宋岛上空取得了胜利”。海军的明显逃跑行为,造成了海军与麦克阿瑟将军之间的深刻分歧,麦克阿瑟在向华盛顿报告时特别提到了这种分歧。然而,美国参谋长联席会议认为,留在菲律宾的三十三架战斗机是不能阻止一场大规模入侵的。

   马歇尔将军承认增援部队不可能通过日本封锁线,因此他命令横渡太平洋把军队和飞机运往马尼拉的护航舰队改变航向,开往澳大利亚。麦克阿瑟提出抗议,他强调了菲律宾的“战略重要性”,呼吁民主盟国集中一切力量,将增援部队运到目的地。然而,到了十二月十二日,他也不得不承认“敌人的空军力量占有压倒的优势”,只好允许布里尔顿将军将剩下的B-17轰炸机和大部分幸存的战斗机撤到澳大利亚北部海岸达尔文港。

   马歇尔和陆军部长史汀生还不完全承认他们必须放弃菲律宾群岛。这是陆军首脑向德怀特·艾森豪威尔少将提出的第一个问题。珍珠港事件发生之后一个星期,艾森豪威尔担任了战争计划委员会主任这一美军中极其重要的职务,他意识到马歇尔希望他同意“我们不能放弃菲律宾”这个观点。尽管他在马尼拉当过三年麦克阿瑟的副手,同麦克阿瑟有私人交情,但他还是清醒地估计到:增援部队要几个月才能到达菲律宾。他警告说:“如果敌人大举进攻,那么在少量援助下,可能守不住几个月。”

   “尽你们最大努力挽救他们,”马歇尔还是发出了命令,他知道,海军受到了很大的压力,既要援救威克岛,又要守卫夏威夷和美国的西海岸,守住菲律宾的可能性就极其微小。在马尼拉,麦克阿瑟责备哈特海军上将没有作出更多的努力,但他不能指责他没有搞到迫切需要的飞机。装有这些飞机部件的板条箱到达布里斯班时,打开板条箱一看,发现飞机的引擎缺乏必不可少的螺线管(solenoids),航运公司的办事员所犯的这个疏忽错误,使史汀生暴跳如雷。他听说所缺的零件是“某种‘oid’”,不由得想起了痔疮(hemorrhoids)。

   威克岛和马尼拉的陷落

   官僚主义者的干涉,高级指挥官之间的意见分歧和华盛顿的混乱,也大大削弱了太平洋舰队为同日本人拼搏所作的努力。三支航空母舰特遣舰队驶出珍珠港的时候,金梅尔海军上将接到解除他的指挥权的命令,而且就在“十二月十七日下午三时生效”。这是海军部长诺克斯为了制止公众和国会追究珍珠港惨败的责任,对海军高级将领进行重大改组的一部分。斯塔克海军上将仍然担任海军作战部长,但是海军作战的实际指挥权掌握在大西洋舰队总司令欧内斯特·金的手里。金是一位强硬、不妥协、热心航海的海军将领。他要求并获得根据八九八四号行政命令统率美国海军的大权,直接对总统负责,遭到偷袭的太平洋舰队必须重新树立起信心,这项重要任务交给了切斯特·尼米兹海军上将。他还需要几个星期的时间移交航行局局长的工作,便由W·S·派伊海军中将暂时指挥珍珠港舰队。

   派伊是一位能干的战略家,经验丰富的海军将领,他是在关键时刻暂时代理尼米兹的职务的。他慎重地对待金梅尔派遣三支航空母舰特遣舰队的雄伟作战计划,是可以理解的。他担心由布朗海军中将率领的、有“列克星敦号”航空母舰参加的第十一特遣舰队去袭击马绍尔群岛上贾卢特岛的日军基地,会中敌人的圈套,于是把攻击目标改为吉尔伯特群岛上的马金珊瑚岛,据情报机关报告,这个岛屿刚被敌人占领。由哈尔西海军中将率领的、有“企业号”参加的第八特遣舰队正在守卫夏威夷的入海口。弗兰克·弗莱彻海军少将和他率领的第十四特遣舰队的情况也不太妙,这支舰队担负着援救威克岛的重要任务,由于“萨拉托加号”航空母舰到得太晚,这支舰队的出发时间被耽误了。金梅尔海军上将在交出指挥权之前发布的最后一道命令,是在“萨拉托加号”航空母舰、三艘重型巡洋舰和护航驱逐舰于十二月十六日驶离瓦胡岛的前一天,派遣“坦吉尔号”供应舰与舰队油船一道先行前往威克岛。当弗莱彻海军少将最后追上了“坦吉尔号”供应舰的时候,他执意要让舰队不断补充燃料,以便使他的驱逐舰随时作好快速行动的准备,这样,他们在惊涛骇浪的太平洋上西进的速度就更慢了。

   十二月二十日上午,弗莱彻率领的第十四特遣舰队离威克岛还剩下不到一半路程的时候,派伊决定第十一特遣舰队不去执行袭击任务,而去增援威克岛。就在那天上午,梶冈海军少将匆忙拼凑起来的入侵部队驶出夸贾林岛,他要去夺取威克岛,挽回自己的面子。为了实现这个目的,他还从特鲁克群岛派出一队重型巡洋舰。为了支援作战,南云海军中将率领的从珍珠港返回的攻击舰队拨出两艘航空母舰,这两艘航空母舰在第二天上午袭击了那座孤零零的珊瑚岛。岛上仅存的两架海军陆战队“野猫式”战斗机同敌机展开了英勇的空战,并在这场力量悬殊的空战中击落了一架“零式”飞机。“我们再也没有飞机了,”普特曼少校报告,他的幸存下来的飞行员和地勤人员,与海军陆战队一起,守卫着沿着这座珊瑚岛的海岸线挖掘的沙袋堑壕。

   在珍珠港的作战地图上,还没有找到日本攻击部队的下落,但在威克岛上空突然出现舰载飞机,使派伊担心他的两支特遣舰队有可能驶入圈套。他再一次掂量了执行前任作战计划有多大危险,冥思苦想是否要“冒着损失一支航空母舰特遣舰队的风险,去试图进攻威克岛附近的敌军。”当派伊拿定主意,认为太平洋舰队航空母舰的安全比援救海军陆战队更重要的时候,在威克岛东面六百英里的弗莱彻的舰队又在补充燃料——而且实际上是在朝着背离这座珊瑚岛的方向行驶。第十四特遣舰队奉命不得驶入威克岛周围两百英里以内的地方,以便准备同敌人的航空母舰交战,但“坦吉尔号”继续开往威克岛,撤出那里的海军陆战队。

   十二月二十二日上午,在珍珠港还在辩论是否要进攻的问题时,威克岛发来无线电报:“敌人显然在登陆。”第十四特遣舰队在威克岛的东北面四百多英里的海面上,而且又在补充燃料;第十一特遣舰队在该岛的西南面,距离该岛还要远一倍,无法赶去援救。

   在黎明前的黑暗中,日军神不知鬼不觉地到达威克岛附近海面。这一次,梶冈海军少将把他的主力停在远离炮火射程的海面上,而用突击舟和巡逻艇渡运来自舞鹤的第二特别海军登陆队的一千名士兵,海上掀起了巨浪,下起了瓢泼大而,掩护着他们登上了礁石。突然,一道道粉红色的曳光划破了黑暗的夜空。威克岛海军陆战队炮兵连向登陆点开炮了。“景色太美了,简直不是战场,”在梶冈乘坐的“夕张号”巡洋舰上观看战场景色的一名日本战地记者这样写道。日本战舰也发射炮火,使这场烟火表演更加使人眼花缭乱。在威尔克斯岛的“大姆指”上,韦斯利·普拉特上尉率领的一支七十人的海军陆战队分遣队,成功地将一艘敌舰击中起火,并用步枪和手榴弹频频发动进攻,阻止了敌人的登陆。经过四小时的肉搏战,他们差不多消灭了企图登陆的一百名日本“海军陆战队员”。

   黎明时分,星条旗还在威尔克斯岛上飘扬,一小时之后,主岛威克岛上的德弗罗少校和由他率领的两百名守岛士兵,面临着一千多名日本士兵的进攻,这批日本士兵沿着珊瑚海滩挖壕沟据守,滩头堡上插起了太阳旗,以免遭到自己战舰的炮击。岛上普特曼少校的飞行员仍然在岛的最南端迎击企图登陆的敌人,清晨五时,美军总部的旗杆被炮火打断,旗子很快又在一座被打坏了的水塔上飘扬起来了。早晨七时以后,日本航空母舰上的飞机象一群黄蜂似地飞来,德弗罗少校发现他的阵地守不往了,于是发出电报:“敌人已登陆,胜败难测。”当他收到珍珠港的回电,暗示离得最近的美国军舰还要航行一天才能到达,他认为这是授权他在进一步抵抗也徒然时就投降。

   水塔上升起了用白床单做的旗子。早上七时半刚过,一名中士手擎一个拖把柄,上面拴了一块白布,德弗罗少校在这名中士的陪同下走上前去投降,这时岛上还在响的美军扩音器大声播出军乐。有些外围岛屿上的美军,保持海军陆战队的优良传统,拒绝向敌人投降,直到他们的指挥官亲自来到岛上。因此,一直到下午,身着洁白海军服的梶冈海军少将,方才能够登上岛屿举行正式的受降仪式。他在仪式上以裕仁天皇的名义给威克岛改名为“鸟岛”。一千五百名美国军人和文职人员当了俘虏。他们进行了英勇的防卫,打死八百多名日军,美军死亡一百二十人,总统在传令嘉奖时赞扬他们进行了“英勇的、有历史意义的防守战”。

   美国各地报纸的头条新闻盛赞美军的这种模范战斗精神,但是,各种赞扬掩盖不了另一个失败——如果派伊和他手下的指挥官比较坚决地前往援救威克岛,这个失败有可能避免。第十四特遣舰队撤退的命令下达的时候,“萨拉托加号”上的议论难以控制,天生不具备纳尔逊姿态的弗莱彻海军中将 [ cdhyy注:原书如此,在珊瑚海和中途岛海战期间,弗莱彻为海军少将。 ] ,只好躲进自己的舱里。

   威克岛的陷落,很快就被英国首相戏剧性地到达美国的消息淹没了。他是在一个寒冷的冬日夜晚,将近六时飞到华盛顿的,几乎在这同时,太阳旗在半个地球以外被日军新占领的那座太平洋珊瑚岛上升了起来。丘吉尔满脸堆笑,嘴里叼着一根雪茄,漫步走下飞机的舷梯。当天下午,他乘坐“约克公爵号”到达弗吉尼亚州诺福克,然后从那里飞到华盛顿。他急于会见罗斯福,大踏步地走进总统等候着的黑色轿车,轿车立即向白宫急驰,车里的两位首脑已经在深入讨论问题了。

   总统和首相当天晚上进行首次非正式会谈的时候,整个太平洋上失败的消息纷至沓来。不仅威克岛在当天陷落了,而且一支一万多人的日军已经前进到离马尼拉不到一百英里的地方。自从日军对菲律宾发动大规模入侵以来,还不到二十四小时。麦克阿瑟将军仅仅在几个月之前曾预料进攻过不了海滩。

   放弃马尼拉

   十二月二十二日午夜刚过,七十二艘日本运兵船当中的第一批船在林加延海湾缓缓倾斜的海滩附近抛锚了。这批运兵船由战舰和巡洋舰护航,载着在福摩萨和佩斯卡多尔列岛的港口登船的本间将军的第十四集团军。美军总司令麦克阿瑟正确地估计到日军发动主攻的地点,但他错误地估计了日军发动进攻的时间。当“鯆鱼号”潜艇报告,日本这支大舰队已经到达离吕宋岛北端只有五十英里的海面上的时候,他剩下的时间还不到四十八小时。几小时之后,传来了另一个消息:一支由五艘运兵舰组成的小型入侵部队正在南端棉兰老岛的达沃登陆。日军的这两个行动,既没有受到美国亚洲舰队的潜艇、也没有受到奉命在撤至澳大利亚的新基地之前要去袭击日军的B-17轰炸机队的认真阻截。

   十二月二十二日凌晨,天还一片漆黑,第四十八师的日本士兵,在一大批战舰的猛烈炮火的掩护下,开始在三个滩头堡登陆。汹涌的海面比菲律宾步兵的三个师和菲律宾正规骑兵团具有更大的威胁。只有罗萨里奥的部队进行了坚决的抵抗,将敌人的进攻推迟了几个小时;在其他登陆海滩,当日军冲上阵地的时候,守军丢下老式恩菲尔德步枪,仓皇逃命。第二天一整天,日本的坦克、士兵和装备陆续由驳船穿梭般地送上岸,除了偶尔遭到一阵射击外,几乎没有遇到任何抵抗。到了下午,本间将军的先头部队已在深入腹地,以便与一个星期以前登陆的、正从美岸向南挺进的部队会合。美国亚洲舰队潜艇部队很有希望的一个实战演习日未能实现,因为正在浅水区的潜艇指挥官猝不及防,只有一艘日本运兵船被鱼雷击沉。

   十二月二十二日,宣布恢复麦克阿瑟四星上将军衔的那一天,他却惊讶地意识到,无论美国亚洲舰队的潜艇,还是缺乏训练的菲律宾军队,都不能挽救菲律宾。可是他仍然不愿执行仅存的一种军事选择:“失败主义的”但却是周密安排的“桔色行动计划”,这项计划要求美军撤退到巴丹半岛。只有一小批战斗机去对付日本的空中优势。麦克阿瑟竭力避免必然的失败,紧急要求陆军部派遣更多的战斗机扫射敌人的前进纵队。“我能在这方面期待点什么吗?”他反复要求着,希望马歇尔将军能说服海军运来更多的军队和飞机。当这个要求没有得到回答时,他连续发出警告:除非援军到达,否则整个西太平洋将会陷落:“胆怯苟安是不能战胜象日本这样气焰嚣张的敌人的。”

   盟军在吕宋岛两条战线上又经历了一整天的惨败,麦克阿瑟将军这才顾不得自尊,面对唯一的军事选择。在战场上,缺乏训练的菲律宾军队的战斗力极差,不能阻止从中国南下的身经百战的日本军队的进攻。麦克阿瑟在吕宋岛北部的二万八千人的部队,在数量上对敌人二比一强,但是,当他在十二月二十三日乘坐帕卡德吉普车巡视林加延前线,亲眼看到日军如何轻易地将战线向马尼拉推进的时候,他对菲律宾军队的战斗力仅存的一点幻想破灭了。他的副手乔纳森·温赖特少将称他们是“一群乌合之众”,他到处奔走,企图撑住正在崩溃的战线,可是毫无用处。“几乎没有一支部队是完全机动的,所有的部队缺乏训练,缺乏装备。没有一个师或一支部队集合起来进行过演习或训练。”他的参谋部编制不全,缺乏训练有素的工作人员;多数菲律宾士兵甚至没有象钢盔、挖壕工具和毛毯这样的基本的步兵装备。当天晚上,温赖特恳求麦克阿瑟允许他把唯一的一个美军师调上战场,以便阻止敌人的进攻,使盟军有足够的时间执行撤退到巴丹的行动计划。

   麦克阿瑟白天视察了战场,又听到日军正在马尼拉东南仅仅六十英里的拉蒙湾登陆的消息,终于意识到危险到了极点。黎明时分,帝国陆军第十六师七千人的部队全部登陆,并向纵深推进,溃散到山丘上的菲律宾第五十一师实际上没有进行抵抗。本间将军向马尼拉发动钳形攻势的这支第二批部队的登陆,使麦克阿瑟更深刻地认识到他面临的军事灾难。经过四十个小时的挫折,他在当天晚上用无线电命令手下的指挥官:“执行桔色行动计划。”他的决定下得太晚,差不多是在最糟糕的情况下执行撤退到巴丹的行动计划的。他们四万人的部队在撤迟时必须对付两面的进攻,同时还要收集散在各处的食品和弹药,这是继续战斗的必需品。他宣布马尼拉是开放城市,准备把他的参谋人员和眷属撤退到要塞岛屿科雷吉多尔岛,他知道,要想完成为时已晚的撤退计划,是需要完美无缺的指挥艺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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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无辎重则亡,无粮食则亡,无委积则亡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