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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接的打击·第八

直接的打击·第八

作者:约翰·科斯特洛·英国

出自————《太平洋战争

出自————《战争通史

   “好了,我们总算赢了,”一九四一年十二月七日,盎格鲁撒克逊国家在军事上开始遭到惨痛的失败,温斯顿·丘吉尔的直接反应却是这么一句话。他心里明白,珍珠港遭到的袭击,已经迫使美国决心投入一场全球战争。事件发生之后的几个小时内,白宫的电话交换台忙得不可开交,国会议员和“美国第一委员会”的主要成员纷纷打来电话,保证支持这场战争。

   一股举国一心的激昂情绪席卷美国,第二天正午,总统在他的儿子海军上尉詹姆斯的搀扶下走进众议院的时候,这样的情绪强烈地表现出来了。他腿上套着钢架,站在讲台前面,向国会紧急会议发表了历史性的讲演。他有意放慢声调,电台网将他的讲话向全国作了实况转播:

   “昨天,一九四一年十二月七日——一个永远蒙受耻辱的日子——美国遭到日本帝国海军和空军的蓄意进攻。”他心情沉重地讲述了前一天的“无端的卑鄙偷袭”,然后警告:“不能否认这样的事实:我们的人民,我们的领土,我们的利益,正面临着严重的危险。”他在结束十分钟讲演的时候,要求国会对日本宣战,他满怀信心地预言:“凭着我们人民的无限决心,我们必将赢得最后的胜利。”

   总统最后祈祷“上帝保佑我们”,话音刚落,拥挤的众议院里爆发出一片欢呼声和跺脚声,毫无疑问,这是他已执政九年的政府向国会提出的许多要求中最不会引起争议的一项要求。就在同一小时,这项要求在参议院“全体一致”通过,在众议院只遭到一位持不同意见的和平主义议员的反对。

   当天下午四时十分,罗斯福佩带着哀掉死难将士的黑袖章,在对日宣战书上签了字。在他的身边,围着国会两院的领袖和许多闪光灯。时值隆冬,由于全国已实行灯火管制,外面的街道显得异常黑暗。士兵在战略性工厂、港口和造船厂巡逻警戒。白宫和华盛顿政府的各个建筑物上,竖起了机枪岗哨。财政部长摩根索将总统的卫兵增加了两倍,但未能说服他在宾夕法尼亚大道布置坦克。

   那一天,全国各个城市的官员从早到晚一直在监督实施预防空袭和破坏活动的紧急措施。纽约市市长菲奥雷洛·拉瓜迪亚决心保护曼哈顿“免遭珍珠港式的突然袭击”,进行了民防大动员。警察局将日本人和其他轴心国的人集中在一起,用渡船送到港口对岸的埃利斯岛上看管起来。时代广场图片新闻橱窗的前面,整天围着一堆堆哭丧着脸的观众,身着制服的水兵,气字轩昂地向围上来的听众发表讲演:“我们很快就会打败他们。”全国各个城市里,青年人蜂拥报名参军,陆军和海军征兵站门口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在日本可能入侵的西海岸,高射炮连正在匆忙进入好莱坞山、长滩和西雅图的阵地——波音和道格拉斯这两家大型飞机制造厂眼下成了敌人轰炸机偷袭的明显目标。手持铁叉、肩扛猎枪的农民,在荒凉的普吉特海滩上巡逻,准备随时粉碎企图登陆的敌人,因为在那个星期一的夜晚,确实存在着敌人入侵的威胁。有一位警察报告,一架国籍不明的飞机正在侦察圣何塞以西的沿海,于是,从洛杉矶到旧金山,六时刚过就拉响了警报。负责西部防务的威廉·奥德·瑞安将军,“断定这些飞机是从一艘航空母舰上起飞的。”他不承认这是一场虚惊,说是他的战斗机把日本人吓跑了。

   西部各管辖区的电话交换台应接不暇,频频接到有人对美籍日本人暗中盯哨以及故意毁坏的报告。在华盛顿,日本大使馆由大批警察保护,野村大使和他手下的工作人员现在实际上成了人质。那天晚上,波托马克河畔的樱花树(东京公民在一九一二年送的礼品)被人因气愤而莽撞地弄倒了四棵。在全国各地,许多日本血统的美国人合伙花钱在报纸上表态,或者向白宫发电报,明确表示忠于美国,可是,这还不足以制止人们砸破他们商店的橱窗,也不足以制止“爱国的”美国公民联合抵制日本人的商店和一切日本货。

   美国政府非常清醒地估计到,空袭和入侵不大可能发生,但夜间灯火管制和防毒面具的分配仍然进行了好几个月。采取这些措施,是为了使美国人适应战争环境,适应限制个人自由和消费,以便动员全国进行一场长期的艰苦斗争。

   在英国,刺耳的警报和呼啸的炸弹声已是两年多来每天司空见惯的了。珍珠港的消息使大家知道:美国将要和他们并肩战斗。英语民族之间这种崭新的战友情谊,并不包括爱尔兰共和国,它轻蔑地拒绝了丘吉尔要求统一的呼吁。丘吉尔还向“正在奋斗的中国”发了支持电——“英帝国和美国也遭到日本的进攻。我们一向是朋友,现在我们面临着共同的敌人。”

   十二月八日下午三时,丘吉尔首相在下院正式宣布英国对日交战,比罗斯福总统的宣战还要早两个小时。丘吉尔的意图是要美国继续奉行“欧洲第一”方略,尽管美国还未正式同德国交战。那天上午,丘吉尔向战时内阁宣布他打算“马上访问罗斯福”。外交大臣安东尼·艾登不太赞成这个计划,艾登即将启程,跋涉海路前往俄国同斯大林磋商。英国三军参谋长会议也不赞成丘吉尔的计划,他们担心在珍珠港惨败之后,立即向大西洋彼岸的新盟友施加压力,恐怕为时过早。首相不听他们的劝告,乐呵呵地说:“哦,我们追求她的时候,讲话是得小心点,如今她嫁过来了,我们同她讲起话来就不这样了。”英国驻美大使哈利法克斯勋爵发回一封电报:“阁下来访可能会使主人受不了。”这封电报实际上转达了罗斯福总统的保留态度,丘吉尔断然反对,回电说:“如果我们还要等一个月,再去采取共同行动应付太平洋上不利的新形势,那将是一场灾难。我希望明天晚上就动身……”四十八小时之后,总统重新考虑了一番,同意他去访问。

   在美国没有正式同德国交战之前,罗斯福是不太愿意接待这位首相的。就在同一个上午,他对记者说德国和意大利“此刻认为它们同美国处于战争状态”的时候,他一语带过了这个问题,他在向全国发表广播讲话,号召美国人民团结起来“共赴国难”的时候,也没有提到这个问题。他又一次等待希特勒采取行动,因为他知道,他不能冒险让国会就大西洋重要还是太平洋重要这个问题进行一场意见分歧的辩论。

   德国最高统帅部也发生了分歧。由于他们对俄国的攻势象当年拿破仑那样陷在莫斯科城前的冰天雪地里,强烈反对同美国进行一场全面战争的意见就摆在了希特勒的面前。这场战争是日本挑起的,因此,根据轴心国三国条约,他们不一定要自动对美宣战。何况日本除了在远东向俄国发起进攻外,在军事上并帮不了多少忙;元首认为日耳曼人高人一等,这个种族主义偏见使他很难承认有必要让亚洲人帮忙打斯拉夫人。但是,当柏林在十二月十日接到德国驻华盛顿临时代办的报告,警告“美国将在二十四小时之内向德国宣战”的时候,他的自尊心受到伤害,终于作出了决定。第二天上午,元首辱骂罗斯福是“这场战争的罪魁祸首”,摆开了第三帝国同美国开战的架式,二十四小时之后,罗斯福总统对德国和意大利的回敬性宣战书,在国会获得一致通过,他这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在那三天中,当英美领导人焦急地等待着希特勒主动宣战的时候,日本正在执行“第一阶段作战计划”——占领西太平洋的同盟国地盘。福摩萨又一次被笼罩在阴霾雾障之中,七架日本轰炸机对尼科尔斯机场只作了一次象征性的袭击,同时一小股登陆部队占领了吕宋岛北岸附近的巴丹岛和卡米京岛。在马里亚纳群岛上,除了缴获一个坐满了间谍的独木舟以外,没有发现敌人有其他活动,这是一个不样的兆头,因为孤单而又防备不力的美国前哨基地关岛,就在日本占领的提尼安岛的视野之内。

   对于香港的守卫者来说,可没有松劲的机会。港口不断遭到轰炸,日本步兵开始往前调动,威胁着这块殖民地的水源欢乐水库上游格德林克防线的防守据点。在南面一千五百英里处,配备着轻型坦克和自行车的日本突击队,正在突破马来亚-暹罗边界上的薄弱防线,以便卡住克拉半岛的咽喉,打通西海岸的战略公路和直抵柔佛州——新加坡这座堡垒的后门——的铁路线。盟军企图派遣马塔多尔作战部队扼守位于克罗的边界过境站,由于动手太晚而遭到失败,在一场夏季瓢泼大雨中,这支印度部队被日本坦克撵了回来。盟军飞机从附近的亚罗士打机场起飞,对宋卡进行了一次轰炸袭击,后来,日本人发动大规模空袭,迫使这个机场后撤,但在撤退之前,六架“布伦海姆式”轰炸机中有一架已经起飞去执行一项敢死任务。

   阻止日军向马来亚推进的唯一希望,寄托在印度第十一师身上,该师已从暹罗边界后撤,以便占领沼泽阵地,守卫锡特拉城和通往南方的主要公路。与此同时,日军正从马来亚西海岸哥打巴鲁的入侵滩头阵地展开第二次强攻,刘易斯·希思中将指挥的马来亚中部防区所属的印度部队,遭到日本飞机的大规模空袭,逐步后撤到丛林之中。珀西瓦尔将军的司令部却仍然洋溢着自信的气氛。虽然皇家空军布鲁斯特“水牛式”战斗机在第一天的战斗中几乎损失了一半,他相信英国地面部队三比一的优势足以阻止日军向新加坡的推进。

   殊死追踪

   能否达到目的,大部分要看由两艘大型主力舰和四艘驱逐舰组成的特混舰队Z,是否能成功地拦截日本的护航运兵船。太平洋战争爆发后的第二天上午,菲利普斯海军中将指挥这支舰队向西北方向航行,执行这项任务,他围绕阿南巴斯岛兜了一圈,然后直上暹罗湾。空中布满厚厚的云,时而下起蒙蒙细雨,敌机不能发现它们,胜利大有希望。正午时分,皇家空军的一架“卡塔利娜式”水上飞机飞来报告经过证实的情报:“日军在宋卡北面登陆。”菲利普斯在他的日日命令中写道:“无论我们遇到什么,我要迅速结束战斗,在日军来不及集结兵力对我们进行大规模袭击之前就向东撤退。”估计特混舰队Z最多不过遇到一艘老战斗巡洋舰,于是他命令水兵:“开火击沉!”他满怀信心地预料,用不着等候十八个小时,他就要把日本船上的入侵部队撵到滩头堡的浅滩上,可是他没有想到,到了半下午的时候,一艘“伊-65号”巡逻潜艇发现了特混舰队Z,日军接到潜艇的报告后,立即开展一场大规模的海、空搜索,寻找他的军舰。

   松永海军中将的西贡司令部听到这个消息后乱作一团,根据早先错误的报告,他以为这些英国军舰仍然在新加坡,正准备派遣第二十二航空战队的轰炸机去进行袭击。黄昏时分,由七艘巡洋舰和两艘战列舰组成的两支水面舰队全速开往南方,松永的飞行员则在搜索着愈来愈暗的暹罗湾海面,企图在夜幕降临之前发动一次鱼雷轰炸袭击。他们没有发现英国军舰而奉命撤回的时候,早已入夜了。下午五时左右,巡洋舰上的水上飞机曾经发现过特混舰队Z。

   地平线上的这些不祥的小黑点,也曾被“威尔士亲王号”战列舰上的瞭望员发现。菲利普斯不知道西贡并没有接到水上飞机的无线电报告,因此断定战斗近在眼前。他放弃了自己的计划,但决定在天黑之前继续向北航行,以便愚弄敌人,不过,他命令燃料快要耗完的“特内多斯号”驱逐舰往南开,等到第二天上午用无线电发报,请求提供战斗机掩护。

   特混舰队Z在晚上八时十五分之后不久转头向南,这真叫它大失所望。好象命里注定的那样,如果舰队晚几分钟改变航向,那么一队日本巡洋舰就会进入他们炮火的射程。就在同一个小时,他收到他的参谋长从新加坡发来的一封电报,证明他改变航向的决定是明智的。这封电报提醒他,根据情报,敌人在印度支那南部有一个飞行战队:“它们在你们被发现后五个小时内就可以对你们袭击,就看你们是否在今天被发现。”

   虽然有这个明确的警告,帕利泽海军少将发来的另一封电报,迅速改变了菲利普斯的主意。这封电报是由文书在零时四十分的时候交给他的,电报说:“据报告敌人在关丹登陆。”其实这是一个未被证实的消息,后来证明是一场虚惊,原来是水牛踩响了埋在海滩上的地雷。但是,菲利普斯只是从表面上去理解他的参谋长的电报。他相信敌人肯定已经在马来亚海岸的半中腰开始发动第二次大规模入侵。要想使已经在北面投入战斗的英国部队不被切断,必须紧急进行干预。他不想打破无线电静默来证实这个消息,料定帕利泽会估计到他决定进攻,从而在黎明时分会在关丹提供空中掩护。

   “威尔士亲王号”上的官兵听到他们终于要参加战斗的消息,情绪顿时高涨起来。一小时以后,帝国海军“伊-58号”潜艇艇长,发现“反击号”战列巡洋舰驶入他的潜望镜的十字标线。他发射的鱼雷没有击中目标,但他拍发的紧急电报转达到西贡,疲惫不堪的第二十二航空战队的空勤人员,奉命趁他们的飞机装弹加油的时候,抽空休息几个小时,天一亮就起飞执行任务。

   在黑夜里的剩下几个小时,特混舰队Z沿着之字形航线向西横插暹罗湾,甩掉了紧跟在后面的日本潜艇。那天晚上在伦敦,丘吉尔和他的顾问们在白厅战时地下室里举行了会议。他们辩论了一个小时,争论的问题是:正在远东的“我们手中的唯一关键武器”既然已经失去了威慑作用,该拿它怎么办?首相建议将“威尔士亲王号”和“反击号”派去加强美国的太平洋舰队,“以此作为一个高尚的姿态,”把“英语国家紧密地团结在一起”。庞德海军上将想把这些军舰调回大西洋。大家没有达成一致的意见,据丘吉尔回忆,“鉴于夜已深,”会议决定“把问题留到第二天解决”,在他第二天上午醒来之前,特混舰队Z就要面临灭顶之灾了。

   那天晚上,当日军主力部队向九龙的英军防线发起进攻的时候,香港的命运决定了。帝国陆军二二八步兵旅的士兵,穿橡皮底鞋,神不知鬼不觉地穿过铁丝网,向新蒙镇格德林克防线上的重要据点的通风管里扔手榴弹。到次日凌晨,日军已经控制该防线前面的各处制高点,切断了香港的主要水源。莫尔特比将军要在大陆上坚守一个星期,然后撤退到九龙后面的小山上拼一死战的计划,终于被迫放弃了。

   珍珠港事件以来太平洋上第二次破晓的时候,日本帝国海军的特种海军登陆部队——它的作用类似美国的海军陆战队——的七百名士兵,使美国第一次失去领土。他们在关岛的邓加斯海滩强攻登岸,然后迅速进军阿加尼亚。当地守岛部队同一小批美国海军陆战队一起,同日军进行了二十五分钟的激烈战斗。当驻岛总督麦克米林海军上校得知五千敌军正在该岛四周的许多地方同时登陆的时候,他认为再进行抵抗无异于自杀。三次长长的汽车喇叭声宣告了停火。双方通过打手势进行了投降谈判,一小时之后,总督和他的士兵奉命脱下衣服,只穿一条衬裤,亲眼瞧着太阳旗从总督府的旗杆上冉冉升起。日本以十人阵亡的代价夺取了关岛。美国死了十七人,剩下的五百人,包括一个海军医疗护理队,迅速集中在一起,成为第一批俘虏,体验日本人对战俘的羞辱待遇。

   那天早晨太阳升起的时候,在西边一千五百英里的地方,日军开始执行进攻菲律宾的第二阶段作战计划。两支护航“突击”队直插吕宋岛北面的各个登陆点,实施突击的主要障碍,与其说是菲律宾的一个陆军旅在海滩上布置的一攻就破的防线,不如说是汹涌的海面。六艘运兵船上的士兵,在一艘轻型巡洋舰,六艘驱逐舰和三艘扫雷舰的炮火掩护下开始登陆。五架美国“B-17”轰炸机的袭击使登陆中断,一艘扫雷舰被击沉,入侵部队被撵到海上,纷纷泅水逃命。临近黄昏,阿帕里战略机场落入日军手中。惊涛骇浪也使另一支突击部队放弃了当天在吕宋岛西北一个名叫美岸的地方登陆的计划。第二天上午,登陆作战恢复进行,四千多部队强行登岸,打破了麦克阿瑟将军的“海滩防御”战略,牢牢控制了登陆地区,为以后的全面入侵作好了准备。

   可惜当特混舰队的一架“海象式”水上飞机在十二月十日破晓之后不久掠过马来亚沿海的时候,关丹附近一百英里的海面上却没有发现运送登陆部队的船只。“一切就象一个下雨的星期天下午那样平静,”“快速号”驱逐舰对这个小小海港的各条进口作了仔细的侦察,在上午八时之前靠拢“威尔士亲王号”的时候,发出了如上的信号,证实了这个令人遗憾的消息。可是菲利普斯仍然相信敌人肯定会在附近某个地方登陆。他琢磨着“特内多斯号”已经向新加坡发出了对南面一百多英里的地方提供紧急空中掩护的信号,因而命令特混舰队Z调头向北,追踪“反击号”早些时候发现的一队形迹可疑的驳船。

   这是一个轻率的决定。特混舰队Z失去了云层的掩护,在平静如镜的海面上犁出一条条弯弯曲曲的航道,从空中观察海面,两端的地平线清晰可见。空中的一百个日本飞行员,急切地搜索着阿南巴斯以南一百英里处的海面,如果英国军舰还是按照潜艇早先报告的航线行进,它们此刻肯定就到了那儿。快到上午十点的时候,他们发现了“特内多斯号”。在后来的半个小时内,这艘皇家澳大利亚海军的老驱逐舰,在几十颗炸弹掀起的水柱中躲来躲去,它急忙发出信号,报告它正遭到俯冲轰炸。

   “威尔士亲王号”收到了这艘驱逐舰的呼救信号,使菲利普斯意识到迫在眉睫的致命危险。他放弃了向北追踪幻想之中的入侵部队的计划,命令舰队改变航向。当特混舰队Z开始向新加坡作最后冲刺的时候,他并没有打破无线电静默去请求提供空中掩护。

   “威尔士亲王号”的那架“海象式”水上侦察机,在上午十时十五分的时候首先被一架日本巡逻机发现,现在它诱使第二十二航空战队的飞行员追寻特混舰队Z。有些飞机往南一直飞抵新加坡,油位指针已经降到刻度表的下半部分,就在这当儿,壹岐中尉发来了等待已久的信号:“在关丹东南七十英里的地方发现敌舰。”奉命向北快飞的五十架鱼雷轰炸机和三十四架轰炸机的飞行员听到这个消息后,顿时振奋精神。在西贡,松永海军中将穿上飞行服,准备在第一批飞机未能摧毁英国军舰的时候,亲自指挥进行第二次袭击。

   刚过十一时十分,“反击号”战列巡洋舰高射炮台上监视地平线的雷达发现了前来袭击的第一批敌机的信号脉冲,几分钟以后,瞭望员在左艏大约七十度的方向就可以看见这批飞机。舰艇司号员吹起了喇叭,号令水兵进入战斗岗位,扩音器高喊:“准备射击!”十一时十三分,九架双引擎“一式”轰炸机迎头猛扑过来,顿时,高射炮组发射的炮弹频频开花,如洗的碧空绽开一朵朵棕色的蘑菇云。战列巡洋舰上的大炮塔此刻不起作用,但每一台厄利孔高射炮和每一挺机枪,都在对着空中冒着如雨的炮弹和枪弹直压过来的日本飞机吐着愤怒的火舌。

   “瞧那些黄杂种来了!”当这些日本飞机轰隆隆地低空掠过头顶,九颗黑呼呼的炸弹摇摇晃晃往下掉的时候,在“反击号”上采访的哥伦比亚广播公司记者塞切尔·布朗,听到一位炮手这样地骂了起来。这艘大型战列巡洋舰象一艘驱逐舰那样迅速作出反应,转满舵,以每小时二十四海里的速度,穿过小山一样高的水柱仓惶逃走,它除了机库甲板挨了一击以外,没有受到其他的损害。它用信号向前面的旗舰报告:“战斗力没有削弱。”替它护航的“伊莱克特拉号”驱逐舰上的水兵欢呼起来。

   突然一切都安静下来了,英国军舰上的水兵点燃了香烟,他们知道,这段喘息时间不会很长。果然,十一时三十分,“威尔士亲王号”的雷达发现一队鱼雷轰炸机从右舷地平线上空飞过来。它们首先陡直上升,不顾危险地钻进附近的一块云层,后来,水兵们好象等了很久,才见三三两两地俯冲下来,配合默契地轮番进攻。它们穿过弹幕,直逼英舰,一架轰炸机被击中,象一团火球似的倒栽进海里,另外一些轰炸机的机翼和机身明显中弹。在军舰桅杆的高度上,日本轰炸机扔下一批鱼雷。两艘大型战舰象一对笨重的溜冰员一下分开了,转满舵劈浪而逃,时速几乎达到七十海里,军舰的首部完全埋在浪头里。致命的“长矛式”氧动力鱼雷没有击中“反击号”,嘶嘶地从它身边飞了过去。但是,“威尔士亲王号”舰长利奇下令转舵晚了致命的几分之一秒。两起爆炸撕裂了船尾,操舵失灵了,左侧螺桨轴被炸开,汽轮机失去负载,散了架子,呛人的蒸汽撒满左侧轮机舱,海水从尾部洞口猛往里灌。

   “威尔上亲王号”是一条倒霉的军舰,这次它又应了坏名声。桅顶上升起三颗黑色气球,表示“舰已失去控制”,军舰的速度逐渐减慢下来,毫无办法地兜着圈子。“反击号”舰长坦南特询问损失情况,却得不到回答。在信号兵证实这艘旗舰没有请求提供战斗机掩护以后,他打破无线电静默,紧急报告“敌机正在袭击”。新加坡机场的飞行员听到呼救,争先恐后地登上飞机座舱。只能出动六架布鲁斯特“水牛式”飞机,它们飞到一百五十英里以外的地方参加一场双方力量悬殊的空战,需要一个多小时。

   日本轰炸机现在要收拾这两艘战舰了。一架飞机在上空盘旋,不停地报告现场战况,松永的西贡司令部听到报告欢呼起来。炸弹和鱼雷集中攻击没有受伤的“反击号”,这艘战列巡洋舰躲避着投在附近的炸弹掀起的水柱,溅起的海浪泼在滚烫的炮管上,腾起团团烟雾。坦南特舰长判断准确,使这条战舰在敌机发起的另一次低空袭击时没有受到损伤。“感谢上帝,我们到现在为止一共躲过了十七发鱼雷,”他向瘫痪的旗舰报告。没有回答。“威尔士亲王号”的弹幕射击开始发颤,显然,它的动力快完了。

   “反击号”上的新式高射炮较少,上帝只好抛弃了这条勇敢的战舰。十二时十二分,壹岐中尉——他的飞机首先发现英国军舰——抓紧时机率领他的鱼雷轰炸机队俯冲轰炸。一架横着翻了几个筋斗,掉进海里。另一架消失在空中。这些日本轰炸机,刚刚对“威尔士亲王号”进行了配合默契的袭击,现在转过来对付“反击号”,好象把它架在一副“铁砧”上,狠敲猛打,鱼雷直扑舰首两边浪花四溅的海水里,“小心鱼雷!”扩音器响彻了全舰,只过了几秒钟,一阵揪心的爆炸,使舰左右猛烈摇晃起来,好象一个拳击运动员挨了一顿左右开弓的勾手拳一样。

   来自舱底下的报告使人毫不怀疑“反击号”就要完蛋了。成千吨的海水从船体上被炸开的洞口灌了进来,尽管它还能以每小时十五海里的速度前进。坦南特舰长已经作好了放弃这艘舰的准备。救生圈从倾斜的顶部解了下来,甲板上硝烟弥漫,横七竖八地躺满了伤兵,挤满了救护队员,水兵们费力地来回奔跑。坦南特靠在驾驶台上,大声喊着:“你们打得好,现在各自逃命吧。”水兵们开始从歪斜得厉害的舰面上往水里跳,一个水手一头栽进大烟囱,结果了自己的性命。庞大的舰体猛然一歪,甲板上的人踉踉跄跄地摔到舷侧,舷侧黏黏糊糊的,水兵们滑来滑去,怎么也扒不稳,船壳上密密麻麻的甲壳动物刮得他们皮开肉绽,硬梆梆的骨头不断叩在舭龙骨上。

   军舰在往下沉,坦南特仍然靠在驾驶台上,任凭翻腾的旋涡把他卷下去。靠着救生套,他奋力游到水面,和那些幸存者一起,在温热的、浮着一层又黑又臭的柴油的海水里挣扎着。驱逐舰在漂满残骸的海面上择路而进,营救那些还有最后一点力气游上舷侧攀网的水手。

   日本飞行员的注意力又转向“威尔士亲王号”,这艘战列舰的结构比较坚固,仍然能够漂浮在海面上,可是,越来越多的炸弹在动弹不得的舰体上爆炸。为了挽救这条军舰,利奇和他的水手进行了一场不可能取胜的战斗。“快速号”驱逐舰靠拢过来供给电力和救走伤兵。已经发了电报,要新加坡派来拖船,可是这艘大型战列舰再也回不了港口。下午一时左右,它开始沉没。人们听见利奇舰长高喊:“再见……感谢你们……祝你们胜利……上帝保佑你们。”从舰尾通气孔里传出陷在舱里的水兵可怜的叫喊声。二十分钟后,“威尔士亲王号”翻倒了,差一点压翻了甲板上挤满了幸存者的“快速号”。

   海面上浮泛着一片冒着泡沫的残骸,一架日本飞机在上空胜利地盘旋着,好象在用英文向留下来执行艰巨的营救任务的驱逐舰发出信号:“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现在该轮到你们了。”就在“威尔士亲王号”快要葬身海底的时候,皇家空军的六架“水牛式”战斗机飞到现场。它们的速度太慢,追不上最后面的日本轰炸机,不能起任何作用,只好在那些死里逃生的水手头上盘旋,摇晃着飞机的翅膀,好象在给他们打气。这个情景给T·A·维戈斯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当时,我看到许多人虽然处在十分危险的境地,却象在布赖顿度假时一样,向着低空飞行的飞机招手欢呼,甚至开着玩笑。我感动极了,我从这里看到了比人类本性还要高尚的东西。”

   海军中将汤姆·斯彭塞·沃恩·菲利普斯爵士由于犯了悲剧性的估计错误而丢了性命,他认为飞机不是战舰的“对手”,这个估计是何等的错误。二十年前,“枪炮俱乐部”的军官曾经嘲笑比利·米切尔 [ 译者注:Billy Mitchell(1879-1936),美国空军军官,参加过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空战,最早鼓吹在美国建立强大的空军力量。他的飞行员曾三次用炸弹击沉军舰。 ] ,日本飞行员那天上午的一顿狠炸,给这些最不相信飞机的作用的军官提供了一个无可辩驳的证据。对塔兰托和珍珠港的袭击证明飞机可以击沉静止的战舰。九个月前“俾斯麦号”战列舰遭到的损失,证明它们在海上容易受到攻击。派遣“威尔士亲王号”和“反击号”的速度慢得可怜,无可争议地证明大型战舰主宰海洋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从此以后,这些庞大的海上堡垒,只有在航空母舰战斗机提供强有力的掩护的时候,才能成为有效的海上武器。

   特混舰队Z过早覆灭的消息,震惊了在新加坡的官兵。那天晚上,当驱逐舰靠拢章宜港,把两千八百名死里逃生的水兵送上岸的时候,皇家空军司令普尔福特少将正等待在码头上。他在迎接浑身又脏又湿的受了震惊的坦南特舰长的时候说:“我的天啦!我希望你不要因此责怪我。我们甚至不知道你们在哪里。”“威尔士亲王号”和“反击号”的沉没,使皇家海军的四十七名军官和七百九十三名士兵丧命。

   那天晚上,日本人隆重庆祝了只以损失三架飞机的代价赢得的这场胜利。第二天,他们将飞到这个海战战场的上空,向漂浮着油块和残骸的海面上扔下一副花圈。

   十二月十日上午,温斯顿·丘吉尔正在处理公文,床边的电话响了。这是第一海务大臣庞德海军上将打来的电话。他由于过分悲痛而声音哽咽:“‘威尔士亲王号’和‘反击号’被击沉了。”

   “在整个战争中我从来没有受到比这更直接的打击,”首相在回忆录中写道,“当这个可怕的消息压在我的心头时,我痛苦得在床上辗转反侧。”帝国参谋总长艾伦·布鲁克爵士将军在日记中对这次巨大的损失作了如下的总结:“这意味着,从非洲往东经过印度洋和太平洋至美洲,我们已经失去了制海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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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无辎重则亡,无粮食则亡,无委积则亡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