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罗马决裂·第五 – 吴起兵法网
450本兵书,全网唯一最全兵法电子书集合下载(188元/套) 微信(15074818522)添加备注:兵法
 

同罗马决裂·第五

同罗马决裂·第五

作者:温斯顿·丘吉尔 ·英国

出自————《英语国家史略

第二卷·新世界》《第四部·文艺复兴与宗教改革

出自————《战争通史

   克兰默提出的关于请各个大学对亨利和凯瑟琳的婚姻作出裁决的建议果然奏效,这位年轻的讲师由于他的汗马功劳而被任命为驻神圣罗马帝国的大使。

        甚至连意大利波洛尼亚大学也宣称亨利有理,认为教皇不应违反近亲不得通婚这一重要法律。其它许多大学,如巴黎大学、图卢兹大学、奥尔良大学、帕多瓦大学、弗拉拉大学、帕维亚大学、牛津大学和剑桥大学也有同样的看法。亨利早就认为自己是正确的,这些大学的赞同似乎正式证明了他的正确性。他决定采取激烈的措施反对英格兰教会,以表示对教皇的不满。他提出这样的疑问:为什么给予教会避难权来抵制国王的法律呢?为什么允许教区的牧师拿着几份俸禄远离教职,而由俸禄低微的人替这些尸位素餐的人处理教区的事务呢?意大利人凭什么享受英国教区的收入呢?教士检验教徒死后的遗嘱和赠礼为什么要收费呢?亨利准备让有学问的下院议员提出改革的建议。

   早在一五一五年,就有一次重大的事件动摇了英格兰教会的权威。伦敦的成衣商理查德·亨尼起来反对教会征税,这场纠纷发展成对教会权威的勇敢挑战。结果亨尼被捕,被教会关进罗拉德塔,后来有人发现他吊死在那里。这是自杀还是他杀呢?国会和伦敦市的反对态度越来越强硬,它们甚至反对伦敦主教本人。但是,宗教改革的这段前奏被当时沃尔西的巨大权力压下去了。事过几年,下院议员们又急切地重新担负起自己的使命。议院所有懂法律的人组成了一个委虽会,他们以空前的速度起草了必要的法案。在主教和修道院长仍然多于俗界贵族的上议院,修改避难权和取消殡仪费的法案得到了赞同,因为它们只影响下层教士的利益。可是当取消遗嘱检验费的法案提交上议院时,所有的主教,“尤其是”坎特伯雷大主教,双眉紧蹙,意见纷纷。代表老派势力的罗彻斯特主教费希尔警告上院议员们说,宗教改革将引起社会革命,约翰·胡斯领导的捷克全国性暴乱就是一例。

   “议员先生们,”费希尔主教说,“你们每天都可以看到下议院提出的是些什么法案,这些法案有一个共同的目标,都是为了摧毁教会。看在上帝的份上,请诸位回顾一下,波希米亚以前是一个遐迩闻名的王国。那里的教会垮了以后,波希米亚王国也随之一落千丈。现在下院议员们的目的就是要‘打倒教会’,我认为,这只是由于缺乏信仰的缘故。”

   下院议员们很快获悉这次大胆演说的内容,他们指出,费希尔主教最后几句话的言外之意是,下议院制定的法案不过是一些异教徒炮制的法案而已,没有保留的价值。以议长为首的三十名下议院重要成员组成了代表团,向国王申诉。亨利召见惹出此事的主教们,要求费希尔作出解释。费希尔改口说,他是说波希米亚人缺乏信仰,而不是说下议院议员们不够虔诚。其他主教也赞成这种解释。可是有些史籍说:“这种温和的辩解并不能使下院议员们满意。”上、下两院进行了针锋相对的斗争之后,《遗嘱检验法案》才能在上议院通过,自此两院积怨甚深。在这次交锋之初,力主教会改革的下议院便产生了团结一致的战斗精神。它的生存期比以往任何一届国会都长,一直积极采取有效的报复措施反对主教,因为它认为他们在《遗嘱检验法案》的问题上采取了推诿和欺骗的态度。下议院对主教们怒目相视达百年之久。

   亨利早已对下议院的行动感到高兴,遇到包括神圣罗马帝国大使在内的许多人都要谈论一番。他说:“我们已经下令对我国的宗教界进行改革。我们取消了教士们滥用权力摊派的税务,打击了他们的贪欲。我们还将禁止主教把任职第一年里的收入交给罗马教廷,而且不许教士享受双份以上的俸禄。”但是他同时声明,他仍然完全坚持正统教义,所做的只是遵循他年轻时熟知的科利特 [ 译者注:英国教士,人文主义者。 ] 和其他著名牧师所提倡的原则,即信奉天主教的人仍然可以批评教廷的制度。他说:“如果路德只抨击教士的错误和弊端,而不是攻击教会的仪式和其他制度,我们本来都会支持他的。”他说了这番颇有道理而过于坦率的话之后,在罗马举行的关于废除他的婚姻问题的谈判遇到了更大的障碍。但是在他的一生中,别人的反对只能成为他的动力,他这一次也是决心说到做到。

   一五三〇年十二月,检察总长控告全体教士触犯了十四世纪时为了限制教皇的权力而制定的《普雷穆奈尔法规》。教士们由于默许教皇使节沃尔西的许多高压手段,违反了这一法规。亨利在遗嘱检验的问题上利用国会的支持击败主教团之后认为,宗教会议不会再反对他了。当教皇使节鼓励教士坚决反对国王时,教士们大吃一惊,深有反感,没等他开口便求他不要给他们惹事生非,因为国王没有允许他们同他讲话。亨利赦免了教士违犯《普雷穆奈尔法规》的罪过,因此向宗教会议索取了大量金钱,其中有坎特伯雷大主教辖区的十万英镑,有约克大主教辖区的一万九千英镑,这笔钱远远超过他们起初打算交纳的数目。经过进一步谈判,亨利还得到了一个新头衔。一五三一年二月七日,教士们承认国王是他们的“特殊保护人和唯一的最高君主,甚至在不违反基督教宗教法的情况下,奉他为最高的宗教首脑”。

   自从一五二九年关子《遗嘱检验法规》的斗争结束以来一直处于休会状态的国会,此时又召开会议,为的是听取和传播国王关于离婚问题的观点。国务大臣莫尔在国会上说:“有些人说,国王谋求离婚不是出于良心上的不安,而是为了某一位女子的爱情。事实并非如此。”接着,他宣读了国外十二所大学的意见,展示了外国学者所著的一百本书,这些意见和书中的观点一致认定亨利的婚姻是非法的。国务大臣然后说:“现在,你们这些下院议员可以在各自的郡里披露在这里的所见所闻了。这样,每个人都会清楚地看到,国王要离婚并非象一些局外人传言的那样为了寻欢作乐,而是为了解除良心上的不安,也是为了保证王位的顺利继承。”

   在这期间,凯瑟琳王后仍然住在宫内。亨利公开同安妮一起骑马游玩谈天,但仍然让凯瑟琳负责管理他的衣服,包括监督洗衣房和他内衣的制作。他要衣服的时候,是找凯瑟琳,而不找安妮。安妮非常嫉妒,可是亨利偏偏不肯改掉这个习惯。博林家族于是劝说凯瑟琳放弃这个权利。一五三一年六月一日,诺福克、萨福克、加德纳、安妮的父亲威尔特郡伯爵、诺森伯兰和其他几个人晋谒凯瑟琳王后,她依旧拒绝放弃任何权利。最后在七月中旬,安妮和亨利一起出去打猎,远离温泽,这次他们的出猎时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长。凯瑟琳等了一天又一天,一个月过去了,仍然没有接到国王要回宫的消息。信使终于来了,他报告说,国王即将回宫。可是亨利回来后并不想见王后,命令她立即前往哈福德郡的穆尔,隐居沃尔西的旧宅。从此凯瑟琳和她的女儿玛丽被永远赶出了宫廷。

   一五三一年冬天,亨利遇到了最严重的危机。罗马教廷起草了要革除教籍的一份文件,命令他在半个月之内摒弃姘妇安妮,不过上面尚未写明具体的处罚措施。教皇的愤怒象阴云一般笼罩着英格兰,宫廷里的圣诞节也变得死气沉沉。一位编年史家记述道:“人人都说那年的圣诞节没有演奏音乐,因为王后和侍女们不在宫内。”亨利象他在执政初期远征波尔多失败之后的困难日子里一样,要百折不挠地干到底,任何反对的措施只能促使他进一步确定自己的计划。他向神圣罗马帝国大使吹嘘过的关于主教向教皇交纳任职第一年收入的法案已经起草完毕,作为应付最坏局面的一项斗争措施。它使亨利武装起来同教皇进行斗争,这场斗争将比大宪章之前的斗争更加激烈。法宗的绪论中写道,如果罗马教廷对英格兰采取革除教籍,停止宗教活动或强制性的法律措施,那么各种宗教仪式应照常进行,任何主教和牧师不得公布或执行褫夺教权令,如果被国王任命为主教的人由于教皇发令否认而无法就职,他应由大主教或受任而尚未上任的大主教执礼使之就职。作为教皇的主要收入来源,主教就任第一年的俸禄被缩减到原来数额的百分之五。

   这是亨利设法获得国会批准的最困难的法案,他去上议院至少三次,而法案似乎仍然难以通过。后来他想出了一条新颖的妙计,把议院公开分为两派。“他想出一个办法,让那些心向国王、希望国家繁荣的议员站在一边,反对这个法案的人站在另一边。反对派当中有些人害怕国王发怒,改变了立场。”就这样,这个法案在经过一番修正后得到通过。

   亨利的下一步行动是迫使教士服从国王的无上权威。他责令下议院准备一份文件,叫做《关于取消主教审判权的呼吁书》,目的在于打击宗教法庭的权力。宗教会议起初采取强硬态度,后来含糊其辞地表示顺从,但是亨利拒绝让步。最后,教士们同意了他提出的条款,使他成为英格兰教会的实际首脑。一五三二年五月十六日下午,当这份文件送交国王批准的时候,托马斯·莫尔爵士辞去了国务大臣的职务,以抗议国王掌握最高的宗教权力。他过去在各个方面一直努力为国王效劳,现在他发现,亨利的事业必将同他的坚定信仰发生冲突。

   英国的宗教改革进行得比较缓慢。亨利看风使舵,试探着前进,直到英格兰彻底摆脱罗马的控制。在很大程度上,沃尔西为此铺平了道路。他在最艰难的岁月里支持过教廷,因此获得了只有教皇及其使节才能行使的巨大权力。因此,英格兰比基督教世界的其他地区更熟悉某个教士代行教皇职权的状况,这些权力也比较容易移交给国王。沃尔西亲手将教皇的权威比以往更广泛地带到人们的生活之中,引起人们的不满。反对亨利离婚的主要人物、年迈的沃哈姆大主教于八月去世,这增加了亨利离婚的可能性,也带来了新的问题。亨利没有匆忙地任命新的大主教,他必须避免操之过急。如果发生斗争,主教会忘记自己在就任时对教皇的誓言吗?会不会发生暴乱呢?凯瑟琳王后的外甥、神圣罗马帝国皇帝会不会从低地国家进攻英国呢?法国的中立靠得住吗?

   为了亲自衡量这些因素,亨利带着安妮·博林等寥寥数人前往布伦同弗朗西斯一世会谈。他回国时消除了疑虑。他确信可以任命引人注目的坎特伯雷大主教,便把克兰默大使从神圣罗马帝国召回来。克兰默结过两次婚,第二次是接受圣职之后在德意志以当地教士的新方式结婚的,配偶是一位著名的路德派教士的侄女。当时英格兰仍然禁止教士结婚,克兰默的妻子只好乔装先行。克兰默本人于一五三二年十一月一日在曼图亚向皇帝辞行,翌日动身,十二月中旬到达伦敦。一个星期之后,他被任命为坎特伯雷大主教,欣然走马上任。在亨利逝世之前,克兰默的妻子一直过着隐匿的生活,据说她随克兰默外出时,只好藏在一个特制的行李箱里。

   一个月之后,亨利同安妮·博林秘密地结了婚。史学家们至今尚未确切查出婚礼在哪里举行以及由谁主持,只知道克兰默没有主持这次婚礼。后来克兰默和神圣罗马帝国大使都说,婚礼是在一五三三年一月举行的。在罗马天主教世界看来,亨利八世无疑犯了重婚罪,因为他和阿拉贡的凯瑟琳已经结婚二十五年,这件婚姻尚未被罗马或英格兰的任何法庭或法案废除。而他却认为自己从来没有合法地结过婚,把这个漏洞留给律师和教士去修补。

   克兰默以传统的程序就任大主教。亨利要求教皇批准,并且扬言要严格实行《主教就职第一年停禄法案》,对教皇进行威胁,结果得到教廷的批准。克兰默照例宣誓服从教皇,不过在此前后都宣布保留一定的权力。就这样,他以完整的仪式名正言顺地就任大主教。这个要把宗教改革进行到底的人得到了教皇前承认,并且被授予全权,这是至关重要的一点。他上任两天之后,向国会提交一项法案,法案授权坎特伯雷大主教审理英格兰宗教法庭的一切上诉案件,而这个权力以前一直是由教皇控制的。以后如果有人到国外起诉,则将根据《普雷穆奈尔法规》的条例受到严重处罚。英格兰法庭作出的判决不受教皇的裁决或革除教藉的影响,拒绝主持圣礼的任何教士都有跨入牢门的危险。托马斯·克伦威尔负责起草的这个重要法案叫做《上诉法案》。它在预定的日期获得国会通过,废除了教皇在英格兰的残存权力。又过了一个月,亨利写信说,他是“国王和君主,除了上帝之外不承认任何权威,不服从世间的任何法律”。英格兰从此同罗马完全决裂了。

   亨利开始运用所取得的至高无上的权力。一五三三年三月,宗教会议面临着两个问题:哥哥生前已同其妻发生两性关系,而死后无嗣,那么弟弟同嫂子结婚是违反宗教法而不应得到教皇的特许吗?与会的主教和牧师作出了肯定的回答,而罗彻斯特主教费希尔则持否定态度。阿瑟王子和凯瑟琳王后发生过两性关系吗?教士们的回答是肯定的,而费希尔主教的答复则是否定的。于是这位主教遭到逮捕,被关进伦敦塔。大约十天以后,诺福克公爵和国王的特使到安普希尔晋谒凯瑟琳王后,向她摆出应该主动让位的各种原因:她正在阻塞王位继承的道路,因为她的女儿不会被全国承认为女王,如果她继续毫无道理地阻挡下去,英格兰可能陷入混乱之中,倘若她主动让位,她则仍将享有崇高的地位。凯瑟琳拒绝让位。于是诺福克等人向她宣布了宗教会议的决定。他们将采取措施剥夺她的王后桂冠,因为它已经不属于她了。凯瑟琳表示坚决抵制。但是特使们又宣布了另一条消息:不管怎样,凯瑟琳已经不再是王后了,亨利已经同安妮·博林结婚。

   亨利的秘密婚姻就这样公诸于世了。两个星期之后,克兰默在邓斯特布尔主持宗教法庭的审讯工作,派一名讼监去安普希尔传凯瑟琳出庭。凯瑟琳拒绝出庭,克兰默大主教照样作出判决。凯瑟琳和亨利的婚姻是客观事实,但并不合法,它从一开始就是非法的。又过了五天,亨利和安妮的婚姻得到了法律上的承认。六月一日,安妮王后在威斯敏斯特大教堂加冕。

   加冕一个月以后,人们明显地看出新王后怀孕了。产期临近之时,亨利陪她住在格林威治,并且想尽办法使她免受烦扰。海陆边界同时传来非常不利的消息,亨利常常骑马到郊外召开政务会,以免王后猜测局势的严重性,但也可能是为了祛除祸患。国库里有一张价值连城、富丽堂皇的大床,是一名法国贵族的部分赎金,此刻为王后搬了出来。一五三三年九月七日,后来的英格兰女王伊丽莎白在这张床上诞生了。

   人们点起一堆堆篝火,以示庆贺,可是亨利的心中没有一丝欢乐。他盼望生个儿子继承王位,为此他不顾世界舆论,差一点犯了重婚罪,甚至冒着被教皇废黜和外国入侵的风险,不料生下的又是一个女儿。据记载,老保姆对亨利说:“陛下想看看您的小女儿吗?”亨利大发雷霆:“我的女儿,我的女儿!你这个老东西,老妖婆,看你再敢对我胡说!”说完他便跨马扬鞭奔出格林威治,离开了安妮。三天以后,他来到德高望重的老臣约翰·西摩爵士在威尔特郡的宅邸。西摩爵士有一个聪颖的儿子和一个颇有姿色的女儿,儿子在外交界供职,女儿以前是凯瑟琳王后的宫女。简·西摩大约二十五岁,虽有迷人之处,但并不是绝代美人。神圣罗马帝国的大使报告说:“她的皮肤非常白,简直可以说是苍白。她并不很聪明,据说还相当傲慢。”不过她比较活泼,讨人喜欢,亨利因此爱上了她。

   伊丽莎白出世以后,国内谴责国王及其宗教措施的呼声再也压不下去了。人们说:“既然在两位公主之间选择王储,那么为何不挑选嫡出的玛丽呢?”亨利对这种意见不予理睬,颁布法案立伊丽莎白为王储。一五三四年三月,全国每一个达到法定成人年龄的男女都被迫宣誓遵守这个法案,反对在英格兰树立外来的权威。教士没有得到特许则无权传教,当局还为所有的教堂规定了义务祈祷文 [ 原注:会众必须根据国王的吩咐为某人祈祷。 ] ,其中有这样一段话:“亨利八世是英格兰天主教教会的最高领袖,地位仅次于上帝,安妮是他的妻子,他们的女儿伊丽莎白公主是他们的继承人。”谁要是明确宣称国王是暴君或异教徒则犯逆君之罪。亨利的统治日益专横,后来有成百上千的人由于犯了此罪被处以绞刑,掏出内脏或者惨遭肢解。

   拒绝宣誓效忠的费希尔和托马斯·莫尔爵士在伦敦塔里关了好几个月。开庭审判时,莫尔为自己进行了有力的辩护,但是国王以前对他的信任已经变成极度的反感。在国王的压力下,法官判他犯逆君之罪。费希尔蹲在伦敦塔铁窗之内的时候,教皇任命了七名红衣主教,其中的一名是“被英格兰国王投入囹圄的罗彻斯特主教约翰”。亨利听到这个消息后曾经几次怒气冲冲地说,他要把费希尔的脑袋送到罗马去戴红衣主教的帽子。一五三五年六月,费希尔被处死,莫尔在七月也遭到同样的下场。对于他们的死,亨利应负主要责任,这是他一生中的污点。教皇不久便开除了他的教籍,并且在名义上废黜了他的王位。

   莫尔和费希尔反对国王在教会内拥有最高统治权,这是英雄的壮举。他们认识到现存天主教制度的缺点,但是也反对和害怕那种破坏基督教世界统一的咄咄逼人的民族主义情绪。他们看出,同罗马的决裂必然导致肆无忌惮的暴君专制。莫尔挺身保卫的一切,都是中世纪人认为最美好的东西,他在历史上代表中世纪的普遍性、它的宗教信仰以及对来世的希望。亨利八世的血腥刀斧不仅砍死了一位聪颖睿智的谋臣,也砍死了一个制度,这个制度虽然没有实现自己的理想就中遭夭折,但它却以美好的理想点缀了人类社会发展的伟大历程。

   安妮再次怀孕的消息传出来时,亨利仍在追求简·西摩,他这次拒绝同安妮保持任何联系。安妮形容憔悴,病魔缠身,恰似一朵凋谢了的鲜花。过去亨利一小时也离不开安妮,但这时宫廷里纷纷传言说,他三个月以来只和安妮说过十次话。安妮忧心忡忡,担心会发生一场反对她和襁褓中的伊丽莎白而拥护凯瑟琳和玛丽的暴乱。她没有同国王和政务会商量,私下派保姆去见玛丽,向她作出各种允诺,要求她发誓遵守《王位继承法案》并放弃继承王位的权利,接着进行一番威胁,但是玛丽决不让步。一天,保姆汇报了此事的波折之后,安妮潸然泪下。接着,她的叔叔诺福克公爵走进屋里告诉她说,亨利在打猎时受了重伤。安妮在惊恐之中几乎昏了过去,五天之后不幸流产。

   亨利对安妮非但不同情,反而大发雷霆。他去看望安妮时一遍又一遍地说:“看来上帝不让我有个儿子。”他转身要走时生气地对安妮说,等她好一点的时候要找她谈谈。安妮回答说,她没有生下这个孩子并不是自己的过错,是因为听到亨利摔伤的消息受了惊,还说她对亨利的爱远远超过凯瑟琳,所以看见他爱上别人时芳心欲碎。安妮一提到简·西摩,亨利就怒发冲冠,拂袖而去,一连许多天不肯见她。简·西摩被安置在格林威治。她的一名男仆被神圣罗马帝国大使所收买,我们因此有幸听到亨利求爱的故事。

   有一天,亨利从伦敦派一名听差带着装满金子的钱袋和他的亲笔信去见简·西摩。她吻了亨利的信,不过没有打开就还给了听差,然后跪下说:“请你恳求国王从我的谨慎行为中理解到,我是白璧无瑕的大家闺秀,十分珍惜自己的名誉,宁可玉碎,也不愿玷污名声。如果国王陛下想送给我一些金钱作为礼物,请他等到上帝给我找来丈夫的时候。”亨利大喜过望,赞赏她的高尚品德。为了表示自己也有同样高尚的动机,他保证以后只有她的亲属在场的时候才同她讲话。

   一五三六年一月,凯瑟琳王后去世。如果亨利打算再次结婚,他此时可以遗弃安妮王后而避免人们对他先前的婚姻提出难堪的问题。西摩家族的人早已四处散布说,安妮王后盼子心切,生下伊丽莎白不久便对国王有了不忠的行为,和几个情人胡来。这件事如果证据确凿,定是死罪无疑。于是安妮王后受到监视。一个星期天,年轻的朝臣亨利·诺里斯和弗朗西斯·韦斯顿爵士走进了王后的房间,据说有人听到他们向她求爱。第二天,一张羊皮纸文件送到亨利面前,文件建议授权政务会成员和法官成立一个有力的陪审团,由国务大臣或四个陪审团成员主持工作,专门调查和审讯欺君之罪。亨利签署了这份文件。星期二那天,政务会进行了审讯,从白天审到夜晚也没有得到充分的证据。下一个星期天,善于弹奏琵琶的内廷官员斯米顿被当作王后的情人逮捕起来。斯米顿后来在酷刑之下承认了罪状。到了星期一,诺里斯在格林威治参加了五月骑马比武大会,亨利在比武大会结束以后骑马赶回伦敦时把他叫到自己身边,说出自己的怀疑。诺里斯矢口否认,但是仍然遭到逮捕,身陷伦敦塔的铁窗之内。

   当天夜晚,安妮得到了斯米顿和诺里斯被捕的消息。第二天早晨,她被政务会传讯。虽然主持审查的是安妮的叔叔诺福克公爵,但她后来抱怨说,对待英格兰的王后不该如此粗鲁无礼。审查结束时,安妮被关押起来,等待涨潮时押往位于上游的伦敦塔。这个消息不胫而走,许多人及时赶到河边,看到一只游艇载着她迅速向上游驶去,有一队士兵押船,她的叔叔诺福克以及宫廷里的两位大臣牛津勋爵和桑兹勋爵也在船上。她在逆臣门被移交给伦敦塔总监威廉·金斯顿爵士。

   当天晚上,亨利的私生子里奇蒙伯爵在约克宫里照例向他问晚安时,他大哭起来。他说:“感谢上帝的大慈大悲,你和你姐姐玛丽才免遭那个婊子的毒手。她想加害你们俩。”亨利经常呼酒买醉,想借此忘却自己的羞辱。神圣罗马帝国大使对此有过描述,他的描述可能带有一定的偏见:“在安妮等人遭到逮捕之后,亨利国王比以前更加高兴了。他和女人在外边到处进餐。有时他过了午夜才沿着河边回宫,然后在宫里还要欣赏乐器的合奏和婉转的歌声。这些演奏者则尽力献技,以衬托出亨利摆脱那个瘦老太婆之后的愉快心情”。其实,安妮当时年仅二十九岁。这位大使还写道:“最近亨利同卡莱尔主教以及一些命妇一起参加了晚宴,第二天早晨卡莱尔主教告诉我说,亨利高兴得几乎发狂。”

   星期五上午,前一个星期组成的特别法庭开庭审讯安妮的几个情人,法庭的成员中有安妮·博林的父亲威尔特郡伯爵和最高法庭的几乎所有法官。十二名骑士奉命组成特别陪审团,判决被告有罪。这几个被告被判处绞刑、掏出内脏并断去四肢,但是必须等到审讯安妮之后方能行刑。三天以后,特别法庭在伦敦塔的大厅里对安妮进行了审讯。占当时贵族人数一半的二十六名贵族坐在审判台上,主审法官是诺福克公爵,他为了主持这次审讯受命为上议院议长 [ 译者注:英国贵族受审时,由上议院议长主审。 ] 。国务大臣托马斯·奥德利爵士出生于平民家庭,无权审讯王后,所以只能坐在诺福克公爵身旁充当顾问 [ 译者注:国务大臣一般兼任议长,如果奥德利是贵族出身,则理应主持这次审讯。 ] 。律师席上坐着奉王命而来的伦敦市长、郡守代表团和平民代表。伦敦塔总监的副官埃德蒙·沃尔辛厄姆爵士将安妮王后带上法庭听取检察长宣读起诉书。其中开列的罪状包括:对亨利国王不贞,答应在国王死后同诺里斯结婚;把挂在项链下端的有毒金属盒交给诺里斯,让他毒死凯瑟琳和玛丽;同她哥哥有乱伦行为等等。安妮王后坚决否认各条罪状,并且逐个作了回答。贵族们退庭稍作商议,然后出庭宣判安妮有罪。诺福克公爵宣布了法庭的判决:判安妮王后火刑或砍头,究竟采取哪一种刑罚由国王决定。

   安妮勇敢镇定地面对以上的判决。她说,假如国王允许,她愿意象法国贵族那样在刀下归天,而不要象英国贵族那样在斧下丧身。她的愿望得到国王的同意,但在他的版图之内找不到能够用刀行刑的刽子手,死刑只好从星期四推迟到星期五执行,等候从神圣罗马帝国所辖的圣奥梅尔借用一名使用砍刀的刽子手。星期四夜晚,安妮几乎没有合眼。伦敦塔的院子里正在搭起一座大约五英尺高的断头台,锤子的叮当声在远处隐约可闻。天亮以后,众人陆续来到院子里,不久国务大臣和亨利的儿子里奇蒙伯爵克伦威尔、伦敦市市长以及各郡郡守也来了。

   一五三六年五月十九日,伦敦塔的总监带着安妮出现在刑场的时候,刽子手早已拄着沉重的大砍刀在那里等候了。安妮穿着一件用皮毛镶边的灰缎子夜礼服,里边衬着一件猩红色长袍。她选中这件夜礼服是为了露出脖子,便于行刑。当局给她许多钱,让她施舍给在场的百姓。她对周围的人们简短地说:“我到这里来并不是为了向你们说教,而是要在这里结束生命的历程。请你们为国王祈祷吧,他是个好人,尽量公平地对待我,我并不埋怨任何人为我招来了死神,不埋怨法官,也不埋怨其他人,因为我触犯了英格兰的法律,情愿一死。”说完,她取下嵌着珍珠的头饰,露出为了避免妨碍行刑而扎起来的头发。

   当一名宫廷侍女用布蒙住她的眼睛时,她跪下来说:“请为我祈祷吧。”在念主祷文之前,她低下头轻轻地说:“愿上帝保佑我的灵魂。”刽子手走上前来举起砍刀的时候,她又说:“愿上帝保佑我的灵魂。”一道寒光嗖的一声在空中闪过,刽子手便办完了他的例行公事。

   处决完毕的消息报来以后,亨利穿上了黄衣服,帽子上插着一根翎毛。十天以后,他在以前的伦敦主教宅邸同简·西摩秘密结了婚。她温柔体贴,是亨利·长期盼望的理想妻子。安妮则盛气凌人,也容易感情冲动,一位外国大使在她被处死的前两年写道:“这个女人想做什么事情,任何人都不敢反对她,即使敢于反对,也无力做到,甚至连国王本人也不例外。据说国王完全服从她的意志,不希望她做某种事情而她偏要做,还故意大发脾气。”简·西摩却恰恰相反,虽有傲气,但温文尔雅。亨利同她和睦愉快地度过了一年半的时光。她是亨利所惋惜悼念的唯一王后,在二十二岁的芳龄生下第一个孩子以后便去世了。亨利为她举行了隆重的葬礼,将她葬在温泽的圣乔治教堂。后来,他自己长眠在她的身旁,他们的孩子成为爱德华六世。

450本兵书,全网唯一最全兵法电子书集合下载(188元/套) 微信(15074818522)添加备注:兵法
军无辎重则亡,无粮食则亡,无委积则亡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