涨潮和落潮·第四 – 吴起兵法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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涨潮和落潮·第四

涨潮和落潮·第四

作者:陆战史研究普及会·日本

出自————《朝鲜战争》《转向阵地战·第八卷

出自————《战争通史

   为了造成有利于我不利于敌的态势,必须经常乘敌人运动时实施进攻。有利的地形,……敌人的疲劳和敌人的过失也都是我们应该利用的条件。这……意味着要诱敌深入。 [ 译者注:引用的不是原文,是大意。

—— 毛泽东

   当人们的注意力集中到麦克阿瑟被免职的耸人听闻的事件上的时候,战场上无情的激战仍在继续进行。而且,事先预料到的中朝军队的春季攻势,正在逼近的征候更加明显了,形势开始出现不寻常的样子。

   第一节 中朝军队的四月攻势

   尽管预料到中朝军队可能发动攻势,但第9军的右翼和第10军等中线和东线各军仍在继续向“堪萨斯线”北进;已经到达的美第1军和第9军的左翼师,则正在以“犹他线”为目标继续进行攻击。

   4月16日,第1骑兵师占领了华川水库;南朝鲜第1军占领了三八线以北20公里的大浦里,但没有受到太大的抵抗。此外,临津江畔的南朝鲜第1师向北岸派遣了强有力的侦察分队。中国军队的配置很疏散。

   4月17日,前线各部队都没有同敌人接触。中朝军队在全线烧起大火,在以烈火阻止联合国军北进的同时,好象是以冲天的黑烟妨碍空军的活动。所以,向“犹他线”的北进是顺利的,以至于前线上传说敌人进行了总退却。

   一、征候和计划

   然而,即使目前的状况是这样,从整个形势来看,中朝军队的攻势准备也已表现得非常明显。因为,如前所述,其征候一般常见诸报端;引人注意的《朝日新闻》于4月17日报道:“欢迎共产党军队进攻,范弗里特中将表明是‘歼敌的好机会’。”在攻势开始后的第二天早晨(4月23日晨报)又以标题为:“战局进入第三阶段,‘范弗里特中将说已作好迎击态势’”,报道了从容不迫的样子和预期的攻势。

   征候

   中国的报纸和电台从3月以来就宣传说:“中朝军队在把敌人从朝鲜赶出去或者在战场上消灭掉之前,决不停止进攻。”中国军队在西海岸地区集结有装甲师,在铁三角地带集结有步兵和炮兵的大部队,还出现了新的部队名称和兵团的番号。偶尔抓到的俘虏的供词也说:“不久就会展开必胜的反击,所以……”,同2月下旬时的情况相比较,中朝军队的士气有提高。

   此外,从理论上来看,这次攻势也是可能的。因为,从越过三八线时起,联合国军的补给突然变得困难了,但与此相反,中朝军队的补给却能够顺利地进行。

   中朝军队的主攻方向,估计是指向汉城。因为,中朝军队的配置是这样进行的,而且从地形上来看,如果不指向汉城,就没有指望击毁联合国军。

   可是,联合国军预料到中朝军队的攻势,这是第一次。而且知道得比较早。在这以前,中朝军队发动了4次攻势(清川江畔两次和新年攻势、二月攻势),前两次完全是奇袭,后两次奇袭的成分也很多。于是,就会出现这样的疑问,即联合国军为什么能够查明这次攻势?据说,这是周期性的作战习惯和航空侦察特别是照片判读技术发展的结果。

   计划

   对于预料到的攻势,范弗里特中将决定沿袭前任者的对付措施。方法是,反复实施大规模迟滞作战,最大限度地杀伤敌人,看到中朝军队的补给线延长到极限,其战斗力枯竭时,转入反击。

   正如范弗里特将军的特殊经历所表明的那样,他是一位勇猛的将军。实际上,他积极敢为的性格使他怀有更积极的办法。不过,由于他4月14日刚到任,要脱离已经铺设好的轨道,统率大部队是很难做到的。

   第8集团军当初的计划是,万不得已时就再次后退到北纬37度线阵地,并且再次以同前次大体一样的方法转入攻势。就是说,要把这次攻势看成新年攻势的再现,再次利用中朝军队可能暴露的攻势的顶点实施反击,而且要多次反复,直到中朝军队的战斗力完全消耗尽为止。

   关于这一想法,美国公开史料作了如下说明:

   “联合国军在朝鲜的作战,同惠灵顿在西班牙和葡萄牙对拿破仑的作战很相似。他的敌人沿着陆路能获得足够增援和补给。但相反地,惠灵顿的补给却必须依赖于海军的力量,兵力经常处于劣势地位,所以他的战术就是惠灵顿在著作中说的‘敌人前进,我就后退,抓住有利战机后主动挑起战斗。我的这一行动,远远胜过敌人的冲击力。’”

   “但是,这一战术不是坐等敌人进攻,而是积极果敢地逐渐削弱敌人的力量……。”

   然而,范弗里特将军虽然沿袭了前任者的这一战术,但好象并不感到满足。原因是,从战争理论上来看虽然是正确的计划,但这样做是否符合情况却是另外一回事。

   这里有两点使人担心:一是放弃汉城的战术上非常正确,但如此轻率地对待一个国家的首都是否合适呢?二是把好容易才得到加强的汉城地区的补给设施再次向后撤退,会使战斗力暂时出现空白点,而且反复地后退和反击会沮丧部队的士气。

   如果轻率地放弃汉城,恐怕会严重地影响南朝鲜军队的斗志,进而很可能大大地波及到华盛顿正在考虑的停战建议。南朝鲜人民对汉城依依不舍的感情越发加深了,确保这个南朝鲜的象征,将成为南朝鲜军队士气的源泉。如果轻易放弃这个象征,南朝鲜人民就失去了“保卫什么”的信念,弄得不好会降低他们的士气。而且,中朝军队很可能由于轻易夺回汉城,士气大振,不会那么容易地同意停战。

   此外,再次把汉城的补给设施撤退到大田附近,如果考虑到移动期间支援能力上的空白、运输力量的浪费和因移动所造成的军需品的丢失,是很大的不利。

   如果确保汉城,就能使联合国军官兵树立防御信心。因此,范弗里特中将对原计划作了部分修改,决定在既定战略的范围内,努力确保汉城,并且从美第9军抽出第1骑兵师作为军的预备队,准备随时参加汉城的防御作战。

   关于这一决心,白善烨将军称赞说:“范弗里特将军的最大功绩是决心坚守汉城。三次丢失汉城,造成士气低落,这关系到全军的败退。因为,坚守汉城,‘在这场战争中决不能失败’的自信心,不用说对韩国军队,对韩国国民和联合国军的官兵也自然产生了很大的激励作用。”

   预兆

   前线的抵抗仍然没有减弱。4月19日,美第1军和第9军确保住了“犹他线”,所以范弗里特将军接着命令准备向“怀俄明线”进攻。“怀俄明线”是把突出的“犹他线”的两侧向外伸展开去,减少凸凹现象,最终准备进攻铁三角地带的一线。

   但问题是,在预料到中朝军队的攻势正在逼近的现在,继续进行这种进攻是否合适?根据战史看,一般的作法应是察知敌人攻势的一方要迅速完成防御态势,将敌人击退后再展开攻势,这也是合乎理论的。但是,范弗里特将军选择了进攻。因为,等下去,敌人也可能不进攻,越等待,敌人就越能放心地加强进攻准备;相反,我方阵地却不会那么坚固。所以将军决定通过持续施加压力,粉碎中朝军队的攻势准备,或者打乱其计划。他认为,以进攻取得的战略上的利益,超过了战术上的不利。

   然而,这个决心必定是很难下的决心之一。从结果来看,在中朝军队加强了攻势准备的正面上,满不在乎地展开行动了。

   各军经过两天准备,4月21日再次发起进攻,向“怀俄明线”北进。可是,从第二天即22日昼间开始,前线突然活跃起来了。中朝军队的火网很浓密,有的地方受到了短促的反击,有一种当面“充满了敌人的气氛”。据美国公开史料说:

   “中朝军队扔掉了掩蔽和遮蔽物,勇敢地从正面冲过来了。”

   这就是预料到的中朝军队春季攻势的开始。联合国军的前进突然停止,等待着不久就要到来的大规模袭击。

   二、月圆之夜

   估计“不久将开始”的大规模袭击,就在那天夜里开始了。

   4月22日天黑下来,圆月刚开始放出光辉,就在整个战线上展开了长达4小时的大规模炮击。这次进攻火力准备,无论是在时间上还是在发射炮弹的数量上,其激烈程度是从来没有过的,使人感到,中朝军队拼命发动这次攻势的决心是不一般的。

   首先,中国军队的3个军(9个师)对位于广德山脉(耸立在金华以南)的南朝鲜第6师猛扑过来。接着,又对位于东线麟蹄正面的南朝鲜第7师展开了攻势,不久扩大到了西线南朝鲜第1师正面上,到拂晓之前已扩展到整个前线240公里的正面上了。

   中国军队的主攻,正如所估计的那样指向汉城,给人的印象是企图以穿过广德山脉的进攻和沿开城—汉城公路的进攻对汉城进行夹击。实际情况同这一推测一样。但如果同前两次对汉城的进攻相比较,可以看出中国军队的意图在那里。前两次对汉城的进攻,主攻方向都是从铁三角地带通过议政府。但是,这次进攻,中国军队将3个军的大部队投入广德山脉,越过1000米高的群山推进到加平附近的北汉江河谷,并且向西南前进后从两水里附近指向水原。中国军队之所以避开议政府长廊,一定是为了躲避联合国军的火力和装甲部队,出乎意料地采用其擅长的山地战。例如,为了进攻关东平原,而避开陆羽公路和水户公路,把主攻选在中央山脉。

   也就是说,估计中国军队把这次攻势当成这次战争中的决战,坚决实行孤注一掷的大赌博。这一推测可由平壤电台的广播得到证实,该电台反复广播说:“期待着实现最高目的即彻底击毁联合国军。……”

   但是,关于其进攻方法,美国公开史料说:

   “敌军指挥官大约将在朝鲜的70万共产党军队1/2的兵力投入了这次进攻,但基本上不使用炮兵,同预计的相反,坦克的数量很少,空军也没有参加。而且,其战术也没有任何变化,还是过去所采用的那种夜间进攻,即吹号打鼓,发射照明弹,步兵反复实施人海突击,小部队从间隙进行渗透。”

   “天一亮就脱离接触,进行伪装,并且利用天然的和人工的遮蔽物回避我炮兵的射击,这一点都同以前一样。”

   原来只考虑到中朝军队会增强空军,集中坦克和炮兵发动决定性的攻势,但中朝军队准备了两个月的攻势,出乎所料依然旧态如故。这可能就是中国军队战斗力的界限吧。即使能够集中大量的人员,但物质的准备却不是一朝一夕所能完成的。

   奇怪的是,苏联的援助并没有明显地增加。北朝鲜空军的增强速度比联合国军的预料慢得多,中国空军的增强也很缓慢。因此,中朝空军虽然时常出击到鸭绿江畔挑起空战,但还不能飞到三八线一带活动。此外,炮兵的数量没有增加,数量不多的坦克仍然是旧式的T-34。

   苏联犹豫没有进行正式的援助,估计有以下3个理由:

   其一是政治上的理由,即苏联从其世界政策的立场出发,与其说不希望中国在这场战争中获得全面胜利,掌握亚洲的主导权,不如说他更希望中国在这场战争中陷入疲弱状态。

   其二是可能性的理由,即苏联的国力不允许。因第二次世界大战损失人口几千万,国土的主要部分已荒废,战后恢复还不到6年,而且面对着北约军队的创建,必须加紧建设华约军队,所以没有能力抽调兵力加强远东地区。这一点同战争开始后还极力压缩北朝鲜军队要求的看法是一致的。

   其三是技术上的理由,即在苏联技术发展的现阶段,援助武器是无效的。米格-15歼击机速度快,但转弯性能差,续航距离短,不能同佩刀式战斗机进行对抗;而且T-34型坦克也过于陈旧,不是巴顿式坦克和潘兴式坦克的对手。此外,虽然提供了炮兵,但由于联合国空军掌握了制空权,其机动性和弹药补给也有问题,在朝鲜的运动战中不能有效地使用。这种看法就是,当时的苏联,即使援助中国,也没有援助的技术手段。

   总之,没有发现苏联支持这一攻势的征候。这件事情,不但有利于第8集团军指挥作战,而且也微妙地反映在华盛顿的政治方面。

   然而,尽管说旧态依然如故,其战术没有变化,但潮水般的大军的来袭也没有变,在春意正浓的朝鲜中部地区的满山遍野里,反复进行着尸体成山血流成河的激烈战斗。

   下面大致遵循着月日时间的经过,按照从西线到东线的顺序,概述其战斗情况。

插图85:临津江畔地战斗经过要图

   4月22日至25日

   4月22日日落时中国军队以3至4个军的兵力驱逐临津北岸的警戒部队,在这天深夜徒涉过没腰深的临津江,在南朝鲜第1师的右翼正面即高浪浦里和靠近美第3师中央的麻田里附近设置桥头阵地,同时开始沿着涟川—议政府公路南下。

   高浪浦里曾经是敌我双方多次选为渡河点的地方。其附近的南岸为宽阔的河滩,北岸大部分是10-20米高的断崖,渡河点很少。所以,南朝鲜第1师预先在该徒涉点上准备了火力,进行了奋勇战斗。但无论怎么说,对方还是不顾一切损失,大军云集。不知不觉地各据点遭到了包围,敌人绕到了背后,尽管师长姜文奉在阵前指挥,但阵地线还是不得不逐渐向后撤退。

   美第3师的战斗情况也是这样。伴随有坦克沿主要公路行动的中国军队,冲击力并不太大,但实施迂回、渗透,逼近退路来的却很难对付。

   然而,左翼英第29旅的正面是平稳的。尽管两侧不断地响着从未有过的激烈的枪炮声,据守在断崖多的临津江畔的英军旅有些不安,但却也在享乐着春夜的熏风。可是,23日拂晓,该旅就突然遭到了来自背后的奇袭。这样,最左翼的

   格罗赛斯塔西亚第1营被包围了,尽管在几天期间进行了英勇的环形防御作战,但终于陷入了毁灭性的悲惨命运。据说,后来好容易才走到汉城以北兄弟部队阵地上的士兵,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个人。因此,第8集团军紧急派出第7骑兵团,以防战线出破绽。这是容易发生联合作战的一个步骤。

   此外,在第9军地区,其左翼一瞬间崩溃了。如前所述,中国军队的3个军涌向了金化以南史仓里附近的南朝鲜第6师。南朝鲜第6师利用断崖和峭立的山峰,英勇战斗。但不管怎么说正面有20多公里,并且因山连着山而死角很多一瞬间就被洪水般的大军冲走了。其左翼的美第24师和右翼的海军陆战师采取钩形守势防止突破口的扩大。但中国军队却通过广德山脉迅速实施了渗透。

   美军的小战例汇集《在朝鲜的战斗行动》对第9军的情况片断作了如下叙述:

   向金化至华川水库一线实施进攻的军,4月21日前进了5公里。没有遇到抵抗,主要的敌人是山峰和狭窄的道路。第二天即22日也边排除轻微的抵抗,边前进了近3公里,但没有发生象样的战斗。下午晚些时候,炮兵和侦察机都报告说,发现异常的大军正在进行移动。但奇怪的是中国军队好象避开了战斗。就在这天夜里,转入了大规模的攻势。现在来看,中国军队好象是企图在联合国军的战线不稳定时,即在联合国军调整攻击态势和尚未转入防御态势时发动攻势,引诱联合国军。

   中国军队把主攻指向南朝鲜第6师,好象是腹背夹击其第一线。南朝鲜第6师的前线在不到1-2小时内就崩溃了,步兵开始拥挤着向后撤退。

   22时许,在纵深几千米的地方占领阵地的炮兵部队遭到了袭击,南朝鲜炮兵营和第2火箭炮营损失了全部装备,第987装甲野炮营也失去了大量装备。

   (第92装甲野炮营作战日志)

   在北汉江河谷占领环形阵地担负军的全般支援任务的第92装甲野炮营(155毫米装甲自行炮2个连和200毫米牵引式榴弹炮1个连)想努力制止住在公路两侧四处逃窜后退的南朝鲜步兵,但未能制止住他们拼命的后退。

   4月23日,中国军队开始进攻海军陆战师的左侧,形势突然变得紧张起来。

   4月25日凌晨5时许,穿上便衣的中国军队开始袭击正在准备后退的第92装甲野炮营(见插图86)。幸运的是,该营推迟了出发的准备,还始终位于环形阵地上。如果中国军队在该炮营移动的中途进行伏击,这里就会成为炮兵的坟地。

插图86:4月25日的第92装甲野炮营

   第92装甲野炮营的宗旨是不断的支援,始终占领着环形阵地,其信念是即使遭到袭击也不中断对步兵的支援。这是该炮营的战斗传统。全炮营伤亡15人,给敌人造成死亡179人的重大损失,一边击退敌人的袭击,一边担负支援海军陆战团的任务。他们确信:“炮兵只要有决心,就能在遭到敌人袭击的情况下保卫自己。”

   拉博伊营长任职20个月,经历过多次战斗,他认为训练得还不够成熟。但是,整个战斗情况是,担任全般支援的炮兵即将遭到袭击。

   此外,从麟蹄正面进攻的北朝鲜军队穿过山间的缝隙进行渗透,并且逐渐往下压迫美第10军和南朝鲜第3军的部队。

   23日早晨,觉察到战线不断崩溃的范弗里特中将命令:

   “给敌人造成最大的损伤,按预定计划逐次撤退”

   并且为了封闭在春川西北方打开的突破口,紧急派出了第5骑兵团战斗群和英第28旅(第27旅的改称)。

   作为柯罗姆贝茨支队而有名的第5骑兵团,伏击了正在南进的中国军队,将其先头部队击破,但不久即要被四周涌来的大部队包围,不得不逐次转入迟滞行动。确保华川湖地区的海军陆战师也不得不随着两翼的后退而再次撤退到春川以北。这样,在“狂暴行动”和“撕裂者行动”中得到的地域,再次逐渐失去了。这就是所谓的落潮时期。

   联合国空军只要天气和战场空域允许,就出击,以平均一天1000架次的比例协助“最大限度的迟滞行动”。一天出动1000架次,在各师的上空就能经常有2-3个编队飞来飞去。炮兵平均一门炮一天发射250发炮弹,掩护步兵和支援“最大限度的屠杀行动”。

   这样,联合国军在前线反复采取停止而撤退,撤退而射击的战术行动,给中国军队造成了“一般人无法忍受的损失”。对第一线部队来说,这是很困难的战斗。因为,在有数的战术行动中,后退是最难的行动。

   下面叙述的后卫战斗是在朝鲜战场上发生的普通事例。但由此足以想见当时的真实情况和退却行动的困难程度。

   哨城里的后卫战斗

   美第3师到达铁原以南16公里附近时,遇到了中朝军队的这次攻势。22日夜里,有的部队已陷入混战状态。但23日后退到了三八线南侧,在黄昏以前整顿了作战态势。其计划是,从西向东并排配置第7团和第65团,利用由掩体和掩盖发射点组成的边境阵地,给敌人以最大限度的打击。

   这个故事的主人公A连(穆尼中尉)作为营的左翼第一梯队在412高地棱线的山包上占领阵地。正面有1.4公里;所以把3个排作一线配置,而作为连预备队的只剩下了包括副连长和火器排长在内的8个人。他们一开始就把全部武器排列在第一线,是为了以急袭火力捕捉敌人。

   由于地形的关系,A连的阵地线自然成凹形,兵力配置的密度也很小。但阵地正面的山谷很深,单兵也难以攀登,团的配置地域最高峰即背后的412高地上有左冀营的观察所,因此认为正面和背后都很安全。该阵地如果遭到来自主要公路方面的进攻,虽较薄弱,但是,完全不用担忧害怕美军火力和装甲部队冲击力的中国军队会沿着主要公路突破进来。

   穆尼中尉认为,敌人可能首先从位于同I连之间的铜幕里的谷地进攻287高地,便命令最信赖的劳克军士长的第1排占领了该高地。而且作为战斗前哨,在200高地上配置了泰齐中士率领的10人,同时还安排该前哨和I连每30分钟对铜幕里通向花峰村的马车道进行一次巡逻。总之,要封闭容易成为弱点的营之间的间隙。

   穆尼中尉之所以重视铜幕里,是因为只有从都监浦的临津江渡河点经花峰村到铜幕里,接着横穿A连阵地到哨村里的马车道,才能勉强通过战斗车辆,而且左邻的第3营也把这里作为后退的道路。

   4月24日晨,三次越过三八线的中朝军队对左冀的第3营发起进攻。第3营地区的地形错综复杂,而且离沿公路的炮兵阵地很远,所以中国军队这天从早到晚连续进行猛攻,到了夜间就开始进行渗透。在A连西面地区,整个夜间军号声和锣声宣天,枪炮声振荡着月夜的天空。

   与此成鲜明的对照,第1营的正面是平静的。在完全荒废了的山间村庄里好象还有家犬不时地向中国军队的侦察兵和部队狂吠,远远听来令人悲伤和不愉快。但是,这种寂静也于25日零时左右被打破了。悄悄地靠近B连的中国军队,在展开猛烈射击的同时,突然开始攻击了。于是,敌我双方的枪炮声连续响了一个晚上。

   然而,A连没有发生任何事情。全连人员正在以手指扣住扳机望眼欲穿地等待着。泰齐中士的前哨也没有异常情况。

   4月25日天亮后,温暖的阳光从山后面射出来了。于是就象往常一样,中国军队停止了进攻。这时,第7团团长和第1营营长威安德中校都判断:“象现在这样,该阵地线还能坚持2-3天。”

   但7时左右,完全进行了伪装的中国军队对聚集着第3营营长以下人员的412高地观察所进行了奇袭。原来是,到了早晨,该观察所的人员疏忽大意了。这些中国军队,大概是击溃积城正面英第29旅的一部分。

   劳克排长登上后方400米高峰,为枪炮声震惊,用望远镜察看山上的情况,看到第3营营部的人员都向北面和东面逃散了。

   为事态的突然变化而感到震惊的穆尼连长将57毫米的无坐力炮调到了劳克排的阵地上,掩护第3营营部人员退出,但7时30分左右收到了营部的命令:

   “团里接到命令要撤到汉城北侧的阵地上。本营在掩护第3营撤退后,将后退到议政府附近。你连和B连担任后卫,掩护沿铜幕里—哨村里公路撤退下来的第3营,然后按B连、A连的顺序组织撤退。你连撤离现阵地的时间,预定为10时整。”

   穆尼中尉将该命令传达给各排排长,并且于8时30分左右跑上283高地同B连连长商谈撤离的顺序。

   这时,左边的劳克排正在同412高地上的中国军队进行对射。劳克军士长进行了奇妙的指挥。中国军队登上来的小路正通过12高地的北斜面。劳克军士长以机枪对这条小路的拐角处进行了狙击。他命令士兵“以单发射击对每个人打一枪”。射击距离为270米,正合适。

   罗德里盖斯下士按照命令,每通过5个人发射一发,每通过10个人也发射一发,每次都能准确地击毙一个人。而且,尽管是断断续续的。以后,这种奇妙的射击大约持续了3个小时。共计击毙59人。但是,罗德里盖斯下士始终没有被还击一发子弹。如果罗德里盖斯进行连发,中国军队岂止不会通过这条小路,而且必定会进行激烈的射击。因为在繁忙的战场上,没有工夫注意单发射击,但对机枪射击通常要立即做出反应。

   穆尼中尉同B连进行协商后,召集排长下达了连的撤退计划。其计划是,从西边的劳克排开始,按顺序下到马车道上,最右边的第3排最后从山脊上下来。因为,从第3排的山包上能对唯一的退路进行有效的射击。时间是9时左右。

   这时,劳克排仍然在同412高地的中国军队进行对射(为什么最中间的第2排没有进行战斗呢?原因不知道。估计可能是由于只准备了对北面的战斗和因鞍部茂密的树林妨碍而未能射击)。

   于是,下达完命令的穆尼中尉,迅速赶到了劳克排。因为他想,中国军队必定会前来进攻劳克排,第3营还没有露面,更感到有些迫不及待。撤退命令发出后已经过了1个半小时,但第3营还没有一个人退下来。他命令泰齐中士说,第3营的先头部队一到达200高地山麓,就立即给我打电话。但寻问了几次,中士总是报告说:“第3营地区没有发现中国兵,也没有看到己方军队的影子。”掌握不到这方面的情况。穆尼中尉怀疑,是不是由于营部最先遭到袭击,整个营都已溃散了呢?团里也不知道情况。正在这时候,412高地的射击更加激烈起来。掩护退却的部队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而后方270米处敌人的射击更加猛烈,可能随时都会遭到攻击。穆尼中尉更加不安了。

   但是,到9时15分左右,等待已久的第3营出现了。这是最左翼的K连。穆尼中尉想,他们必定会跑步或者快步迅速退下来的,但出乎意料,K连却慢慢腾腾地从坡道上攀登上来。估计,从412高地上完全看得见这个坡道。于是,穆尼中尉命令劳克军士长在K连藏进山顶树林里之前进行掩护。但正好在这时,4机编队的喷气式飞机飞来了,反复向412高地投掷了凝固汽油弹。这是威安德营长请求的。被火焰包围的中国军队突然停止了射击。

   不久,先头的军官来到了山口,所以穆尼中尉催促说:“无论如何要赶紧走,如果磨磨蹭蹭,不知会怎么样呢?”就在这站着说话的时候,士兵们已坐到路旁不想动了。这好象是因为,士兵们日日夜夜的战斗已精疲力尽,只靠毅力走了过来,好容易走到兄弟部队的掩护下有一种安全感,精神就一下子松懈下来了。

   但是,穆尼中尉既没有工夫同情,也没有力量帮忙。他狠心地把睡熟的官兵硬叫起来,并且不断地用脚踢着赶下山去了。K连全体人员从山顶下去,大约用了45分钟。穆尼中尉说:“这象是瘸子纵队。”

   随后出现的是L连,时间约10时。这是该连奉命撤退的时间。但是,还有I连和M连没有退下来,所以L连不能撤退。刚一报告情况,就收到了这样的命令:“在第3营全体人员通过以前,要固守现在的阵地。”

   但是,右翼的B连因同营部的无线电联系中断,好象不知道这些情况,并且已按照同穆尼中尉商量的顺序,于10时整开始撤退。由于前面中国军队的进攻越来越激烈,看样子东翼的第65团也撤退了,因此B连已不能等到规定的10时撤退。穆尼中尉接到B连副连长哈雷中尉的电话报告后,后悔地说:“糟了!忘了同B连进行联系。”但已经晚了。

   撤退时,按照时间协调行动,往往就出现这样的差错。部队一心想尽早撤退,所以即使情况稍微发生一些变化,也会按时间行动。因此,在大陆战场上大部分是以信号或电话另下命令,或者以部队的行动进行调整。

   没有办法,穆尼中尉只好指示哈雷中尉,在向283高地派遣警戒分队的同时,把第3排的右翼弯过来,以防备来自北面的进攻,并且要尽量多留下一些第3营的携带弹药。于是,哈雷中尉立即将A中士以下5人派往283高地。

   这期间,第3营正在缓缓地、断断续续地撤退。坐立不安的穆尼中尉无论怎么催促,也白费劲。

   另一方面,从283高地下来的B连刚要沿主要公路急速南下,在哨村里西北侧山麓等待的威安德营长就指示1个排返回去,重新占领283高地。他说:“对不起,赶紧返回去。第3营还没有来。如果那里被敌人夺去,穆尼中尉他们就很危险。赶紧回去。”

   麦伊排调转回头,开始返回这座好容易才下来的山包。时间是10时30分左右。

   此时,战场上一片寂静。这是412高地的中国军队因凝固汽油弹袭击而受到重大损失以来出现的平静;对原位于B连正面的中国军队,A中士从283高地上也看不到了。而且,第3营仍然在缓慢地撤退。位于劳克排阵地的穆尼中尉向在连阵地中间监视283高地的火器排排长米德尔马斯打电话说:“我这里很平静。第3营还在缓慢地、顺利地撤退。你那里怎么样?”立即得到了回答说:“我这里也没有发生异常情况。现在正在讲冒险故事给士兵们听呢。”

   第3营依然在缓慢地撤退,但到11时左右I连的最后尾到达山口。于是,有人说:“后面已经没有了。让我们稍微休息一下吧。”穆尼中尉说明了这里不是休息的地方。但I连的军官说:“需要担架。已经疲惫不堪了。稍微休息一下好吧。”说着坐下就不动了。于是,穆尼中尉借给他们担架,并且挥拳催赶他们说:“快走。不然的话,我们都会被消灭!”在这种情况下,官兵们的身心已极度疲劳。而且,有的人一进入兄弟部队的掩护下,精神和意志都松懈下来而不能动弹了。在这种时候,不能同情或可怜,必须狠狠地申斥。即使受到同样程度的损失,但在进攻和退却时,部队的心理状态是完全不同的。因此,这种“给敌人以最大限度的杀伤,逐次实施防御”的战术行动,看起来是正确的和容易的,但实际上却会带来这种危险。

   11时30分,I连开始行动,刚松了一口气,283高地就响起了枪声。可能是A中士为首的警戒分队发现了什么。感到吃惊的米德尔马斯中尉注视着283高地,经过了1-2分钟后,出现在283高地这边山包上的A中士,喊道:“敌人来了。敌人!是大部队。这些家伙要来干掉我们。糟糕了!”跑了上来。而且,他下面的4个士兵象“跟在母鹅后面跑的雏鹅”似地紧跟在中士的后面。

   这里说明一下附近的地形情况。A连占领的位置是412高地棱线上的山包,右翼第3排阵地的标高是320米。在其阵地前方50米的地方有一座标高为300米的闭锁曲线高地(以下称为山包),其前方70米的地方则有283高地的山包。这就是说,从第3排的高地到283高地,是坡度缓缓的下坡。附近一带被杂树林覆盖着,但嫩绿的树叶不怎么妨碍观察和射界。

插图87:地形图

   米德尔马斯中尉看到A中士以半疯狂状态上来,向中士冲过去。在第3排的阵地前撞到了他,大声斥责,叫他返回山包。因为,如果放任不管,就会因此而产生混乱。果然,第3排东端的3个士兵开始离开其守地。中尉把他们赶了回去,并且打电话给第3排排长,叫他向山包增加一个班,然后自己急速赶往山包。

   米德尔马斯中尉从山包的顶上探出头猛然一看,一个中国兵从山背面跑上来。中尉立即开枪把他打死。于是就有十几个中国兵从对面70米处的283高地跑上来。中尉带领A中士以下5个人进入射击线进行射击。同时,283高地的顶峰上也开始射击了。这时,米德尔马斯中尉好象在想:“如果中国军队占领这座山包,从这里能对唯一的退路马车道进行射击,连的退路就会完全被切断。因此,在这里至少必须阻击30分钟。但是,这里的战斗几分钟内就能决定胜负。问题是第3排的增援是否来得及。”中尉刚从西点军校毕业不久,所以很难说是沉着、勇敢和具有准确的判断能力。

   来自283高地的支援射击非常猛烈,有两三个拿着手榴弹的士兵已接近到投掷距离。米德尔马斯以下的6个人,沉着地用枪把他们打死了。一两分钟后,第3排的增援赶到,共有8个人来增援。这样,守卫山包的兵力增加到14个人。他们14个人排列成一线,拼命地进行射击。

   这时,在第3排的阵地上架着重机枪的D连机枪排排长认为现在的情况非同小可,并且独断地把阵地变换到山包上,此外还把配属给第2排的A—1和A—4机枪也调过来。据说,这些事情都是在A中士发生警报后不到5分钟内发生的。

   不久,奉命返回的麦伊排到达了,山包上的总兵力增加到了45名步枪手和4挺机枪。这时,中国军队企图从283高地两侧进攻此山包,但被我方突然增加的火力压倒,象往下滚动似地在反斜面上消失了。时间是11时40分左右。

   A中士在山包的顶峰上看到这一情况后,完全恢复了精神。已经不要紧的安全感逐渐克服了恐怖感,胆怯变成了勇敢。他大声叫着鼓励他的士兵道:“喂!无论是这个家伙和哪个家伙,都干掉。”山包上混成一团,大家一边跟着齐呼:“好!都干掉”,一边射击,杀声震耳,战斗激烈。

   人在感到危险时,往往特别慎重;但有的时候,认为必定胜利,就变得特别勇敢。胆怯和勇敢,似乎因情况而不同。

   另一方面,穆尼中尉听到枪声逐渐激烈起来后,命令劳克排跟着第3营撤退,他亲自迅速赶往山包。但途中的道路,被第3营的官兵挤满了。据说,射击一开始,他们就都蹲下了。后退时,如果听到后方枪响,自然就会加快脚步。但第3营的官兵听到左前方枪响,所以认为退路已被火力封锁,想等待A连给想办法,似乎就这么幸运地坐下了。退却的士兵是不想亲自战斗的。

   穆尼中尉催促I连的军官快起来,他说:“这怎么得了。退路确实还能得到掩护。站起来催促士兵们快走。只有15分钟的时间了。要以15分钟的时间撤退到哨村里。”

   I连的官兵们听到这些话后,就象火烧眉毛似地匆匆忙忙地退走了。说谎有时也是一种权宜之计。为了使他们了解情况的严重性,有时这点机智是必要的。

   在山包上,官兵们继续拼命地射击。由于担心子弹不够,正要控制射击时,中国军队对哨城里的公路和这座山包展开了猛烈的射击,所以为了掩护退路和得到安全感,决不能停止射击。米德尔马斯中尉命令把备用弹药送来,但即使如此,也还是有些担心,因而在阵地上跑来跑去。要官兵们注意降低射击速度。

   11时45分,穆尼连长到达了山包。他从山上往下一看,第3营的后尾已经下山了,劳克排跟在其后面。这正是从山包上撤退的机会。但是,穆尼中尉想,如果不压制住283高地,就可能遭到敌人的尾追,于是就向威安德营长请求炮火支援。通常向同行的前进观察军官提出要求就可以了,但因为不凑巧前进观察军官已在劳克排的阵地上负伤了。这时,穆尼中尉请求临机射击,他说:“没有地图,不能在图上指示地点。我进行观察,请往今晨B连占领的棱线某处发射1发,大体上根据声音可以明白。”那时美军好象还没有准确的地图。

   发射了1发炮弹,但由于周围枪声乱响。穆尼中尉未能听到声音。然而,营长熟悉这里的地形,并且似乎也看到了弹着点。第2发炮弹在283高地的反斜面上爆炸了,微弱地听到了中国兵的尖叫声。这发炮弹大概是落到集结在反斜面上的中国军队的正中间。高兴得跳起来的穆尼中尉以无线电报告说:“漂亮!的确漂亮。完全是效力射。连续打!”

   不久,效力射就开始了。6门105毫米炮同时进行射击。而且是接连不断地射击。

   穆尼中尉开始从山包上撤退,但不能一下子都退下来。原因是,棱线狭窄,只有一条能勉强通过一个人的山路,还担心越过第3排阵地的棱线时,被283高地上的中国兵发现。于是,中尉命令,从最边上的士兵开始,每个人都按“印第安方式”撤退。并且决定把已连续发射了26箱子弹而烧得灼热的两挺重机枪留下。他同最后一名士兵一起撤退。时间正好是12时。

   在山麓看着穆尼中尉撤退的威安德营长,非常焦虑不安。终于看到穆尼中尉悠闲地撤退下来了。炮兵的炮弹已所剩无几,11时30分申请的支援飞机还没有来。在这种时候,使人非常担心,看到部下悠闲自得的样子,令人生气。有时还想,如果在这种时候回来,就要狠揍他一顿。当然,在通常情况下一回来就会高兴得互相拥抱。威安德营长催促穆尼中尉说:“怎么磨磨蹭蹭的,赶快下山!……”

   穆尼中尉说:“有炮弹就发射吧。我是最后从山包上退下来的,请发射烟幕弹吧。……”

   士兵们依次往山上跑,接着就在棱线上消失了。每个人都想迅速撤退,但对留在最后的人来说,不得不等大家走远了再走。有人大声喊:“那小子,干么发呆!”从第1个士兵开始撤退到穆尼中尉最后撤退,只用了5分钟。但米德尔马斯中尉却觉得好象用了1个小时。通常,一下决心撤退,就会连片刻的犹豫也忍耐不住。

   不久,支援飞机飞来了。这时,除了同穆尼中尉一起留下的几个人以外,其他全部人员都已越过山顶。穆尼中尉要求发射烟幕弹,283高地就突然被白烟复盖起来了。烟幕弹射击一停止,支援飞机就立即开始进行俯冲轰炸。这是很有效的火力支援。

   当穆尼中尉一行几个人越过山顶,从大约60米左右的山上走下来时,偶尔一发迫击炮炮弹落在身边,1个人死亡,包括穆尼中尉和米德尔马斯中尉在内的4个人负伤。而且,这时一伙中国兵到达棱线,对正在后退的A连进行狙击。如果留下第3排担负收容任务,可能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穆尼中尉只考虑到自己最后撤退了。然而,这时中国军队的尾追,可以说是很出色的。穆尼连很难这样撤退。

   脚部负伤的穆尼中尉和米德尔马斯中尉都连滚带爬地下了山。但是,最后尾的士兵却要一边回头射击走过来的棱线,一边掩护其后退。

   这次山包上的战斗,是从11时30分开始到12时15分结束的。这期间阵亡者只有3人,其中在山包上阵亡两人和最后被迫击炮炸死1人。这3人的尸体,穆尼中尉是怎样处理的,尚不得而知。但是,在这次困难的昼间退出战斗中,穆尼中尉的领导与临机指挥、米德尔马斯中尉与机枪排长的独断行事和营长的火力协调,应该说都是成功的。美军教材上也这样说:“人们认为,是弥补失败的临机措施和能够独断的指挥官以及能够协调支援火力的能力,挽救了这一天。”

   即使如此,也是千钧一发的战斗。

   4月26日-30日

   从广德山山脉南下的中国军队,4月26日在夺取春川以西20公里的加平,切断汉城—春川公路的同时,开始沿着北汉江扩张战果。因此,范弗里特将军命令美第9军后退到洪川江一线,防止战线崩溃。但到27日汉城的危机更加严重了。

   南朝鲜第1师25日在烽岩里(汶山南侧5公里)东西一线阻击中国军队,但26日后退到其南侧4公里一线,27日又被迫后退15公里,因而必须进行重新编成。此外,推进到议政府西侧的中国军队威胁着美第3师的侧后;逼近到汉江和北汉江汇合点即两水里的中国军队开始暴露出向汉城东南侧推进的企图。

插图88:汶山-汉城地区的奉日川附近战斗经过要图

   在这里,范弗里特将军决定将美第2师和南朝鲜第5师配属给美第10军,将美第7师和南朝鲜第2师配属给美第9军,以加强洪川江的防守;与此同时,还将美第1骑兵师的全部兵力转给美第1军使用,并下令固守汉城。

   28日,美第1军按从西向东的顺序并列配置南朝鲜第1师、美第1骑兵师和美第3师,占领汉城北侧5-7公里一线,以便迎击蜂拥而来的中国军队的大部队。

   对汉城实施弧形包围的中国军队,认为这是紧要关头,展开了猛烈的进攻。但是,汉城的防御是非常坚固的。骑兵师的炮兵,平均1个连发射炮弹3666发,平均每门炮发射600发,完全构成了一道火力屏障。此外,美国空军仅在29日这一天就对汉城当面进行了39次猛烈轰炸。因此,要突破这一火力障碍,从太平洋战史来看也是不可能的。在29日这天,美国空军发现在金浦半岛上大约有6000人的中国军队正在渡江,将其彻底消灭。这一极其冒险的昼间渡江,可能是中国军队不能突破汉城防线而焦虑的表现。

插图89:汉城西北侧地区战斗经过要图

   此外,中国军队向两水里的突进,也由于美第25师在金谷里的三角地带布下背水之阵和美第24师在两水里北侧进行的环形防御,而被粉碎了。然而,在汉城东侧的美第3师和美第25师之间有约10公里的间隙,在美第24师同其东侧的南朝鲜第2师之间也有约20公里的间隙,因而孕育着危机,但幸运的是中国军队没有利用这一有利的机会。作战开始后已经过了9天,补给品缺乏,在山连山的战场上推进50公里,其疲劳程度是无法形容的。而且,由于遭到联合国军不分昼夜的猛烈炮击,损失惨重,目不忍睹,所以早已达到了攻势的极限。

   但是,各师受到自卫本能的支配,各自采取环形防御的态势,是很危险的。29日夜里,范弗里特将军认为,必须组织一连串的有控制的阵地战,为了整顿各军的指挥系统,平均分配担负的正面,下令设置新防线即“无名线”和重新调整部队的部署。

   “无名线”

   这条新防线是沿汉城北侧画的一条弧形线,即从汉江北岸地区经清平南侧沿洪川江南岸向东,并且从洪川北侧向东北前进直至大浦里的一线。这条防线,不是地形上的重要地线,而主要是临时性调整线的意思,所以同往常一样其名称也没有附以地名。据说,实际上有的参谋对它的名字提出了建议,但范弗里特将军批评说:“不是讲究那个的时候。无名就足够了”,所以就那样习惯地称为“无名线”了。

   范弗里特是一位以实际家闻名的将军,可以说这件事是表现他的性格的逸闻。

   4月30日,各军一边奉命变更部署,一边努力构筑“无名线”。中国军队这天的攻势不太猛烈。因此,第8集团军认为,中国军队正在试图对汉城防线进行战斗侦察。明天“五·一”国际劳动节是共产党的节日,所以估计中国军队会从这天开始进行协调一致的进攻。但是,出乎意料地收到了如下重要情报:

   “韩国第1师正面的敌人好象正在退却。”

   旧把拨里地区的反冲击

   4月30日早晨,南朝鲜第1师觉察到沿着西大门至汶山公路前进的敌人,一反常态,非常消极。进攻左翼第11团第1营的敌人,也同昨天以前不一样,已失去威势。于是,姜文奉师长把坦克队加强给第12团团长金点坤上校指挥的一个营,令其沿主要公路实施进攻。可是,在旧把拨里的高地上只有少数敌人,黄昏时甚至夺取了三柗里北侧高地。

插图90:汉城西北侧旧把拨里地区战斗经过要图

   这样,4月30日这天,金点坤上校就以果敢的战斗侦察查明了中国军队的败退。在其他正面上也出乎意料地没有发生任何事情。整个战线恢复了平静。中朝军队再次销声匿迹了。

   因此,中朝军队踏着初春的泥泞发起的孤注一掷的攻势,也以未能夺回汉城而破灭了。在战线的前面特别是汉城北侧和沿北汉江一带,估计大约有几万具中朝军队的尸体沐浴着春天的阳光,悲惨地横卧在那里。

   中朝军队的四月攻势,从4月22日夜里发起进攻以后到30日结束,正好是第10天。这次也是中朝军队,一用完所背负的弹药和粮食,就不得停止攻势的。而且,再一次受到了重大的损失。

   三、涨潮

   中朝军队的攻势一停止,范弗里特将军就立即下决心转入反击。目的是,为了同往常一样不给中朝军队以重新编成和休养的时间,乘其战斗力枯竭之机,第三次恢复三八线。

   但是,遭到四月攻势打击的联合国军损失也并不轻,还由于不得不临机调动部队,而需要整顿各军的部署。这就是说,要按照意图所要求的那样把部队的配置调整好,需要一定的时间;而要发动集团军的攻势,则更需要时间。况且,中朝军队的动向有很多不可理解的地方,所以要转入以主力发动的攻势,不得不非常慎重。

   中朝军队的动向

   这时候,从铁三角地带和开城地区前送补给品的活动非常明显,可以认为这是中朝军队紧急进行重新编成的证据。但与此正相反,准备发动新攻势的征候也很明显。其根据是,航空侦察员不断地报告说中朝军队正在向中线和东线集中兵力;据俘虏提供情报说,中朝军队不久将在东部山岳地带发动新攻势。

   中朝军队的这些动向是不可理解的。其第一线兵团的进攻力量已经消耗完了,如果想投入第二线兵团,那么,为什么不用来扩大四月攻势的战果即夺回汉城?根据俘虏提供的情报,其新攻势预定在5月中旬开始,但为什么要留出这样一段时间呢?为什么必须在巍巍的太白山脉地区采取主攻呢?越考虑越感到中朝军队的动向是不可思议的。

   因此,有的人推测,这是不是中朝军队擅长的欺骗行动呢!“无名线”是通过从春川地区抽出第1骑兵师,从后方警备部队中起用南朝鲜第2师和第11师来确保的。联合国军的配置,自然是西线密集,东线稀薄。所以,有一种看法认为,中朝军队是不是假装威胁东线,迫使我转用兵力,乘机再次夺回汉城?然而,不知道的事情,不管怎么推测也还是不知道。于是,范弗里特将军决定,在防备攻势,努力加强“无名线”的同时,命令装甲侦察队北进,扰乱敌人的后退,查明其主力阵地。因为,不能无准备地再次展开攻势,重蹈覆辙。

   战斗侦察

   第二天即5月2日,各军努力进行战场侦察,但未与敌人接触。于是,就将团级的侦察据点推进到“无名线”以北12-14公里一线,并且继续以装甲支队进行战斗侦察。

   美第1军各师分别派出团战斗群沿公路北上,到5月6日以前分别在奉日川、议政府和抱川南侧设置了据点,但都没有发现中朝军队的主阵地。此外,英第29旅和南朝鲜第5师战营对金浦半岛的扫荡,也都非常容易。

   第9军也很容易地夺回加平和春川,打通了汉城—春川公路;在东部地区收复了三八线以北的麟蹄和东海岸的束草,都只受到轻微的抵抗。这样,5天的侦察就恢复了4月攻势中所失土地的二分之一。

   于是,第8集团军判断,再次发动攻势的时机到来了,便计划再次以全集团军的兵力向“堪萨斯线”(从临津江口至三八线以北20公里沿线)发动攻势。

   关于这次四月攻势,北朝鲜方面称为第5次战役第1阶段战斗,其情况如下所述(黑体是笔者用来表示同联合国军方面的资料明显不同的地方)。

   四、北朝鲜公开史料

   “这样,朝中部队……4月中旬在开城—长湍—高浪浦里—涟川—杨口—杆城一线完全阻止了敌人的攻击。”

   “朝中部队并肩作战,在1月25日到4月21日的机动防御作战期间,杀伤俘敌军7.8万余人。”

   “由此,敌人的所谓‘有限攻势’、‘杀伤战’和‘消耗战’等战略计划遭到了彻底的破产。”

   “第4次战役期间,朝中部队由于得到了87天的宝贵时间,能够准备了众多的战略预备队,并能够进一步加强了前线主力部队的力量。”

   “这一时期,东西海岸防御军团加强海防,掩护了前线侧翼。”

   “这一切为朝中人民部队的今后作战创造了有利条件。”

   “与此相反,美国武装侵略者的军事冒险连续破产,不仅显著地削弱了敌军的力量,还加剧了美国统治集团内部的矛盾和倾轧。结果,在进行这次战役中的4月11日,麦克阿瑟因在朝鲜战场上的惨败,被迫退出‘联合国军’总司令和美军远东总司令的职位,臭名远扬的李奇微代替了麦克阿瑟。”

   朝中人民军部队的第5次战役

   “……迫使仆从国家向朝鲜派出更多的增援部队,还命令李奇微继续进行发疯似的进攻,另一方面把美国的部分师调到日本编成第16军,并把埃塞俄比亚和哥伦比亚等仆从国家军队拉进朝鲜战场,准备对我后方进行海岸登陆。”

   “但是,由于我军部队进行顽强的机动防御战,在前线遭到严重打击的敌人,不仅没有能即时实现这一计划,反而到4月中旬被迫在三八线转入防御。”

   “在这种情况下,最高司令官金日成元帅根据当前形势提出新的作战方针:展开强有力的反击战,事前彻底粉碎美国侵略军要在登陆作战的配合下进行新的进攻意图,大量消灭敌军的有生力量。”

   “根据最高司令官作战方针,我军准备了第5次战役。”

插图91:第5次战役第1阶段战斗(4月攻势)(1951.4.22-4.30)

   “朝中人民部队的后备军,开始集结于新溪、金川、伊川淮阳等地区。……”

   “朝中人民部队在1951年4月下旬到6月下旬的第5次战役期间,前后进行了两次强有力的反击战。”

   “……第1次反击中,朝中人民部队为了把西部战线的敌人大量消灭在汉城北部一带,把主力放到西部战线。”

   “东部战线的我军,……向麟蹄和车坪里地区的敌人进行了佯攻。”

   “西部战线我军部队……在开城北部和九化里、涟川北部和铁原南部以及金化南部地区,布置了3个强有力的反击部队。”

   “4月22日,朝中人民部队在西部战线同时开始了对敌军防御阵地的攻击。”

   “开城北部和九化里地区的朝鲜人民军部队,同中国人民志愿军并肩作战,迅速歼灭了临津江右岸的敌人,在4月23日夜晚,粉碎敌军顽强的抵抗,跨过临津江,25日向汶山以南地区挺进。”

   “涟川和铁原地区的中国人民志愿军部队,……25日攻入东豆川和抱川北部地区。金化以南地区的我军联合部队也突破了敌军的防线,24日攻进加平以北地区。”

   “在这期间,朝中人民部队的右翼部队也进行了猛烈的攻击,4月28日攻进汉城北部的国师峰、五金里和白云台地区。”

   “人民军的部分部队在五金里完全包围歼灭了敌人的部分兵力,逼近到北岳山 [ 注:北岳山耸立在南朝鲜中央政府和总统官邸后面,是一座标高324米的秀丽山峰。 ] 地区。”

   “东豆川和抱川地区的我军联合部队,在29日进入了退溪院里和磨石隅里地区,还有一部队在加平以北挫败了美军的猛烈反攻,解放了加平。……”

   “在瑞和里以南地区开始进攻的人民军部队,在夜间从正面和两侧冲破敌军坚固的防线,深入敌后,切断了车坪里—麟蹄公路和麟蹄—县里公路,在车坪里和麟蹄地区歼灭了敌人。从4月23日起,……给南朝鲜军队3个团以歼灭性打击。”

   “在优势的敌军反击过来的909.4高地(杨口以东)的战斗特别激烈。在这场战斗中,共和团英雄赵君实左手被炸掉,双脚受了重伤,但他丝毫没有动摇,用牙齿压住重机枪的扳机,一直战斗到流尽最后一滴血,消灭敌军官兵150多人,坚守了高地,……。”

   “朝中人民部队在4月22日发起的反击战,到4月29日结束了。在这一期间,朝中人民部队毙、伤、俘敌20790人,其中包括美军5800余人、英军3800余人和土耳其军队1000余人。”

   “由于朝中人民部队展开反击战,迫使敌军全线退到汉城、北汉江和昭阳江南岸一线。”

   “为了给敌人以新的打击,朝中人民部队在部分部队的掩护下,主动撤到对我有利的地区,使部队变更部署,进行休整。”

   “……向我再次发动进攻,企图使我军无法进行作战准备。5月8日,敌军攻到高阳、议政府、清平里、麟蹄、襄阳一线,但我军以顽强的防御作战挫败了敌人的进攻,到5月15日胜利地结束了第5次战役的第1阶段战斗。”

   第二节 中朝军队的五月攻势

   随着联合国军反攻准备的逐渐完成,对中朝军队的五月攻势更加密切注意了。很明显,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开始反攻,其不稳定的态势就会再次被敌人所利用。

   一、阵地防御的准备

   征候

   5月10日,北进的各侦察队突然开始遭到猛烈的抵抗。虽然不是一连串的阵地,但中朝军队的警戒纵深突然加大了,抵抗也更加激烈,所表现出来的企图好象是不允许联合国军再向北进。同时,从铁三角地带和高城附近的东海岸地区向杨口—麟蹄地区南下的补给运输车队突然增加,沿三八线向东调动的大规模行军纵队也接连不断。据后来调查,中国军队从5月10日至15日在杨口—麟蹄地区集结了5个军(15个师强)。

   而且,中朝空军的兵力也在迅速增强,到5月上旬仅第一线作战飞机计有1000架,修建的机场,估计多达50个。因此,第5航空队于5月9日以312架歼击轰炸机攻击新义州附近的机场群,击伤米格飞机15架,压制其起飞,但仍然担心不但在地面上,而且在空中也好象会发生异常变化。

   5月11日-12日左右,第8集团军综合了各种情报资料,估计“中朝军队可能于5月中旬将主攻方向指向东部山岳地带,开始发动攻势”。实际是,第8集团军在5月10日以前判断中朝军队的主攻将再次指向汉城,并且对此采取了防备措施。这一次他们选择比较薄弱的东部地区为进攻目标,这一点基本上已明确了。

   关于这次五月攻势的征候,《朝日新闻》作了如下报道。这可以说是联合国军充满自信地判断中朝军队企图的证据。

   5月12日

     中国军队从华川南下

   5月14日

     再次发动攻势的征候:中国军队在中部移动

     威兰德中将说:中国空军在中国东北地区大量集结

   这里会产生这样一个简单的疑问,即中朝军队准备攻势的方法,自清川江畔以来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既然在积雪和落叶时能隐蔽调动几十万大军,那么为什么在枝叶蘩茂的时候反而暴露了企图呢?其原因,大部分在前面都已提到过。

   第5航空队说:“由于多次遭到了重大损失,有战斗经验的官兵减少了,防空纪律和伪装技术也明显地下降了。战场上所有的村庄也都已荒芜,……”

   范弗里特的决心

   针对中朝军队的这次攻势,第8集团军应该怎样对付呢?这是摆在范弗里特将军面前的最主要的课题。四月攻势时,他尚未到任,所以原则上必须沿袭前任者的计划,但这次能够自由地定下决心。

   在将军的脑海里大概萦绕着这样两种方案,即发动同前次一样的有计划的攻势,先发制人,粉碎其攻势准备的积极方案和以往获得了成功的“给敌人造成最大的损伤,逐次撤退……”的多道阵地线防御方案。或者,也可能想到了在中朝军队主攻方向的中线和东线逐渐实施防御,主动引诱敌人,实施反击的方案。

   但是,将军最后决定的方案是阵地防御。他担心同前次那样态势不稳定会被敌人有机可乘,同时认为要切实击破敌人,打乱兵力的均衡,采取坚定的防御最为有利;而对人数众多的中朝大军,更要认真对待。

   此外,依托数道阵地进行防御,在政治上是特别不合适的。不管内容怎么样,后退总会被看成是失败的象征,而且能鼓舞中朝军队的士气,相反地会使我方的士气不振,使南朝鲜国民的情绪不安定。因此,无论给中朝军队造成多么大的损失,也不可能制造出使人口众多的中国同意停战的好机会。在这种情况下,要使有政治要求的中国和北朝鲜愿意停战,只有使中国打消取得胜利的念头。为此,一定要以火力屏障粉碎其攻势,证实联合国军是不败不退的。幸好有了从5月初开始阵地得到不断加强的“无名线”。

   这是横跨东西海岸的联合国军最早的一条绵亘阵地线。范弗里特将军希望在“无名线”阵地前粉碎中朝军队的攻势,接着再北上恢复三八线。联合国军已经不能再后退了,至少也要使中国军队不能抱有胜利的希望。

   因此,范弗里特将军强调要发挥火力。这种发挥火力就是后面提到的所谓范弗里特弹药量的绰号的来源。他发出训词说:“在防御中要以钢铁和火力屏障进行战斗,不得牺牲人员。……在反冲击和进攻中希望炮击要便于散兵紧跟炸点向前跃进”,表明决心:“不让敌人侵占一寸土地,要以全部火力和兵力固守现在的战线。”而且,他在战线上跑来跑去,亲自监督防御准备。

   在这次战争中,联合国军决心以阵地防御坚守长达220公里的战线,这还是第一次。当时,好象有的参谋曾建议和以前一样组织防御,然而范弗里特将军则认为,说起来容易实际做起来很困难,应从遭到不少损失的“多道阵地线防御方式”中吸取教训。完成了坚守汉城任务的自信心,也似乎成了他下定这一决心的原因。中朝军队的进攻力量眼看着迅速减弱,大概也是他确定这一决心的根据。

   将军根据敌我双方的战斗力编组和力量对比,迅速改变了战术。但是,这次作战是将军未曾经历过的群山之中的决战。

   防御准备

   当时,第8集团军以6个美军师、9个南朝鲜师和两个英军旅占领着“无名线”,并以其大约三分之一的兵力构成了警戒部队抵抗线。因此,作为集团军的预备队,只有兼任军预备队的美第1军的美第3师和第9军的第187空降旅。另外,还留下了南朝鲜第8师,但该部队自4月中旬以来专门负责维持全罗地区的治安,全力讨伐逐渐增加的游击队。

   第8集团军从战争开始就一直认为,东部的太白山脉地区险山奇峰并立,几乎没有道路,不可能以大部队进行现代化的作战,判断可以用少量的兵力进行防御。但从屡次作战经验中体会到,中朝军队的主攻方向一指向这一带,反而比低平地需要更多的步兵兵力。

   于是,第8集团军试图将美第1骑兵师或美第25师转用到中线和东线上,但又没有足够的时间为防备10天内可能发生的攻势而变更部署。进攻汉城的可能性也已完全没有了,所以范弗里特将军决定以现在的部署固守“无名线”,并加紧构筑工事。只是因为,防御正面直线距离为180公里,实际距离有220公里,因此,“无名线”的阵地缺乏纵深比较薄弱。除了增强每个工事的强度以外别无他法。

   而且,给第1军的预备队美第3师下达的预令是向中线和东线转移,并且决定如果中朝军队不进攻汉城正面,相反地就命令美第1军向临津江畔发动攻势。目的是为了牵制可能向中线和东线施加的压力。

   可以说,中朝军队向汉城正面集中的欺骗行动,获得了成功。

   因为没有别的方法,所以从4月中旬开始将在湖南地区担任维持治安的南朝鲜第8师调来作为集团军预备队。因而智异山的游击队迅速恢复势力,并且得到了发展,以致这年冬天必须进行大规模讨伐,但现在只好忍耐着。

   “无名线”在5月14日以前就进行了很大的加强。埋设了地雷,完成了试射,拉上了总长达800公里的铁丝网。而且,在地雷场和铁丝网之间设置了定向地雷 [ 注:定向地雷是一种将凝固汽油剂和汽油混合装在大油桶内,以电气设备进行爆炸的地雷,能构成宽约10米、长25-35米的火炎地带。在越南战争中也大量使用过,但据说现在为了消灭死角,大部分都设置在铁丝网和台架上。 ] ,做好了火攻的准备。

   二、这次在山里作战

   5月15日拂晓,无数的侦察兵企图侵入联合国军的警戒线。而且,向设置在春川—麟蹄一线的侦察据点施加压力。此外,根据航空照片得知,中朝军队正在春川—原州公路及其以东地区紧急架桥,使人感到进攻迫在眉睫。

   突破

   预期的攻势于5月15日至16日的夜间开始了。中国军队约21个师在西侧北朝鲜3个师、东侧6个师的掩护下,突破了从内坪里(春川东北16公里的昭阳江江畔)到路洞(麟蹄东北20公里,襄阳西北22公里)的美第10军和南朝鲜第3军的警戒线。

   16日黄昏,南朝鲜第3军(南朝鲜第3师和第9师)在以寒溪里为中心的30公里战线上展开了激烈战斗。但好象没有办法防御穿过深山幽谷后怒涛般地袭来的大部队。第二天即17日,第3军的战线崩溃了,美第10军的右侧后和南朝鲜第1军的左侧后都暴露了。

   南朝鲜第1军击退了北朝鲜1-2个师的进攻,守住了战线,但却不得不暴露了左侧后。该军的防御地域是从太白山的半山腰到海岸一带,所以如果第3军后退,其全部纵深就会暴露无遗。该军只好边对付前面的北朝鲜军队,边随着第3军的后退而后退。

   此外,美第10军右翼的南朝鲜第5师和第7师的阵地也崩溃了。而且,中国军队的几个师突然扑向了洪川北侧的美第2师。因此,美第2师的右翼被击破,不得不逐渐向洪川后退,但其左翼却坚守住了后来有名的堑壕高地(待后述),阻止敌人扩大突破口,成了反击的支撑,立了大功。

   但是,中国军队的突破,出乎意料地迅速。原以为在山间小路上步行突进,速度不会那么快,但实际情况好象是5月18日早已在平昌北侧切断了原州—江陵公路。这种突破速度,平均一天26公里左右,可以说确实是惊人的。估计这可能是潜伏在五台山的游击队进行引导的结果。因此,一时搞不清究竟美第10军右翼的南朝鲜第5师、第7师和南朝鲜第3军是正在撤退,还是已经溃败了。

   这样,5月18日这天,美第2师的主力在洪川东北地区遭到了包围。中朝军队对已选定的南朝鲜军队正面的突破,取得顺利的进展。

   美第10军

   北朝鲜军队对左翼的美海军陆战师的进攻,不是那么激烈,该师以火力屏障固守住了自己的阵地。然而,美第2师扼守麟蹄—洪川公路的第38团主力崩溃,所以就立即紧急派出了作为预备队的第23团。可是第23团也在寒溪东北地区遭到了包围。击破右翼南朝鲜第5师的中国军队,向该美第2师的右侧后蜂拥而来。因此,该师在这次战争中创造了4次被包围的罕见的记录。第一次是在清川江畔,后来的两次是在原州和砥平里。该师开始进行第4次突围。把阵地转让给海军陆战师的第9团主力作为北方突击队,被包围的师主力(第23团和第38团主力)不得不一边掩护各自的背后,一边作为南方突击队努力打开退路。

   面临这一危机,范弗里特将军在命令美第3师迅速向原州前进的同时,还命令将第9军的右翼向东延伸,缩小了陷入艰苦奋战的第10军的防御正面。

   美第10军军长阿尔蒙德少将命令美第3师主力向平昌北侧突进,阻止中国军队的侵入,并决定将美第15团增强给美第2师的右翼,封闭住如同无人的横城北侧。

   这样,就在18日到19日迎接了五月攻势的高潮。展开了同时间的竞争,即:是中朝军队先击破美第2师和南朝军队的4个师呢,还是从汉城附近跑200多公里山路的美第3师先到达呢?

   但是,胜负很快决定了。美第3师从第二天即19日到20日,有秩序地投入战斗,击破了中国军队突破进来的先头部队;南朝鲜第5师和第7师也恢复了态势。此外,美第2师在克拉克L·鲁福纳少将的指挥下奋勇战斗,虽然损失了900人,但给中国军队造成了约3.5万人的损失,成功地突围,并且在寒溪东西一线恢复了新防线。

   后面还将提到,在这次战斗中,负责直接支援第38团的第38野炮营(105榴弹炮)在24小时内发射了1.2万发炮弹,对突围起了重要的作用。对于这种大规模的炮兵射击,美国公开史料却作了如下说明:

   “这种毫无道理的射击,造成了弹药的缺乏,成了日后舆论的对象和受到议会调查的原因。……在这次防御作战期间,整个联合国军炮兵都发射了范佛里特弹药量。这个弹药量超过了以往补给量的5倍之多。”

   “这种范弗里特弹药量,同运输能力不足和山地战特有的补给上的困难(道路缺乏与不良、游击队的骚扰和天气的影响等)相联系,就成为舆论的对象,引起了人们的担心。因为缺乏充分的补给支援,直接关系到增加牺牲的问题。”

   南朝鲜第3军

   美第2师在寒溪以北地区进行艰苦奋战期间,南朝鲜第3军连续受到重大压力,被迫撤退到原州—江陵公路一线。该军的防御正面约25公里,比较狭?,但战场是在太白山脉的背梁地带,正面是中国军队约9个师,背后是潜伏在五台山的游击队,腹背受敌,所以说其撤退完全是不得已的。但尽管如此,该军之所以能够比较整齐地进行后退,并且能勉强存在于敌人突破部队的当面,想必是由于军长刘载兴(现任国防部长)、第3师师长金钟五和第9师师长李成佳等人英勇奋战和指挥的结果。

   大关岭

   5月18日,南朝鲜第1军从西向东并列着首都师和第11师,后退到江陵北侧高地一线,抗击着北朝鲜军队2-2.5个师的猛列攻击。该军自5月16日以来大约后退了近60公里。但这是由于左翼军的战况而不得已后退的,所以毫无战败之感,白善烨军长以下人员的士气一点没有下降。

   但是,第二天即19日早晨,收到报告说第3军的部队进入了大关岭附近第1军的区域内。该军必须一边注意左侧后,一边实施作战,所以要时常加强警戒。

   大关岭位于江陵西南12公里处,是江陵至原州公路横穿太白山脉的山口,标高934米。

   感到惊奇的作战主任参谋孔国镇中校急忙赶去一看,这的确是事实。据说,容易失去指挥联络的第3军的部队由于没有希望迅速恢复统一指挥,又被切断了退路,所以不得已而进入第1军区域。而且,事实上该军的司令部已经撤退到宁越了(江陵西南70公里处)。

   孔参谋对事情的严重性感到震惊。他知道他们军现在正处在生死存亡的关头。飞快跑回来的孔参谋报告了事情的经过,他说话的声音有些激动。他才刚刚25岁,所以为事情的突然变化而感到惊慌,不是没有道理的。

   军立即召开了作战会议,讨论的问题是协同第3军后退呢,还是死守江陵。同第3军后退到等齐面上,就是要再次后退到三陟附近,坚守北纬37度线阵地。这是一种能够比较容易地回避军的危机的方法。但是,这件事情意味着要放弃机场和聚集着大量军需品的东海岸第一要冲江陵,这不但违背了李奇微将军和范弗里特将军经常训导的:“要排除万难,守住突破口两侧,限制敌人的侵入……”,而且将会使整个联合国军陷入苦战,进而关系到祖国的存亡。况且美第10军的左翼部队经过艰苦奋战,固守住了洪川北侧的两翼,在美第3师急忙赶到时,情况更是这样。因此,尽管有人建议后退,白善烨军长总是以沉默不语的表情不予理睬。

   但是,问题在于是否有可能性。在这种情况下,中朝军队要越过大关岭攻占江陵的企图已经非常明显。可能是为了配合这一侧面攻击,军正面的北朝鲜军队已将主攻方向指向首都师,从今天早晨开始,展开了猛烈的攻击。

   然而,该军只有两个师的兵力,没有充裕的兵力作为预备队控制使用。由师预备队兼任军预备队,当时的师炮兵也只有1个营,名曰军炮兵,其实一门炮也没有,总之没有能够立即配置到大关岭的第一线兵力。因此,即使大家认为有必要确保江陵,限制敌人突破,作为反击的支撑,但仍然必须同时防备从正面展开猛攻的北朝鲜军队和从侧面压迫过来的中国军队。然而,却没有相应的兵力。如果从帐篷外面眺望大关岭,对屏风一样的太白山脉,只能看到一点鞍部,朝阳映照的山口静得令人可怕。

   白善烨军长陷入了沉思。他静静地想起了整个局势。这时他清楚地了解现实情况:前来增援的美军部队不顾损失地停留在洪川北侧地区,正在采取反击措施;然而,这里的南朝鲜军队却几乎陷入了总崩溃。

   越研究越有人担心固守江陵危险。但白军长和孔参谋已下决心留下不走。白将军对当时的事情用简短的话说:“只是下决心想办法干干看。”为了战术上的需要和南朝鲜军队的名誉,也可能他只好这么做。这样的例子很多,普通人看是伟大的决心,而他本人却认为是一般的事情。但这时的情况,也许就是其中的一个例子。

   白将军“想的办法”有以下几点:

   1、将战线收缩到注文津北侧一线,减少正面兵力,将抽调出来的兵力安排在大关岭上。

   2、将担任后方警戒和维修补给道路的3个军属工兵营 [ 注:军的进退道路,只有一条海岸公路。但这条山崖很多的公路,由于遭到了舰炮的拦阻射击、破坏射击和北朝鲜军队的阻击,必须不断地进行修复,所以按照白将军的要求,破例地增加了很多修路的工兵。 ] ,使用到第一线上,抽调出首都师充当反击兵力。

   3、为了弥补第一线兵力的不足,请求第7舰队予以支援。

   4、万不得已时,经上级批准,实施环形防御。

   作为紧急处置措施,命令首都师组织预备队第1团(韩信上校指挥)紧急赶到大关岭,指示军属工兵进行集结并做好战斗准备,向美海军联络军官传达企图,请求舰炮连续支援和海军与空军的近距支援。

   这时,白将军谈到自己的感概说:“第1团能不能比敌早登上大关岭,这是第一个赌注。没有经过训练的工兵,能否进行战斗,是第二个赌注。美海军舰队能不能随机弥补第一线的劣势,是第三个赌注。”第二个和第三个赌注,并不见得难办。这是因为,工兵已经坚决地参加了战斗(结果也是坚决战斗的),第7舰队这时恰好关系亲密的布克少将 [ 注:他们的缘份是,白善烨少将(4月15晋衔)作为第1军军长于4月上旬上任时,因疟疾发烧而苦恼,但经布克少将介绍住进了医院船,并且很快痊愈了。 ] 来到了舰上,集中了能够集中的舰艇,无微不至地进行了支援。

   但是,难题出在部下身上了。8时命令首都师师长宗尧赞准将调动第1团。孔参谋站在江陵城郊等待,过了一个小时两个小时还见不到影子。说起来,第1团团长韩信上校 [ 注:韩信上校,中央大学毕业,连续晋升为上将,1972年任第1野战军司令官。 ] 是南朝鲜军队中的特级少壮团长,其积极果敢和勇猛的精神受到了赞扬,因机动灵活而出名,是一位获得了上下一致信赖的勇士。因此,孔参谋总认为韩团长会站在最前头飞快地跑来,但觉得有点奇怪。于是,打电话向首都师询问,大吃一惊。首都师回答说:“根据现在的战斗情况,抽调韩信的第1团,是没有道理的。现在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突破。发来的命令,原封不动地放在师部里,还没有命令第1团转移。”

   在战场上,认为自己的正面最艰苦,战斗最激烈,这是人之常情;而正在进行艰苦战斗的时候奉命抽调兵力,的确是非常痛苦的。而且,相反往往会感到“毫无道理。我这里也需要增援。上级不了解部下的困境,真是不懂人情的指挥官。”原因可能是,他们必定为目前的战况所迷惑,没有充裕的时间去观察全局。

   孔参谋再次说明情况,并且详细地传达了军长的决心,但还是不行。于是,参谋长以电话进行了劝导,但尽管如此,他们也硬是那么干。

   宗尧赞将军在1960年学生运动时担任首都戒严司令官,采取了对学生方面表示善意的中立立场,导致了李承晚政权倒台。这位将军,后来又是担任总参谋长和国务总理的超群之材,所以不会不能理解军长的决心,不是不顾全局的普通人。但不知怎么搞的,这时就是固执地不服从军部的命令。

   孔参谋不知道宗师长不服从命令的原因。推测宗尧赞准将的想法可能是“即使中国军队来到了大关岭,这支中国军队也一定是越过五台山路而来的轻装备部队,所以不是什么了不起的。而且,能不能来,现在还不知道。但是,如果该师现在遭到了强大的压力,其战线万一崩溃了,即使防御大关岭也没有意义了。在东海岸,过去多次发生过这种事情,但都没有什么了不起。”首都师作为第1军的主力师,一直在东海岸继续进行战斗,所以也充满信心。

   时间,每时每刻地过去。如果在争论期间中国军队来到大关岭,第1军必定会立刻崩溃。可是他千方百计地进行说服,也是徒劳的。双方各执己见越说越僵,最后还是不行,不久,太阳慢慢升起,孔参谋更加焦虑不安。

   白军长好象已觉察到事情很难办,但仍同往常一样地默不作声。内心里肯定是非常焦虑不安,充满着想大声斥责一顿的情绪,但却默默不语。他就是这样一种人。他有这样一则逸话:听说他不怎么生气,所以有时爱开玩笑的部下故意逗他生气,在这种时候,他也只是把脸稍微扭过去一下。终于急得发脾气的孔参谋跑进军长的帐篷里报告了情况。孔将军在追述当时的情况时这样说:

   “我也很激动。不知道宗师长为什么不服从军部的命令。……”

   “走进帐篷,看到白军长一个人正目不转睛地看地图,他一察觉到我,就平静地说:‘第1团还没有行动吗?’”

   “我生气了。误解为,连军长都不了解情况的紧迫性,还在慢腾腾地说话。因此,我说明了情况,并且夹杂有几分怒气地建议说:‘你是对宗师长唯命是从结束自己平凡的一生,还是行使领导权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干,请你选择自己喜欢的做法吧。’意思是说,如果听从宗师长的,就不会闹纠纷,也不会争吵。但是,军的作战不可避免地要失败,敌人就会从东海岸进行大的包围和迂回。也就是说,白善烨少将只会被讥讽为‘平凡的军长’,落个以此结束平凡一生的结局。当时略有所思的白将军,以平时那种平稳的,坦率的声调说:‘那么,我们到宗将军的司令部去吧。’但是,从其清秀的眉宇间能够清楚地看出他很坚决。我总认为,军长会说:‘那么,就打电话吧。’……”

   白军长带领孔参谋急忙赶往首都师司令部,他一个人走进了宗师长的帐篷。因此,孔参谋不知道他们两人谈了些什么,但不一会儿,仿佛听到了白将军斥责的声音。关于这一情况,白将军没有说很多话,只是说:“不,并没有责备或者申斥。记得只是把自己所考虑的一些事情一一告诉了宗师长。”

   白军长离开宗师长帐篷的时间是15时许。第1团开始行动的时间是16时30分左右。团的一部分兵力已经投入了第一线的战斗,大部分连都配置在400-500米的山上,所以该团的灵活程度,如同定评的那样。

   这样,以急行军直接到达大关岭,驱遂了类似侦察部队的敌军在山口两侧占领阵地后,已经接近半夜的23时。所谓山口的两侧高地是指标高1063米的间岭和1120米的凌顶峰,所以说尽管是夜间设置阵地,其速度也是特别快的。

   果然不出所料,敌人是中国军队。这些中国军队进攻山口的时间是30分钟后,即23时30分左右。第1团轻而易举地击退了这些敌人,并顶住了从第二天即20日早晨开始的中国军队1个师的进攻。情况确实是千钧一发。孔将军恳切地说过:“如果韩信团晚到1小时,……想起来,现在都出冷汗。”

   20日早晨,中国军队沿着主要公路进攻,团长韩信为了尽量引诱敌人而进行了齐射,他一边指挥小规模的反击,一边抗击敌人的进攻。中国军队拚命地进攻,但其行动比较迟缓,火力也不太猛烈。其擅长的迫击炮只进行了零星的射击,而且不用担心中国军队很快迂回到侧翼。

   白军长收到了韩信团长的这一报告,并且亲自查明了情况后,下决心进行反击。他认为,中国军队发起攻势后已经过去5天,他们是穿过山路而来,很难得到补给。眼前的中国军队,确已出现难以坚持下去的症状,如果破坏它的夜间补给,就能很容易地将其击破。

   白军长请求第7舰队对大关岭西麓进行炮击,并且决定集中首都师的全部兵力实施反击。但是,现在的情况是,要把正在进行防御战斗的首都师立即抽调出来,是不可能的。所以,决定当天夜里以3个工兵营接替靠近海岸的第11师的阵地,再以第11师接替首都师的阵地。如果第11师能用来担任反击任务,就不必进行这么复杂的部队调动了,但是,由于该师自1950年9月组建以来,一直在湖南地区专门担任维持治安的任务,起用到第一线来时间还不长,所以必须选择可以信赖的师担任这次反击。

   从20日夜间到21日夜间,脱离第一线的首都师逐渐集中到大关岭,准备从23日早晨开始进攻。首都师的集中比预定时间晚,其原因是骑兵团 [ 注:首都师由第1骑兵团和第26骑兵团组成。 ] 向北占领阵地的铁甲岭为标高1013米的石山,第26团的阵地是比这还高的山峰,所以部队换班和集结都很不随心。

   23日10时,左翼由骑兵团掩护,右翼由第26团掩护的第1团,紧跟着猛烈的轰炸和炮击发起进攻,击破东逃西窜的中国军队,于16时夺取了山麓的横溪里。据说,这次进攻是先发制人破坏中国军队最后的进攻,其进攻火力准备成了火力反准备,急转直下的进攻完全是出其不意的。

   这样,中朝军队五月攻势的先头部队的进攻,在后述的美第10军展开反击的同时,于5月23日被粉碎了。时间是在中朝军队发起攻势后的第9天。

   白军长确保住了阵地。不但坚守住了突破口的右侧,成了联合国军反击的支撑,而且以自己的力量击破敌人的先头部队,为范弗里特指导整个战局做出了极大贡献,同时也为南朝鲜军队赢得了不朽的荣誉。

   攻势的减弱

   这期间,为配合东线的主攻,中朝军队还对西线的美第1军和第9军展开了助攻。5月17日夜间即攻势开始后的第3天夜间,估计有1个军约2.5万人的中国军队再次沿着北汉江进攻,迫近汉江汇合点;由于美第24师和南朝鲜第6师英勇奋战,于20日被阻止在汉城—加平公路一线。

   此外,同一天夜里,估计有4个营的北朝鲜军队向议政府实施进攻,但第1骑兵师很容易地将其击退了。

   结果,五月攻势中的中朝军队,在作为重点的东线彻底地集中了兵力,而用在中线和西线的助攻兵力则只能勉强应付局面。第8集团军搞清这一情况的时间,是在18日前后。

   因此,范弗里特将军指令美第1军、第9军和第10军左翼的美第1陆战师,为了减轻中朝军队对东线的压力,并且便于将来发动攻势,要在加强战斗侦察的同时,完成对三八线南侧发动攻势的准备。

   中朝军队企图在战线约三分之一的正面上实施突破,所以要在另外三分之二的正面上转入攻势,经过几次较量,中朝军队的本事已在掌握之中,所以能够主动采取积极的手段。到这种时候,把中朝军队看得很神秘的弊病已经完全没有了。

   第二天即19日,南朝鲜第1师的侦察队侦察汶山附近,只受到轻微的抵抗。因此,20日全力推进到临津江畔,第5次返回日夜思念的战场。

   此外,20日这天,第1骑兵师收复了议政府北侧的东豆川,第25师恢复了抱川,第24师夺回了加平。

   而且,第10军左翼的美海军陆战师仍然确保着“无名线”,坚守着突破口的两侧;一时陷入危机的美第2师也于5月20日得到美第15团的配属,重建了战线;从汉城急忙赶往突破口后沿的美第3师,攻击了蜂拥而入的中朝军队的右翼,击毁其锐气,正在构成面向东的新战线。

   此外,一度担心陷入溃乱状态的南朝鲜第3军也大致在江陵—原州公路一线恢复了战线。东海岸的南朝鲜第1军固守住了注文津南侧一线和大关岭,坚守住了突破口的右侧。这一点已经讲过了。就是说,中朝军队的五月攻势于5月20日明显地减弱了。攻势发起后仅仅过了5天,同以往的经验(攻势持续时间为10天到20天)相比较,不免有些过早之感。但事实是,除了大关岭等部分地区外,整个战线已经平静下来。从统计情况来看,中朝军队的攻势持续时间,一次比一次短,其作战深度也同此成比例,越来越浅。只以人力资源怎么也不能弥补的中朝军队的弱点,一次比一次暴露得更明显,并且清清楚楚地暴露了其攻击力的界限。北朝鲜公开史料对这次作战作了如下叙述:

   第5次战役第2阶段战斗

   “……接连遭到失败的敌军在东部战线县里地区的突出部仍然企图疯狂进攻我军,并企图在我军后方东海岸地区配合地面部队进行登陆作战。”

   “为了在中朝人民部队紧密配合下消灭敌人更多的有生力量,完全粉碎敌军的登陆企图,人民军最高司令部进行了第5次战役第2阶段作战的准备。并计划在这阶段战斗中把主攻放到东部,消灭县里地区的南朝鲜兵力。……”

   “为了有效地进行东部战线的反击战,最高司令部委派崔庸健同志前往前线,负责进行反击战的组织领导工作。”

   “为了歼灭县里和其南部一带的敌军,在雪岳山(襄阳西北方向)西北地区和麟蹄西部地区布置了两支强大的攻击部队。”

   “……5月16日开始了反击成。……在麟蹄和雪岳山之间的长达26公里的战线上,开始突破敌军的防御阵地。”

   “人民军部分联合部队,击溃敌人顽强的抵抗,接连突破敌人防线,攻向寒西岭西方1080高地和加里峰方面,从正面和左翼进攻县里地区。到达县里东部地区的朝鲜人民军另一支部队也发起了攻势,仅在16日的一天,向南推进了25公里,在镇东里和大方山一线切断了县里地区敌军的退路。”

   “与此同时,……在西部地区进攻麟蹄的部分中国人民志愿军部队,一举突破敌人的防线,到17日早晨为止,前进21至28公里,在县里西南方后坪里和美山里一线切断了县里地区敌军的退路。”

   “活动在雪岳山北方另一支朝鲜人民军联合部队越过海拔1700米雪岳山,猛打南朝鲜第1军,截住了由襄阳地区赶到县里地区的敌增援部队。于是,在县里地区形成了对敌主力部队的包围。”

   “在文登里以南的中国人民志愿军部队猛攻敌人,掩护了主攻部队的右翼。”

   “因此,被围困在县里地区的敌人得不到由左右翼和后方的支援。他们疯狂地进行反冲击以图突围,但每次都遭到了失败。”

   “从5月18日起,我军部队逐渐压缩县里地区的包围圈,……歼灭了该地区的大部分敌人。”

   “乘胜追击敌人,5月20日到达了下珍富里,攻克雪岳山的我军部分联合部队也在5月21日攻进到了下珍富里以北地区。”

   “在这个时期,西部战线的我军部队在高阳和清平里以北地区节节击退敌人的反冲击,给敌人以沉重的打击,保障了我军在东部战线的胜利。”

   “朝中人民部队在5月16日到21日间的反击战中歼灭了敌军官兵1.8万余人,破坏和缴获了汽车、坦克、装甲车共937辆和各种火炮386门。”

   “结束反击作战后,朝中人民军主力部队……做好下一次作战准备,在第一线部分部队的掩护下,撤退到第二线。”

   “美国侵略军的指挥部,不但没有从连续受到的惨败中吸取教训,反而出动自己预备部队,从5月23日起在全线发动了进攻。”

   “朝中人民部队进行顽强的机动防御,边打击敌人边撤到预定地区。这样全面挫败敌人的攻击,10月6日结束了第5次战役第2阶段战斗。”

   三、堑壕高地

   4月30日撤退到“无名线”的美第10军,根据第二天即5月1日的防御命令,占领了从洪川北侧起经加里山(1051米)延伸到长南里西北的阵地线,防备预期的下次攻势。

   第10军的配置是:以第1陆战师控制春川—洪川公路,以美第2师扼守麟蹄—洪川公路,以南朝鲜第5师和第7师封闭东方山地。防御的目的在于确保洪川。阵地线是标高700-800米到1000米的山岭连山岭的山岳阵地,在朝鲜战场上这是常见的阵地线。

   5月1日,美第2师从左至右并列第9、第38团和第23团的一部,从这座山到那座山地构成了一连串的阵地线。其防御正面的图上距离约26公里,因地形起伏很大,实际距离增加约两倍,所以第一线的配备同往常一样将各连并列配置成一线。

   在洪川北侧16公里的地方,有一座后来称为堑壕高地的800米的闭锁曲线高地。从图上看,该高地的位置能够控制春川—洪川公路和麟蹄—洪川公路等两条公路,但因距离春川公路有14公里,距离麟蹄公路也有8公里,所以在道理上也不能说是能够瞰制两条公路的要点。但是,其位置非常有利,在西麓有一条从九成浦里(洪川东北8公里)经瓦家村、枫川里和坪村里通往春川南侧的马车道,并且是主要抵抗线上突出的制高点,所以是洪川北侧三角地域中的最大要点。

   防御准备

   美第38团以堑壕高地为中心配备了阵地。这个故事的主人公第38团第3营营长黑茨中校从左至右按I连、K连和L连的顺序并列成一线,并且指示K连守卫最高峰800高地。因为他最信任K连连长布拉威尔上尉。

   第3营占领的山岭,几乎都是秃山,特别是800高地的山顶为长约20米左右的圆丘,是一个难以守卫的山峰。因此,黑茨中校下达指示,要全体人员都进入掩盖阵地,首先以2-3人用的厚掩盖堑壕为骨干编成阵地,然后再以掩盖交通壕将这些阵地全部连接起来。

   但第二天即5月2日,黑茨营长察看了掩盖工事的构筑情况,看到第一线官兵好象大部分都觉得反正这里只不过是迟滞阵地之一,为了防备春雨和进行伪装,在堑壕上盖了小树枝和雨布,认为这样就足够了。实际上,黑茨营长认为,中国军队很可能会以“人海战术”蜂拥而来,这时如果不请求对阵地正上方进行近炸引信射击,就不能击退中国军队,所以阵地不但要能顶得住中朝军队迫击炮弹的爆炸,而且还要防止己方炮弹破片的伤害,这就需要构筑安全掩盖。但是,过去的“边给敌人造成最大的损伤,边逐次撤退”的作战习惯却带来了灾祸,没有彻底的贯彻营长的意图。

   因此,黑茨营长就再次说明集团军的方针已改为阵地防御和自己的意图,并且每天在山岭上奔走,督促和激励部下修筑工事。他象口头禅似地说:“我希望修筑厚掩盖,以便在遭到炮击时掩护你们。”促使部下挖掘更多的堑壕,并且严厉地指挥他们砍倒山麓的树木作掩盖材料,要求覆盖1米以上的积土。当有位连长说:“堆积那么多土,需要5000个土袋子”,借口材料不足不愿意进行施工作业时,他就大声斥责说:“其实你需要两万袋吧!”他把连长们召集起来,说明自己的意图:“你们不必考虑向炮兵请求射击等问题。这件事由我来办。我只想请你们考虑修筑好掩盖阵地,加强对自己正面和友邻连正面的侧防,以便在阵地前面阻止敌人。而且也希望,即使我请求炮兵在阵地正上方进行近炸引信射击,也不致受到己方炮弹破片的伤害。”

   筑城是一项费力而没有意思的工作。如果判断敌人肯定会来进攻,那另当别论。然而,即使从总的情况判断可能进攻,也难以断定究竟会不会进攻自己的正面。也有很多这样的例子,在防御中很不容易流着汗水构筑的阵地,由于其他正面崩溃而不得不一弹不发地放弃了,所以只要没有已经逼近的紧迫感,工事构筑很容易被忽视。而且,往往阵地越薄弱的地方越容易遭到进攻。大体上由于这些原因,指挥筑城是非常困难的。

   因此,阵地构筑完全取决于指挥官的决心和监督指导。不,与其说是指导,不如说是鞭策和激励更合适。在日本军队中,常常训示“流血不如流汗”或者“一滴汗能防止十滴血”,督促和激励部下修筑工事。驻地的警戒姑且不谈,在野战中由于不忍心看到士兵们的劳苦而遗恨千古的事例是很多的。然而,黑茨中校使部下懂得了这些道理,构筑了自己所希望的阵地。

   这样,士兵们在坚硬的岩石地面上挖掘堑壕,砍倒高大的树木,扛起沉重的圆木,垒起土袋子,继续进行着这单调而艰苦的施工作业。经过一周的时间到5月8日,掩盖堑壕基本上修建成了。仅在800高地的圆形山顶上就构筑了包括营观察所在内的23个掩盖工事,而这些圆形顶盖看上去好象是被蜂子蜇了的小孩子的头。官兵们之所以起名为堑壕高地,可能就是由于满山都是堑壕的缘故吧。掩盖的构造很简单,只是在挖掘的堑壕上排列圆木,堆上土袋子。可是在比高520-300米的山顶上,用一周的时间构筑了全营人员用的掩盖工事,这应该说是很了不起的。然而,当时的美军却认为,没有必要特别注意对空防护,也没有必要费心去隐蔽和掩蔽阵地,单从这一点看,修筑工事可以说是容易的。

   但是,无论怎么坚固的阵地,暴露在外面总是脆弱的。因为,进攻者无论如何也会采取对付措施的。这时候以及后来才认识到这一事实。

   5月8日构筑完掩盖工事后,黑茨中校就下令在全营的正面上拉上铁丝网和设置地雷场。黑茨中校宣布这一计划时,官兵们认为营长是难得地开玩兵。但不久,南朝鲜劳工大队搬运来了铁丝网捆,弹药工作排也前来指导构筑工事,他们才觉察到是真的。因为,在这样险峻的山上设置一系列的障碍地带,他们既未曾想过,也未曾构筑过。

   不久,在靠近阵地的前面拉了自卫铁丝网,在其前方150米左右的地方布设了连接着照明弹装置和手榴弹的战术铁丝网。而且,在这两道铁丝网之间又到处埋没了防步兵地雷和定向地雷。这些障碍物构筑完了后,黑茨中校就埋设了电话线和加固了交通壕,还进一步增加了防步兵地雷和定向地雷的密度。5月10日,乘直升机飞来的范弗里特司令官和阿尔蒙德军长都认为他的功劳很大,赞扬说:“在第10军的地区内,这里的阵地最坚固。”由此可以看出,黑茨中校作出了很大的努力。

   筑城,到5月12日基本上结束了。第3营使用的材料,据说是沙袋23.7万条、铁丝网385捆、铁桩6000根和定向地雷3955个。这么多的材料,除了防御用的弹药(例如手榴弹每人20颗)、食品和水罐外,都是搬运上去的,所以从枫川里的材料堆集场搬运到山顶上所需的劳动力是非常惊人的。但这多亏得到了南朝鲜劳工大队(700人)的大力协助。

   该劳工大队从枫川里到各个山顶开辟了人行道,8个人抬着一箱定向地雷,1个人扛着1卷铁丝网或者1箱食品。往返一次需要3-4个小时,大体上一天要往返4-5次。这确实是超人的重体力劳动。但据说劳工们不只因被强制而搬运,他们在这里也看到了保卫自己家乡的重大意义。南朝鲜劳工大队是由国民防卫军编成的。

   此外,该营还在山顶上配置了1门120毫米的重迫击炮。据说,为了搬运该炮和集聚弹药,总计使用了32头雄牛。这样,第3营的阵地就全部构筑成了。但即使为机械化程度高而自豪的美军,在这样的山区也必须依靠原始的搬运手段,这也是该战场的一个特点。

   形势紧迫

   在黑茨中校的第3营专心致志地构筑阵地期间,形势告急:中朝军队的攻势更加逼近了。

   在昭阳江和“无名线”中间占领侦察据点,在昭阳江畔布设警戒线的整个警戒部队,在5月7日以前是平静的。有时也发现过中朝军队的侦察兵,但通常一进攻就立即四处逃散了。因此,第8集团军就计划发动大规模的攻势,这一点前面已经讲过了。但是,从5月8日起出现了强有力的侦察部队,开始显示出“不愿意突然撤退的样子”。即中朝军队的侦察队赶走了昭阳江岸的警戒后,接近到侦察据点一线(整个警戒部队),并且在击退其进攻的同时,开始频繁地进行渗透侦察。

   到5月10日,中国军队进一步增加,并带有进攻性,后方车辆的行动更加匆匆忙忙,架设了很多新桥梁。10日黄昏,几万难民突然象雪崩似地南下而来。根据以往的惯例,这是大部队南下的征候。

   随着形势的日益紧迫,黑茨中校的第3营也增加了紧张感。然而,该营过去曾多次构筑过阵地,或者也曾多次夺取过中朝军队的阵地,但这次构筑的阵地同以往的那些阵地相比,是最坚固的,所以官兵们“大有请等着吧的气概”。的确,他们的心安理得地构筑完阵地时,就很自然地产生了必胜信念,说:“试试敌人来不来”,“这次如果来,就在这个阵地上报仇。”

   5月14日,拉富纳师长组织第一线各营营长乘直升机察看了各自的防御地域。目的是让他们发现存在的弱点。这时,黑茨营长报告说:“将军,我所担心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中国军队会不会进攻我营?从我们的阵地来看,只要不是傻瓜,他就不会来进攻,所以……。”黑茨营长非常自信。拉富纳将军也表示同意,说:“可能是这样吧。”可见,其阵地肯定是相当坚固的。

   在800高地北面约1公里处,有916高地。官兵们感到这座山好象盖在自己头上,是他们的眼中钉。团里最初预定把这座山作为主阵地,因在同左右的关系上形成明显的突出部,而且也需要兵力,所以未那样做。

   916高地和800高地由宽而缓的下加虚鞍部相连接,916高地的南麓被广阔的森林覆盖着。因此,黑茨中校认为这个鞍部是地形上的弱点,在800高地的正面特别设置了两道铁丝网,密集地埋设了地雷,配置了严密的斜射和侧射火力网,坚信“营阵地的弱点已经没有了”。这确实是有形的,看得见的。

   弱点

   虽然很难觉察到,但还是存在着3个弱点。

   一个弱点是炮兵和迫击炮的试射不充分。营的前面有团的侦察据点,侦察兵昼夜在营的正面走来走去,对据点进行补给和联络的人员也频繁地来往。另外,营也配置了战斗警戒分队,所以担心伤害己方部队的炮兵未能进行充分的试射。美军教材说是“由于过度的侦察行动”。而且,计划对下加虚鞍部和阵地前进行弹幕射击也未能进行试射,从结果来看确实成了严重的弱点。

   另一个弱点是守兵的人选不当。在800高地配置了最信赖的布拉威尔上尉的K连,但对后述的排长人选,似乎考虑得不够周到。

   还有一个弱点是考虑到左翼排正面的山崖险峻,敌人很难攀登上来,只拉了一道铁丝网,也没有埋设地雷。

插图92:堑壕阵地和敌军的攻击

   前夜

   5月15日至16日夜间,中朝军队突破了南朝鲜第3军地区,拉开了5月攻势的战幕。同时,于16日夜间开始对美第2师进行夜间袭击,转瞬间就夺取了团的右翼第一线营的核心阵地即加里山顶(1051高地)。这些也都是由于阵地前的试射不充分而造成的结果。黑茨中校的第3营正面的侦察据点和营的战斗警戒分队,也于17日凌晨被驱逐了。

   这天夜里的夜间袭击益发不可避免了。17日的一整天,黑茨中校的第3营进一步补充加强了铁丝网,增设了定向地雷,等候着这天夜里的夜间袭击。这时,由于营的左翼由第9团的一部兵力防守,所以营的正面已经缩小了。同时,因右翼出现了崩溃的征候,所以师的计划是压缩黑茨营的正面,确保800高地,防止扩大突破口。为此,黑茨中校从I连和K连中各抽出1个排作为营预备队使用,增加了防御计划的灵活性。

   这时,从加里山附近向东,猛烈的炮击轰炸声响了一整天。但是,营的正面上没有发现中朝军队。曾经注意过这一点,而中朝军队似乎变得鸦雀无声了。因此,15时左右派出K连预备队克拉克排对916高地的背面进行侦察。该侦察队刚接近高地南麓的树林,就遭到了猛烈的射击。果然不出所料,中国军队紧紧地逼近了。布拉威尔上尉提心吊胆地注视着侦察队的归来,这时又发现有若干名中国兵尾随着侦察队,在916高地的半山腰有几名中国兵正在进行监视。因此,布拉威尔上尉就请求炮兵射击和空中突击,进行了所谓火力反准备,这些射击好象都取得了效果。

   17日,天终于黑了。布拉威尔上尉命令全体人员进入阵地,叫他们每个人身边排列20颗手榴弹,赶紧检查枪支,并做好标定射击准备。不久,上尉感到连指挥所过于靠后了。看来这是疏忽大意。不过,这样的事情是常有的,平常认为这样一定行的计划,一旦有事的时候就糟糕了。于是,上尉就把指挥所移到靠近山顶的营观察壕里来了。可能由于什么差错,跟随他的,只有兼传令兵的81迫击炮观测员和从情报侦察排来的两名观测兵,重要的炮兵前进观察军官没有进入同一堑壕。因此,想把他叫到跟前来,但因同前进观察军官所在的堑壕有电话联系,所以就没有叫过来。然而,后来知道前进观察军官进入了离得很远的堑壕而感到非常吃惊,看来经历过多次战斗的布拉威尔上尉也完全慌了神。尽管很熟悉战斗,在这天遭到首发子弹的射击之前也沉不住气。

   这天天气闷热阴暗。随着天色将晚,烟雾开始笼罩高地,空气潮湿而变得凉起来了。总之,在这标高800米的山顶上,初春多雾。即使上弦月升起,视界也比预料的差得多,连阵地前面的自卫铁丝网也看不到。

   但是,战术铁丝网上安装了足够的照明弹,而且到处埋设有地雷,所以K连的官兵们坚信,如果中国军队开始进攻,首先照明弹装置会起火照亮战场,接着防步兵地雷和视发式定向地雷爆炸,把阵地前面变成一片火海。而且,他们总认为,这些障碍物能给中国军队造成巨大的损失,迟滞其突击行动。官兵们这样认为,是理所当然的,他们为此而流下了汗水,所以批评官兵们的想法天真或者过于依赖物力等,是不合适的。但是,在战场上,由于丝毫没有觉察到的细小的疏忽,而使整个计划白费的事例是常有的。

   来袭和蚁穴

   天色完全黑了,月亮升起来。但是,等待已久的中国军队总也不来。在很远的右翼方向上,雷声似的枪炮声不断地轰鸣,但到20时或者21时,一点声音也没有了。在这种时候,令人焦急的情绪、是不是不来我们正面的期待和放心的感觉都混杂在一起,变成为一种不调和的、奇妙的心理状态。估计,布拉威尔连恐怕也是这样的。

   但到21时30分,在下加虚方向的暗处响起了哨子声和一两声军号声。K连的官兵们这才大吃一惊,唉呀一声,迅速做好了准备,但后来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稍微有些泄气之感,估计过了30分钟左右,安装在阵地前100米处战术铁丝网上的1-2发照明弹升上漆黑的夜空,几分钟后几个防步兵地雷爆炸。不一会儿,中国军队就开始射击了。800高地被迫击炮弹的硝烟覆盖,横排成一线的机枪喷出的火焰一闪一闪地非常刺眼。

   K连的官兵们从掩盖工事中,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敌方。但可能是由于烟雾的原因,一个中国兵也没有看到。只是由于估计是轻机枪和步枪射击时闪烁的火光和声音逐渐接近过来,才能知道敌人迫近的情况。然而,设置的所有照明弹和防步兵地雷,后来一直没有爆炸。也仍然没有看到中国兵的影子。所以,不能引爆视发式定向地雷,官兵们开始被一种莫名其妙的思想所支配,不能采取任何行动。

   中国军队的射击,逐渐猛烈起来。不久,估计过了30分钟即22时30分左右,听到800高地正面响起了象是中国兵的号令似的冲杀声。但是,由于烟雾的关系,看不到人影,地雷也没有爆炸。当时,官兵们不知道地雷为什么不爆炸,后来想到,可能是中国军队查明了侦察队后退时的通路,以一路纵队悄悄地接近过来的。为了防止伤害己方部队,地雷场标示着通路,所以敌人可能是顺着这条通路来的。很明显,中国军队完全查明了克拉克侦察队返回阵地的通路。

   布拉威尔命令,当中国军队的手触到自卫铁丝网时再开始射击,这项命令得到了严格的遵守。懦弱的士兵不管是否看到敌人,都想立即射击,而且越是训练不周到的部队越会提前开始射击。但是,黑茨中校的第3营受到过实战的考验,是一支精锐的部队。

   听到了中国兵的声音,意味着中国军队已逼近到50米以内,就要接近自卫铁丝网。因此,官兵们用手扣住扳机,焦急地等待着射击口令。可是,中国军队总也没有用手触铁丝网。实际上,这时中国军队已经避开800高地的坚固的正面,偷偷地绕到左面去了。而且,已破坏了左翼排正面的铁丝网,正在从他们认为容易攀登的悬崖般的陡坡往上爬。第1排发觉了这一情况后开始射击,向下投掷了手榴弹。

   这一射击,象燎原之火,扩展到了全营正面。这样,K连就展开了激烈的战斗。美军教材说:“K连迅速复活了。”这意味着,K连的官兵们改变了考虑敌人会不会来的松懈情绪,迅速提高了斗志。

   中国军队爬上来的陡坡是第1排阵地的右端,为了加强对800高地正面的侧防,M连(重武器连)的机枪排在这里占领着阵地。机枪排的中尉排长,是一位没有时间接受补充教育就恢复现役的应征军官。由于战斗越来越激烈,他表现出承受不住的样子。中国军队一开始投手榴弹,他就突然下决心退到后面的掩壕里去了。有几名士兵跟着退了下去。不久,他嘟囔着“这里面太热了”,转移到下一个掩壕里;一会儿,他又说:“这里也太热了,到外边去吧”,就冒着枪林弹雨跑到暗处去了。如果退下去的只是他一个人,那倒是无关紧要的,但实际上跟着他退到附近堑壕里的士兵有15-20人。该中尉一行在山麓遭到黑茨营长的训斥:“回到高地上去。在被击溃之前不得放弃阵地。这算什么,……只要每个人都在完成自己的职责,就不会被击败。”据说,他们返回了阵地,尽管中尉中途多处负伤,也依然回到了原来的堑壕。人因偶然的情况既可变得勇敢,也可变得胆怯。

   这样,尽管有精心制定的防御计划和流着汗水构筑的坚固阵地,尽管没有遭受损失,也还是第1排的右翼最先出了问题。

插图93:800高地示意图

   另一方面,布拉威尔上尉一听到第1排正面发生的枪声,就想向前进观察军官请求弹幕射击,但电话没有打通。于是,通过营部提出申请,这里的电话线也被切断,同第1排的电话联系也不通了。美军教材说:“很明显是被中国兵或者迫击炮弹切断了。”看来,这是由于K连对山顶附近的电话线做了很好的埋设,但却忽视了埋设反斜面上的电话线。

   正当布拉威尔上尉焦虑不安的时候,第1排的传令兵前来报告说右翼已经崩溃。他想:“糟糕了。那里都是些新征来的士兵。”但已经晚了。因此,他下令,在没有别的命令以前要坚守住残存的阵地;并决定亲自查明第1排的情况。后来,在他以无线电台向营长报告情况时,一发迫击炮弹在头顶上爆炸了。幸亏,掩盖很厚,里面的人员没有发生异常情况,但无线电台已经不能使用了。大概是由于引信穿透了掩盖吧。这样的事情是常有的。时间是在第1排开始射击后过了15分钟左右。就是说,布拉威尔上尉在战斗开始后不到15分钟就失去了同上下、左右的一切联络手段。

   因此,上尉首先向山顶的机枪阵地走去。他从山顶上环视了全连,接着就准备下到第1排的阵地来。可是,中国兵不是正在这长200余米的山顶上“自由地到处走”吗?占领着山顶的第3排没有任何报告,却已经丢掉了山顶。这是后来才知道的。据说,进入掩壕的第3排的士兵,由于左邻的堑壕一个一个地停止了射击,感到只剩下他们自己了,因而接连不断地后退下来。

   实际上,在只能从射击孔看到前方的掩盖堑壕和碉堡里进行战斗,心里是没有底的。左右和后边是怎么战斗的,只有通过枪声才能知道,而且始终有一种恐怖感:在好象是敌人打进来时,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从射击孔和入口投进手榴弹来,什么时候会喷进火焰来。如果能抬头环视四周,可以比较安心地进行战斗;进入掩盖堑壕里虽然有一种能够防止炮弹和机枪子弹杀伤的安全感,但是那种不了解四周情况的不安的感觉,反而会使士兵产生焦燥感。所以,碉堡和有掩盖的火力点在物理上是非常坚固的阵地,但在心理上未必能够这样断言。因此,需要以2-3人为一组进行配置;只将懦弱者编在一起,容易发生意外的事情,所以万一由懦弱者担任领导时,必须注意配备坚强的军士。认为只要构筑阵地防御就万无一失,是错误的。

   即使在800高地上,M连的中尉一离开守地,其堑壕里的射击就突然停止了,所以邻近堑壕里的士兵误认为遭到压制也离开了阵地,这样就不断地发生了连锁反应。于是,了解情况的中国军队就立即突入了没有指挥官的阵地,从第3排的左翼向山顶扩大了战果,而第3排也发生了同样的连锁反应。经历多次战斗被认为是精锐部队的第3营尚且如此,可见防御战斗本身是很困难的。

   黑茨营长得到布拉威尔上尉和营观察所的报告后,立即要求炮兵联络军官进行火力支援,但是同前进观察军官没有联系上,事先也没有进行试射,所以无法进行火力支援。

   这样,据美军教材上说:“美国兵和中国兵一起在漆黑的山顶上走来走去”,“在敌人突入后的30分钟内,800高地的顶峰上完全是一片混乱”。但是,有两个例外的情况。

   一个是在山顶的北端即通往916高地的棱角尖端的掩壕里,剩下了希普、里基和劳伍等3名上等兵。这3个人由于继续向正面和左右两侧进行射击,所以没有觉察到领近的堑壕已经放弃了。在他们觉得奇怪的时候,听到周围都是大声说中国话的声音。因此,他们就听天由命地留在堑壕里了。但是,如果这时他们3个人能阻止住陆续登上来的中国军队,那么他们就会成为忠勇美谈的勇士。然而,要求他们当时做到这一点,是没有道理的。

   另一个是在靠近第1排右翼占领阵地的75毫米无坐力炮,防止了M连的中尉引起的慌乱。它起了重要作用,建立了伟大功绩。这门炮由两名士兵操纵,这两名士兵都是很有胆量的人。或许使用重武器的士兵和炮兵都有一种与装备共命运的骨气,他们明知右邻的堑壕已经放弃,仍坚持留下来的。而且,他们还奇迹般地接通了炮阵地同连部之间的无电池式电话联系,冷静地报告了所看到的和所听到的情况。

   黑茨营长感到这两个人的报告有如上帝的启示。他想让这两个人引导炮兵射击,问道:“不知道山顶上现在怎么样了,有一发炮弹落在阵地上也不得了。你们能够引导炮兵向敌人和向可能有敌人的位置发射炮弹吗?”意思是说“这两个人没有做过这种事,现在要他们试试看”。过了相当一段时间。这两位士兵总算将弹着点修正到自己阵地前面和800高地的北斜面上,从尔后的情况看,对阻止敌人的增援取得了显著的效果。据说,同这门75毫米无坐力炮的电话联系,在第1排被驱逐以前是畅通的,对营长的战斗指挥做出了很大贡献。在战场上,确实容易发生预想不到的事情,有时所期待的事情起不到什么作用,心里没有的东西倒会起到很大的作用。这也是其中的一个例子。而且,这两个人的名字都没有记录下来。

   当时,布拉威尔上尉走到山顶的机枪阵地时,他们已经撤退了。于是,上尉又急忙走进第3排排长的堑壕,普雷斯排长已经把逃散的士兵都叫回来了,留下的排中士正在向营部报告情况。因此,上尉第一次详细地报告了情况,并请营长批准以控制的支援排(第2排,正在占领着600高地)进行反冲击。这时也是第一次请求炮火支援。

   这时第3排排长普雷斯也将所属的大部分士兵带回来了,并且连接着L连的左翼。构成了新的阵地线。但是,这道阵地线只挖了掩体,如果中国军队继续沿着山峰进攻,就会很容易被突破。然而,幸运的是中国军队没有进攻。可能是由于75毫米无坐力炮的观测兵引导的弹幕射击,阻止了中国军队增援部队即第二梯队加入战斗。

   反冲击

   布拉威尔上尉被批准使用第2排,所以命令他们转移到新阵地上,并且准备紧跟着炮兵的集中射击,发起反冲击。但是,这次的反冲击准备,进展很不顺利。通信网遭到破坏,同样也很难取得联系;而且不知道前进观察军官的所在位置,无法引导炮兵射击也是一个原因。但最根本的问题还是营长对情况的判断同布拉威尔连长的判断不一致。

   所说的分歧就是,布拉威尔连长根据自己亲眼看到的山顶上的情况进行类推,认为从800高地到587高地的连阵地已全面崩溃,判断如果不及早夺回800高地,全营的防御就没有保障,因而应赶紧进行反冲击。但是,黑茨营长认为,根据那门75毫米无坐力炮的两名炮手报告,第1排的大部分士兵都健在,又同勇敢留在山顶一角坚持战斗的侦察人员取得了联系,所以山顶上还留有相当数量的己方部队。而且,当时右翼的L连正在受到强大的压力,所以担任支援的第38野炮营正在以主要力量对737高地正面进行炮击。如果737高地正面被突破,中国军队推进到700高地至719高地一线,那么夺回800高地就没有什么意义了。因此,营长认为,在L连正面的战况稳定下来,判明800高地的情况以前,以一部分炮兵阻止敌人对800高地的增援,才符合实际情况,因而督促和鼓励75毫米无坐力炮的两名炮手继续引导炮兵对800高地北侧进行弹幕射击。所以,尽管布拉威尔上尉拚命地想引导炮兵向山顶射击,但这是办不到的。

   然而,在这期间反冲击部队已完成了准备。第2排排长克拉克中尉将35名士兵并排在棱线上,准备实施突击;普雷斯中尉等人配置了两挺机枪和自动步枪等,作为支援武器使用,并且等待着炮兵的支援射击。在这漆黑的夜里,进入600高地阵地的支援排,为移动约1公里的距离准备实施突击,大约用了1小时的时间,所以可能是预演了1-2次。

   因上述理由等候了1个多小时,但炮兵还是没有一点射击的样子。因此,急得发脾气的布拉威尔上尉同两位排长商量,决定在没有炮火支援的情况下强行实施突击。因为,布拉威尔认为这时如果不及早地夺回来,中国军队的阵地就会更加巩固;同时他还断定,如果再经过更多的时间,中国军队必定会查明600高地上没有配置兵力,因而很可能从这里突破全营的阵地。毕竟还是营长所信任的人,应该说布拉威尔上尉的判断是积极的。

   在决定实施无炮火支援的突击时,普雷斯中尉激励大家并劝告自己说:“畜生!我们一定能夺回那座可恨的山峰。”但是,他说的“畜生”这句话,说明他的心情是百感交集,其中包括对没有炮兵支援的不满和不安,也包括没有炮兵支援也必须实施突击的坚定立场、责任感和对估计到困难的突击所抱的不安与侥幸的冲动心情,等等。而且在这种时候,即使听到一句平常故意讲的或者空空洞洞的话,也能奇妙地振作起精神来。这可能是因为大家有一种溺水者想抓救命稻草的心理状态。

   布拉威尔上尉命令支援武器开始射击,并且亲自站在最前面发起了冲击。两位排长跟在他后面,接着35名散兵也边射击边跟着冲上去。攻击的时间不清楚,但估计是在18日的1时左右。

   800高地上的中国军队以两挺机枪进行了还击。这两挺机枪中,一挺很明显是捷克造机枪,另一挺则是K连丢弃的A-4型机枪。但是,这两挺机枪射击时弹道都很高。这可能是因为,在圆丘上不高高地探出身去,就不能射击到斜面上。

   反冲击部队端枪射击逐次迫近时,中国军队首先投掷了手榴弹。这些手榴弹也都是K连放在山顶上的美制黄磷手榴弹。手榴弹突然在眼前爆炸,散兵线瞬间就向后退缩了。这时,有一名士兵条件反射似地突然跳起来,被打穿了脖子而阵亡。接着,爆炸的手榴弹的火块粘在某位下士的枪托上,烧着了他的衣服袖子。这些都是一瞬间发生的事情。

   但是,布拉威尔上尉边斥责边继续冲击。他反投手榴弹,射击,一看到空隙就前进1-2米;不久,发现了放弃的掩盖工事,投进了1-2颗手榴弹。自己向辛辛苦苦构筑起来的掩盖工事投掷手榴弹好象很奇怪。但据说当时什么也没有考虑,所以这是不可思议的。

   黄磷手榴弹能进行一定程度的照明,因此在800高地南端,由于敌我双方互相投掷手榴弹,好象是昼夜交错似的。手榴弹一爆炸,令人可怕的青白色光瞬间就把高地和散兵短时间映衬出来;但一消失,被强光晃的眼睛就会什么也看不到了。所以,美国兵感到困难,中国兵则更没有办法。因为,进攻一方只要能往山冈上攀登就行,但防御一方看不见敌人是不能进行阻止的。

   这样,布拉威尔上尉的散兵线尽管是进进停停,还是逐渐地击败了南斜面上的中国兵。而且,于1时30分左右逼近到山顶,最后驱逐了剩下的3名中国兵,夺回了山顶。中国兵逃走时吹起了哨子,这好象是他们退却的信号。从此,中国军队的抵抗突然减弱,后来只有几个步兵进行了零星的射击。这时在高地的西侧也响起了枪声,可能是M连的中尉回到自己的阵地上时进行的射击。就是说,这位中尉也未想到参加了反冲击。

   布拉威尔上尉立即着手重新调整阵地。再次占领最北端的掩盖工事以外的阵地,架设了机枪,分配了弹药和手榴弹,以防备中国军队的再次进攻。这样,布拉威尔上尉进行的无炮火支援的夜间进攻,比预想的更容易地取得了成功。全连的损失情况是,只有被打穿脖子而阵亡的1人和负轻伤的8人。

   与此相反,中国军队的损失则格外严重。这一情况是天亮后在扫荡过程中知道的。据说,中国军队的尸体在阵地内有28具,在正面的铁丝网一带有40-50具。而且,还有两名逃晚了的中国兵正蹲在掩壕里。他们丢弃了好象是在这以前缴获的美制机枪1挺、苏制冲锋枪14支、大量的步枪和背包等。可以说,这是中国军队惊慌退却的证据。

   美军进攻,总是照例预先实施炮击,所以这次无炮火支援的夜间袭击似乎同过去日军的夜间袭击一样地奇袭了中国军队。

   此外,在山的南斜面上散乱着很多没有爆炸的手榴弹。如果这些手榴弹全都爆炸了,这次反冲击很可能不会成功;但一查看,原来是由于手榴弹上的安全栓没有拔掉。中国兵只是压弯了握把就投出去了。

   话离开正题。在布拉威尔未能夺回来的最北端的掩盖工事中,希普、里基和劳伍等3名上等兵仍然顽强地坚守着。在中国军队占领高地期间,他们听到了中国兵在附近谈话的声音和脚步声。但据说:“没有必要惹事,而且谁也没有攻击他们。”

   不久,他们察觉到反冲击部队已经夺取了山顶,接着又看到后退下去的中国兵。于是,他们中的1个人想告诉连部他们还健在,因而以自动步枪进行了射击。但是,正要冲上来再次占领这一掩壕的士兵们非常惊奇。因为这些士兵们总是认为,希普等3人早就阵亡了,而且中国兵能立即使用缴获的武器,所以肯定是中国军队还在阵地上。因此,附近的士兵们集中向这个掩盖工事进行射击,想努力扫荡这些中国兵(?)。但无奈,这个掩壕是控制着最佳接近路的最重要的阵地,所以构筑得特别严密。天亮以后,希普等3人才让己方部队知道了他们不是中国兵。

   言归正题。布拉威尔上尉的重新编成,进行得很顺利,通信联络也已经恢复,所以就请求以107毫米迫击炮对下加虚的鞍部进行集中射击,力图阻止中国军队的再次进攻。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从此以后,800高地平静了。夜,在令人不愉快地渡过,掩壕里又冷又潮湿。士兵们裹在毯子里忍受着夜间冷空气的袭击。这时,他们又开始同孤独和袭击浑身是汗的身体的寒气进行战斗了。

   后来,800高地的山顶上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但在其他地域,则接连不断地出乱子。好象从营的右翼潜入的几十名中国兵,进到800高地的南侧,对通往K连的补给道路进行了射击。中国兵还似乎已进入反击前K连第2排占领的600高地的阵地,并开始进行零星的射击。

   因此,黑茨营长命令1连的支援排扫荡600高地,再次指定K连的第2排为预备队,命令他们警戒由800高地伸向东南方向754高地的棱线。但不久,中国军队的炮兵和迫击炮对587高地上的K连第1排和I连的右翼排进行的射击,逐渐激烈起来。而且,4时15分左右,在猛烈火力支援下突入的中国军队,好象已向这两个排进行了突击。只是因为天色漆黑,而且没有同这两个排取得联系,所以黑茨营长不知道具体情况。因此,急急忙忙地将I连的支援排配置在枫川里北侧,以防止突破口的扩大。但是,中国军队再没有进攻。不久,天亮了。于是就同往常一样,中国军队平静下来。所以,黑茨营长认为两个排的间隙被突破了。

   昼间反冲击

   天已亮,5月18日的早晨来到了。在800高地上,士兵们修补昨夜被中国军队破坏的铁丝网,保护电话线,正如最初所说的那样,埋在地下20厘米深。

   而且,修复了被破坏的掩盖工事,还挖了新的交通壕。这些修补作业进行得很顺利。原因是中国军队一点儿也没有想干扰。不,中国军队也许想进行干扰,但由于新派到800高地上来的前进观察军官引导炮兵在整个K连的正面上进行半圆形试射后,整天请求炮兵对可疑的地方和树林进行射击,空军的飞机也几次对916高地进行轰炸和扫射,所以才未能进行干扰。但是,迫击炮是可以隐蔽地进行射击的,中国军队也许没有留意到这一点。如果是这样,这是中国军队的很大的失策。

   黑茨营长没等天亮就急忙赶到前线。目的是为了查明前线的情况。正如所估计的那样,800高地以东的阵地还照常存在,但800高地西南麓的突破口却意外地扩大了,在K连第1排和1连右翼排占领的587高地一带阵地上,“估计有几百人的中国军队一齐拥了进来”。

   虽然看不出这些中国军队有扩大战果的迹象,但如果这样放任不管,今天夜里必定会从这里突破进来。当时,师的右翼方面已经崩溃,被包围的第23团和第38团主力正在边杀开一条血路边向后撤退,第9团的主力为了救出这些部队,正在洪川西北地区进攻。所以,今天夜里中国军队再次发动进攻,是非常明显的。

   因此,黑茨营长没有惊慌失措,他想必须在白天夺回主抵抗线,便集中了两个支援排(K连的第2排和1连的支援排)准备进行反冲击。关于这时的情况,美军教材说:“由于昨夜的奋战,这两个支援排都很疲劳了,所以黑茨营长热情地解释说:‘必须在天黑以前竭尽全力恢复防线。’”因此,战斗逐渐转入了毅力战斗的阶段。

   为了能发射1000发以上的重迫击炮弹,进行了协调,并且下令对可能成为敌军退路的小路进行了试射。他之所以限定以重迫击炮进行支援,是因弹道关系炮兵难于射击的缘故。发起反冲击,重迫击炮以最大的速度进行了射击。这是急袭火力,有人说“炮管焦了,炮盘弯曲了”,有人说“其猛烈程度,这两个排的官兵都未曾见过。”此外,正在封锁枫川里北侧道路的两辆M-16自行高射武器也以8挺重机枪进行了猛烈射击。

   反冲击部队顺利向前推进,在将要进入冲击距离时,中国军队就从掩盖工事里爬出来,开始进行全面退却。其原因虽然不清楚,但好象是因突然遭到眼花缭乱的弹幕射击而引起了慌乱。这一情况,800高地上的前进观察军官往下看得清清楚楚。迫击炮的弹幕好象紧追着中国军队退却似地向前延伸,迂回到阵地后面的M-16自行高射机枪对企图通过铁丝网破坏口逃脱的中国军队进行了狙击。

   反冲击部队呐喊着夺回了阵地。1个人也没有损失。但是,中国军队的退路上好象标示其退路似地排列着很多尸体。

   美军教材说:

   “这是最成功的攻击。”

   黑茨营恢复了原来态势,根据昨夜的经验弥补了所存在的弱点。而且,炮兵还不断地对可疑的地方和可能成为今夜进攻准备位置的树林进行了集中射击。

   头上的炮火

   尽管白天连续在进行了炮火反准备,但中国军队在天开始黑下来时就从916高地的南斜面悄悄地接近过来。这时,美第24师的右翼被压回到洪川西北14公里的寒溪附近,以前的右前阵地线成了右后阵地线,800高地象锐角三角形的顶点成了突出部,成了典型的突破口的侧翼。中国军队必然要把它作为进攻目标。

   天黑以后,布拉威尔的K连全体人员都在掩盖工事里待机。平安无事地过了1-2小时,不久,中国军队好象开始发起了无炮火支援的进攻,在战术铁丝网附近响起了哨子声和军号声,听到了耳熟的号令和特有的叽叽喳喳声。

   日本军队的夜袭,是非常静的。岂止发出声音,官兵们还把枪的活动部分固定住,用布把剑鞘和水壶包起来,换上胶底鞋(水袜子),以免发出声响;轻手轻脚地走路;为了不被敌人察觉,压低声音下达突入的号令;为了不让敌人知道人数,不喊杀声突入。但是,大陆上对手的夜间袭击,是嘈杂喧嚣的。他们吹哨子,吹喇叭,吵吵嚷嚷地接近,投掷手榴弹,所以能够立即采取对付措施。另一方面,悲伤的七孔喇叭声却给人一种奇异的不愉快的感觉,哨子叫人听了扎心,吵吵嚷嚷的骚动声使人以为是大部队袭击,而产生慌乱的紧迫感。不过这样,对方事先也不知道情况,这一点是非常值得庆幸的。

   大概,中国军队即使改变了名称,中国人的特点也不会改变,在800高地上也同样是嘈杂喧嚣的。布拉威尔上尉侧耳静听了几分钟,在估计到中国军队的嘈杂声临近时就要求炮兵进行射击。

   这次迅速展开了弹幕射击。试射已结束,前进观察军官也已来到,通信联络已畅通,预告也发出了,所以在要求炮兵射击的同时就听到了发射的声音,猛烈的弹幕射击覆盖了K连的整个正面。

   弹幕射击一停止,战场上就平静了。但不久过了20-30分钟,中国军队好象又接近过来,所以再次进行了弹幕射击,而这次至少平静了1小时。这样,就很容易地击退了中国军队的几次进攻。

   然而,中国军队“毫不接受教训,反复进攻”,布拉威尔上尉事实上也总以弹幕射击加以阻止或迟滞。他想,是不是没有给中国军队造成损失呢,于是就决定采取非常手段。他想把中国军队引诱到阵地内,以近炸引信射击全部消灭掉。这是黑茨营长从最初就考虑到的方法,阵地也是为了能够这样做而构筑的,但还没有进行过试射,而且也需要有勇气,所以这是没有经过试验的战术。

   布拉威尔上尉组织全连人员贯彻他的意图,并向炮兵发出了预告。官兵们为了不让中国军队向掩盖工事里投掷手榴弹,缩小了射击孔,堵塞了入口,等待着中国军队的到来。

   不久,中国军队好象再一次发起了进攻。K连的官兵听到了嘈杂喧嚣声和脚步声。这次,他们没有射击,也没有请求炮兵的弹幕射击,只是一动不动地憋住气注视着。中国军队也小心谨慎地前进,整个阵地上恢复了平静,美军认为中国军队已逃走了。本来,己方的主力部队在向洪川西北侧接近,而800高地的美军却死守在阵地上,这是没有前例的。

   中国军队的人影逐渐大起来,不久就放心大胆地进入了阵地,而且接连不断地爬上山来。布拉威尔上尉发出信号,指示炮兵立即射击。不到1分钟,第1发炮弹就在K连阵地的正上方爆炸了。而且,在8分钟内有2000发105榴弹炮炮弹在全连阵地的正上方爆炸。平均1秒钟发射4发强。

   官兵们在掩盖工事中一动不动地坐着。听说当时很少有人想到能活着回来,这又是K连从来没有经历过的猛烈射击,所以其凶猛激烈的程度是无法比喻的。

   炮兵的射击一停止,阵地上突然恢复了平静。但是,刚过20分钟中国军队也开始进行猛烈的炮击,不久又发起了进攻。K连再次保持沉默,并且看准敌人逼近就再次请求炮兵进行同样的射击。在射击最激烈的时候,布拉威尔报告这一战术的效果说:“整个阵地完全被发射的炮弹覆盖住了。地面上,什么东西也无法生存了。”

   19日早晨来到了。中国军队已完全消失。黑茨营长企图在夜间将L连撤到754高地,同第9团进行配合,但800高地以西的阵地仍然保持着原来的状态。而且,800高地是联合国军战线最北端的突击角,形成被三方面包围的局面,不过K连的官兵们似乎并没有介意这一点。

   K连昨夜基本上没有进行战斗。只是一动不动地在掩壕里待机。而且,一发现敌人的迹象,就立即将其所在位置报告给布拉威尔上尉;前进观察军官听到报告,就立即引导炮兵向那里发射炮弹。步兵什么也不需要做。所以,官兵们很有信心,认为象现在这样,不管来了什么样的敌人也不要紧,甚至对自己构筑的阵地有些依依不舍的感情。因此,18日至19日夜间的战斗,炮兵担任了主要角色。

   如前所述,支援黑茨营的第38野炮营,在从18日18时至19日18时的24小时内,发射了11891发炮弹,其中大部分是在从22时到凌晨4时的6小时内发射的。这就是所谓的范弗里特弹药量。

   5月19日早晨,拉富纳师长同阿尔蒙德军长进行了商谈,下令撤回黑茨营,把防线调整成一线。这是因为,黑茨营的防御虽然在第38野炮营的支援下尚能维持,但由于重要的炮兵阵地开始受到渗透进来的中国军队的威胁,寒溪正面的第9团的阵地又是一种连掩体都不能满足的简易阵地,所以存在着不知什么时候会遭到突破的危险。

   受领撤退命令时,黑茨中校提出了抗议。他想留在现在的阵地上。他说:“阵地还是很坚固的,其坚固程度能够顶得住中国军队的任何攻击。……撤退下来也没有阵地,而且……。”在下达撤退命令时,他对同样不愿意撤退的连长们指示说:“要向全体官兵们说明,不是失败,是奉命撤退,所以要放弃阵地。”据说,“他们证明了能够在粉碎敌人的全面进攻后,以得意洋洋和充满信心的自豪感走下山来。”

   四、涨潮

   范弗里特将军于5月18日发出指令要在西线和中线进行反攻准备,第二天即19日,将新到达的加拿大第25旅配属给美第3师,加强太白战线的守备,决心20日转入全面攻势,并且指令全军再次向“堪萨斯线”进攻。

   计划

   正如已经介绍的那样,“堪萨斯线”是从临津江口向东北到涟川,尔后沿三八线北侧连接着水平——华川——杨口——大浦里的一线,正面狭窄,又能够利用临津江和华川水库的障碍,所以这条线当时被认为是最容易实施防御的防线。

   攻势部署要点如下:

   美第1军配属的英第28旅(英第27旅的改称)和英第29旅,将准备编成英联邦师。随着攻势的进展,再次将美第3师转属美第1军,准备攻占铁三角地带。

   解散南朝鲜第3军,将南朝鲜第9师配属给南朝鲜第1军,将南朝鲜第3师配属给美第10军。目的是为了便于捕捉正在楔入东线的中国军队,为此要向东扩大美第9军的作战区域,缩小美第10军的作战区域。

   美第10军在洪川北侧至下珍富里的70公里战线上,由西向东并列配置第1陆战师、第187空降团、美第2师和美第3师,同南朝鲜第1军相策应,捕捉突出部的35万中国军队。为此,以左翼兵团突进到杨口和麟蹄附近的昭阳江畔,切断中国军队的退路。接着,命令强有力的装甲支队突进到东海岸的杆城,捕捉北朝鲜军队的主力。为了保持后备力量,将南朝鲜第7师和第8师作为预备队控制使用,并且加速进行南朝鲜第3师和第5师的重新编成。

   南朝鲜第1军同美第10军相策应,在沿东海岸公路突进,担任攻势先导的同时,令一部留在太白山脉一带作战,以便努力捕捉北朝鲜军队的主力。

   这次攻势的目的,当然是1月中旬再次反攻以来经常提到的:“不给中朝军队以重新编成和休整的时间。”但是,范弗里特将军则把作战的目标放在捕捉中朝军队和夺取铁三角地带上了。

   所谓捕捉中朝军队,意思就是在以往的直线平推战术的基础上,增加机动战术,恢复在战场上捕捉敌人的野战式作战。其具体部署是,指挥美第10军和南朝鲜第1师等部队向突破口前沿即突入的中朝军队的根部突进,切断其退路。范弗里特将军通过两次春季攻势,敏锐地看清了中朝军队的弱点,随机应变,对李奇微将军确立的直线平推战术进行了改进。他的慧眼,显示了这位战术家的本领。

   为了追求这一野战目的,范弗里特将军打破了以往经常以1-2个师维持南部治安的常规;他还命令在智异山附近担任讨伐任务的南朝鲜第8师也参加这次作战,努力保持后备兵力。因此,这年年末陷入了不得不在湖南地区进行大规模讨伐的状态,招致了南朝鲜国民的不满。这一点就是人们说他缺乏政治性头脑的原因之一。

   此外,范弗里特将军之所以把作战的目标之一放在夺取铁三角地带上,是由于他认为在中朝军队控制铁三角地带期间要反复进行多次攻势。为此,将军在5月24日再次发动攻势时声明:“……三八线在战术上毫无意义。第8集团军在有必要急追敌人时,可以向任何地方突进”,说出了作为一名野战部队司令官的抱负。这一声明,被一部分人误解为可能打算向鸭绿江前进?因而引起了众人的议论。不过这个声明,的确是难理解的。

   在部队运用上特别引人注目的是,美军担任的作战地域逐渐向东扩展,最后同南朝鲜军队正面的比例,形成为6∶1,南朝鲜军队只剩下1个军了。在南朝鲜的10个师中,有7个师分属于美军部队,分别被使用在山岳带地作战。

   这可能是由于下述情况而产生的必然结果。即:中朝军队的攻势逐渐向东靠近;为彻底地扫荡中朝军队必须提高战线的密度;南朝鲜军队适合于山地作战,而且补给需要量也少;从希望实现停战的政治要求来看,在战略上缺乏机动的余地,等等。

   然而,既然叫朝鲜战争,而当事者南朝鲜军队因被七零八落地分散使用表示不满,也是无法否认的,而且这种不满情绪,现在在南朝鲜的一部分人中似乎还存在着。

   但是,也有不得已的情况。当时的南朝鲜军队同现在这样组织严密、训练有素、在越南出名、士气高、团结一致、堪称第一流的国家军队大不相同;当时的将帅还年轻,经验不足;士兵们都是一些“在运输列车上刚学习步枪的射击方法,……还穿着草鞋,或穿着衬衫”的士兵,所以有人认为,要求这样的部队打现代战争,太过分了。

   例如,杜鲁门回忆录中把美国方面对这一情况的看法,作了如下叙述:

   “韩国不断地主张也给其各种自卫团体提供武器,……要求提供增强10个师所需要的装备品,而李奇微将军却一向持反对的意见。”

   “他根据第8集团军司令官的经验,强调韩国军队的当务之急不是增加装备和补给,而是提高指挥能力。4月28日收到范弗里特将军发来的下述电报,可供参考。该电报的内容是:‘韩国军队的根本问题在于指挥能力差和缺乏训练,而不是人员动员能力和装备的不足。缺乏指挥能力,除了极少数例外,是全军性的问题。如果拥有能成为新编师的主要骨干的、熟练的军官和军士的话,最好将其多余的干部编入现在的部队。在指挥能力达到应有的水平,成为训练有素的部队以前,组建新的部队,完全是浪费装备和补给品。战争爆发以来,韩国军队损失的装备品,已经超过了10个师份。而且,这也不是在给敌人以相当的损失之后损失掉的,有时没有进行象样的战斗就损失了。’”

   “李奇微和范弗里特将军对李承晚总统强调:‘缺乏这种指挥能力,只有韩国的文官政府才能补救。要培养具有高尚的精神、忠诚于国家、有才能的职业军官队伍,必须经过长期的努力。’并且提出了培养军官队伍的计划。同时,说明在培养提高指挥能力以前,组建新(师)的工作最好先放一下。”

   “李承晚总统虽然不满意,但经过这次坦率地交换意见之后,还是立即制定了训练计划;尽管处在战争期间,仍然决定高级军官在美国培训,中坚军官在驻日美军中培训,从而为今天的韩国军队奠定了基础。”

   这样,南朝鲜的军就只有白善烨少将指挥的第1军了。从联合作战的历史来看,一句话,这是没有先例的。但是,忍气吞声的南朝鲜军队在不声不响地努力遂行其任务。白善烨将军常说:“所谓联合作战,只有一个字,就是忍”。作为处于被援助地位的南朝鲜军队,确实要痛苦地一忍再忍。

   再次向“堪萨斯线”推进

   各军在22日到24日期间开始发动攻势。在整个战线上全面展开了战斗,对已发现的敌人无情地倾注范弗里特弹药量,以坦克夺取阵地,由步兵进行固守。

   美第10军同前述从大关岭出发的首都师相呼应,在5月23日以美第2师和第3师向东北方进攻的同时,命令第1陆战师于24日8时开始进攻。但是,中朝军队的主力好象已经开始撤退,因而没有受到猛烈的抵抗。正如下面将要讲的那样,第187空降团突破了洪川——麟蹄公路一带,于24日黄昏在昭阳江北岸构筑了桥头阵地;26日,第1陆战师主力推进到杨口南侧的昭阳江岸,美第2师也到达麟蹄南侧,只以3天的战斗就推进到了昭阳江畔。

   因此,美第10军军长阿尔蒙德少将,根据第8集团军的计划,编成了以第187空降团和第72坦克营为基干的装甲支队,命令其从麟蹄向东海岸的杆城突进。但不凑巧,很重要的27日和28日两天下大雨。虽然27日夺取了麟蹄,但28日在因道路损坏和泥泞而进退不得的时候,宗尧赞将军指挥的首都师第26团(徐延哲上校指挥)抢先进入了杆城。因此,在杆城切断北朝鲜军队退路的企图,是完全不符合实际情况的。

   其他军的正面,情况也大同小异。美第7师于27日突入华川,第1陆战师也在同一天夺取了杨口。此外,美第1军在25日-26日之前结束了对临津江南岸的扫荡。

   这样,5月底联合国军就从临津江推进到涟川——华川——杨口——麟蹄一线和东海岸的杆城,基本上恢复了“堪萨斯线”。但是,只有位于美第10军和南朝鲜第1军的分界线上的雪岳山除外。这一奇岩、秀峰群立的山块,是5月上旬北朝鲜第6师和第12师的一部同南朝鲜首都师曾进行过历时一周激战的地方。

   据第8集团军报告,在从5月15日的防御到5月底的反击作战中,给中朝军队造成的损失是,遗弃尸体1.7万人,俘虏1.7万人。根据统计来看,死亡人数和负伤人数的比例为1∶3-4,所以中朝军队的损失总数大约为9.3万人。此外,各兵种的伤亡发生率,通常是步兵9,其他兵种合计为1,由此可以看出其步兵的损失大约为8.4万人。

   但是,中朝军队参加这次五月攻势的兵力,估计为中国军队21个师,北朝鲜军队9个师,计30个师约30万人;估计在当时的部队编成中突击兵力的比率约为30%,所以中朝军队参加这次作战的突击兵力为9万人。

   这个计算说明,中朝军队的突击兵力基本上全被消灭了。

   如果第8集团军的报告是正确的,那么就具体地说明了中朝军队的进攻力量是由于什么样的原因迅速消耗尽的。而且,实际上除了这种直接交战造成的战斗减员以外,平常疾病、受伤、神经病和传染病等造成的非战斗减员通常与战斗减员大致相等或者更严重,所以仅从这方面也可以看出中朝军队在五月攻势中的惨败情况。

   另一方面,在整个5月份,联合国军的损失为35770人,其中美军损失12293人(亡745人,伤4218人,下落不明572人,主要因疾病造成的非战斗减员6758人),南朝鲜军队损失23500多人。

   因此,敌我双方的损失比例是,联合国军为1,中朝军队为3,即1∶3。中朝军队的领导人从这次春季攻势的结果中受到的冲击似乎是很大的。尽管损失了几乎全部的突击兵力,但结果什么也没有得到,相反地却使联合国军树立了胜利的信心。同时,他们觉察到,从现实情况看,要通过发动攻势来打败联合国军,是不可能的;只能作出这样的选择:或者取得苏联的援助,从物质上和技术上提高战斗力,或者到停战谈判桌前就坐。情况的真伪程度尚不清楚,但很多人认为中国当初选择了前者,还向苏联派遣了使者。但苏联由于考虑到前述的国内情况、对北约军队采取的对付措施和害怕发展成为全面战争等原因,建议选择后者,并且于6月23日作为马立克建议公诸于世。因而,有不少人认为这成了中苏争论的开端。

   牛曼尖兵

   到5月22日,中朝军队对洪川的压力完全消失了。

   这天黄昏,美第10军军长阿尔蒙德少将感到反击的时刻来到了,决定于明天即23日早晨转入攻势;在命令美第3师配合南朝鲜第1军,对进入下珍富里周围的敌人进行夹击的同时,将第187空降团配属给美第2师,命令该师“从寒溪(洪川东北14公里)附近沿洪川——麟蹄公路线一带,向昭阳江的青邱里渡江点(寒溪东北25公里)突进。”

   以往的反击,即1月下旬的闪击行动、2月上旬的围捕行动、2-3月的“屠夫行动”和“撕裂者行动”等,都采取了慎重的直线战术,即以火力进行打击,以坦克夺取阵地,由步兵进行固守,从这座山峰到那座山峰,由这道调整线到那道调整线地向前推进。但是,摸清了中朝军队的战术及其战斗力的界限,也知道了他们的本事,所以第8集团军又采取了机动战术。这一点已经讲过了。因此,这种突进战术,不是只有第10军采用,还有第1骑兵师以第7骑兵团战斗群实施突进,美第25师也以那个德尔温装甲支队实施突进,并且取得了同该空降团的突进一样的战果。

   23日早晨,空降团并排着两个营,开始进攻,经过一整天的激烈战斗;在密切的空中支援和大规模的炮兵支援下,突破中朝军队的纵深阵地,于第二天即24日9时左右夺取了外后洞(寒溪以北8公里)的北侧高地。

   阿尔蒙德将军密切注视着这次反攻,坚信以此突破了敌人的主要战斗地带,并且认为敌人有退却的征候,决定出动装甲支队。将军喜欢进行积极大胆的作战,对以往那种直线战术非常厌烦。9时45分,军部向美第2师下达了这样的命令:“以空降团的1个步兵营和第27坦克营主力为基干,编成装甲支队,在迅速夺取青邱里渡江点的同时,扰乱正在败退之中的敌人。支队从寒溪附近出发的时间定为12时。”命令非常紧迫,要求现在编成的支队在2小时后出发。

   这个命令,可能是按将军的主观想法发出来的。这是因为,配属给空降团的坦克只有第72坦克营的B连,而坦克营的主力正在原来南朝鲜第3军的地区进行战斗,即使立即转移到寒溪,从距离上看也需要3.5-4小时的时间。该装甲支队由空降团的1个步兵营、情报侦察分队、炮兵与工兵各1个连、4辆M-16自行高射机枪和第72坦克营编成,支队长由空降团的副团长盖尔哈特上校担任,其主力部队的出发准备,在12时以前似乎是很难完成的。

   因此,支队长经过几番努力之后命令坦克营副营长牛曼少校指挥坦克排(M-4和A-3共4辆)、情报侦察分队(11个人和3辆吉普车)和工兵排(2辆载重汽车),作为尖兵于13时左右从寒溪北侧出发了。这天风和日丽。下面是牛曼尖兵的故事。虽然都是战术性的种种往事,可以说是了解当时中国军队实际情况的好资料。

   13时20分左右,牛曼少校到达外后洞前线后,可能是考虑到中国军队埋设了地雷,便让工兵的探雷班先行,其他人员暂时待命。后来在就要准备进入敌军地区时,在上空盘旋的直升机着陆了,来了一位很有朝气的军官。他就是阿尔蒙德军长。将军责问:“为什么停下来?”并且不等听完理由,就挥动指挥棒烦躁地大声喊道:“我不在乎那种事情。在碰到地雷之前,你们要立即前进。要以32公里的时速突进。”军长能够下到第一线来,固然是依靠了直升机,但也使人感到了将军识破战机的气魄。高级指挥官在阵前指挥,是美军的特点之一。这也是一例。但是,下达这种冒险的命令,看来是因为将军已亲自查清了敌情。

   牛曼少校首先压制长南里两侧估计是敌阵地的小山,然后以2辆坦克、1辆吉普车、2辆载重汽车和1辆吉普车的队形开始推进。

   大约北进了1.5公里,发现院街里的土桥已被破坏,桥边上有2个手持火箭筒的中国兵正等候着。但是,察觉到这一情况时已经来不及停车了。刚要全速一举闯过去,2个中国兵就扔掉火箭筒跑了。尖兵们打死了这2个中国兵以全部火力压制附近山上射击的步枪和轻机枪,不久有8-10人的敢死队从洪川江的堤坝上跳出来。但是,最先发现敢死队的坦克打倒了最前面的5-6个人,其他人员就四处逃散了。中国军队好象是要破坏桥梁,进行伏击,但是以往那种战斗情绪已经看不到了。这次战斗所用的时间,大约5分钟左右。

   尖兵们边向两侧高地射击,边继续前进,北进约1.5公里,就发现有15-20名中国兵从标高305米的山口下来了。

   他们可能误认为是己方的坦克,因而边挥手边接近过来。左侧的高地上也出现了几群中国兵。于是,待他们接近到100米左右后,用前方的机枪一射击,他们就惊慌地逃散了。

   不久,已接近到山口。牛曼少校认为这里是最险峻难行的地方,仔细地进行了侦察,但没有发现人的影子。有一座象是山口茶馆的家屋,以坦克炮向里射击,好象也没有敌人。

   于是,就命令部队放心地前进。行进纵队的前一半刚好通过山口,东侧高地上的2挺机枪突然开始射击了。后续的吉普车和坦克立即应战。飞到这里来的联络飞机投掷了通信袋。里面的内容是:“发现敌人。如果需要空中攻击,就以黄磷弹指示目标。”实际上,一发射黄磷弹,空军的飞机就会很快飞来。尖兵们全然没有要求支援,是放心不下的空降团团长亲自提醒注意。

   然而,牛曼少校认为时间是最重要的。阿尔蒙德将军的大声责问还盘旋在耳朵里。如果要求支援,就得花费5分钟或者10分钟。他停止压制东侧高地上的2挺机枪,急速前进。

   不久,到达了于论里村庄,在这里同好象正在休息的中国兵进行了互相射击后,俘虏了4个人。但没有人也没有时间进行询问,所以叫他们上了载重汽车。

   在这里歇一口气,顺便向支队部报告情况,得知主力部队现已出发。而且得到命令:“要一直推进到可以到达的地方。”实际上,盖尔哈特支队长也已受到阿尔蒙德军长的鼓动。

   前进不一会,发现西侧高地上有几群中国兵。行进纵队边射击边通过,这时最前面的坦克报告:“注意左侧的干谷。有大部队。”接着就自行向前方和左右两侧展开射击。在从干谷里流出来的小溪上有一座土桥,当牛曼少校前进到这座土桥时,遭到了下多物里山谷入口处掩盖工事中的机枪射击。与此同时,右边房屋后面迅速出现30-40名中国兵,慌慌张张地钻进了身边的土桥下面。少校判断:“中国军队正在从干谷里撤退,其最前面的人员好象已经碰到了我行进纵队。”命令情报侦察分队对干谷进行攻击,自己则带领前方射手号召钻进土桥的中国兵投降,于是有37人把手举在头上爬出来。少校也让他们分别乘坐在载重汽车和坦克的甲板上。这时,所有的车上都已经挤满了人。

   这期间,情报侦察分队以全部武器对干谷进行了猛烈射击。但不久,分队长跑回来报告:“有几百名敌人企图逃出去。”因此,以坦克炮发射了30多发炮弹,中国军队的射击就完全停止了。中国军队好象已经迂回到了右边。这次下多物里的战斗,约持续了20分钟。

   牛曼少校整理了队伍,请求主力部队迅速赶上来,然后继续前进。刚接近沙峙里,就遭到大约200名中国军队三个方向的射击,但以坦克炮向前后左右一射击,中国军队就平静了。这时,情报侦察分队再次下车进入村庄,捕捉了30多人。

   刚开始前进,发现带领俘虏又成了问题。往周围一看,车上都坐满了。很明显从现在开始将会更加繁忙起来。少校决定把现在所有的俘虏都留在沙峙里,并指示工兵派出4个人进行监视。在这些敌人的正中间,以4个人监视80多名俘虏,这个决心是大胆的,不,似乎是欠考虑的。但是,这个俘虏收容所被2小时后赶上来的主力部队很容易地收容了。

   尖兵继续前进,遇到了从桥洞河谷出来的80-100名步兵正在横穿道路。这部分人拿着步枪和冲锋枪,牵着20匹驮马。大概是重武器部队。坦克一接近,他们就停止前进了,好象是在识别敌我。大约有200米的距离。坦克紧急停车,以加农炮和机枪连续地进行了猛烈的射击。中国军队也进行了还击。因此,吉普车和载重汽车上的人员不得不下车。如果将80多名俘虏带来,也许会发生意外的事件。估计,至少一大半会逃走。但是,4辆坦克发扬了全部火力,发射了20发炮弹和10箱机枪子弹,大约打死了半数人员,其余的人员四处逃散了。这次遭遇战,进行了10分钟。

   大约向北前进了1公里左右,这次又遇到了出现在公路上的行进纵队。估计有150-200人,也牵着驮马。进行了10-15分钟的射击,中国军队就四处逃散了。据士兵们说,打死了半数左右。

   以无线电台同支队部进行了通信联系,得知主力部队正在12-13公里的后方进行追赶。也就是说,正在通过外后洞之中。离得太远,感到不太放心,但子弹还剩下了一些,而且已经是骑虎难下了。

   继续北进,一到达隅外村的小丘,就发现有两个行进纵队在北面大约800米处的洼地里向南走来。一队在大道上,另一队顺着西侧的小河急速行进。而且也牵着驮马。

   牛曼少校把全体人员分散在道路的两侧,准备伏击这部分敌人。这时飞来的联络飞机投掷了通信袋,内容是:“在北方1.5公里的青邱里附近公路上有大约4000名敌人。两个喷气式飞机编队正在飞来。请在攻击结束之前进行待机。”

   坦克排排长表现出一副担心的样子,以返回去为好的口气说:“我们怎么办呢?”因为,他大概认为接近中的敌人是为了掩护主力退却而进攻过来的。牛曼少校鹦鹉学舌地回答说:“攻击。如果返回去,还会碰到阿尔蒙德将军。”

   敌人的行进纵队已接近到400-500米,尖兵们一齐开始射击。时间是16时左右。不久飞来的喷气式飞机编队对很远的北方进行了凝固汽油弹攻击后,一边在“连坦克乘员都能感觉到发动机热度的超低空”盘旋,一连反复进行机枪扫射。首先阻止先头部队的行动,然后进行攻击。中国军队似乎已陷入了一片混乱。

   由于眼前的敌人已开始溃乱,牛曼少校决心抓住这一有利时机突入青邱里,率领4辆坦克开始前进。而且,一边猛烈射击正在溃逃的中国兵,一边继续前进,16时30分左右进至青邱里南侧的山口,往下看到了昭阳江。在青邱里的公路上很多中国兵正在乱跑,到处是乱丢的补给品和装备品,好象是以前缴获的美军车辆也丢弃了。尖兵们随手进行了猛烈射击,正在这时候,沿昭阳江北岸公路败走的纵队也溃退了。

   不久,坦克连的主力赶上来,支队的主力于18时30分来到后立即开始渡江。至此,攻势开始后第二天就确保了昭阳江渡江点。支队主力的前进之所以缓慢,据说是由于主力也遭遇到了同尖兵基本一样的情况。

   尖兵这天在敌人中间突破的行程大约20公里,而所需的时间大约不到3小时。

   关于这次战斗,美军教材写了以下看法:

   指挥官要象企图给踉踉跄跄的对手以打击的拳击家那样看准反击的时机。这时,所谓必须慎重调整时间和空间的一般原则,在这种需要采取迅速行动的情况下,也有时是不适用的。

   这一战例证明,对于正在踉踉跄跄的敌人,即使是少量的兵力,如果能抓住时机突进,就能获得巨大成功,也就是说比以强大的兵力给预有准备的敌人以丧失时机的打击,能取得更大的效果。所谓“趁热打铁”的谚语,在战场上也是适用的。

   任何时候,严格遵守战术原则,不会受到称赞,也不会得到推崇。但是,有意识地破坏原则的人,必须对自己的行动负责。如果深思熟虑地违反原则,并且获得了胜利,他就是英雄。但如果失败了,他就难免被讥讽为无能。

   阿尔蒙德少将越过第2师师长、第187空降团团长、盖尔哈特支队长和第72坦克营营长,直接命令牛曼少校实施突进时,他就是自己担负了支队长的责任。这种行动,只是在知道了支队长不了解的情况时,或者只限在没有时间通过指挥系统的情况下才是正确合理的。少将的行动,是在紧急情况下上级指挥官积极果断地实施指挥的一个例子。

   装甲部队是为了发挥其优越的机动力及其冲击效果而存在的。装甲部队只有在被赋予必须利用这两个特点的任务时,才能充分地发挥其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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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无辎重则亡,无粮食则亡,无委积则亡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