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堪萨斯与共和党的兴起·第六

堪萨斯与共和党的兴起·第六

作者:詹姆斯·M·麦克弗森·美国

出自————《火的考验:美国内战及重建

出自————《战争通史

   “堪萨斯-内布拉斯加法案”

   1854年1月4日,准州委员会主席斯蒂芬·A·道格拉斯参议员提出一项法案,要求在密苏里西部和西北部地区建立内布拉斯加准州。这引发了一场新的、重大的在准州蓄奴制问题上的论战。

   内布拉斯加法案可追溯到10年以前。渴望土地的拓荒者曾坚持主张建立准州组织,以废除印第安人对那里的土地所有权而为自己开垦肥沃的良田。关于援助修建从中西部到加利福尼亚的铁路的权益问题,也同样吵吵闹闹,要求建立一个准州,以便于勘查和取得铁路所有权。1853年2月,众议院通过了成立该准州的法案。但由于内布拉斯加准州位于北纬36°30′以北,而“密苏里妥协案”禁止在那里蓄奴,所以参议院的南方议员否决了这项法案。密苏里人对这个问题特别敏感。《圣路易斯新闻》评论道:“如果内布拉斯加成为一个自由准州,那么密苏里将三面被自由准州包围,那里经常有人力和工具帮助我们的奴隶逃跑……。如果说这批财富在密苏里不无价值的话,那么这批财富是不安全的。”密苏里州奴隶主的一次会议决定:“如果这个准州对拓荒者开放的话,我们互相誓约,不管献出多少鲜血和财产,也要将密苏里的制度建立于准州土地上。”来自密苏里州的参议员戴维·艾奇逊赌咒,他将亲眼目睹内布拉斯加在成为自由准州之前就“沉入地狱”。

   艾奇逊有权有势,他的威胁举足轻重。作为参议院的临时议长,在副总统已于1853年逝世的情况下,他的地位仅次于总统。艾奇逊与另外三位有权势的南部参议员,来到华盛顿的F大街的一所房子里。这三位参议员是弗吉尼亚的詹姆斯·M·梅森和罗伯特·M·T·亨特、南卡罗来纳的安德鲁·P·巴特勒——他们分别是外交、财政、司法委员会的主席。这个“F大街聚餐会”——这是他们自称的——对撤销“密苏里妥协案”作为成立内布拉斯加准州的先决条件一事施加了强大的压力。

   斯蒂芬·道格拉斯最初曾试图回避他们所施加的压力。同代人和历史学家们对道格拉斯的动机有过种种猜测:赞成扩展奴隶制,或至少在这个问题上保持中立;渴望在1856年的大选中获得南部的支持,使他被提名为民主党的总统候选人;希望在修建横贯大陆的铁路线时能把东面的终点建到他自己的伊利诺伊州。无论上述这些因素有多大,道格拉斯的主要动机还是源自“领土扩张命定论”的信念。他同意成立内布拉斯加准州,目的正是促进美国向西部地区扩张。为了防止再一次延误,他希望回避令人烦恼的蓄奴制问题。他的1854年内布拉斯加法案最初条文,只是1850年犹他州和新墨西哥州法案的翻版。道格拉斯草案曾明确说明,当内布拉斯加被承认为一个准州时,“是否蓄奴将取决于宪法规定”。但是,这不能使南方人满意,这是因为它在作为准州期间禁止蓄奴,所以“密苏里妥协案”将保证它是个自由州。因此,道格拉斯企图使用其他策略。他发现由于“誊写中的笔误”,草案中遗漏了一项重要条款,于是就给予补充:“关于准州和即将成立的新州是否准许蓄奴的问题,将由当地居民选举代表磋商表决决定。”这种人民自主权正是1848年以来道格拉斯一直在努力争取的。尽管它已经暗含对“密苏里妥协案”的否定,但还不能满足南方议员们的胃口。

   在这一点上,一位来自肯塔基的辉格党参议员,渴望恢复辉格党维护南方权利的形象,提出了一项修正案,明确废除“密苏里妥协案”关于北纬36°30′以北禁止蓄奴的规定。道格拉斯最初不赞成这项修正案,他懂得它将引起北方的义愤。但是当同肯塔基的参议员会晤之后,据传说,道格拉斯停止了抵制并说:“是的,先生,你是对的。我将把它写入我的法案,尽管我知道它会引起一场疾风暴雨般的大混乱。”

   道格拉斯和一个南部参议员的代表团劝说虽不太赞同但意志薄弱的皮尔斯总统支持这一修正案,从而使它成为民主党给予赞助的法案,以促使难以驾驭的北部民主党人采取一致立场。当1月23日道格拉斯提出他的修正案时,它又包含了一个新增补的部分:将准州分为堪萨斯和内布拉斯加两部分,堪萨斯指密苏里州以西地区,内布拉斯加则在堪萨斯以北。观察家指出,这是把堪萨斯划为蓄奴区,而把内布拉斯加划为自由区。关于这些准州的居民何时能够在蓄奴制上作出决定的问题——北部民主党人认为在准州第一次议会开会时,南部民主党人则坚持在批准成立州时——故意悬而不决,以维持南北民主党人对这一法案不太可靠的支持。

   道格拉斯的法案的确引起了一场疾风暴雨般的大混乱。第一个霹雳是发表在1月24日的《国民时代》的《独立民主党人的呼吁书》 [ 注:“民主党”一词大约是弄错了,因为几乎所有的签名者都是辉格党人。 ] 。该文是由萨蒙·P·蔡斯和乔舒亚·吉丁斯执笔,而由国会中的主要自由土壤党议员们署名发表的。呼吁书指责“堪萨斯-内布拉斯加法案”是“对一个神圣誓言(指“密苏里妥协案”)的十足的践踏”,是对“一种宝贵权利的可耻背叛;是一个险恶的阴谋的组成部分,这个阴谋旨在把来自东半球的移民乃至我们本国的自由劳动者从一片辽阔的空地上赶走,而把这片沃土变成由奴隶主和奴隶居住的专制主义的凄惨地区”。这些成为自由土壤党在国会激烈的论战中的主要课题。随之而来的是,成百上千个抗议集会在整个北方召开。

   道格拉斯以自己出众的才能和手腕使参议院通过了“堪萨斯-内布拉斯加法案”。他坚持说,“1850年妥协案”已经提出了在北纬36°30′地区采用的人民自主权的问题,这已经意味着对“密苏里妥协案”的否定。尽管这是一种似是而非的争辩——1850年的法案只规定要在从墨西哥兼并的地区实行人民自主权,而不涉及路易斯安那购地,更没人相信它会影响“密苏里妥协案”——但是,它却变成南方和民主党人的正式论点。道格拉斯同时又像他在1850年一样坚持说:造物主将阻止奴隶制在新的准州内立足。这是令人怀疑的,因为现今堪萨斯州东部的三分之一具有同密苏里州境内的密苏里河流域一样的气候和土壤条件,那里的大多数奴隶都是用于种植大麻和烟草,而这些作物在堪萨斯也同样生长。

   在参议院的论战中,要算北卡罗来纳的乔治·巴杰尔和俄亥俄的本杰明·韦德间的辩论是最精彩了。巴杰尔说:“如果一位南部议员希望把孩童时代养育他,并被他称作‘妈妈’的老黑奴带到新准州,以改善他们一家的命运,上帝呀,人们有什么理由要阻止他呢?”韦德说:“对参议员带着他的老妈妈迁居堪萨斯我们没有异议,我们仅仅坚持他不能在那里把她卖掉。”

   3月3日,参议院在道格拉斯的敦促下以37票对14票通过了“堪萨斯-内布拉斯加法案”。其中北方民主党参议员的投票情况是14票对5票。由于北方民主党众议员将不得不于11月面对选民,所以众议院中的斗争表现得更加严峻而持久。在众议院辩论某个问题时,有些众议员已经剑拔弩张,险些要发生流血事件。5月22日,众议院终于以113票对100票通过了这个法案。北方民主党的情况是44票对44票。这是该党分裂的显著标志。就两院表决的总票数看,南方人提供了61%的赞成票,北方人提供了91%的反对票。北方一家报纸辛辣地评论道:南方的胜利是显而易见的,这是一次“奴隶制和贵族政治对自由和共和主义的胜利”。

   但是,它也是一个代价昂贵的胜利,正如霍勒斯·格里利后来指出的,法案在两个月之内所造就的废奴主义者比威廉·劳埃德和温德尔·菲利普斯在20年中所造就的还要多。

   共和党的兴起

   1854年春、夏两季,整个北方到处都在举行反对“内布拉斯加暴行”的愤怒的集会,到处都在组织新的政治联盟。一些州是自由土壤党人带头,另一些州则是反奴隶制的辉格党人率先。反内布拉斯加的西北部民主党人和东北部的本土主义者在组建这些新联盟中做出了重大贡献。这些新组织被冠以不同的名称:“反内布拉斯加”、“联合”、“人民”、“独立”等。但最能被接受的名字是“共和党”,因为它把1854年的这场斗争与1776年国家为争取自由而进行的第一次斗争联系起来。后来,许多城市都声称“共和党”的第一次会议是在它那里召开的,但这一荣誉似应归于威斯康星州的里彭。1854年2月28日,一批反对内布拉斯加法的人在里彭的公理会教堂开会,提出要建立一个新的政治组织,该组织将命名为共和党。5月9日,约30名反对蓄奴制的国会议员在华盛顿举行会议,建议反内布拉斯加法案的政治联盟采纳这个名称。7月6日,在密歇根州的一次大会上议会正式选择“共和党”作为该州的政党的名称。

   其它一些州的政治组织也于1854年采用了这一名称。然而,某些州的辉格党领袖仍不愿放弃他们旧时的忠诚,还指望他们的党能继续成为北方政治革命的工具。在纽约,威廉·西沃德领导其党徒仍以辉格党的名义从事1854年的竞选活动。在伊利诺伊,亚伯拉罕·林肯也同辉格党人站在一起。但是,辉格党在争取反内布拉斯加运动领导权的斗争中有两个不利因素:有些州保守的辉格党棉花派拒绝同退党的民主党人和自由土壤党人结盟;另一些州,那些后起的团体拒绝采纳辉格党的名称。尽管原先的辉格党人后来都成为共和党的主体,但在这个过程中,他们都将丧失辉格党的党籍。到1855年底,辉格党已经悄然解体。

   无论用什么名称,反内布拉斯加法案的党派在1854年的政治改组中得到了报偿。竞选中的失败是民主党的一场灾难。多达四分之一的北方民主党选民背弃了他们的党。令人震惊的是,自由州民主党的91名代表有66人在国会的选举中失败。在44位曾投票支持“堪萨斯-内布拉斯加法案”的代表中,只有7人继续当选。1852年,民主党控制着除两个以外的所有的北方州;而在1854年,除两个以外,他们失去了所有北方州。结果,党几乎成了一个南方党。在下届国会中,南方民主党人在数量上以2比1的优势超过了北方民主党。除在内战和重建这些非常时期外,北方民主党人直到1930年也未能重新在国会获得与其南方的同党相等的席位。

   新兴的共和党是民主党灾难的主要受益者。但这一点不是马上就能看得出来的。并不是所有反对内布拉斯加法案的人都立即加入了共和党。在一些州,“一无所知党”比共和党赢得了更多的选票。但在1855年-1856年期间,共和党在策略上挫败了“一无所知党”,夺取了它的大多数反奴隶制追随者,从而获得巨大成功。1854年,尤其是在马萨诸塞州,一些曾经支持“一无所知党”的反蓄奴主义者转向了共和党,他们力图接管“一无所知”运动,并把它改造成一个新的反奴隶制的政党。1855年6月召开的“美国人党”全国委员会的一次会议给他们向这一目标跨出第一步提供了机会。在这次大会通过了一项支持“堪萨斯-内布拉斯加法案”的决议之后,来自12个自由州的代表退席。1856年2月发生了又一个意外事件,在另一次“美国人党”代表大会上,否决了一项要求废除“堪萨斯-内布拉斯加法案”的提案。

   在1855至1856年的冬季,在众议院议长的人选问题上展开的持久斗争中,共和党在牺牲“一无所知党”的情况下,得到进一步的加强。在1854年当选的100名左右反内布拉斯加法案的国会议员中,现在约有三分之二的人参加了共和党,尽管他们有些人在竞选中曾得到过“一无所知党”的支持。共和党议员团决定推举马萨诸塞州的纳撒尼尔·P·班克斯为议长候选人。班克斯曾经是“一无所知党”的党员,现在已是共和党人。因为,在共和党与民主党均未在众议院占有多数的情况下,“一无所知党”掌握着力量平衡,并可防止任何一党取得多数。日复一日,周复一周,选举在拖延。最后,众议院不得不改变规定,而允许以未超过半数的最多票数选出议长。班克斯在第133次的选举中赢得了103票。其中约30票来自北方“一无所知党”人,这些人从此宣称自己是共和党人。当1856年6月北方“美国人党”支持共和党总统候选人约翰·C·弗里蒙特时,这种结合达到了最完美的程度。对北方“美国人党”人来说,蓄奴制已表明它比向外移民更是一种应坚决否定的意识形态。因此,共和党吸引了大多数北方本土主义者入党。

   在此过程中,共和党的理论也继承了本土主义文化上的某些糟粕。共和党人使党变成了一个改良主义的、反奴隶制的、新教的政党,也使党变成了一个富有生机和革新精神的资本主义政党,其现代思想体系吸引着本土出生的上北部地区的新英格兰人。值得注意的是,1856年总统选举时的各党派实力分布图上的共和党地区,恰恰与新英格兰殖民地区、反奴隶制和要求禁酒地区、公立学校及无文盲地区、反对实行黑人法并赞同黑人居民拥有选举权的地区(但黑人居民很少)相叠合。尽管共和党官方蔑视本土主义,许多党员却继承了敌视天主教和奴隶制的观点,认为它们是镇压性和愚昧落后的综合表现。

   南方人和天主教徒又恢复了敌对情绪。他们用“黑人共和党”,“杨基佬”、“清教徒党”等谑称概括了同共和党联系在一起的一大批消极的特征:废奴主义和种族平等、财迷和刻薄行为、虚伪、偏执和一种令人作呕的干涉他人道德行为及所有权的欲念。中西部南方的灰胡桃居民也持反共和党的态度。在“堪萨斯-内布拉斯加法案”之后,居住在上北部地区的民主党人大多脱离了他们的党,并最终成为共和党人,但灰胡桃居民仍然忠于民主党,并同天主教徒和南方人一起继续成为该党的支柱。

   流血的堪萨斯

   共和党继承了自由土壤党的威尔莫特附件的原则,把它作为他们的主要宗旨:不允许各准州存在蓄奴制,不允许再增加蓄奴州。当反奴隶制势力在国会为争取堪萨斯成为自由州的斗争失败后,他们矢志要把斗争转移到该准州内部去进行。参议员西沃德对他的南部同事说;“由于无法回避你们的挑战,为了自由,我接受了。我们将为堪萨斯未开发的土地而斗争,上帝会使人多势众、办事公正的一方取得胜利。”而在另一方,密苏里州参议员艾奇逊写道:“我们正在进行一场很大的赌博。如果我们赢了,我们将把奴隶制扩大到太平洋;如果我们输了,我们将失去密苏里、阿肯色、得克萨斯以及所有的准州。因此,我们必须大胆地去进行这场赌博。”

   他确实大胆地进行了这场赌博。尽管自由土壤党首先创立,并于1854年夏成立了“新英格兰移民援助团”,为堪萨斯移民提供资助,但第一批移居到那里的却是艾奇逊的拥护者。早期的堪萨斯移民大多来自密苏里州,不少人带着奴隶。自由土壤党移民多数来自中西部各州。由新英格兰移居堪萨斯的人很少,但关于“新英格兰移民援助团”的宣传舆论,致使蓄奴派把这看作是新英格兰人废除西部蓄奴制的一个阴谋。随后,在自由土壤党和蓄奴派移民间发生的一系列冲突都属于典型的边疆居民集团的冲突:有关争夺土地、城镇地址和水源的冲突,以及新居民点中由于各种制度和立法不健全而难以避免的暴力行为等。但由于堪萨斯是全国蓄奴制问题斗争的焦点,所有的冲突都围绕着这个问题而划分成两派。

   1854年秋,宾夕法尼亚州民主党人安德鲁·里德到达堪萨斯,担任准州州长的职务。他的第一项工作是监督选举国会的准州代表。蓄奴派决心使人民自主权的这一初次尝试符合他们利益。在选举日,有1700名武装的密苏里人越过州界,来参加堪萨斯选举。这些被反奴隶制报纸所称的“边界暴徒”,以压倒多数的选票选出一位派往华盛顿的蓄奴派代表。

   1855年3月选举准州议会时,边界暴徒又故伎重演。这次,有四五千人涌过了边界。艾奇逊由参议院返回家乡领导了这次入侵。他告诉追随者说:“有1100人从普拉特县赶来参加选举。如果还不够,我们可以再送来5000人——足以杀死准州内每一个该死的废奴主义者。”尽管到这时来自自由州的真正移民已占多数,但选举中蓄奴派投了5247票,而自由土壤党只有791票。后来,国会的调查结果表明,蓄奴派有4968票是骗来的。但受到密苏里人恐吓的里德州长拒绝组织新的选举。尽管强烈要求主持公道,但皮尔斯总统无动于衷。南部报刊为之欢呼。亚拉巴马州一家报纸宣称:“密苏里人豪爽地保卫了我们的权利。”议会(或按照废奴派称呼:“伪议会”)通过了一项严厉的蓄奴法。该法限定官方只任用公开的蓄奴派。任何对堪萨斯及蓄奴制的合法性表示怀疑的人都将被监禁,任何人为奴隶反抗进行辩护或为逃奴提供帮助都将被判死刑。

   愤怒的自由州移民开始组织自卫。他们把劳伦斯城变成反奴隶制的坚强堡垒并用“比彻的圣经”(废奴派教士亨利·沃德·比彻曾说:“在堪萨斯,勇猛的射击比圣经的说教更实惠。”)武装起来。他们成立了一个自由州党,并为制宪会议的召开进行了一次合法选举。这次制宪会议(遭到蓄奴派选民的联合抵制)在托皮卡召开,起草了一份禁止奴隶制的州宪法。他们在1855年和1856年交接的那个冬季成立了自己的州议会。为了表明他们并非像蓄奴派报纸所说的“废奴主义的狂人”,自由州移民的州议会通过了一项禁止奴隶或自由黑人迁入的法令。 [ 注:在托皮卡宪法上签字的共37位代表,其中13人出生在南方,21人原属民主党。这些人是坚持排斥黑人法的主要力量。在对该法表决时,新英格兰人投票反对,但被中西部人以多数压倒。 ]

   堪萨斯于是出现了两个准州政府——一个是合法的,但却是以欺骗手段建立的,另一个是不合法的,但却代表着大多数移民。在华盛顿,总统和民主党控制的参议院承认前者,而主要由共和党组成的众议院赞成后者。当里德州长宣布自己支持自由州移民时,皮尔斯任用一个顽固的蓄奴派——威尔逊·香农取代了里德。共和党从北方移民对边界暴徒的愤怒中得到不少好处,这些暴徒的海盗式行为,曾由废奴派报纸大肆渲染。

   与此同时,堪萨斯的一些零星的暴力行为也采取了有组织的形式。1855年11月,双方在瓦卡鲁萨河沿岸纠集了几百名武装人员。密苏里人原打算进攻劳伦斯城,但在关键时刻被香农州长劝阻了。在这次“瓦卡鲁萨河战斗”中只发生了一些小规模的冲突。随之而来的严寒冬季使人们不得不在室内呆了几个月。但随着春天的来到,暴力又重新爆发了。5月21日,蓄奴派的700名武装人员开进了劳伦斯城,捣毁了两家报纸编辑部,将报纸投入河中,焚毁了旅馆和自由州“州长”官邸,并抢劫商店。

   这个事件的消息甚至还未传到东部地区,华盛顿方面的争吵和斗殴已经使南、北部的关系紧张起来。5月19-20日,马萨诸塞州的查尔斯·萨姆纳在参议院发表了一篇题为《对堪萨斯犯下的罪行》的激烈的长篇演说。他用华丽的语言和挑衅的口吻赞扬北部的高尚品德,用性行为的隐喻痛斥南部在“强奸”堪萨斯。演讲中他还辱骂性地再三提及了南卡罗来纳州的参议员安德鲁·巴特勒。两天后,巴特勒的堂兄、众议员普雷斯顿·布鲁克斯在参议院休会后闯入参议院大厅,走到萨姆纳的桌前,用手杖敲打他的头部。萨姆纳双腿被桌子绊住无法自卫。他试图站起来,最后猛地把桌子从地上抓起,蹒跚着向前走了几步,终于瘫倒;可是,狂暴的布鲁克斯仍然继续打他,直到被闻讯赶来的其他议员推走。在这次殴打和伤害下,萨姆纳三年没有重返参议院。但1857年马萨诸塞州议会仍选他为参议员,并在参议院为他保留了一个空座位,作为一位奴隶制“暴行”受害者虽无声但富有意义的象征。

   布鲁克斯的行为引起了北部的愤怒。“流血的萨姆纳”同“流血的堪萨斯”成为共和党强有力的团结口号。南方温和主义者对布鲁克斯杖打萨姆纳痛恨不已,但他们只是少数。布鲁克斯在事件发生后的第二天写道:“每个南方人都兴高彩烈,连手杖的残段都被请求当作神圣的纪念品。”《里士满辉格党》报表达了许多南方报纸的看法,该报认为:“这是个漂亮而有效的鞭笞。……我们感到唯一遗憾的是布鲁克斯先生没有用马鞭或皮鞭代替手杖,作为对其诽谤的回答。”由于南方议员一致投票反对,众议院未能以所需的三分之二多数票通过对布鲁克斯的谴责。尽管布鲁克斯辞去议员职务,而他在他的地区以全部选票重新当选,从而又得意洋洋地返回了华盛顿。布鲁克斯在南卡罗来纳逗留期间,哥伦比亚市市长赠给他一根崭新的镶有金把的山核桃木高级手杖。同时,他也收到了来自南方各地的手杖,其中查尔斯顿市赠的手杖上刻着题字:“再揍他。”还有一位选民送的手杖则题词:“用击倒结束争论”。

   因此,南部人应对堪萨斯对抗中的大部分暴行负责。但堪萨斯的一位相信以眼还眼的人却是例外。约翰·布朗的外貌和举止颇像一位《圣经·旧约》中的先知。这位出生在康涅狄格州的废奴主义者,当他对商业和农场的经营几乎全部失败之后,带着几个儿子漂泊到了西部并于1855年在堪萨斯定居。他组织了一支自由州移民的武装队伍,并参加了“瓦卡鲁萨河战斗”。1856年6月,这支队伍在赶去保卫劳伦斯的途中传来了该城已被洗劫的消息。布朗听说后“暴怒”不已。现在是“以牙还牙”的时候了,他说,“让坚持奴隶制的人们胆战心惊。”第二天,当他们又获悉萨姆纳参议员被打的消息时,有人亲眼看到布朗“狂怒不已——发疯了”。“这也许是引发事件的最后的决定性的刺激”。布朗于是率领一小伙人——他的4个儿子和另外两个人,沿着波塔瓦托米河连夜进行袭击。布朗等从一个船舱里抓到5名蓄奴派移民,并残酷地用大刀砍下他们的脑袋来处死他们。

   这场屠杀在堪萨斯引起了一连串游击战。尽管东部的废奴主义者们受到很大震动,但他们却否认——或不相信——这次屠杀的真实性,可是多数堪萨斯人知道是谁干的。 [ 注:到这年年底才暴露布朗应对此事负责。 ] 在此后的4个月中,在堪萨斯双方打了就跑的袭击日趋激烈,并被国内报刊夸大成一场全面的战争。有些报刊干脆给来自堪萨斯的新闻加上固定的标题——“内战的进展”。约翰·布朗参加了这些小规模的战斗,他的一个儿子也在战斗中死于非命。1856年期间大约有200人在堪萨斯的战斗中死亡。9月,皮尔斯总统任命约翰·吉尔里代替无能的香农做州长。约翰·吉尔里是一位性情粗暴但为人正直的宾夕法尼亚人,曾在墨西哥战争中作为一名指挥官赢得了荣誉,并且担任了旧金山市的第一任市长。1856年秋,吉尔里州长利用联邦军的巧妙部署又结合劝说,拦截并驱散了战斗的双方,给堪萨斯带来了一个不稳定的平静。在这时,成为最大问题的堪萨斯——准州内的蓄奴制——成了总统选举中的一个中心问题。

   1856年大选

   在美国历史上,共和党是第一个完全地方性的主要政党。尽管来自上南部四个州的少数代表出席了全国代表大会,但共和党仍无望在蓄奴州获得一个县的支持。共和党政纲声称,要建立一个自由的堪萨斯,谴责民主党吞并古巴的企图,并确认国会有权“在各准州内禁止野蛮时期的孪生遗物——多妻制和奴隶制”。这份纲领有五分之四的篇幅涉及蓄奴制问题,同时也主张政府资助铺设一条横贯大陆的铁路和改善河流、港口——这些议案曾遭国会南方议员的阻拦或皮尔斯总统的拒绝。

   被提名为共和党总统候选人的是约翰·C·弗里蒙特。他的父亲是天主教徒,而且他曾与一位天主教教士联姻,所以共和党不能指望所有本土主义者的支持。但对他的提名却有可能吸引原民主党人。公认的共和党领导人西沃德和蔡斯都是激进分子,他们的丑名会伤害胆小的投票者的感情。年富力强的弗里蒙特同他们相比,虽然政治经验少一些,但却以他对西部的探险和在加利福尼亚举行反抗墨西哥统治的“熊旗暴动”中所起的作用而更受欢迎。 [ 注:在1846年美墨战争时,弗里蒙特作为一支地形测绘队队长恰好在加利福尼亚绘制地图。他支持当地萨克拉门托瓦利的一批美国移民,占领了墨西哥索诺马司令的指挥部。他们升起了一面绘有一只灰色的熊面向红星的旗帜,宣布“熊旗共和国”独立。三个星期后,美国军队进入加利福尼亚,兴高采烈的移民们降下了他们的熊旗而代之以星条旗。 ]

   民主党也考虑到“当选的可能性”,提名詹姆斯·布坎南为总统候选人。现任总统皮尔斯和党的卓越领袖道格拉斯曾在“堪萨斯-内布拉斯加法案”中陷得太深了;而布坎南运气很好,他在过去的三年中不在国内,一直作为公使住在英国。在民主党大会16次陷入僵局的投票之后,道格拉斯退出并转而支持布坎南。民主党的纲领重申了杰斐逊和杰克逊关于州权的政策纲要,反对政府在经济或社会的改革中扮演任何角色。它也重申了“逃亡奴隶法”,谴责共和党人是假冒的废奴主义者,并主张在准州内实行人民主权。

   此外还有美国人党提名的米勒德·菲尔莫尔,他也受到辉格党残余分子的支持。这些辉格党残余分子徒劳地希望垂死的辉格党能东山再起。1856年的竞选事实上是在两个选区进行:布坎南同菲尔莫尔在南部,布坎南同弗里蒙特在北部。虽然菲尔莫尔的竞选活动在上南部和前辉格党的大本营下南部进展顺利,但也仅仅在马里兰州获得了胜利。弗里蒙特赢得了上北部地区——威斯康星州、密歇根州、以及全部新英格兰和纽约(在占多数的北方州面前纽约市的份量就显得很凄惨了)。在新英格兰人聚居的俄亥俄州和衣阿华州大多数选票也投给了共和党。但在下北部地区——新泽西、宾夕法尼亚、印第安纳和伊利诺伊州,斗争就激烈了。谁获得了宾夕法尼亚州再加上其他任何一个州,他就能当选。所以双方都把他们的精力全部集中于这些州。

   在共和党方面,竞选运动激起了美国政治上空前未有的热情。一位共和党记者写道,“目前正在发展的这一进程是美国政治上的一次革命。”年轻的共和党人组织了一个“广泛觉醒俱乐部”,并举行了火炬游行。他们高呼的口号是“自由土地、自由劳动、自由人,弗里蒙特”。共和党人的言论把这次大选当作民主政治与寡头政治、进步与反动之间的斗争。布法罗召开的一次共和党会议宣称:“为了我们的国家,我们需要以一个人民的政府代替寡头的政府,这个政府在世界面前维护人权而不是蓄奴主的特权,这场斗争不应该看作是南北方派别之间的斗争而是一个阶级——奴隶主——反对各阶层劳动人民的战争。”

   南方的言论似乎恰恰证实了共和党的论点。南卡罗来纳州一家报纸宣称:“北方自由社会最大的弊病是肩负着一个劳工和技工奴隶阶层的包袱,不适于自制。”弗吉尼亚州的一位编辑解释道:“我们已经讨厌在任何事物前面冠以自由一词,从自由黑人开始一直充斥整个篇目——自由农场、自由工人、自由社会、自由意志、自由思想、自由儿童和自由学校——这一切同该死的主义同出一辙。”

   民主党人在上北部地区利用了两个重大问题——种族歧视和害怕分裂。一家民主党报纸解释道:“在这个国家提高非洲种族的地位,使之在政治和经济条件方面与白种人完全平等,这就是那个支持弗里蒙特的政党的目标。”这次选举将看出北方人民是喜欢“黑鬼……(以及)一种虚伪、卑鄙、可怜而空洞的慈善呢,或是喜欢他们自己的种族、肤色、合众国以及对它的一切无数的祈祷”。由于性情急躁的南部人、甚至一些温和派都威胁说,如果弗里蒙特当选就将脱离联邦,使人们对合众国的前途忧心忡忡,因此布坎南从中获取不少好处。共和党人在缅因州9月的选举中获得65%的选票而获胜后,弗吉尼亚州州长亨利·A·怀斯下令让他的国民警卫队处于警戒状态并写道:“如果弗里蒙特当选,这里将会发生一场革命。”类似的声明促使许多有着辉格党背景的北方保守派重新集合于布坎南的名下,作为避免灾难的唯一选择。堪萨斯10月份的安定否定了共和党最有力的论据,因而也帮助了民主党。

   布坎南获得了关键的下北部地区4个州的选票(加上加利福尼亚州)从而当选。他在公民投票中赢得了全国45%的选票——在自由州是41%,在蓄奴州是56%。菲尔莫尔赢得了南部44%的选票,但在北方仅获得13%的选票——然而这足以在下北部地区击败弗里蒙特。布坎南在15个蓄奴州中赢得了14个州的赞成票,但在16个自由州中仅获得了5个州的赞成票。他是1828年以来第一位没有在南北两地区同时赢得多数票的总统。他的当选是南方的胜利,但也如同他们早期的那些胜利——得克萨斯的吞并、墨西哥战争、“堪萨斯-内布拉斯加法案”等——最终反而促进了北部的反蓄奴制运动。这种相反的进程在布坎南就职两天后发生的一件事情而进一步发展了。这件事就是联邦最高法院关于德雷德·斯科特案件的判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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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无辎重则亡,无粮食则亡,无委积则亡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