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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景·第一

背景·第一

作者:富勒·英国

出自————《亚历山大的将道

出自————《战争通史

  城市国家的崩溃

  当历史上被称为希腊人的印欧民族(Indo-European)部落们,穿越巴尔干的山地,移入较肥沃的谷地时,他们就构成了许多农业社会的小圈子,彼此间的联系也被中断了。最初,每个村落成群地聚集在领袖的设防据点附近。这种据点就叫做“卫城”(Acropolis),但是后来,为了提高安全性,这些村落也被包括在城墙之内,与其卫城共同构成一个要塞化的城镇。这就是“城市国家’’(City-state or polis)的起源,每一个都是一个小型的“民族国家”(Nation)——在克里特岛上就有五十多个这样的小型城市国家。在这些国家中,其公民权的共同基础是原有征服者的子孙:公民享有一切的财产,行使一切的政治权利,担负一切的军事义务。在这个“史诗时代”(Heroic Age)中,社会组织的核心是“部落”(Tribe)与“氏族”(Clan)。涅斯托尔(Nestor)对阿伽门农(Agamennon)说:“用部落和氏族来区分人类,部落与氏族之间可以互相协助。”

  每个城市都是一个具有主权的单位,有自己的国王、法律、军队和神灵,每个公民仅向自己的城市效忠。只有四个区域对于这个通律构成了例外,每一个都大致构成一个地理单位。斯巴达(Sparta)和阿哥斯(Argos)两个王国,它们联合起来占了伯罗奔尼撒(Peloponnes)的相当一部分土地;由雅典人(Athens)所统治的阿提卡(Attic)半岛;还有波提亚(Boeotia),那里的城市国家虽尚未被吞并,但却已接受底比斯(Thebes)的统治。

  荷马时代的制度是国王虽为部落的领袖,但却要受到族长(Chiefs)会议的指导,而他的决定也要经过市民大会的批准。国王是主祭者、大法官和最高军事统帅,他自称为神的后代,并有亲兵的保护。

  希腊城市的政治生态不是无止境的城市间爆发的战争,就是城墙之内的内乱。柏拉图(Plato)曾指出,这些城市间的战争大部分都是由于人口过多引起的,有时移民也可以使局势缓和一下。这是一种由永无休止的野心、个人的妒忌、党派的纷争和牲畜的劫夺所构成的生活。在海洋上,由于商业的竞争,也经常处在战争状态之中。公元前7世纪,诗人阿尔齐罗恰斯(Archilochus)对于海上自由船的生活曾有下述的描写:“我的长矛中有肉有酒,当我饮食时,就卧在我的长矛上。”

  因为公民是以战争为生的,所以他们没有时间去兼顾和平的职业,这些工作就只好交给农奴、奴隶和异邦人去担负。公民军人(Citizen-soldier)与农业劳动者的划分,形成了两个主要的阶级:贵族与农民,他们之间的斗争也就变成了城市政治中的决定性问题了。在公元前8世纪之后,当共和国代替了正在没落中的部落王国时,从这种阶级斗争中产生了各种形式的政府——即所谓贵族制、寡头制、民主制、僭主制等。不过有一点是必须注意的,除了斯巴达已经采取了一种双君王政以外,其他的希腊城市没有一个能够发展出一种稳定的政府形式。

  在城市之间,除了共同的语言和伟大的体育比赛以外,就再也没有其他的联系了。伟大的体育比赛是在宗教仪式之下举行的,所有的希腊人都有资格参加。其中最著名的是奥林匹克大会(Olympic Game),创始于公元前8世纪中叶,每四年举行一次,以祭献奥林匹亚的宙斯(Olympia Zeus)为目的。此外还有皮西亚大祭典(Pythian Games),以祭献德尔斐的阿波罗(Apollo of Delphi)为目的,早在公元前6世纪中,这些事务就是由邻邦同盟会议(Amphictyonic Council)来管理的。仅仅当薛西斯(Xerxes,公元前485—前465)指挥的波斯大军逼近时,才使所有的城市国家感到极大的威胁。这个威胁虽在公元前480年和前479年的萨拉米(Salamis)和普拉提亚(Plataea)两次会战中宣告解除,但却多少使希腊人产生了一种共同的爱国心,并促成雅典帝国的兴起,也促成了伯里克利(Pericles)的统一梦想。在伯罗奔尼撒战争(公元前43l—前404)中,雅典帝国被击垮了,其统一的梦想也随之破灭。诚如巴克尔爵士(Sir Ernest Barker)所说,雅典和它的同盟国,都同样受到城市国家思想的束缚,而不能把许多民族联合成为一个伟大的国家,使其具有共同的公民资格。因为雅典的公民资格要求必须土生土长,并充分参加雅典的局部生活方式。同样的,其他城市也是同样重视其公民资格。他又说,希腊人对于城市的崇拜已经变成一种宗教,这种宗教造成了雅典帝国的崩溃。反之亚历山大的大帝国也是以宗教为基础的,不过却是所有城市共同崇拜一个神意的统治者。

  伯罗奔尼撒战争几乎把所有的城市国家都卷了进去,对于希腊政治体系是一个极大的灾难。由于毁灭了雅典帝国,也就推翻了希腊与波斯之间的权力平衡。公元前386年,斯巴达与波斯的同盟签订了可耻的《国王和约》(King’s Peace),又称为《安塔西达斯和约》(Peace of Antalcidsa),由阿尔塔薛西斯二世(Artaxerxes II,公元前404—前358)强迫希腊各国接受。根据这个条约,亚洲的希腊城市和塞浦路斯岛都划给波斯。而斯巴达在希腊境内的领导权则被承认,任何国家若不接受这个和约,波斯就会用武力来镇压。所以波斯的“大王”(Great King)变成了希腊的仲裁者,具有永远干涉的权利。

  同样重要的,这个希腊时代的“三十年战争”,也在城市之内散播了崩溃的种子。它不仅毁灭了阿提卡的农业,使千万的农民变成了失业者,而且由于连年征战的结果,作为城市制度的支柱的古老民兵制度也随之而崩溃了,长期的服役使军人变得日趋于职业化。虽然早在波斯人侵入之前,冒险成性的希腊军人和水手就已经接受外国君主的雇用,而早年的希腊僭主也用佣兵来当做亲信的卫士,但到伯罗奔尼撒战争时,他们才有大规模就业的机会。到了公元前4世纪开始时,希腊公民式的民兵,就完全为职业性佣兵所取代了,后者变成了希腊战争中的典型现象。这又产生了两种结果:(一)佣兵并不效忠于任何城市国家,谁的价钱出得高,他们就帮谁卖命。有了这种工具,民主也可以用暴力来推翻。(二)因为大家都竞用佣兵,所以到了公元前4世纪时,波斯陆军中的多数步兵都已经是由希腊佣兵组成。公元前401年,为了征伐兄长阿尔塔薛西斯二世,小居鲁士(Cyrus the Younger)招募了一万三千余名希腊籍佣兵,其中有半数以上是为饥馑所迫的灾民。在居鲁士失败后,这支军队的残部由色诺芬(Xenophon,公元前430—前354)率领,退回到托德(Troad),变成了职业军人。塔恩爵士说:从他们起,在希腊历史上产生了一个与城市国家分离的新世界——一个佣兵的世界。

  修昔底德(Thucydides)告诉我们,当伯罗奔尼撒战争爆发时,雅典的公民是准备为了雅典的光荣而冒险和忍受痛苦的。但是到了后来,逐渐依赖佣兵保卫这些城市,一般的公民开始感到军事服役是一种负担,他们变得爱好和平,并专心于工业和专门职业。诚如巴克尔爵士所说,“城市已经不再是一种高贵生活的结合,而变成了一种商业性的组织”。

  哲学家的改革

  城市国家精神的崩溃与城市间连年战争的破坏结果结合在一起,动摇了希腊人的意识,使一些哲学家纷纷发言。他们也像18世纪的伏尔泰、卢梭、康德等人一样,开启了一个启蒙时代,但这不仅不能使城市国家的体系复兴,反而增快了其残余部分的朽坏。这些自命为改革家的人们中,最杰出的是苏格拉底(Socrates,公元前469—前399),柏拉图(Platon,公元前427—前347)和亚里士多德(Aristoteles,公元前384—前322)。

  这些哲学家所不能了解的,是问题并不在于依照一种理想的城市制度来改革各城市国家的宪法,而是要扩大国家的范围,把所有的希腊小国都合并成为一个整体。苏格拉底为三大贤中最早的一个,因为他本人不曾留下任何的著作,所以我们对于他的一切都是从柏拉图、色诺芬和阿里斯多芬(Aristophanes,约公元前448—前388) [ 译者注:希腊最杰出的喜剧大师,在《云》(Clouds)一剧中讥讽苏格拉底。 ] 的记录中得来的。他自认是奉天命来教育世人的,色诺芬告诉我们,他像“圣女贞德”一样受到神意的指示。他冗长的问答语录足以混乱听众的心灵。假如柏拉图的著作足以正确地代表其观点,那么保守性的雅典人认定他在妖言惑众、毒害青年的看法也就似乎不无道理。

  假如我们翻阅柏拉图的《理想国》和《法律篇》等著作,即可以明了这个道理,那上面曾经说明苏格拉底的城市国家理想建构的草案,也是一切改革指向的天意典型。

  在这种理想的自保、自足和自制的城市国家中,公民分为两个阶级:统治者和被统治者。前者叫做“保卫者”(Guardians),是哲学家兼军人,而且有男有女。后者则为普罗阶级,包括一般的农工商等劳动者都在内。因为保卫者必须把全部的时间都用在公义方面,所以他们不准有私产,必须生活在一起,在公共食堂中用膳,也没有金钱,并受普罗阶级的供养。他们的妻子也是共有的,婚姻受到管制,儿童都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这样才能使国家变成一个大家庭。

  对于一般的平民,也丝毫不准有个性的表现。他们的婚姻,被定为男子在30到35岁之间,女子在16岁到20岁之间,必须结合。这种控制是为了使人口可以维持不变的水准。他们在国内设有安全委员会,并实行秘密警察制度,其任务即为捕捉异端。到处都是特务,一切的错误行为都会受到检举。

  所有40岁以下的公民绝对禁止出国,40岁以上的人也必须经过批准,而且在回国后,还要向他的后辈们说明外国的制度是如何的落后。苟合的行为和饮酒都受到禁止,任何未经警察检查的诗句,都不准传诵。不准借债,国内货币也不准输出。任何公民也不准有私自的信仰,否则格杀勿论。

  柏拉图的目的是要使所有的人都善良,而且不准有不善良的思想。只问目的而不择手段,目的就是至高无上的主权;国家的存在就是为了要把每个城市变成一个神圣的蚁穴。

  亚里士多德比较温和。他虽然也是一个对城市国家所代表的希腊生活的坚定的信仰者,但他所主张的却是改革而非革命。他虽然认为柏拉图的理想主义是不合实际的,但他也认为任何“公民”都不应从事于劳动,因为他们必须要有空闲的时间,来执行对国家的义务——劳动耕种都应由奴隶负责。他也像柏拉图一样,认为野蛮人是天然的奴隶,并且认为希腊人是应该统治野蛮人的。

  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都不具有天下一家的理想,只有雅典的伊索克拉底(Isocrates,公元前436—前338),曾经指出了一条比城市国家更好的政治路线。在公元前380年,也许就是柏拉图写作《理想国》的后几年,伊索克拉底发表了他的高见,认为希腊世界应不根据血统而根据共同的心灵以来寻求统一。他劝雅典和斯巴达应捐弃旧嫌,共同对抗波斯。可是他的忠告却完全被拒绝,因为他主张对抗波斯斗争的领导权应属于雅典,那是斯巴达绝对不会同意的。

  马其顿的菲利普二世

  一旦当《国王和约》已经使斯巴达能够摆脱亚洲方面的纠缠之后,它就开始回到其统一希腊的政策上来。在公元前378年,这种政策遂使斯巴达与底比斯开战。在这次战争中雅典是支持斯巴达的,战争一直拖延到公元前371年为止,双方才同意开始和谈。但是因为斯巴达人拒绝承认底比斯有权代表整个波提亚,于是底比斯人又决定打下去,若非他们的指挥官伊巴密浓达(Epaminondas)智勇无敌,则他们毫无疑问是会战败的。

  伊巴密浓达是一个天才战术家,也是历史上的第一位能够了解在对敌军正面上某一个选定点上集中优势兵力的重要希腊将军。伊巴密浓达深知斯巴达人十分保守,必然不会改变传统的战术,这种战术的成功就完全要靠平行序列的前进,其方阵(Phalanx)中的全部长矛都同时打击在敌军的正面上,所以他发明了一套新的战术,可以不让敌人长矛同时达到正面,并使方阵发生混乱。这实在是一种极简单的观念,伊巴密浓达不把部队摆成与斯巴达军队平行的撞线,而将其排成斜行序列(Oblique order),左端向前而右端向后缩回。在左翼方面他集中了一个纵深极大的纵队,以便用超级的冲力来对抗敌人的冲力,并且还能有足够的预备兵力来绕过敌军的右翼,将其向中央压迫。公元前371年7月间,伊巴密浓达使用这种新战术,在波提亚的南部的留克特拉(Leuctra)地方,彻底地击败了斯巴达军队,并杀了他们的领袖国王克罗门布罗塔斯(Cleombrotus)。这一战使斯巴达的威望扫地,并结束了其短命的统一梦想。

  到公元前362年为止,底比斯已经有机会做到雅典和斯巴达所不曾做到的事:把希腊的城市国家结合成一个联邦。它建造了一个舰队,削弱了雅典在海上的势力,在伊巴密浓达和皮罗皮达斯(Pelopidas)的领导下,底比斯获得了希腊的领导地位。但是底比斯的优势却是寄托在一个人的生命上的,这就是伊巴密浓达。在公元前362年的夏季中,在阿卡迪亚(Arcadia)的曼提尼亚(Mantinea)伊巴密浓达又用同样的战术击败斯巴达人。但是这次的胜利对于底比斯的优势也是一个致命的打击,因为到了会战结束时,伊巴密浓达也被杀死了。当指导底比斯的光线熄灭,其陆上和海上的权力也就随之而崩溃。所以希腊的三大城市国家——雅典、斯巴达和底比斯——都不曾建立一个希腊大联邦,于是他们就只好等候外来的征服了。这个征服者即为马其顿的菲利普(Philip of Macedon)。

  马其顿尼亚(Macedonia)的主体由沿着提尔美克湾(Thermaic Gulf)并且夹在哈莱克蒙(Haliacmon)和阿克西厄斯(Axius)两条河流之间的海岸平原所组成。依照希罗多德(Herodotos)的记载,一个叫做马其德尼(Macedni)的多里亚(Dorian)部落占领了这个地区,与原先住在那里的伊利里亚(Illyrian)和色雷斯(Thracian)部落混血,于是从希腊人的眼中看来,他们变成了野蛮人,而不再是纯正的希腊人了。他们由一个原始化和世袭制的王室统治着,国内有地主式的贵族和自由的农民。虽然他们并不知道城市国家的结构,但是他们的制度却大致与史诗时代中的希腊相似。他们是一个好战的民族,他们的国王死在床上被视为一种例外。

  公元前364年,皮尔迪卡斯三世(Perdicas III)承继了马其顿的王位,公元前359年,他在经常发生的边境战争中,为伊利里亚人击败和杀害。因为他的儿子阿明塔斯(Amyntas)还是一个婴儿,皮尔迪卡斯的兄弟菲利普(出生于公元前382年)被指定为摄政王。皮尔迪卡斯的死亡使马其顿发生了纷乱,当时有五个可能的继承人,而野蛮的帕奥尼亚人(Paeonians)和伊利里亚人也都同时起来侵袭边疆。菲利普奋发有为,力挽危局。在菲利普做了摄政王不久之后,马其顿陆军即罢黜了阿明塔斯,并宣布拥立菲利普为王。

  当菲利普15岁的时候,他曾被送往底比斯作人质,根据狄奥多拉斯的记载,他在伊巴密浓达的宫廷中,接受毕达哥拉斯学派(Pythagorean)学者的教育,学会了欣赏希腊文化。更重要的,留居底比斯的三年当中,因为与伊巴密浓达和皮罗皮达斯交往之故,菲利普也学会了底比斯的战争艺术。

  菲利普是一个杰出的人才,讲究实际,有远见而且毫不犹豫。他是一个高明的外交家,同时也是一个冷静的投机者,只要他认为能成功,就可以不择手段地去达成目的。菲利普英勇过人 [ 作者注:他曾经受过多次的伤,瞎了一只眼睛,碎了颈骨,且失去了一手一足。 ] ,但是他不像许多的勇将有勇无谋。只要贿赂或虚伪的友谊能够便于达到目的,则他会立即放弃使用武力。菲利普具有相当的天才,能够测知敌人的心思,当他在战场上被击败时,他会接受失败并为下一次的胜利做准备。在其一生中,菲利普从来不曾放松他的目标——使希腊的全境处于他的统治之下。诚如霍加斯(Hogarth)所说的,菲利普的帝国原理是“阴谋走在实力的前面,但是实力却是最后的依靠”。在他死后,菲利普伟大的对手狄莫西尼斯(Demosthenes)曾经说过:

   “第一点,他对他的部下是至高无上的指挥官,在战争里这是关系胜负中最重要的因素。第二点,他们手中经常握着兵器。此外,他也有很多的金钱,可以挥霍无度,他可以为所欲为,不必经过公开的宣布、公众的辩论,也不害怕任何的反对。他不向任何人负责,他是绝对的专制帝王、指挥官和一切人物的主人。而作为是对手的我,又是谁的主人呢?根本谁都说不上!”

  虽然我们不知道在公元前359年的时候,菲利普心中所想的是什么,但是如果我们对于他的一生事业作一番回顾,即可以明显地知道,从一开始起,菲利普的意图就是想做巴尔干半岛的主人,并将希腊的文化输入马其顿尼亚,使其故乡配得上他的帝国。诚如历史中所显示的,菲利普知道他的实力虽然很单薄,但是那些希腊城市国家因为受到政治性的限制,并无联合起来对抗他的可能性。他同时也知道他的人民是讨厌希腊人的,绝不会自动采取希腊人的生活方式。反之,他也不能把希腊人像对色雷斯人和伊利里亚人一样的并入其帝国之中。所以菲利普采取了一种新的合并方式,一方面可以保住城市国家的面子,另一方面又可以保持对于他们的优势。因为这与公元前386年《国王和约》的内容相违背,所以必将与波斯发生冲突,因此他想到应由马其顿作为领导,把所有的希腊国家联合起来组成一支对抗波斯的十字军。菲利普认为这样可以激起民族的爱国心,并将希腊人团结起来。为了使马其顿文明化——在希腊人眼中看来,它还是一个野蛮国家——并使它成为这个同盟中的领袖,他礼聘了许多希腊人到宫殿中做客卿,并强迫他的廷臣和贵族说雅典话。有两件事是非常重要的:(一)雅典在希腊还是最强大的海权国家,若是雅典与波斯合作,则他的统一计划根本不可能实现,所以必须要使它中立。(二)同时,他也必须争取雅典的好感,因为它是希腊文化的中心,他希望利用雅典的文化来将其零散的帝国凝结成一个整体,雅典是他的整个计划中的核心。

  在伯罗奔尼撒战争当时和以后的时代,佣兵的数量日益增多,这样也就破坏了城市国家的基础,它们的公民都丧失了尚武精神,安全被掌握在一群对城市并不效忠的人们手中。经常战争的另一个结果是创出了两个对立的阶级——贫民与豪门——这样也破坏了一个城市国家中的内在团结。在雅典,这些变化的效果,加上其民主政府,我们从柏拉图所说的话中即可以获得其梗概:

  “在这个城市中,即使你有统治能力,也还是没有统治的必要。又或是你不愿意,就可以不接受统治。全城主张和平,你也可以战争,反之亦然。假如法律禁止你做一个行政官或司法官,但是只要你有决心,你还是可以达到你的目标。”

  柏拉图对于民主成性的雅典人有下述的描写:

  “他们天天以享乐为生活,饱食终日,游手好闲,空谈哲学。他们也常常喜欢谈论政治,顿足高呼说出他们的意见。他们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毫无任何的顾忌。”

  狄莫西尼斯的评论也是同样的深刻。他说:

  “在过去,雅典的人民有行动和战斗的勇气,他们控制着政客。现在反过来,政客控制着钱袋并管理一切,而你们这些人民,被剥夺了神经与肌肉、财富与同盟,降到了走狗和乞丐的地位。每当政客们给你们一点小惠,你们就会摇尾乞怜,高呼万岁了。”

  雅典本来应该领导希腊人来对抗马其顿,可是由于雅典政治的不稳定,再加上菲利普的军事天才,于是菲利普才能贯彻他的政策和达到他的目标。民主竟为专制所打倒了,因为就像神话中的九头蛇(Hydra)一样,民主的头太多了。

  安费波里斯与第一次神圣战争

  菲利普在公元前359年到公元前357年之间的外交成就,足以证明从他执政之日开始,他就是一直在利用雅典内部的政治不和。菲利普最初处于四面夹攻之中,于是决定首先对付那些伸手可及的王位争夺者。菲利普用重贿收买帕奥尼亚人,接着就去进攻自立为王的阿尔高斯(Argaeus),后者有雅典强大舰队的支援。在击败了阿尔高斯之后,为了安抚雅典人并使其放松戒备,菲利普又不索赎金就把雅典籍的俘虏都释放了,同时也放弃了对安费波里斯(Amphipolis)的主权要求,这个城市其实早就被其兄长帕迪卡斯占据过 [ 作者注:安费波里斯在公元前437年即已为雅典的殖民地。但在伯罗奔尼撒战争中却又为斯巴达的布拉西达斯(Brasidas)人所夺去。此后,虽然雅典始终不曾放弃其主权要求,但事实上,它已经变成了一个独立城市。 ] 。菲利普着手改组马其顿的陆军,招募人员使兵力扩充到骑兵六百、步兵一万的标准。他想用这支兵力巩固其北疆与南疆,在两个短暂的战役中,把帕奥尼亚人和伊利里亚人逐出了马其顿尼亚,并暂时使他们降服。

  当菲利普用放弃对安费波里斯的主权要求为手段,来安抚雅典人的同时,他也与他们签订了一个秘密条约:假如雅典人同意菲利普攻占皮德那(Pydna)——这是一个不在雅典人掌握中的自由城——则菲利普将为雅典人征服安费波里斯。愚蠢的雅典人竟钻入了菲利普的圈套。菲利普不可能永远放弃安费波里斯,因为它保卫着潘格亚斯山(Mount Pangaeus)的金矿,而那里的金条也是其推行计划时的必要财源。所以当他解决了帕奥尼亚人和伊利里亚人之后,他就再度向安费波里斯进兵,因为在他撤走皮尔迪卡斯的驻兵时,早已在该城中布置了一个亲马其顿的势力——第五纵队——所以尽管安费波里斯人曾英勇地抵抗,但他们还是将这个要塞出卖给他了。菲利普接着又攻占了皮德那和波提达(Potidaea),为了引诱奥林沙斯人(Olynthians)不向雅典人求援,他又将波提达交给他们接管。所以在这一连串的权谋运用之下,菲利普确保自己拥有了那个金矿,使他每年固定有一千台仑(Talent)的收入;菲利普也获得了潘格亚斯山地上的森林,这些森林可以供给他建造舰队的木材;菲利普还孤立了奥林沙斯(Olynthus),这是他准备留待后来再解决的问题。于是,除了梅松(Merhone)以外,雅典人在提尔美克湾的海岸上就无其他的立足点了。同时在公元前357年,为了安抚伊庇鲁斯的尼普托里马(Neoptolemus of Epiras)并巩固马其顿的西南侧面,菲利普又与他的女儿奥林皮娅(Olympias)结婚。公元前356年,奥林皮娅为菲利普生了一个儿子,这就是亚历山大(Alexander)。
在短暂的强盛期中,底比斯人曾经控制着邻邦同盟会议。邻邦同盟会议本是住在塞莫皮莱(Thermopylae)周围的十二个古代希腊部落所组织的同盟。因为在留克特拉战役中,福基思人(Phocians)曾经帮助斯巴达人,底比斯人便通过这个会议向福基思人提出威胁说,由于福基思人曾经耕种德尔斐附近的土地,这是一种对阿波罗神的大不敬行为,所以必须交纳大量的罚金,否则就要向他们宣战。在菲罗米拉斯(Philomelus)领导之下的福基思人拒绝了底比斯人的威胁。于是,在公元前355年,底比斯人就以这个同盟的名义向福基思人宣战。底比斯的同盟中包括着波提亚、乐克里(Locris)和塞萨利(Thessaly)等国家,菲罗米拉斯则获得了雅典、斯巴达、亚该亚(Achaea)的支援。菲罗米拉斯占领了德尔斐,夺取了那里的财物,并用它建立了一支佣兵部队。这样,公元前4世纪中的第一次神圣战争开始,菲利普决定利用这次机会赢得希腊境内的权力平衡。

  菲罗米拉斯击败了塞萨利人,但又却为波提亚人和阿罗马恰斯(Onomarchus)所击败。与此同时,菲利普并没有闲着,他把精力放在塞萨利的身上,想利用混乱的机会来促成塞萨利人的内部分化。塞萨利的僭主吕哥弗隆(Lycophron)向阿罗马恰斯求援,阿罗马恰斯派自己的兄弟费拉斯(Phayllus)率领一支军队去帮助他。当菲利普击败了费拉斯之后,阿罗马恰斯亲自率领全部大军去支援吕哥弗隆,并在两次会战中击败了菲利普。菲利普不得不退回马其顿,但对他来说这不过是养精蓄锐,以图再举而已。当菲利普退出之后,阿罗马恰斯在公元前352年的春季中侵入了波提亚,但不久又被迫回到塞萨利来对抗菲利普,后者已经乘机说服了塞萨利人,要他们捐弃敌意,以共同对付抢劫神庙的强盗。在接下来的战斗之中,阿罗马恰斯被击败并丧失了生命。菲利普趁机占领了费莱(Pherae),并控制了塞萨利。但是在公元前352年的夏季中,当菲利普向塞莫皮莱进军,企图夺取进入希腊中部的门户时,雅典人终于参战了,并派了一支远征军去据守该地。菲利普不愿意直接与雅典人冲突,就又回到马其顿。在秋季中,菲利普又前往色雷斯海岸,接着就生了病。

  就在这次战争中,菲利普的伟大对手狄莫西尼斯首次出现在政治舞台之上。狄莫西尼斯是一个雄辩滔滔的演说家,一个狡猾的政客,善歪曲事实来达到自己的目的。狄莫西尼斯用种种刻薄的言语,把对方骂得体无完肤,同时把自己说成是一个伟大的爱国者,他对于雅典有无比的信心,认为它应为自由的盟主。狄莫西尼斯把马其顿当做一个野蛮国家来看待,他提倡人民的自治以对抗菲利普的专制暴政,虽然他生活在公元前4世纪中的雅典,但他的言行却好像还是在伯里克利的时代中一样。

  在狄莫西尼斯与菲利普之间的几次挑战中,狄莫西尼斯的目的就是要唤起雅典人正视当前的危险,并力劝他们建立一支常备陆军,以便能随时应战。狄莫西尼斯向雅典人大声疾呼,因为他们既不愿意在战争中去冒生命的危险,又不肯打开钱袋来雇用佣兵替他们打仗。在公元前351年,狄莫西尼斯用下述的话来痛斥其国人,希望他们知耻振作:

  当你们听到菲利普在切尔松尼斯(Chersonese),就投票派一支兵力前往该地,听到他在塞莫皮莱,你们又投票派一支兵力前往那里;假如到了其他地方,你们还是一步一趋地跟着走。你们是听候他发出行军命令,却从来不曾为自己拟定任何的作战计划。你们从来不预知任何事情,都是事后跟着敌人后面赶……我们现有的制度是如此的恶劣,以至于每一位将领在一生当中,都要在你们的法庭中受到两三次审判,但却没有一个人敢在战斗中慷慨捐躯……我们的工作不是要猜想将来所可能发生的一切,而是可以确定地说,除非你们正视事实,并同意负起你们的责任,否则浩劫将无可避免。
当此之时,神圣战争仍在继续。公元前350年,底比斯人因为财政困难,向波斯的阿尔塔薛西斯三世(公元前358—前338)求援,后者很高兴地送给他们300台仑。于是在次年中,奥林沙斯人本已同意不与雅典人缔结同盟,现在却背弃了菲利普,向雅典求援,并劝雅典人直接攻击菲利普。结果雅典人同意与奥林沙斯人缔结同盟,并派了一支不充足的兵力去援助他们。接着,显然是处于菲利普的阴谋,雅典人又在优比亚(Euboea)被卷入战争漩涡。当他们正在纠缠着不能脱身时,菲利普却直趋奥林沙斯。公元前348年的夏季,菲利普预先埋伏在城内的第五纵队把这个城市献给了他。此后,为了加紧其在色雷斯的控制然后再跃入希腊中部,菲利普又宣传其和平的愿望,并表示对雅典人的好感,于是雅典的人民大会对他这种态度颇表欢迎,与他展开谈判。公元前346年,在费罗格拉提斯(Philocratea)的动议下,雅典派了一个使节团前往佩拉(Pella),在那里受到菲利普的热烈款待。根据费罗格拉提斯和约的条件,雅典人同意菲利普可以保留安费波里斯,但他却不应干涉切尔松尼斯,不过作为马其顿同盟国的卡迪亚(Cardia)却例外,虽然雅典的使臣极想挽救福基思,但菲利普却胸有成竹,根本置之不理。于是使节团回到雅典,这些条件被提到人民大会中等候批准。他们若不接受条件就得继续战争,所以雅典人与他们的同盟国就都只好宣誓接受和平,于是使节团又返回佩拉,接受菲利普和其同盟国的宣誓,等到完成了手续之后,他们就打道回国。但当他们尚未到达雅典之前,消息就已经传来,说菲利普已经到了塞莫皮莱。雅典人还不感到惊慌,他们对于菲利普表示感谢,并要求福基思人把阿波罗的神庙交还给邻邦同盟会议,并且放下他们的武器。这个通牒还只刚刚发出,惊人的消息又再度传来了,在塞莫皮莱指挥福基思兵力的法莱卡斯(Phalaecus)已经向菲利普投降,献出了这个隘路。这个消息使雅典人大为惊恐,于是其使节团第三次赶往佩拉,设法用一切手段去安抚菲利普。法莱卡斯似乎是钱用完了,所以无法使其佣兵守住其自己的岗位,也可能是菲利普把他收买过来了。

  福基思人的命运由邻邦同盟会议来决定。他们的城市被拆毁,他们奉命分年价还其所夺去的神庙财产,而他们在邻邦同盟会议中的投票权,也转让给菲利普。为了表彰菲利普,更指定他充任下一届皮西亚大祭典的主席。

  伊索克拉底的泛希腊计划

  因为城市国家中派系林立。其外交政策是由感情用事的人民大会来决定的,而菲利普却是一个人同时指挥战争和运用外交政策,所以能使马其顿由一个野蛮小国一跃而成为希腊的领袖国家。菲利普的成就是那样的伟大,以致在其凯旋之日,那个已经93岁的老学者伊索克拉底又向他上书,重申其在公元前380年的主张,请菲利普推行一种“泛希腊计划”(Panhellenie Programme)。

  伊索克拉底说:“我们经常为了极小的问题而彼此苦斗不休。”他认为除非有一个领袖国家,决心平息希腊内部的斗争,而率领全体国家向亚洲进行战争,否则希腊人绝不可能过着和平的生活。所以伊索克拉底忠告菲利普说:“我希望你能负起领导之责,一方面调和希腊人,另一方面远征野蛮人(即波斯人)。前者使用说服的手段,后者则使用武力 [ 作者注:伊索克拉底并不主张把希腊统一起来,共同拥戴菲利普为君主。他所主张的团结是各国的‘协和’(Homonoia),即消除彼此间的仇恨。 ] 。”

  伊索克拉底又劝菲利普不必理会那些演说家,那些人只顾私利,而不重视公益。他认为只要菲利普肯振作有为,则可以使希腊人信服,野蛮人畏惧。他说只要阿哥斯、斯巴达、底比斯和雅典四个大国能够合作,则其他小国也就会被迫附和了。

  伊索克拉底认为波斯是外强中干,不堪一击。他又告诉菲利普可以不必忧愁兵力的来源,希腊到处都是游民,很容易组成一支大军。

  伊索克拉底又利用菲利普的种族虚荣心,说赫拉克勒斯(Heracles)并非专门以力服人的,他具有惊人的智慧、光荣的雄心和正义感。伊索克拉底认为菲利普不用到外国去寻找榜样,只要效法其祖先即可。

  伊索克拉底向菲利普建议,为了征服波斯,他应首先使那些屈服于波斯人统治之下的爱奥尼亚(Ionic)城市获得自由,并把这种诺言向亚洲传播,即足以使波斯帝国自动崩溃。在胜利之后,就应将整个波斯帝国毁灭掉,或尽量征服其领土,并在征服地区建立城市,把在希腊各处流浪的人民移殖到那里去。因为这些人若没有安身立命之所,则对于希腊人和野蛮人都是一个莫大的威胁,让他们定居下来,也使他们对于希腊构成了一道边墙。

  伊索克拉底还劝菲利普应该把整个的希腊当做祖国,并实行仁政,争取不朽的名誉。

  拜占庭与第二次神圣战争

  当雅典人摆脱了战争的威胁后,国内的不满情绪立即高涨:费罗格拉提斯被指控为卖国贼,狄莫西尼斯也痛斥菲利普的腐化。以后,当狄莫西尼斯说到这个时期的往事时,他指控菲利普是在煽动各党派彼此互相争斗,但是他却不知道他自己和其他的政客们对于国内的不和也应负主要的责任。到了此时,政治的不安已经使每个城市都岌岌可危,诚如帕克(H.w.Parke)在《希腊佣兵制》一书中所说的话,因为有佣兵的出现,以及他们随时都准备出卖自己的事实,遂使各种形式的革命很容易发生。菲利普在对他具有敌意的城市中,设法建立了亲马其顿的党派,这种办法使他获得了很多的帮助。当时有一位叫做塔克提卡斯(Aeneas Tacticus)的作家,曾经写了一本军事教科书,其中有一半以上的篇幅都是用来研讨如何防范阴谋和扑灭革命的。

  当雅典的政客还正在互相攻讦、你争我夺之际,菲利普却利用这三年的和平时间,征服了边疆上的部落,以便一旦有机会时,即可以集中全力来执行其伟大计划。不过最大的成功还是在塞萨利。公元前344年,菲利普获得了塞萨利人的拥护,被推戴为他们的终身统治者(Tagus),这使他获得了希腊最优秀的骑兵。

  塞萨利臣属于菲利普后,他又将注意力转向色雷斯的内地,雅典人立即看出这足以威胁他们的运粮路线(Hellespontine corn route)。狄莫西尼斯说:“菲利普对雅典拟定了一个攻击计划,因为知道我们对于谷物的消费多于任何国家,所以他准备控制谷物的运输。”为了要确保这条运输路线,公元前343年,雅典派送移民前往切尔松尼斯。但是当他们到达后不久,就与卡迪亚的人民发生了冲突,这是一个亲马其顿的城市。公元前341年,对于这次冲突应负主要责任的狄莫西尼斯,在第三次关于菲利普的演说(Third Philippic)中,对菲利普发动了一个极猛烈的攻击;他还访问了拜占庭,并赢得了其公民的拥护。

  菲利普看到这种敌意的表现立即作出反应,他要求帕瑞达斯(Perinthus)和拜占庭(Byzantiun)——都是名义上的同盟国——援助他,当遭到他们拒绝后,菲利普马上起兵围攻帕瑞达斯。因为这对于博斯普鲁斯(Bosporus)海峡与小亚细亚都是一种威胁,所以波斯国王阿尔塔薛西斯命令赫勒斯滂—弗里吉亚(Hellespontine-Phrygia)的总督(Satrap)阿尔希提斯(Arsites)去支援帕瑞达斯人,并由雅典人阿波罗多拉斯(Apollodorus)率领了一支强大的佣兵部队去援救他们。于是,波斯公开地与菲利普为敌,当菲利普发现帕瑞达斯是一颗太坚硬的干果,一时夹不碎时,就突然抽回他的兵力而改行围攻拜占庭。但雅典已派了两个支队的海军去援助拜占庭,使菲利普无法包围拜占庭海上的这一边。经过了长期围攻之后,菲利普还是被迫放弃了他的企图。为了挽回自己的面子,菲利普对在多布鲁达(Dobrudja)的锡西厄部落进行了一番惩罚性的远征,然后于公元前339年初返回马其顿。

  菲利普在这次失败后,没过多久的时间就获得了一个翻本的机会,因为在他返国的途中,另一次神圣战争又爆发了。这一次是阿姆菲萨(Amphissa)的乐克里人(Locrians)被指控耕种了阿波罗的圣地。最初邻邦同盟会议向底比斯和雅典两国提出申诉,但未能获得他们的回应,于是转而请求菲利普去惩罚乐克里人。这是一个上帝送来的好机会,所以有许多历史学家怀疑是菲利普本人向自己发出这种邀请的。不管如何,菲利普立即接受了这个邀请,但他却不向阿姆菲萨前进,而去占领已经毁坏了的艾拉提亚(Elatea)要塞,那里足以控制进入西波提亚的大道,从那里他又派了使臣去劝说底比斯人一同侵入阿提卡。

  当菲利普占领艾拉提亚的消息传到雅典后,雅典公民大为震惊,在狄莫西尼斯的建议下,他们派遣了一个代表团前往底比斯,要求共组军事同盟来对抗菲利普。这个使命成功了,于是在卡里斯(Chares)率领之下,一支雅典的佣兵赶往增援正在据守从波提亚进入弗西斯(Phocis)隘道的底比斯部队。菲利普先不作任何认真的努力,一直到公元前338年夏季,才向阿姆菲萨发动了一个闪击战,击败了卡里斯并攻占了在科林斯湾(The Gulf of Corinth)上的瑙巴克塔斯(Naupactus)——即勒班陀(Lepanto)。因为这个前进威胁了联军的南侧面,所以后者自动撤出了隘路,而集中在喀罗尼亚(Chaeronea)。菲利普返回艾拉提亚,通过其在南面七英里远的巴拉波塔米(Parapotamii)隘路,大约是在8月2日或9月1日,进逼他的敌人。他一共有三万步兵和两千骑兵,联军的实力则不可考。

  在联军方面,是底比斯人在右,小国的联军居中,而雅典人在左。在马其顿方面,菲利普指挥右翼,而让他的18岁的儿子亚历山大指挥左翼。关于这次会战的记录很不完全,但至少在观念上,菲利普的战术似乎是与留克特拉会战中所使用的战术相似。据我们所知,菲利普首先故意后退,以引诱雅典人进到联军中央的前方。这个行动很巧妙,立即使雅典人的主将命令其部下向菲利普的这一翼追击 [ 作者注:菲利普能够做这样的运动,即足以证明其部队的纪律与训练是如何的优良,在当时的战斗中,最困难的事情莫过于在敌前撤退,然后再做迂回的进攻。 ] 。同时,亚历山大也就向底比斯人发动了猛烈的攻击,经过了一番苦斗之后,菲利普的军队终于冲散了对手的阵线。于是菲利普的军队继续前进,突破了雅典部队,菲利普父子二人分别向中央夹击,将联军中央部分歼灭殆尽。联军惊惧溃散,狄莫西尼斯也落荒而逃。

  喀罗尼亚会战是具有决定性的,在这个现在尚存在着马其顿人坟墓的古战场上,为独立的城市国家制度敲响了它们的丧钟。当逃兵溃卒带回了联军大败的消息之后,雅典人大感惊慌,以为大祸即将临头了,可是这种恐惧却是多余的,因为菲利普正在计划对波斯进行战争,要指望雅典,尤其是其舰队的支援。菲利普是很宽厚的,姑且不说是慷慨大方。他的条件是他保证不侵入阿提卡,并让雅典人保有其爱琴海中的各岛屿;但却要求雅典割让切尔松尼斯,为了补偿起见,他又愿以一个叫做阿罗普斯(Oropus)的波提亚城市来当做交换。雅典同盟应即解散,雅典也变成了马其顿的同盟国。此外,为了安抚雅典人,菲利普又无条件释放雅典的俘虏而不勒索赎金,并派了代表团前往雅典,由亚历山大和帕尔米尼奥(Parmenion)率领,把在喀罗尼亚战死的雅典军人骨灰送回本国去。这样的宽大使雅典人大感意外,为了表示感谢,雅典人把阿提卡的公民资格赠与菲利普和他的儿子,并且在他们的广场(Agora)中建立了一个菲利普的塑像。但是对于底比斯,菲利普却一点都不客气:那里的反马其顿领袖们不是被处决就是被放逐,被俘的军人都被出卖为奴,其对于波提亚的霸权也被取消,而其卫城(Cadmea)也被马其顿的驻军占领。

  科林斯大会

  二十年来,菲利普的目标就是想在希腊境内扩张权力,但是和许多征服者不同,他很聪明,他知道若不能赢得被征服人民的好感,则帝国就只不过是一场春梦而已。为了达到这个次要的目标,他就要在自己的政策与伊索克拉底的泛希腊计划之间,设法获得一个折中路线。为了使权力加上一件合法的外衣,菲利普要求所有的希腊国家派代表到科林斯来,与他共商新秩序的建立问题,除了斯巴达以外,其他各国均同意派遣代表出席 [ 作者注:当伊索克拉底已经活到了98岁就快要死的时候,他还曾对菲利普作了最后一次的上书,劝他赶紧发动对波斯的战争,迫使现在号称“大王”的人听从他的指挥。若能如此,则菲利普也就可以像其祖先赫拉克勒斯一样的成为人类崇拜的神话英雄了。最后他说自己能活得这样的久,眼看着他青年时期的梦想由于菲利普的努力已经接近实现,真是非常的愉快,死可瞑目了。 ] 。

  公元前338年年底,科林斯大会(The Congress of Corinth)开幕,这也是菲利普在政治方面的最大成就。其重要性是毋庸置疑的,因为其决议构成了亚历山大对希腊关系的基础。在会议上,菲利普提出了他的建议,但形式却不是命令式的,而是采取共同讨论的方式。因为菲利普非常希望赢得希腊人的同情,所以才采取这种微妙的手段,这个建议的要点有如下述:

  希腊诸国与马其顿之间应缔结一个永久性的攻守同盟。前者应合组一个希腊联盟(Hellenic League),代表这个联盟的为理事会(Synhedrion),每个国家均有权派代表出席,其代表人数依照其军事力量的大小来决定。理事会集会的地点或为科林斯,或在伟大的泛希腊性节目大会举行的同时举办。理事会的日常性任务委托给五个常任理事去执行。

  因为马其顿并不是联盟中的会员国,所以菲利普并不参加这一部分的工作。他的地位是联盟部队的大元帅,换言之,也是被选举为终身的盟主。所有联盟中的会员国都可以受到联军的保护。各国现有的宪法不受到扰乱,也不需在财力上贡献。理事会具有最高法庭的权威,可以对违约国家采取任何适当的行动。一旦宣战时,盟主有权决定每一个会员国出兵多少,并代表联盟指导战争。

  在条约中也规定了一种普遍的和平,其维持办法如下:

  (一)希腊联盟与菲利普之间的和平应由每一个会员国来建立,它们分别宣誓不会企图推翻菲利普及其子孙的王权。

  (二)在各国之间的和平,应由所有各会员国宣誓共同维持。私掠的行动应严加禁止,而海上的自由与安全也受到联盟的保护。

  (三)每个国家内部的和平,应由每个会员国宣誓保证,绝不破坏其宪法,并严惩任何企图私通外国,以反对联盟或菲利普的人民(这些条文主要为了制止城市内部的斗争和阻止希腊佣兵为波斯服役)。

  所以靠着菲利普的政治才能——这几乎是史无前例的——所有的希腊人,除了斯巴达人以外,都联合起来组成了一个统一的希腊联盟。

  在无异议地通过了这个条约之后,各国的代表纷纷返回本国。公元前337年的夏天,各国所选出的理事在科林斯举行了第一次理事会。菲利普在会上提出其最后的计划——对波斯的战争。他内心里也许认为这是一次侵略性战争,而他也知道这种目标对于联盟中各会员国是不会具有号召力的,所以他宣布这是一次复仇性的战争,因为波斯人曾经侮辱希腊的神庙;这是一次宗教战争,或是一次十字军东征,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使希腊人有同仇之感。他的想法一点都不错:代表们投票宣战,并共推菲利普为最高统帅,具有无限的权力。菲利普返回马其顿,在公元前336年的春季,派帕尔米尼奥与阿塔拉斯(Attalus)率领着一万人的前卫部队,渡过了赫勒斯滂海峡,也就是今天的鞑靼尼尔海峡,在亚洲建立了一个桥头阵地,并煽动在小亚细亚的希腊人背叛波斯。菲利普拉开了这场战争的序幕,但命运却决定他永远没有机会完成这个伟业。

  由于阿塔拉斯的侄女克利奥帕特拉(Cleopatra)有惊人的美色,所以菲利普决心舍弃奥林皮娅,而立她为后。这样就会影响到亚历山大的继承权,于是引起了一场严重的家庭纠纷。奥林皮娅回到她兄弟的国家中去,也就是伊庇鲁斯的亚历山大(Alexander of Epirus)。亚历山大又前往伊利里亚,也许是为了煽动伊利里亚人起来反对菲利普。因为在他的侧面存在着一个众叛亲离的伊庇鲁斯和伊利里亚,对于菲利普是十分不利的,于是在科林斯的狄马拉塔斯(Demaratus)调停之下,安排了一种家庭和解的办法,亚历山大回到了佩拉,而菲利普与奥林皮娅所生的女儿,也叫做克利奥帕特拉,则嫁给她的母舅,也就是伊庇鲁斯的亚历山大。公元前336年的仲夏,当菲利普主持这个婚礼时,被普沙尼亚斯(Pausanias)暗杀。普沙尼亚斯是一个马其顿的青年贵族,与阿塔拉斯有私人的怨仇,因为菲利普拒绝过问,所以怀恨在心从而出此下策。其他的人当然也牵涉在这个阴谋之中,因为照情形来判断,奥林皮娅有很大的嫌疑。不过她是否为主谋还是难以断定的,但一般人却都认为亚历山大是清白的,尽管他的敌人宣传他有弑父君的罪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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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无辎重则亡,无粮食则亡,无委积则亡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