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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春秋时期的战争

二、春秋时期的战争

作者:中国  史仲文  胡晓林

出自————《中国春秋战国军事史

出自————《现代军事理论

        二、春秋时期的战争

        春秋时期因天子失权而引起的诸侯兼并和大国争霸是时代的特点,而诸侯兼并和大国争霸必然引起频繁与激烈的战争。据孔子《春秋》一书统计,自鲁隐公元年(公元前722年)至鲁哀公十四年(公元前481年)的242年间,就发生过大小军事行动483次。这些战争,若以战争的对象来划分,大致可分为五类,即:天子与诸侯的战争,诸侯与诸侯的战争,诸侯与卿大夫的战争,卿大夫之间的战争,华夏族与蛮夷戎狄诸族的战争。其中,天子为维护王权而进行的战争,秦、晋、齐、楚、吴、越等大国的争霸战争和华夏族与蛮夷戎狄诸族的战争反映了春秋时期历史发展的主线。所以,本章就从这几方面入手来写春秋时代的战争。

        (一)周桓王为维护王权而进行的战争

        周室东迁洛邑以后,王畿尚辖有方六百里领地。这块领地,据清代学者顾栋高说,在“太华外方之间方六百里”。太华即华山,外方即嵩山,两地之间处今河南嵩县至陕西华阴县。它“西有虢,据桃林之险,通西京之道南有申、吕扼天下之膂,屏东南之固;而南阳背泽、潞,富甲天下;繯辕、伊阙披山带河”桃林之塞为陕西潼关,申、吕在今河南南阳,泽、潞是山西潞城、晋城二县,繯辕在河南偃师,伊阙在河南洛阳市南。这600里王畿据有今河南洛阳市、沁阳地区及临汝县。周王室拥有这片土地,在春秋初仍不失为大国。但是,周平王庸碌无能,不思振作,在位51年,王室没有恢复气象。郑武、庄公以英主之姿,兼任王朝卿士,然而处心积虑图谋郑国自身发展,并不以复兴王室为意。平王晚年看到这种苗头,欲分政给虢公,结果因不能驾驭局势,落得个“周郑交质”的后果,王子狐为质于郑,郑公子忽为质于周,反而加深了王室与郑国的矛盾。

        公元前719年,周桓王即位。桓王秉承祖父(平王)遗志,很想重振王室,也选择了郑庄公为第一个打击目标。因为郑庄公当时任王朝卿士,执掌王朝权柄,郑在春秋初又号为“小伯”,要能制服郑国,对于复兴王室无疑具有重要意义。但是,平王没有办到的事,桓王照样办不到。当桓王准备立虢公为王朝卿士时,遭到了郑庄公的强烈反对,周郑关系恶化,立虢公为卿士的事就被搁置了。

        平王东迁时,主要依靠了晋国和郑国的支持。现在周、郑关系恶化,桓王就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晋国。当时,晋国分裂为二:一为晋侯,居住在翼(今山西省翼城县东);一为曲沃庄伯,居住在曲沃(今山西闻喜县东)。周桓王二年(公元前718年),桓王派王室大夫尹氏、武氏帮助曲沃庄伯讨伐晋的都城翼,翼侯逃到随国。但事隔不久,曲沃庄伯背叛了桓王。这年秋天,桓王改变了支持曲沃的态度,转而命令虢公讨伐曲沃,在翼邑立了晋哀侯。

        春秋初,王室虽然衰落,但天子在政治上仍为天下共主,还享有一定的权威,能支配一些中小国家。例如郑国,虽号为春秋初“小伯”,且与周的关系已经恶化,但在宋国不朝王室时,它还要打着王室的旗号去进行讨伐。

        周桓王三年(公元前717年),郑庄公到成周朝见桓王。这本是改变周、郑关系的一个契机。但周桓王对郑庄公不加礼遇,致使周、郑关系不但没有改善,反而更趋紧张。周桓王五年,桓王正式任命虢公忌父做王朝左卿士、迈出了他收回郑庄公王朝执政权的重要一步。

        但是,郑庄公老谋深算,一方面以郑国的强大武力为后盾,另一方面利用他担任的王朝左卿士职务,借口“宋公不王”,于周桓王七年(公元前713年)联合齐、鲁两国伐宋,夺取了宋国的郜(在今山东省武成县)、防(在今山东省金乡县西),一并送给了鲁国。这就团结了齐、鲁两个较大的国家,为以后对抗王室而不至于招致大国的反对打下基础。蔡、卫、成三国拒绝参加郑国的讨伐行动,这年秋,宋、卫、蔡又攻入郑国,郑在戴(在今河南民权县东)大败三国之师。之后,郑又以鄺“违王命”为借口,联合齐师攻入了成国。经过一系列讨伐战争,郑争取了盟国,壮大了自己的力量。

        周桓王八年,桓王从郑国夺取了邬(在今河南偃师县西南)、刘(在今河南偃师县南)、蒍(wei,音伟)(在今河南孟津县东北)、邗(在今河南沁阳县西北)四邑的土田,而把叛王投狄的苏忿生之田十二邑交给郑国。用自己不能占有的土田来换郑国的土田,这种做法自然招致了郑庄公的怨恨。但郑庄公表面上泰然处之,反而拉拢虢公,用虢国军队伐宋,大败宋师。

        周桓三十三年,桓王经过十几年的准备和努力,终于撤消了郑庄公王朝卿士的职位,剥夺了他王朝执政的权力。郑庄公也就不再朝王。于是,桓王征召陈、蔡、卫三国军队,于这年秋一道讨伐郑国,爆发了周、郑繻(xu,音需)葛之战。

        讨伐军共分三路,桓王亲自统帅中军,王朝左卿士虢公林父统帅右军,蔡、卫二国跟从。王朝右卿士周公黑肩统帅左军,陈国人跟从。

        郑庄公亲自带兵抵御。他分兵摆下三个方阵,号为“鱼丽之阵”。即以公子突为左矩(左翼方阵)统帅,抵御蔡人、卫人。以公子忽为右矩(右翼方阵)统帅,抵御陈国人。郑大夫原繁、高渠弥带领中军跟随庄公。在这个“鱼丽之阵”中,每25辆战车组成一偏,冲锋在前。车下步卒每五人编为一伍,弥缝在战车的空隙间。

        在战前,郑国“左拒”统帅公子突分析周军形势说:“陈乱,民莫有斗心。若先犯之,必奔。王卒顾之,必乱。蔡、卫不枝,固将先奔。既而萃于王卒,可以集事。”当时,陈桓公死去,国内发生变乱,战士无心战斗,确是周军的薄弱环节。当周、郑两军在繻葛交战时,郑国抓住了周军的这个薄弱环节,中军首先用大旗指挥左右两个方阵击鼓攻击,陈国人溃败。周军一边战斗,一边照顾陈国的退兵,阵容发生变乱。蔡、卫两国支持不住,也溃败了。然后郑国集中三军兵力,进攻周军,周军大败。郑大夫祝聃射中桓王肩膀,桓王仍然指挥全军退出战场。

        繻葛之战在春秋初期的历史上占有重要的一页,它是桓王为维护和恢复王权而进行的战争,这场战争的胜负直接关系到东周王室的命运,也可以说是桓王为维护王室权威而进行的最后一搏。如果桓王侥幸能战胜郑国,那么王室的权威和声望则可以继续维持,并且可望在一定程度上恢复。为此,桓王自即位以来,就在王朝内外进行了一系列准备。在王朝内部,重用周公黑肩。在外部,依靠虢国,拉拢曲沃,后又扶植翼侯,逐步削夺郑庄公王朝卿士的权力,团结了陈、蔡、卫等一批小国,从而发动了繻葛之战。

        但是,对于桓王来说,郑庄公是一位强大的对手。他号为“枭雄”,老谋深算。自即位以来,在内部削平了共叔段的叛乱,对外用兵,连战连胜,入许、胜陈、救齐、败戎,并拉拢和团结了齐、鲁两个大国。所以,桓王输掉这场战争是必然的。繻葛之战的失败,使桓王恢复王室权威的努力化为泡影,王室声威大为下降,从此以后沦落成为一般诸侯了。至周惠王四年(公元前673年),惠王将虎牢以东的土地赏赐给郑厉公,将酒泉的土地赏赐虢公。周襄王十五年,秦、晋迁陆浑之戎于伊川(今河南嵩县)。周襄王十八年(公元前635年),襄王将南阳的阳樊、温、原、欑茅的土田赏赐晋文公。此后,王畿领地日益缩小,王室除了空有天子名号以外,在春秋时期政治舞台上不再占有重要地位了。

        (二)齐桓公“尊王攘夷”的争霸战争

        在春秋五霸中,史称齐桓公最盛。但桓公之盛,盛在政治方面,专就军事成就而论,齐则远逊于晋。关于这一点,史家早有定评。清人顾栋高说:“齐桓攘楚之功,十分不及晋文之一。何也?城濮一战而天下翕然宗晋。齐桓盟召陵,未蹦年而楚人灭弦,又跆年而楚人围许、灭黄、伐徐,楚之桀骜曾不稍减其分毫。”当齐桓公之时,北方、西方戎狄势力强大,甚至直入中原腹地,如狄人灭卫、灭邢,伊洛之戎祸患王室。有的侵扰华夏周边国家,如山戎危害燕国,淮夷危害杞国等,楚则在南方大力北进。但当时的形势以北方最为紧要,所以齐桓公的注意力多集中于北方,拯灾恤邻,救危扶倾,团结中原诸侯,共御强敌。戎、狄自然成了他讨伐的首要对象。《史记·齐世家》说:“桓公二十三年(公元前663年),山戎伐燕,燕告急于齐。齐桓公救燕,遂伐山戎,至孤竹而还。”孤竹在今河北卢龙至辽宁喀左一带。齐征山戎至孤竹,这在当时是一次远征。据《韩非子·说林上》,桓公这次远征春往冬返,打得很艰苦。在孤竹境内,曾迷惑失道于山中。“管仲日:‘老马之智可用也’。乃放老马而随之,遂得道。”受围于山中时,没有水。“隰朋日:‘蚁冬居山之阳,夏居山之阴,蚁壤寸而有水。’乃掘地,遂得水。”经过与敌军和恶劣自然条件的斗争,齐军获得胜利,完成了救燕的任务。《国语齐语》记载这次军事行动的结果说:“制(fu,音扶)(击)令支(在河北迁安西),斩孤竹而南归。”归途中,燕庄公送齐桓公进入齐国国境。桓公根据“诸侯相送不出境”的周代制度,将燕庄公所至之地划归燕国,显示了他的团结和大度。

        《左传》闵公元年(公元前661年),狄人伐邢(在今河北邢台市西南),桓公准备派兵援助,鲍叔建议待狄灭邢以后再行动,管仲却说:戎狄好比豺狼,贪婪无厌;中原诸国互相亲暖,不可丢弃。安逸等于毒药,不可怀恋。《诗》说:“岂不怀归,畏此简书”简书的意义就在于列国诸侯要同恶相恤。请援救邢国遵照简书办事吧!齐桓公采纳管仲意见,出兵救邢。公元前659年,桓公帅齐、宋、卫三国联军驱逐狄人,治备各种用具,帮助邢国迁居到夷仪(今山东聊城西)。

        狄人在击溃邢国后,又于周惠王十七年冬十二月,移师卫国。当时卫国国君懿公是位昏庸君主,他玩物丧志,喜欢养鹤,让鹤乘坐卿大夫的轩车。所以,当狄人大兵压境时,懿公向国人发授兵甲,准备出征。国人不愿作战,说:鹤享有禄位,让鹤去作战吧!我们怎能作战?大部分溃散而去。懿公率勉强凑合起来的卫军去迎击狄人,在荧泽被狄人打得大败。卫军败后,懿公还不收藏自己的战旗,被狄人俘虏。“杀之,尽食其肉,独舍其肝”卫国灭亡。卫国灭亡后,遗民七百三十人,加上共、滕两邑居民总共五千人,在曹邑(今河南滑县西南之白马故城)立公子申为君,是为卫戴公。齐桓公特派公子无亏率战车三百乘,甲士三千人去戍卫。并赠给戴公乘马三百匹,牛、羊、猪、鸡、狗各三百只,五套祭服和各种建筑门户的材料,赠送戴公夫人用鱼皮装饰的轩车和细锦三十匹。第二年,齐桓公又率诸侯修筑楚丘(在河南滑县东)作为卫都,把卫国迁到这里。卫戴公做国君仅半年就死去了,文公继立。卫文公勤俭治国,“务材训农,通商惠工,授方任能”,使卫国势力得到复苏。文公元年仅有战车三十乘,末年就发展到了三百乘。

        齐桓公为惩戒狄人,曾率军西征白狄。《国语·齐语》说:“西征攘白狄之地,至于西河,方舟设附,乘桴济河,至于石枕。悬车束马,蹦太行与辟耳之溪拘夏,西服流沙、西吴。”但是桓公的这次西征,由于史籍阙失,详情已不可知了。

        周襄王百年(公元前647年)夏,淮夷危害杞国。齐桓公召集鲁、宋、陈、卫、郑、许、曹八国国君在咸地(今河南濮阳县东南)聚会,商讨对付淮夷的办法。次年,九国诸侯修筑缘陵城(今山东省昌乐县东南,时在齐境),把杞国迁到这里。桓公赠送杞国战车百乘,士卒千人帮助守卫杞国。

        周襄王八年,淮夷侵凌鄭国。齐桓公在淮地(今江苏省盱眙县)会合鲁、宋、陈、卫、郑、许、邢、曹八国国君,策划救援鄭国。并帮助鄭国筑城以防御淮夷。

        桓公北破戎狄,稳定中原形势之后,即转而南向,对付强楚。当时,楚成王依据强大武力,一意北进,陈、蔡、郑、许等国皆屈从楚国。桓公抗楚采取了政治、外交与军事斗争互相配合的方针。

        周惠王十八年(公元前659年),楚人伐郑,齐桓公在荦(今河南省淮阳县北)会同鲁、宋、郑、曹、邾五国国君,商讨救援郑国。

        次年,齐为与楚争夺江(在今河南息县西南),黄(今河南潢川县西北)二国,在贯地(今山东曹县南)与江、黄之君会盟,江、黄转而服齐。冬,楚成王讨伐郑国,俘虏了郑大夫聃伯,企图打击投靠齐的中小国家。

        周惠王二十年(公元前657年),桓公为打击楚国,坚定江、黄两国服齐的决心,再与宋、江、黄三国之君会盟于阳谷(今山东阳谷县),策划伐楚。阳谷会后,桓公亲临鲁国重叙旧盟。冬,鲁大夫公子友赴齐结盟,加强了齐鲁的同盟关系。

        经过一系列政治、外交准备,齐桓公在周惠王二十一年以中原鲁、宋、陈、卫、郑、曹、许八国之师讨伐楚的盟国蔡。伐蔡的导火线为蔡姬事件。蔡姬是桓公夫人,与公乘舟游池苑,荡舟戏桓公。桓公怒,归蔡姬,但并未断绝关系。蔡国则将蔡姬另嫁他国,桓公即兴兵伐蔡。蔡国溃败,联军遂侵入楚境,并到达楚国的陉邑(在今河南偃师县南)。楚成王率军北进,并派遣使臣责问桓公说:“君处北海,寡人处南海,唯是风马牛不相及也,不虞君之涉吾地也何故?”管仲回答说:“昔召康公命我先君太公日:‘五侯九伯,汝实征之,以夹辅周室’。赐我先君履:东至于海,西至于河,南至于穆陵,北至于无棣。尔贡苞茅不入,王祭不供,无以缩酒,寡人是征。昭王南征而不服,寡人是问。”使者回答说:“贡之不入,寡人之罪也,敢不供给?昭王之不复,君其问诸水滨!”齐、楚两国势均力敌,楚为新兴大国,齐为中原盟主,统八国联军。但桓公忧虑劳师远征,楚“方城以为城,汉水以为池”,难以深入取胜。反之,楚见齐为诸侯霸主,联军阵容强大,也担心齐“以此众战,谁能御之?以此攻城,何城不克?”不敢轻启战端。于是,齐、楚双方在召陵缔结了盟约。召陵之盟虽未在军事上给楚造成什么损失,但收到了“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效果,在一定程度上对楚国起到了威慑作用,这是齐国在政治上取得的重大胜利。此后二十余年间,楚国没有北进争郑,而是掉头东向,向淮河流域发展势力。

        齐桓公作为春秋五霸之首,打着“尊王攘夷”的旗帜,在“南夷与北狄交,中国不绝若线”的历史形势下,创建霸权四十余年,团结了广大华夏国家,在军事上南征北讨,沉重地打击了北方、西方戎狄族的侵扰,有力地阻止了楚国势力的北进,维持了中原三十余年的稳定局面,是有很大的历史功绩的。

        (三)晋、楚间近百年的争霸战争

        从公元前632年城濮之战起,至公元前546年诸侯弭兵止,在近百年当中,晋、楚两国的争霸战争一直是这段历史的主要内容。其中较重要的军事活动有四次:一是城濮之战,二是必之战,三是鄢陵之战,四是晋“三分四军”与楚争郑之战。

        1、城濮之战

        城濮之战是继齐、楚召陵之盟和宋、楚泓之战以后,晋国与楚国之间的一场大战,在春秋历史上具有重大意义。它扼制了楚国的北进势头,稳定了中原形势,奠定了晋国的霸主地位。

        关于城濮战前的形势,我们在第一章中已作了交代。泓之战后,中原列国郑、许、陈、蔡、鲁、卫、曹、宋等都已拜倒在楚国的军威之下,楚成王又攻占齐国谷地(今山东省东阿县),拥立公子雍,造成对齐国的威胁。当时,楚国可以说是势力强盛、声威方张。晋国自文公即位以来,对内整顿内政,发展经济,壮大军旅,对外尊崇王室,联络齐、秦,以与楚国针锋相对,争夺中原霸权。晋、楚之战势在难免。这是城濮之战的根本原因。

        城濮之战的直接原因是晋援宋拒楚。周襄王十八年(公元前634年),宋成公因为其父襄公当年善待过晋文公,与文公有旧交,遂“叛楚即晋”。冬,楚成王命令尹子玉、司马子西率军伐宋,包围缗(nin音民)邑(在今山东省金乡县东北)。次年冬,楚率陈、蔡、郑、许五国军队包围宋国,宋国向晋告急。晋中军元帅先轸说:“报施救患,取威定霸,于是乎在矣。”晋文公采纳先轸建议,准备起兵救宋。他在被庐检阅军队,扩编三军,任命了将佐,从而拉开了城濮之战的序幕。

        晋国君臣十分重视这次军事行动,确定了政治、外交与军事总体战的方针。在军事上,决定不直接救宋,而首先讨伐曹、卫。因为“楚始得曹而新婚于卫,若伐曹、卫,楚必救之,则齐、宋免矣。”这一着制敌方案,既可引诱楚师北上,又可坐收以逸待劳之功。周襄王二十年(公元前632年)春,晋国出动三军、战车七百乘伐曹,借道于卫,卫人不允许。晋军遂绕道南下,在南河(今河南省淇县南)渡过黄河。正月初九,攻取卫国的五鹿。并挥师东进,攻占敛盂(在今河南濮阳东南),遣使至齐国通好。二月,晋文公与齐孝公结盟,成功地把齐国拉到了自己一边。卫侯见晋大军压境,晋、齐又结为盟好,请求参加结盟,晋文公不答应。卫侯又想亲近楚国,国人不同意,就驱逐了卫侯。晋军不战而得卫国。

        战前,鲁国追随楚国。在晋军攻卫时,鲁曾派公子买帮助戍守卫国。现见晋军势大,卫侯逃亡,而楚国救卫没有成功,便召回公子买而杀了他。一面向晋国报告说他擅自兴兵,另一面又向楚国报告说他没有完成防守任务,玩弄两面手法,坐待投靠胜利者。三月,晋军南下攻曹。十二日,攻入曹都(今山东定陶)。

        晋军攻击曹、卫,本欲引诱楚军北上。但楚军并不上钩,而猛攻宋国,宋再次向晋军告急。晋军若南下救宋,诱楚北上之战略意图则无法贯彻。若不南下救宋,必失掉宋国,陷于战略被动地位。面对这种形势,晋大夫先轸又建议:让宋国使者去贿赂齐、秦二国,使齐、秦劝楚退兵。晋则捉住曹共公,分曹、卫的田地给宋人,以激怒楚国人,逼其不听齐、秦的劝解。齐、秦劝楚不成,必然坚定了站在晋国一边的立场,决定出兵对楚作战。这是晋走出的第二着高棋。

        楚成王见晋军破曹降卫,与齐、秦结成了联盟,中原形势已变,就退回申邑(在今河南南阳市),命令大夫申叔撤出攻占齐国的谷邑,命令令尹子玉撤回围宋的军队,并告诫子玉说:“无从晋师!晋侯在外,十九年矣,而果得晋国,险阻艰难,备尝之矣。民之情伪,尽知之矣。”又说:“《军志》曰:‘允当则归’。又曰:‘知难而退’。又曰:‘有德不可敌’。”担楚令尹子玉一向骄傲,不听楚成王劝告,指派伯棼赴申邑向楚成王请求出战,要求增援。楚成王首鼠两端,既不愿与晋交战,却又向子玉增派援军东广、西广与若敖氏之六卒。

        玉得到楚成王的增援,更加狂傲。他派宛春赴晋军说:“请复卫侯而封曹,臣亦释宋之围。”子玉虽然狂傲,但身为楚国令尹,也并非无谋之辈,他的这个计划就是一石三鸟之策。如果晋答应他的要求,则曹、卫、宋三国都会感戴楚国。如果晋不答应他的要求,那么曹、卫、宋三国将会怨恨晋国。晋大夫子犯即上了子玉的圈套,说:“子玉无礼哉!君取一,臣取二,不可失矣,”主张拒绝子玉的建议。但晋中军帅先轸则识破了子玉的机关,说:“子与之!定人之谓礼。楚一言而定三国,我一言而亡之。我则无礼,何以战乎?”于是,晋国私下答应恢复曹、卫,让他们断绝与楚国的关系,而扣留楚使宛春以激怒子玉。这是晋国走出的第三着高棋。一向狂傲自大的子玉不能忍受这种刺激,冒然率军北上攻击晋军,终于被晋军牵上了鼻子。

        当初,晋文公以公子身份颠沛流离时,曾路过楚国,受到楚成王的款待。酒席宴上,成王问文公:“公子若反晋国,则何以报不穀?”文公回答道:“若以君之灵,得反晋国。晋楚治兵,遇于中原,其辟君三舍(三十里一舍)。”这次,文公果然实践诺言,面对楚军的进攻,命令自曹国后撤三舍,与宋、齐、秦三国军队一同驻扎在城濮(今山东省范县南)。子玉率军急进,依托丘陵险阻扎营,两军对峙于城濮。晋文公退避三舍,表面上是报答以前楚成王给予的礼遇,实际上是运用“卑而骄之”、“怒而挠之”的诱敌之计,子玉再次上钩。

        楚子玉派大将斗勃向晋文公请战说:“请与君之士戏,君凭轼而观之,得臣(子玉名)与寓目焉,”表现出一派骄横之气。晋栾枝答词却相当谦恭:“寡君闻命矣。楚君之惠,未之敢忘,是以在此。为大夫退,其敢当君乎?既不获命,敢烦大夫谓二三子:戒尔车乘,敬尔君事,诘朝相见。”

        城濮交战时双方的阵容是:晋三军,即先轸为元帅,统率中军,卻溱辅佐,狐毛统率上军,狐偃辅佐。栾枝统率下军,胥臣辅佐。楚国也是三军,即令尹子玉以若敖之六卒统率中军。子西(斗宜申)统率右军。子上(斗勃)统率左军。楚的仆从国郑、许军附属楚左军,陈、蔡军附属楚右军。

        四月六日,晋军在城濮严阵以待楚军。子玉狂傲声称:“今日必无晋矣。”当两军接触之时,晋下军佐胥臣率所部用虎皮蒙在马身上,首先冲击楚右翼的陈、蔡军,陈、蔡军惊骇逃散,楚右军溃败。楚子玉、子上见右军溃败,怒火中烧,加强对晋中军和上军的攻势。晋右翼上军狐毛设将、佐二面旗帜,令二旗后退,引诱楚军。晋下军栾枝所部也以车辆曳树枝奔驰而伪装后退。楚子玉以为晋右翼败退,令楚左军追击,所以对陈、蔡及右翼军溃败并未理会。楚左军追击晋上军时,侧翼暴露,晋先轸、卻溱率中军拦腰截击,狐毛、狐偃率上军夹攻楚左军,楚左军溃败。楚子玉见左、右军皆败,遂下令中军停止进攻,得以不败。子玉率残兵退出战场,晋军进占楚军营地,休整三日后,胜利班师。

        城濮一战使晋文公建立了霸权,楚国北进锋芒受到挫折,被迫退回桐柏山、大别山以南地区。中原诸侯无不朝宗晋国。

        在城濮之战中,宋、齐、秦的军队虽然到了城濮,但未参加实际战斗。晋国以战车七百乘、五万多兵力击败楚、陈、蔡、郑、许五国联军十余万众,是一次以少胜多的战役。晋国的胜利在于,认识到楚是强敌,君臣团结一心,在政治、外交、军事上,周密策划,牢牢掌握着战争的主动权,所以终于击败了楚国。楚国则不然。楚自战胜宋襄公以来,中原诸侯无一能敌,官兵上下已养成一片虚骄之气。子玉虽为一代枭将,不但不能革除积弊,反而更加骄狂。面对这样的大战,竟意气用事,掉以轻心,结果被人牵了鼻子,导致战争失败。楚成王得到楚军败报,派人指责子玉说:“大夫若入,其若申息之老何?”子玉羞愤自杀。

        四月二十七日,晋军进入郑国衡雍(今河南原阳县西,当时在黄河南岸),并在践土(距衡雍较近,当时亦在黄河南岸,今在河南花园口黄河北岸)修筑王的行宫,向襄王献俘。周襄王策命晋文公为“侯伯”。晋文公要求诸侯“皆奖王室,无相害也。有渝此盟,明神殛之,无克祚国”。晋文公在“尊王”的旗帜下,顺理成章地登上了霸主宝座。

        2、邲之战

        城濮之战后,晋借城濮之威,长期称霸北方,中原诸侯望风景从。楚虽受挫于城濮,一度无力与晋争雄,但城濮之败毕竟属于偏师折衄,井未影响国力,仍然为南方大国。南北两强,虎视中原,势均力敌,不断在争夺和控制中间地带诸中小国家上展开拉锯斗争。

        晋文公以后,襄公继承父业,保持了霸权。但到灵公时,一则年幼,二则昏庸暴虐,晋国君臣不和;而楚成王也在公元前626年为太子商臣所杀,太子商臣即楚穆王。楚穆王乘晋国君臣不和,大力北进,先后灭江、六、蓼。楚大夫范山说:“晋君少,不在诸侯,北方可图也。”正是当时晋、楚两国斗争形势的特点。公元前613年,楚庄王又继穆王而立,他重用孙叔敖、伍奢等贤臣,国势更加强大,于是加快了北进与晋争夺中小国家的步伐,并于周定王元年借伐陆浑戎之机,观兵于周疆,向周王室问鼎大小轻重,想取周天子而代之。

        争郑是晋、楚两国斗争的焦点。在城濮之战时,楚西有秦国的威胁,中有宋国的叛楚,所以服宋是当时的主要目标,宋服则可控制中原,而郊战时,秦已与晋国反目,不必再顾虑西方,宋也诚心事楚。惟有郑国挡在晋南下路上,受晋的威胁,对楚叛服不常。楚若能降服郑国,则能封锁晋国南下之路,进而控制中原。所以邲之战前,晋、楚双方围绕郑国展开了长久的争夺。从周匡王五年(公元前608年)到周定王元年(公元前606年)的三年中,晋四次伐郑,郑服于晋。而从周定王元年(公元前606年)到周定王九年《公元前598年)的八年中,楚七次伐郑,郑又转而服于楚。郑国认为无识别结果无信,我焉得有信?”采取了“居大国之间而从于强令”的策略,楚强服楚,晋强服晋。这就引发了晋、楚为争郑而爆发的邲(bi音币)之战。

        周定王十年(公元前597年)春,楚国准备对郑国进行一次更大的打击,出兵围困郑国。楚沈尹将中军,子重将右军,子反将左军。经过三个月,楚军攻入郑都,郑伯“肉袒牵羊”,至楚军前卑词请降。郑处中原,为晋、楚必争之地,楚国志在服郑,而不在灭郑,也无法灭郑,所以退军三十里,接受郑国的投降,两国结盟。郑派子良到楚国做人质。

        楚征服郑国后,即挥师北向,驻军于郔(yan音延),即郑之廪延(在今河南省延津县北)。娜为城濮之战时晋军南渡之地,楚驻军于此,旨在封锁黄河渡口,一则阻止晋军南下,二则向郑、宋、陈、卫诸国宣示兵威,以掌握战场上的主动权,不仅是“饮马于河为名而去。”夏六月,晋救郑大军开赴黄河边上。荀林父统率中军,先穀辅佐。士会统率上军,卻克辅佐,赵朔统率下军,栾书辅佐。赵括、赵婴齐为中军大夫,鞏朔、韩穿为上军大夫,荀首、赵同为下军大夫,韩厥为司马。听说郑国已降楚,两国媾和,晋军将佐就进与退的问题发生了一场争论。中军帅荀林父说:郑国降楚,救助已无济于事,不如等待楚军南归以后,再行伐郑。这也是楚、晋两国争郑的一贯方针。上军将士会赞同荀林父意见,他说:用兵之道,在于观衅而动。楚国没有违反德、刑、政、事、典、礼诸端,无衅可寻,不可以抵敌。晋军应见可而进,知难而退,选择弱而昏昧者攻击。但中军佐先穀却大唱反调,说:“成师以出,闻敌强而退,非夫也。命为军帅,而卒以非夫,唯群子能,我弗为也。”他不听将令,率领所部之军渡过黄河南进。下军大夫荀首认为先觳的部队很危险,遇敌必败,违令之罪,责在先穀。但司马韩厥对荀林父说:“彘子(先穀名)以偏师陷,子罪大矣。子为元帅,师不用命,谁之罪也?失属亡师,为罪已重,不如进也。事之不捷,恶有所分。与其专罪,六人同之,不犹愈乎?”荀林父认为有道理,遂率领大军渡过黄河。

        楚军听说晋军渡过黄河,在内部也就战与和的问题产生了不同意见。楚庄王想要退兵,他的爱臣伍参主战,令尹孙叔敖主和。孙叔敖说:“昔岁入陈,今兹入郑,不无事矣。战而不捷,参之肉其足食乎?”伍参反驳说:若战而胜利,孙叔敖就是没有谋略了。若战而不胜,我的肉将在晋军那里,您怎能吃到呢?孙叔敖下令“南辕、反旆”,即掉转车头,大旗反向,准备退兵。

        伍参对庄王说:“晋之从政者新,未能行令。其佐先觳刚愎不仁,未肯用命。其三帅者,专行不获。听而无上,众谁适从?此行也,晋师必败。且君而逃臣,若社稷何?”庄王无言对答,命令尹调转车头北上,大军驻扎在管(今河南郑州市)地待命。

        晋军驻扎在敖、部(二山俱在今河南省荥阳县北)。郑国为求生存,希望两强决战,以便择胜而从。特派皇戌为使者,劝晋军对楚作战,说:郑国所以屈服楚国,是为挽救国家的覆亡,不敢对晋国抱有二心。楚国因屡战屡胜而骄傲了,楚军在外数月,也已疲劳,又不设备,请晋军攻击,郑军愿做帮手,楚军一定失败。对郑国的态度,晋军将佐看法也不同。中军佐先穀主战,说:打败楚国、威服郑国,就在此举,一定答应郑。赵括、赵同支持先觳意见,说:“率师以来,唯敌是求。克敌得属又何俟?必从彘子!”而下军佐栾书则认为,楚自战胜庸国(在今湖北省枝江县东)以来,其君在国无日不教训国人,民生艰难,祸至无日,戒惧不可以懈怠。在军无日不告诫将士,胜利不可仗恃,纣王百战百胜终于灭亡。君臣不骄,军事有备。郑国劝我们交战,我们若胜,他们就会服从我们;我们若败,他们就会服从楚国。是拿我们来占卜啊!不能听郑国的话!赵朔说:栾书说得好,听他的话,能使晋国长久。但是,中军元帅荀林父犹豫不能决断。

        楚军派少宰来试深晋国军情,说:我军的行动在于抚定郑国,岂敢得罪晋国,请贵军不必久留此地。晋上军将士会回答说:“昔平王命我先君文侯曰:‘与郑夹辅周室,毋废王命!’今郑不率,寡君使群臣问诸郑,岂敢辱候人?敢拜君命之辱。”先觳认为答词诌媚,派赵括重新更改为:寡君派我们把楚军赶出郑国,说:无辟敌!我们不敢违命。

        楚军洞悉晋军将帅不和,又派使者向晋求和,晋国答应了。但在约定了会盟日期以后,楚军突遣许伯、乐伯、摄叔驾单车向晋军挑战,逼近晋军,车右摄叔跳进军垒,杀一人取其左耳,生俘一人而还。晋人分三路追击。楚乐伯射中一麋,奉献于晋追兵鲍癸,鲍癸下令停止追击。楚军求和本为懈怠晋军,现在挑战仍在于试探晋军虚实。

        晋将魏琦、赵旃,一个求做公族大夫,一个求做卿,都没有得到,一所以心怀怨恨,想要使晋军失败。他们请求向楚军挑战,未得到允许;要求去请盟,被允许了。

        二人走后,上军将、佐士会、卻克指出:大军一定要做好迎战准备,否则必然失败。但中军佐先觳说:“郑人劝战,弗敢从也楚人求成,弗能好也。师无成命,多备何为?”拒绝做战斗准备。于是上军将士会命鞏朔、韩穿在敖山前设七道伏兵,进行警备。中军大夫赵婴齐派所部在河岸准备了船只。

        魏镐先至楚营挑战,为楚将潘党所驱逐。夜间,赵旃又至楚营,在楚军门之外席地而坐,命部下袭入楚营。楚王指挥左广追逐赵旃,赵旃弃车逃入林中。晋军在魏、赵二人出发后,特派純车随后迎接。楚将潘党在追击魏镐道上,望见棘车掀起的飞尘,回营报告说:“晋军至矣!”楚令尹孙叔敖担心楚王有闪失,命令全军出动,布成三个方阵:工尹齐将右矩,唐侯将左矩,向晋军攻击。孙叔敖说:“进之!宁我薄人,无人薄我!《诗》云‘元戎十乘,以先启行,’先人也。《军志》日:‘先人有夺人之心’,薄之也。”楚军迅速进击,“车驰卒奔,乘晋军。”在进击中,楚将潘党所率追击魏琦的四十乘战车也加入了唐侯的右翼方阵。

        晋中军帅荀林父见楚军大举来攻,前有强敌,后有黄河,心中慌乱,竟在中军敲响战鼓说:“先渡过河的有赏!”中、下军混乱中一道涌向河岸,争船抢渡。先上船者挥刀乱砍,船中断指之多,竟至可以捧起。晋军向右翼溃败。楚右矩追逐晋下军,左矩追逐晋上军。晋上军因有战备,从容退去。此役晋仅上军未败。

        在晋军的溃散中,晋下军大夫荀首之子知罃被楚大夫熊负羁俘虏。荀首立即率所部族兵,由魏镐驾车,向楚国反攻。下军士卒也多跟随,去寻找知罃。在反击中,射杀楚大夫连尹襄老,俘虏楚大夫公子穀臣。荀首的反击虽为救援其子,但在客观上起到了掩护晋中、下军渡河的作用。

        溃散的晋军,争舟渡河,喧嚣之声,彻夜不绝。有的战车陷入泥坑,无法前进,楚人教他们抽去车前横木。马仍盘旋不进,楚人又教他们拔去大旗,扔掉辕前横木,战车才冲出陷坑。晋军回头对楚人说:“吾不如大国之数奔也。”

        次日,楚军进驻衡雍,辎重到达邲地。楚王在衡雍祭祀河神,并修筑楚先君的宗庙,向先君庙告捷而后凯旋。

        这年秋,晋荀林父率残兵回到晋国,自请死罪,晋景公想答应,经士贞子谏止,晋景公仍用荀林父为中军元帅。

        郄之战是晋、楚争霸中的一次重要战役。楚胜晋败,郑国自然屈从了楚国。楚庄王为控制整个中原,又进击宋国。周定王十二年(公元前595年)秋九月,楚庄王出师伐宋,经九个月围困,宋国陷入困境,达到了“易子而食,析骨以爨”的程度。而晋不能救,遂于次年三月力尽降楚。宋降楚后,鲁也转而依附楚国。楚又与齐通好。一时中原形势完全落入楚国的掌握之中,楚庄王如愿以偿地取得了中原霸权。

        晋军之败,主要在于将帅不和,指挥不统一。晋为救郑而来,但直到晋、楚两军隔河相望时,晋军统帅还在争论打不打的问题。荀林父提出待楚军退后,再行攻郑,实不失为制郑上策。但此策既不能实行,而全军已渡过黄河。渡河后,中军帅荀林父还举棋不定,明知魏铸、赵旃去楚营挑战,也不做战争准备。楚军攻击,又张惶失计,不思退敌良策,终于导致全军溃败。

        邲战的失败,虽使晋在与楚争霸中暂处下风,但并未损害晋国元气,所以晋国仍然有力量与楚对抗。两国的争霸战争在新的条件下重又展开。

        3、鄢陵之战

        晋、楚鄢陵之战发生在周简王十一年(公元前575年),上距邲之战(公元前597年)二十二年。

        晋在郐之战中失败,除了自身将帅不和造成失误以外,它的外部环境也有诸多不利因素。强大的赤狄在其背后;晋、秦因崤之战而交恶,秦转而联楚制晋在齐、鲁矛盾冲突中,晋支持鲁国抗齐,晋、齐失和。这和在城濮之战中,晋因得秦、齐两大国的支持而战胜楚国,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邲战之后,晋国为全力对付楚国,复兴霸业,在改善外部条件方面进行了一系列努力。周定王十三年(公元前594年),晋灭赤狄潞氏;次年,又灭赤狄甲氏及留吁,翦除了身边的祸患。周定王十八年,晋在鞍之战中战胜齐国,然后与齐结成联盟。周简王二年(公元前584年),晋联吴制楚,使吴成为楚国肘腋大患。周简王八年(公元前578年),晋以诸侯之师在麻隧(今陕西泾阳县北)大败秦师,俘虏秦将成差及不更女父,使秦从此无力东进。然后,晋即倾全力对付楚国。

        春秋时期列国间的形势是变化无常的。郊战之后,郑曾服楚。但随着晋、楚两强势力的消长,郑又叛楚。所以,当时楚国在积极寻求措施治服郑国。周简王十年(公元前576年),楚共王伐郑,到达暴隧(在今河南原阳县西),又侵入卫国,到达首止(在今河南省睢县东南)。由于郑派大夫子罕从后路袭击楚,攻取新石(在今河南叶县境内),楚被迫退兵。楚见武的不行,便改为文的。次年,楚共王把汝阴之田(在今河南郏县与叶县之间)割让给郑,向郑国求和。这一着当即奏效,郑获得汝阴之田后,即背叛了晋国,派大夫子驷在武城(今河南南阳市北)与楚共王结盟。随后,郑国仰仗楚国势力,派子罕大举攻宋,宋大夫将鉬、乐惧在汐陂(今安徽寿县南)打败郑军。但将詛、乐惧因胜而骄,在沟陵(今河南宁陵县南)中郑埋伏,双双被俘,全军覆没。晋国得知郑国叛离而附楚国,并兴兵伐宋以后,晋当政者就商讨伐郑救宋之计。大夫士燮见晋厉公无道,晋多内忧,主张留楚为外患,以为警惕。但中军将栾书认为伐楚时机已经成熟,“不可以当吾世而失诸侯,”决定兴兵伐郑。楚军听说晋伐郑,亦举兵北上,双方再次以争郑为导火线爆发了鄢陵之战。

        晋军阵容是,晋厉公亲统四军:中军将栾书,士燮辅佐;郤镝将上军,荀偃辅佐;韩厥将下军,军佐荀罃留守国内卻犨将新军,卻至辅佐。诸侯宋、齐、鲁、卫诸国都出了兵,但并未赶到战场。

        楚军阵容是,楚共王亲统三军:司马子反将中军,令尹子重将左军,右尹子辛将右军。共王亲兵左广彭名驾驭战车,潘党为右;右广许偃驾驭战车,养由基为右。郑成公亲率郑军,石首驾驭战车,唐苟为右。

        五月,晋军渡过黄河,听说楚军将来到,中军佐范文子(士燮)想退回去,说:“我伪逃楚,可以纾忧。夫合诸侯,非吾所能也,以遗能者。我若群臣辑睦以事君,多矣。”栾书不同意。

        六月,晋、楚两军在鄢陵(今河南鄢陵县北)相遇。晋军内部就战与和问题,再次发生争论。范文子强调:“不有外患,必有内忧,盍姑释荆与郑以为外患乎?”认为不应与楚作战。新军佐卻至说:韩原之战,惠公没有凯旋;箕之战,先轸死亡;郄之战,荀林父失败,“皆晋之耻也,子亦见先君之事矣。今我辟楚,又益耻也。”范文子反驳说:我们先君所以屡次征战,是有原故的。秦、狄、齐、楚都强大,不努力作战,子孙将会削弱。现在狄、秦、齐三强都制服了,敌人只有楚国而已。惟有圣人能内外无患,假若不是圣人,外部安宁,内部必然发生忧患,何不放弃楚作为外部的戒惧呢?范文子的意见没有被元帅栾书采纳。

        六月二十九日早晨,楚军压在晋军营前布阵,企图出敌不意,赶在晋国征集的齐、鲁、宋、卫诸国军到来之前,即与晋军决战。受到楚军压力,晋国军吏感到担忧。士燮之子范句建议:填井平灶,就在营中布阵,放宽行列间的距离。栾书想坚守营垒,等待宋、齐、鲁、卫军队到来,再行攻击。卻至不同意,说:楚国有六点空隙,不能失掉机会:他们的二位大臣相互憎恶,王卒由旧家子弟中选拔,郑国的阵势不整齐,蛮人的军队无阵势,排列军阵不辟晦日,将士在阵中喧嚣,合成大阵后更加喧嚣。楚、郑、蛮各军互相观望,没有斗志。旧家子弟不一定精良,晦日用兵冒犯天忌。我们一定能战胜楚国。晋厉公采纳了卻至的建议,就地在营地内布阵。

        当晋军在营内布阵时,楚共王登上巢车(楼车)观望晋军营垒。晋亡臣伯州黎在楚王左右,把晋军的“召军吏”、“合谋”、“虔卜于中军”、“将发命”、“将塞井夷灶而为行”、“听誓”、“战祷”等战前军事活动一一报告楚王,并向楚王指出晋国的精锐部队是公卒。与此同时,楚亡臣苗贲皇也在晋厉公旁边向厉公报告楚军情况,并向厉公建议:“楚之良,在其中军王卒而已,请分良以击其左右,而三军萃于王卒,必大败之。”厉公听从他的意见,作如下部署:将晋中军精锐分为两部,由栾书、士燮统帅引诱楚中军王卒,由荀偃、卻琦、卻至率上、下、新三军攻击楚子重、子辛所率左、右军。击败楚左、右军后,晋四军集中围攻楚中军王卒。布置既定,开营接战。

        晋军冲出营垒,步毅为晋先识剔结来鍼做车右,栾、范两族兵在左右护卫厉公。厉公战车陷入泥沼,栾书想用己车载公。栾鋮阻止说:书退下!国家有大事,你怎能一个人包揽?而且,侵犯他人职权,这是冒犯;擅离自己的岗位,这是扰乱。有三种罪过,不可违犯。他自己掀起厉公战车,脱离泥沼。

        在两军激战中,晋将魏镐射中楚共王眼睛。楚王受伤后退,唤来养由基,交给他二支箭,命他去射魏钶。养由基一箭射死魏镐,剩一支箭回来复命。

        楚王受伤,楚右军中蛮夷之军乱,向西后退,影响全军,楚中军、左军也向后退。卻至率新军截击楚王卒,三次遇到楚王的士兵,看见楚王,表现十分礼貌。楚王派工尹襄赐送一张弓以问候,卻至不敢受,行三个肃拜之礼以后退去。

        晋韩厥在率下军追击郑军中,虽然能够俘获郑伯,但以“不可以再辱国君”为由没有将他俘获。卻至赶来,一同追击郑伯,郑伯吓得连忙把战旗收藏起来,逃遁而去。

        晋军把楚军赶到险阻之地,楚大夫叔山冉、养由基率部反击。养由基连续射杀晋军战士,叔山冉以晋俘当作武器投掷晋军,迫使晋军停止进攻。晋人俘虏了楚公子茷。

        晋栾鋮在追击楚军中看到楚令尹子重的旗帜,为表示晋军“好整以暇”的气概,特派使者送上美酒,子重饮后,击鼓再战。这一仗,由早晨一直打到黄昏尚未停止。

        是夜,楚中军元帅子反命令军吏检查战士受伤情况,补充车兵与步兵,修缮甲兵,陈列车马,准备鸡鸣而食,明晨再战。晋国人很担心。苗贲皇建议通告全军:“菟乘补卒,秣马利兵,修陈固列,蓐食申祷,明日复战。”厉公同意。并有意放纵楚国俘虏,把消息泄露给楚军。楚共王得到消息,召子反谋划,准备再战,子反因喝醉酒不能见。楚王叹道:“天败楚也。”命令全军连夜退走。

        晋军在第二天进入楚营,吃上了楚国粮食,三天后凯旋。直到晋楚交战的第二天,齐军才到战场,卫、鲁军才从国内动身。

        楚军退到瑕地,子反受到共王谴责,令尹子重又加逼迫,子反自杀而死。

        鄢陵之战,晋胜楚败,表明晋在与楚的争霸斗争中军事实力又占据了上风。但是,鄢陵之战也暴露了晋国的内部矛盾,如:三卻骄纵,诸卿不和,君臣猜疑等。所以,军事胜利没有给它带来预期的政治利益。在战前,齐、鲁、卫军队即观望不前;在战后,鲁大夫宣伯曾说:“晋政多门,不可从也,宁事齐楚。有亡而已,蔑从晋矣!”宣伯的话代表了当时诸侯的一般心理。郑国也没能服晋。尽管晋在鄢陵战后的二年中先后四次伐郑,也未能改变郑国的态度。晋、楚的霸权之争仍在中原激烈地展开。

        晋厉公年幼即位,诸卿擅权。鄢陵战后,厉公想借鄢陵战胜之威削弱诸卿权力,而立其左右嬖臣胥童、长鱼矫、夷阳五等。于是,他们首先发难,率八百甲士杀了“富半公室、家半三军”、积怨最多的三卻(郤销、卻犨、卻至)。但同年,栾书、中行偃便杀掉厉公嬖臣胥童。次年,又杀厉公,晋国陷入混乱,霸业遭到严重挫折。

        4、晋“三分四军”与楚争郑之战

        周简王十三年(公元前573年),晋大夫栾书、中行偃杀晋厉公迎立周子,即晋悼公。

        悼公是位贤君,即位后为恢复晋国霸权,在内政、外交方面采取了一系列措施。在内政上,悼公注意修明政治。首先着力解决人民的生计问题,命令百官施舍并免除人民对国家的债务,照顾鳏寡,起用贤德之人,救济贫困,援救灾患,禁止邪恶,减轻赋税,宽赦罪过,节约器用。在农闲时使用民力,有土木工程,不得侵犯农时。其次,他调整政府各部门的长官,任用魏相、士鲂(fang音房)、魏颉、赵武为卿,任用荀家、荀会、栾鷹、韩无忌为公族大夫,命士渥浊为太傅,右行辛为司空,弁纠御戎,荀宾为右,祁奚为中军尉,羊舌职佐之,魏绛为司马,张老为候奄;铎遏寇为上军尉,籍偃为上军司马,程郑为乘马御。这些措施平衡了各卿族的利益,消弭了他们之间的矛盾,获得了极大的成功。史家说悼公“举不失职,官不易方,爵不蹦德,师不陵正,旅不偪师,民无谤言,所以复霸也”

        在外交方面,悼公转变以前的霸主作风,增加与诸侯礼仪往来,团结广大华夏诸侯,并加强了与东南吴国的联系。他还采纳魏绛的建议,实行和戎政策,获得了和戎“五利”,即“戎狄聚居,贵货轻土,土可贾而得之,一也;边鄙安宁,民获稼穑,二也戎狄事晋,四邻振动,诸侯咸怀,三也;以德绥戎,师徒不勤,甲兵不顿,四也远至迩安,五也”这使晋国在同楚国的争霸斗争中毫无后顾之忧,得以全力对付楚国。

        楚在鄢陵之战中虽遭到挫折,但仍然控制着郑国,并于鄢陵之战后二年(公元前573年)会同郑国侵伐宋国,攻取幽丘(今安徽萧县)、彭城(今江苏徐州市),把宋国的五位叛臣鱼石、向为人、鳞朱、向带、鱼府安置在彭城,派兵车三百乘戍守,以威胁宋国。说明楚国在中原仍有很大势力,控制宋、郑两国仍然是晋、楚争霸中原的焦点。

        周简王十三年夏六月,在楚攻取彭城、安置宋国五位叛臣、威胁宋国以后,宋大司马老佐与华喜起兵攻彭城。十一月,楚令尹子重救彭城而攻宋。老佐解围回军,中楚埋伏,老佐战死。宋国向晋告急。晋卿韩厥向悼公进谏:“欲求得人,必先勤之。成霸安疆,自宋始矣。”悼公采纳韩厥建议,于次年春,会同宋、卫、鲁、曹、莒、邾、滕、薛九国联军救宋,在靡角遇到楚军,楚军不战而退。诸侯军攻克彭城,俘虏叛宋的鱼石、向为人等五大夫。悼公此役旗开得胜,解除了楚国对宋国的威胁,恢复了通吴的要道,使晋、楚争霸的战略形势得到初步改观。

        同年五月,悼公又命晋卿韩厥、荀偃率诸侯军伐郑,攻入郑都外城。在洧水岸边打败郑国徒兵,进驻在鄯地(今河南睢县东南),进而侵伐楚国的焦、夷两地,到达陈(今河南淮阳县)。悼公与卫侯帅兵驻在戚地(今河南濮阳县北)作为后援。楚兵不出,诸侯军遂撤退。是年秋,楚大夫子辛率军侵伐宋的吕、留二地(均在今徐州市附近),郑大夫子然率兵攻宋,攻取犬丘(今河南永城县)。这是一种骚扰战,企图疲劳诸侯军。

        周灵王元年(公元前571年),晋率宋、卫之师侵郑,转而在戚地会合诸侯,共商服郑方略。鲁大夫孟献子献计:“请城虎牢以逼郑。”晋采纳孟献子建议,当年冬,大会诸侯,修筑虎牢城,以逼迫郑国。虎牢在今河南荥阳县、汜水县,南为嵩山高地,北临黄河,东为敖山,是军事上的天险要地。晋据其地,南下可直趋郑、许之都,继而进逼楚之方城。晋城虎牢,郑国被迫求和。次年,即公元前570年,晋悼公在鸡泽大会周王室卿士单子、齐、鲁、卫、郑、宋、陈、莒、邾九国诸侯,缔结盟约,奠定了霸业基础,中原形势转而有利于晋。当时,楚国发生公子申与子辛、子重争权相杀事件,无力顾及中原。是年冬,晋悼公以许国不参加鸡泽之会为名,命荀盈伐许,图谋向南扩张势力。当时,陈国也叛楚服晋。楚国派公子何忌率师进驻繁阳,准备伐陈。

        周灵王三年春,楚军尚在繁阳,听说陈成公去世,遂退兵,而陈人不听楚命。夏,楚彭名再次侵陈。冬,楚人又命顿子趁机伐陈。陈人反击,包围顿国。晋正思谋对策,无终子嘉父派孟乐来求和,晋悼公认为戎狄无亲,想出兵讨伐。魏绛说:“诸侯新服,陈新来和,将观于我。我德则睦;否,则携贰。劳师于戎,而楚伐陈,必弗能救,是弃陈也”,提出和戎策略。悼公从其计,派魏绛与戎结盟,解除了晋国的后顾之忧。公元前568年冬,晋率鲁、宋、陈、卫、郑、曹、莒、邾、滕、薛、齐、吴、鄭十四国军队戍卫陈国。楚国不得已,追究失去陈国的责任,责在令尹子辛向陈国索取重贿,所以共王杀子辛,而命公子贞(子囊)为令尹,使其率军伐陈。晋率鲁、齐、宋、卫、郑、曹诸国军进驻棣城(今河南原阳县北)以救陈,楚军无功而退。

        周灵王六年,楚令尹子囊又率军围陈,晋悼公在棣地(今河南省鲁山县境)会同鲁、宋、陈、卫、曹、莒、邾诸国军救陈。楚军又无功而退。次年夏,晋悼公在邢丘(在今河南温县东)与鲁、宋、郑、齐、卫、邾诸国大夫结盟,确立了晋国的霸权。

        在邢丘会盟之后,郑国面对晋、楚两强的激烈争夺,内部分裂为从楚、从晋两派。邢丘会议前,郑曾出兵侵蔡,俘蔡司马公子燮献于邢丘大会,意欲挑起晋、楚战争,以便郑国选择胜利者来服事。这年冬,楚令尹子囊果然率军侵郑,讨伐它侵犯蔡国。郑大夫子驷、子国、子耳要从楚,而大夫子孔、子蟜、子展欲等待晋救援。子驷执政,断然决定从楚,说:“敬供币帛,以待来者,小国之道也。牺牲玉帛,待于二境,以待强者而庇民焉。”遂与楚讲和,又派王子伯骈报告晋国从楚的苦衷。

        楚国此时与晋争郑的策略是:晋来则退,晋退则来。楚又连结秦国,共同对晋。周灵王八年冬十月,晋悼公率晋四军并鲁、宋、卫、曹、莒、邾、滕、薛、杞、小邾、齐诸国军大举伐郑。十一日,鲁、齐、宋军跟随晋中军荀盈、士匄攻击郑国鄟门(东门);卫、曹、邾军跟随晋上军荀偃、韩起攻击郑国师之梁门(西门);膝、薛军跟随晋下军栾鷹、士鲂攻击郑国北门;杞与小邾跟随晋新军赵武、魏绛砍伐郑国道路两旁的树木。十五日,大军驻扎在汜水(今河南省中牟县西南),命令诸侯“修器备,盛糇粮,归老幼,居疾于虎牢,肆眚,围郑”郑国人见诸侯准备长围久困,即向晋国求和。晋中行献子(荀偃)想继续围郑,等待楚军前来,与之决战。中军帅荀盈则定下疲劳楚军的计谋,说:“许之盟而还,以敝楚人。吾三分四军,与诸侯之锐,以逆来者,于我未病,楚不能矣。犹愈于战。”就答应了郑国的求和。十一月十日,晋率诸侯在戏(今河南登封嵩山北)结盟。郑国服从了晋国。

        晋师退去,楚军又伐郑,郑又与楚媾和。

        晋悼公回国,计议让人民休息的办法。魏绛建议:向人民施舍,把国家积聚的财物借给人民。从晋侯以下,有积聚的,全拿出来。国家没有不流通的财物,也没有困乏的人民政府不禁山林川泽之利,人民也不贪求。祈祷神灵用财币代替牲畜,招待宾客仅用一种牲畜,不再制作新的器物,车马服饰够用即可。这些措施实行一年,国家富足。于是,晋准备展开“三驾胜楚”之战。

        晋为加强“三驾胜楚”的攻势,首先在周灵王九年率鲁、宋、卫、曹、莒、邾、滕、薛、杞、小邾诸国诸侯、齐世子光在相地(今江苏邳县北)会见吴王寿梦,促使吴加强在楚侧翼的牵制活动。会后,诸侯军灭偪阳,分其地予宋,以确保晋通吴之路的畅通。

        楚为打击晋国的计划,于是年六月联合郑国出兵伐宋,攻击宋之桐门。而此时晋为打破秦、楚联盟,解除西鄙之患,正集中力量攻秦,无暇顾及宋国,遂命卫出兵襄牛(在今山东省范县境)以救宋。楚则令郑出兵攻击卫国,郑派大夫皇耳伐卫。楚、郑军又转而侵入鲁国西鄙。楚军打击宋、鲁,旨在压迫两国脱离晋国。但郑侵卫之军被卫击败,主将皇耳在犬丘(今河南永城县西北)被俘。楚见军事计划难以实现,遂回军围萧,并侵入宋国北部。而晋在胜秦后则立即会合诸侯,展开了“三驾胜楚”之战。

        公元前563年九月,晋悼公会合鲁、宋、卫、曹、莒、邾、滕、薛、杞、小邾、齐等十二国军队讨伐郑国。当大军云集牛首(在今河南通县西北)时,郑国发生了内乱,执政大夫子驷、子国、子耳被杀。晋悼公没有趁乱对郑用兵,而令诸侯增筑虎牢,晋军则修筑梧、制二城(皆在虎牢附近),令士鲂、魏绛戍守。郑被迫再次与晋媾和。

        当时,楚子囊率军北上救郑。十一月,晋中军帅荀盈率上军及诸侯军绕过郑国南下,到达阳陵(在今河南许昌市西北)后,晋上军帅栾鷹率军独进,与楚军夹颍水而阵。郑见诸侯有退兵之意,又叛晋从楚,与楚结盟。晋中军帅荀盈见疲劳楚军的目的已经达到,下令诸侯退兵。回军路上听到郑又叛盟的消息,便侵入郑国北鄙,然后还。楚见晋撤军,也退了兵。史称晋此行为“三驾胜楚”的一驾。

        次年,即公元前562年,四月,晋中军帅荀盈又率新军及齐、宋、卫之军伐郑。齐、宋攻击郑之东门,卫侵郑之北鄙,荀盈率新军到达郑国西郊,向东侵伐属郑的许国旧地。六月,晋、齐、宋、卫军在北林(今河南新郑县北)聚会,然后,兵进向地(在今河南尉氏县西南),又西北行,进驻琐地(河南新郑县北),包围郑国都城,在郑都南门外展示兵力。诸侯后续部队则从西渡过济隧河而到达郑都。郑国人害了怕,向晋求和。秋七月,诸侯在亳地(今郑州商城遗址之北)会盟。史称此举为晋国“三驾胜楚”的“二驾”。

        晋国二驾服郑以后,楚为与晋再争郑国,就拉拢秦国,遣使向秦国乞兵。秦派右大夫詹率军助楚。公元前562年秋,楚共王会合秦军北上伐郑。郑见楚势强大,又叛晋从楚,并引导楚、秦联军伐宋。九月,晋悼公悉起诸侯之师伐郑,在郑东门展示兵力。郑在晋的强大压力下,又请和于晋,同时派使者向楚国报告不得已服晋的情况。至此,楚因连年兴师,疲惫不堪,无力再出兵与晋抗争,只好逮了郑国的使者以泄愤。史称此即晋“三驾胜楚”之役。九月二十六日,晋赵武入盟郑伯;冬十月九日,郑子展出盟晋侯。十二月初一,诸侯会于萧鱼(今河南许昌市)。晋悼公宣布赦免郑国俘虏,撤回诸侯侦察兵与巡逻兵,禁止士卒掠夺。郑经此役后服事晋国二十余年。萧鱼会后,秦曾派左右庶长率军救郑。次年冬,楚令尹子囊与秦庶长无地又伐宋,但中原服晋大局已定,楚、秦二军皆无功而还。晋悼公经过内政、外交和军事上的不断努力,终于使晋国霸业得到复兴。

        综观晋在悼公时,君臣上下齐心努力,发奋图强。首先,发展经济,革除弊端,奠定了霸业的基础。其次,在政治、外交方面,能团结中原广大华夏国家,实行和戎政策,壮大了国力。在军事上,采取“三分四军”的战略,疲劳楚军,与楚争郑,终于“三驾胜楚”,使郑国服晋,二十余年不再背叛。后来,晋、楚二国各因国内问题严重,不能再争,诸侯也普遍厌战,遂于公元前546年召开了诸侯“弭兵”大会,中原进入了相对和平时期,而晋、楚两强的百年争霸战争也就进入了尾声。

        (四)晋秦、晋齐的争霸战争

        秦、晋、楚、齐是春秋时期的四个大国。在晋、楚百年争霸过程中,秦、齐也时刻觊觎中原霸权或谋求地方霸权,从而不断引发晋秦、晋齐的战争。其中,著名的有晋秦崤之战、晋秦麻隧之战和晋齐章之战。

        1、晋、秦崤之战

        秦是春秋时的西方大国,穆公在位时又以贤名。他重用百里奚、蹇叔等一批贤臣,国势渐强,从此竭力图谋向东发展,参与中原争霸斗争。他先后支持晋惠公、晋文公二位国君归国,其目的也正在于为实现这一战略目标而在东方寻求盟国或立足点。晋在文公时,同秦国保持了一段良好的关系。在城濮之战中,秦又出兵助晋,帮助晋文公登上了霸主的宝座。

        周襄王二十二年(公元前630年),晋文公会同秦穆公围攻郑国,讨伐郑国对晋怀有二心。晋军驻在函陵(今河南新郑县),从东、北方面围郑;秦军驻在氾南(今河南中牟县南),从西面围郑。郑文公为挽救国家危机,派特使烛之武劝说秦穆公晋、秦围郑,郑国知道要灭亡了。但是郑国灭亡对于秦国来说并无好处,它只会增强晋国的力量。而晋国力量的增强则是秦国力量的削弱。如果不灭郑国,而留下它作为秦国的东道主,供奉秦国往来的使臣,这对于秦不是更好吗?何况,贵君曾有恩于晋君,晋君答应割给秦焦、瑕之地,但晋君早晨渡河归国,晚上就对秦国设防。晋如果向东并吞了郑国,那么向西不侵掠秦国,土地从哪里取得?所以灭郑其实是损害秦国以利于晋国的下策,请贵君考虑吧!

        烛之武一席话使秦穆公如梦初醒,他不但不再助晋灭郑,反而与郑国单独结了盟,并留下杞子、逢孙、扬孙三位大夫助郑戍守,自己则率兵归国了。

        秦军撤退后,晋大夫狐偃等对穆公的背信弃义行径大为不满,主张攻击秦军。晋文公则从大处着眼,认为秦有恩于晋,攻击秦军是不仁。同时,晋为保持中原霸权,失去秦国这样一个盟友也是不智。所以,晋也与郑国媾和,然后退了兵。晋、秦伐郑事件虽然这样结束了,但它却为秦、晋交兵种下了远因。

        周襄王二十四年,郑文公、晋文公先后谢世。戍郑的秦大夫杞子等向穆公密报,说他们掌握着郑国都城的城防,建议穆公派兵偷袭郑国,由他们作内应,则郑国可灭。秦穆公多年以来处心积虑谋求向东发展,这个建议正中下怀,如能袭取郑国,即可进入中原,分享晋国的霸权。于是,穆公向大夫蹇叔征求意见。蹇叔说:辛劳大军远道奔袭,这是我从未听说过的。跨越千里去袭击别人,人家怎么会不知道?我军长途跋涉,精疲力尽,人家有所准备,是不会成功的。但袭郑的诱惑力很大,穆公主意早已拿定,遂不听蹇叔意见,命令百里孟明、西乞术、白乙丙三帅率兵东进。

        秦军袭郑,由秦都雍(今陕西凤翔县)至郑都(今河南新郑县),历程一千五百余里,中经桃林、骰函、繯辕、虎牢等数道雄关险塞,是一次冒险性的军事行动。

        周襄王二十五年,春二月,秦军经过王都洛邑北门,“左右免胄而下,超乘者三百乘”,表现轻佻无礼。秦军行抵滑国(在今河南偃师县之缑氏镇),遇郑国到周做生意的商人弦高。弦高见状,一面以郑君名义先送四张牛皮,然后送牛十二头,犒劳秦军,说:“寡君闻吾子将步师出于敝邑,敢犒从者。不腆(厚)敝邑,为从者之淹(久),居则具一日之积,行则备一夕之卫。”一面派人乘传车急回国内报告。

        郑穆公获得弦高报告,立即派人去探察秦将所居的馆舍,见秦兵已“束载、厉兵、秣马”,准备作战了。于是,郑穆公派大夫皇武子辞谢秦将说:君等久留在敝国,敝国已无法供应粮秣、牛羊。现在听说君等要离开,郑国有原圃,就像秦国有具囿一样,请你们自己去猎取麋鹿,让我们闲暇一下如何?秦将见机密已泄,杞子逃亡到齐,逢孙、扬孙逃亡到宋。

        秦帅孟明见内应已逃遁,郑国有了准备,认为“攻之不克,围之不继”,不如退兵,就袭灭滑国,满载战利品而还。

        晋在文公的国丧之中,得到秦国偷袭郑国的情报,中军帅先轸认为,秦穆公不听蹇叔忠告,而以贪婪兴师,这是上天赐给我们击敌的机会,力主攻击秦军。大夫栾枝则认为没有报答秦穆公赐给的恩惠,反而攻击他的军队,这不是为先君着想。先轸说:“秦不哀吾丧,而伐吾同姓,秦则无礼,何施之为?”又说:“吾闻之‘一日纵敌,数世之患也。’谋及子孙,可谓死君乎?”襄公采纳了先轸建议,发兵击秦,并联合姜戎一道行动。襄公穿着丧服亲自督军,梁弘为他驾车,莱驹做车右。晋与姜戎联军在骰函地区的东、西觳山之间设下埋伏。

        公元前627年四月,秦军进入埋伏圈,在晋与姜戎夹击下,全军覆没,孟明视、西乞术、白乙丙等三帅被俘。

        晋军全胜而归,文赢(文公夫人,襄公嫡母)向襄公请求释放秦国三帅,说他们是构成秦、晋二君间隙的罪魁,请让他们回国去接受杀戮。襄公即释放了秦国三帅。先轸得知,责备襄公处置失当。襄公又命阳处父去追击,秦三帅已登舟渡河。孟明等三帅回到秦国,穆公不但没有加罪,反而更加信用,使专任军事。

        周襄王二十七年,秦孟明率师伐晋,战于彭衙(今陕西白水县东北),秦师失败。同年冬,晋大夫先且居率宋、陈、郑联军伐秦,取汪及彭衙而还。

        次年,秦穆公亲自率军伐晋,渡过黄河,焚烧船只,以示决心死战。攻取晋国的王官(在今山西闻喜县南),兵锋直达绛都之郊。晋人不出,秦军掉头向南,由茅津再渡黄河,到达骰山,封殽中秦军尸骨而后还。此二役则是殽战之余波。

        殽之战是春秋史上的一次重要战役。它的爆发不是偶然的,而是秦、晋两国根本战略利益矛盾冲突的结果。秦在殺之战中轻启兵端,孤军深入,千里远袭,遭到前所未有的失败。从此秦国东进中原之路被晋国扼制,穆公不得不向西用兵,“益国十二,开地千里,遂霸西戎”殽之战标志晋、秦关系由友好转为世仇。此后秦采取联楚制晋之策,成为晋在西方的心腹大患。而晋国为保持霸主地位,也不得不在西、南二方对付秦、楚两大国的挑战。所以,楚虽未参加都之战,但却是骰之战的最大受益者。

        2、晋、秦麻隧之战

        从殽之战(公元前627年)至麻隧之战(公元前578年)五十年间,晋、秦两国不断冲突,大小十余战,影响较大的有公元前620年的“令狐(今山西临猗县南)之战”、公元前615年的“河曲(在今山西风陵渡附近)之战”、公元前594年的“辅氏(今陕西省大荔东)之战”等。这些战役,多是晋胜秦败,表现了晋在晋、秦斗争中始终居于上风地位。

        晋、秦麻隧之战发生在周简王八年(公元前578年),是晋景公霸业的持续。晋自骰山战役以后,霸业受到秦、楚联盟的困扰,陷于对秦、楚两面作战的被动地位。所以,在灵、成二公时,霸业中衰,楚在中原占了支配地位。至晋景公时,采取了几项新的部署:其一,消灭赤狄,改善了晋国的战略地位;其二,在鞍之战(公元前589年)中战胜齐国,打破了齐楚联盟,逼迫齐国向晋靠拢;其三,派巫臣通吴,联吴制楚,在楚侧翼扶植它的心腹大患;其四,拆散秦、楚联盟,以便各个击破。其中,前三项部署,景公已经完成。中原战略形势已向有利于晋国方向发展。

        周简王四年(公元前582年)冬,晋景公主动释放楚国战俘钟仪,让他回国为晋通好。楚共王也派公子辰回报晋国,“请修好,结成”。次年春,晋又派大夫籴筏至楚回报公子辰之聘。一时,晋、楚之间出现了媾和的局面。但这年五月,晋景公忽然病故。不过,厉公继立后仍奉行和楚政策。周简王六年,宋大夫华元利用晋、楚两国的愿望,促成晋、楚两国的和议。次年五月,晋大夫士燮会楚大夫公子罢、许偃,在宋国西门之外结盟,形成了晋、楚间第一次和局。晋大夫卻至至楚,楚大夫公子罢至晋,互相聘问。

        晋、楚的和局,实质上是晋国拆散秦、楚联盟,实现各个击破战略的一部分。正当晋、楚两国间谋和的时候,晋厉公也对秦作出了和平试探。两君曾约定在令狐(今山西省临猗县西)相会。这年冬,晋厉公先至会所,而秦桓公不肯渡河,仅派大夫史颗到河东与晋侯结盟。晋也只好派大夫卻犨到河西同秦伯结盟。秦国对这次结盟并无诚意,归国后秦桓公即背叛了令狐之盟,并联络楚国和狄人共谋伐晋。楚共王拒绝了秦的要求,并向晋国通报了情况。晋见秦、楚联盟有了裂痕,立刻抓住时机,专力西向对付秦与白狄。晋、秦麻隧之战就在这个背景下爆发了。

        周简王七年秋,秦人约白狄攻击晋国,晋在交刚击败白狄。次年,晋厉公即一面派使者征集诸侯军队,准备伐秦;一面在四月五日派吕相(即魏相)赴秦,宣布与秦断绝关系。其说辞是迄今所见春秋史上最长的一篇外交文告,也是一篇讨秦檄文。该文文笔犀利,语言生动,它历数晋、秦两国之间数十年的积怨,把责任全推到秦国一边,把秦国描绘成三心二意、背信弃德的国家。在政治上,它起到了动员诸侯参与伐秦的作用,也使楚国失去联秦、救秦的理由。这篇文告充分显示了晋国君臣在政治与外交斗争中的高超智慧。

        五月,晋厉公率晋军并齐、鲁、宋、卫、郑、曹、邾、滕八国联军直压秦境,拉开了麻隧之战的序幕。

        晋厉公亲统晋国四军:中军将栾书,中军佐荀庚。上军将士燮,上军佐卻销。下军将韩厥,下军佐荀罃。新军将赵旃,新军佐卻至。卻毅为厉公驾驭战车,栾鋮做车右。加上齐、鲁、宋、郑、卫等八国联军,组成强大兵团,直抵秦国。秦见诸侯大军压境,亦起兵进至泾水以东进行迎战。五月四日,双方在麻隧(今陕西泾阳县北)展开激战,秦军大败,秦将成差及不更女父被俘。诸侯方面,曹宣公死于军中。秦军残部败退,晋及诸侯联军渡过泾河追击到侯丽(今陕西省礼泉县境),然后回师。秦经麻隧之败,数世不振,已不再构成晋西鄙的大患。

        晋在麻隧胜秦以后,完成了“秦、狄、齐”三强服晋的部署,又转而全力制楚。晋厉公终于在周简王十一年(公元前575年)的鄢陵之战中战胜了楚国,实现了晋景公重建霸业的愿望。

        3、晋、齐鞍之战

        晋、齐鞍之战发生在周定王十八年(公元前589年),上距晋、楚郊之战(公元前597年)仅八年。

        邲战之后,楚国西联秦,东北联齐,东联吴越,灭江、六、舒、蓼控制了中原,声威赫赫,较之城濮战前有过之而无不及。晋国势力则一落千丈,不仅受到来自西方秦、南方楚联盟的威胁,而且北有白狄之患,东有赤狄之祸,陷于秦、楚与赤狄、白狄四面包围之中。

        齐在桓公以后,虽然失去霸权,但仍不失为东方大国,独立于晋、楚、秦三强之外,屡次兴兵侵卫、侵鲁,在东方扩张势力。晋、楚双方出于争霸战争的需要,都想结好齐国。在必战之后,晋国势力削弱,这就助长了齐国称霸东方,欲与晋国一较高下的野心。

        周定王十四年(公元前593年),晋在消灭赤狄以后,想在断道(今山西省沁县东北)召开诸侯大会。次年春,晋侯派大夫卻克出使齐国,征召齐国赴会。齐顷公侮慢卻克,卻克回国则时刻准备报复,而齐顷公又拒绝参加断道之会,这就为晋国伐齐找到了借口。晋、齐鞍之战由此爆发。

        周定王十六年,晋侯、卫太子臧伐齐,兵进阳谷(在今山东阳谷县北)。齐顷公被迫在缯地(在阳谷附近)与晋景公结盟,并派公子强到晋国做人质。这时,晋国的主要意图还在于联合齐国。但是,周定王十七年(公元前590年),楚遣使通齐,“齐、楚结好”齐顷公又背叛晋、齐缯之盟约。周定王十八年(公元前589年)春,齐顷公率军侵犯鲁国,攻克鲁北国境上的龙邑。卫派大夫孙良夫、石稷、宁相、向禽率军救援鲁国,在新筑(今河北魏县南)被齐军打败。鲁、卫二国向晋国乞师。晋中军帅卻克力主伐齐。晋景公见联齐不成,为阻断楚、齐联盟,各个击破,遂决定伐齐,由晋卻克统帅中军,士燮率上军之一部,栾书统帅下军,韩厥为司马,起兵车八百乘,以救鲁、卫。鲁大夫季孙行父也率军来会。

        齐闻晋军出,即退却,晋军追至莘地(在今山东省莘县北)。六月十六日,晋军又迫至靡笄山下(今山东济南市之千佛山),与齐军形成对峙局面。齐顷公派人向晋军帅欲克请战说:“子以君师辱于敝邑,不腆敝赋,诘朝请见。”晋人回答说:“晋与鲁、卫兄弟也。来告日:大国(指齐)朝夕释憾于敝邑之地。寡君不忍,使群臣请于大国,无令舆师淹(久)于君地。能进不能退,君无所辱命。”齐顷公说:“大夫之许,寡人之愿也。若其不许,亦将见也。”齐将高固向晋军挑战,生俘晋人而乘其车归,向齐军宣示说:想勇敢的人,买我的余勇。

        次日晨,晋、齐两军对阵于鞍(在今济南市西偏)。齐将邴夏为顷公驾驭战车,逢丑父做车右。晋将解张为卻克驾驭战车,郑丘缓做车右。齐顷公狂傲地说:“余姑翦灭此而朝食。”马不披甲即杀向晋军。在激战中,晋中军帅卻克中箭受伤,但仍击鼓督战。其御解张也为流矢射穿手肘,但仍努力驾车。车右郑丘缓见有险情即下去推车。解张见卻克伤重,左手把握缰绳,右手执鼓槌击鼓,率战车冲锋不止,晋大军跟进,齐军大败。晋军一路追击,绕行华不注山三圈。

        晋军司马韩厥驾车追击齐侯,其车左、车右皆中箭身亡。晋大夫綦母张丧失战车,也乘上韩厥战车,等他们追上齐侯战车时,齐侯车右逢丑父趁韩厥俯身去扶车右的机会,机智地与齐顷公换了位置,并叫顷公下车去华泉取水。齐顷公副车载顷公逃脱。晋军追击齐师,从丘舆(在今山东省益都县西南)进入齐境,攻击马陉(在丘舆北)。

        齐军失败,顷公派大夫国佐求和,献出灭纪所得的甗(yan音演)和玉磬,并愿割地。卻克不受,说:“必以萧同叔子为质,而使齐之封内尽东其亩。”国佐回答说:萧同叔子为寡君之母。晋、齐匹敌,也是晋君之母。以国母为质是不孝。晋怎能以不孝号令诸侯?又说:先王疆理天下,实行因地制宜。怎能“尽东其亩”,惟晋国兵车是利?如果晋再相逼迫,齐国只有背城借一,决死战斗。当时,鲁、卫二国也劝卻克与齐讲和,卻克听从了。秋七月,晋、齐在爰娄(今山东临淄县西)结盟。晋让齐国人归还侵占鲁国的汶阳之田。

        鞍之战是构成晋景公争霸事业的一部分。经过鞍之战,晋国成功地打破了齐、楚联盟,而把齐拉到了自己一边。鞍之战次年(公元前588年),齐顷公亲自朝晋,建立晋、齐联盟。晋为加强这一联盟,不得不牺牲鲁国利益,在周简王三年(公元前583年),又命鲁国将汶阳之田划归齐国。晋、齐联盟的建立,是晋景公继消灭赤狄、联络吴国之后,又取得的一项重要成果。晋景公所创建的霸业,经过厉公、悼公的努力,一直持续到顷公、定公时代。而鞍之战在晋景公的争霸事业中占据重要地位。

        (五)吴、楚之战

        在晋、楚的争霸斗争中,晋以联吴策略制楚。周简王二年(公元前584年)派巫臣通吴,“教吴乘车,教之战阵,教之叛楚”,吴国始逐渐强大。由周简王二年到周景王二十四年(公元前521年)的六十余年间,吴向西发展势力,与楚国争夺淮河中游一带的州来(今安徽凤台县)、钟离(在州来北)、巢邑(在今安徽巢县东北)等重镇,展开了大小二十余战,成为楚国的肘腋大患。在公元前546年诸侯“弭兵”大会之后,中原进入了相对平静的休战状态。而吴、楚之间的斗争,则在淮河流域继续展开。其中,吴、楚的鸡父之战和吴破楚入郢之战最有代表性。

        1、吴、楚鸡父之战

        周景王二十年(公元前525年),吴在长岸击败楚国舟师,迫使楚国改变战略,增修州来城,而采取守势。吴、楚之间出现了五年的短暂和平。

        周敬王元年(公元前519年),吴、楚围绕争夺州来,拉开了鸡父之战的序幕。这一年,吴王僚与公子光率兵攻击州来。楚平王在鸡父会集顿(今河南商城县南)、胡(今安徽阜阳县西北)、沈(今河南沃邱县)、蔡(今河南新蔡县)、陈(今河南淮阳县)、许(今河南叶县)六国大军,准备救援州来,讨伐吴国。吴军撤至钟离,等待楚军。楚令尹子瑕不幸病死军中,大军士气不振,退回鸡父。吴公子光分析楚军形势说:跟随楚国的诸侯都是小国,因畏惧楚国才出兵,他们七国同役不同心。更兼楚国令尹新死,代理元帅身份微贱,政令不能统一。因此,楚军是可以打败的。于是,吴军追至鸡父。

        吴公子光献破楚之计说:楚军方面,胡、沈之君幼而狂,陈国大夫齧治国不通权变,若分兵先攻击这三国军队,他们一定溃败。他们一溃败,诸侯军必然军心动摇。诸侯军一乱,楚军一定败逃。吴王从其计。

        次日,即七月二十九日,是兵家忌讳的晦日。吴王用三千囚徒打头阵攻击胡、沈、陈三国军,以为诱敌之计。三国军见吴囚徒兵散乱,争相追击俘获,陷入吴军重围。吴王僚率中军,公子光率右军,公子掩余率左军,大败三国军,俘虏胡、沈之君及陈国大夫。吴又放纵三国的败兵向许、蔡、顿三国军中溃逃,大喊说:“吾君死矣!”吴军随后鸣鼓攻击许、蔡、顿三国军,三国军惊骇败退,楚军也随之大败而退。

        鸡父之战,是小国战胜大国、一国战胜七国、以少胜多的典型战例,在春秋战争史上有重要意义。

        楚作为春秋时期的大国,在鸡父之战中失败于吴,固然因为吴是新兴强国,但更主要的在于楚国的内部问题。楚自灵王即位以来,贪婪不仁,引起公子比等人叛乱,杀死灵王。公子弃疾又杀公子比,立为君,是楚平王。平王即位后,宠信谗臣费无极谋害太子建,惨杀大臣伍奢、伍尚。楚国的内争势必削弱了国力,使它大不如从前。

        鸡父之战以后,吴占有州来,楚在淮河流域失去重要屏障。在与吴的斗争中,地位更加衰弱不振。而吴占州来以后,对楚进可攻,退可守。后来的破楚入郢之战,于此役已见端倪。

        2、吴破楚入郢之战

        鸡父之战以后,楚平王于周敬王四年(公元前516年)去世,子昭王嗣立。昭王年幼,楚令尹囊瓦执政。囊瓦贪残庸暴,也宠信费无极,残杀大夫卻宛、阳令终、晋陈等,楚国内政愈发紊乱,诸侯离心。吴公子光于周敬王五年(公元前515年)杀王僚自立,即吴王阖庐。阖庐延揽人才,重用伍员、孙武等贤臣,励精图治,国家日益富强。

        吴为大举讨伐楚国,于周敬王二年(公元前518年)灭巢、灭钟离,控制了淮河中游地区。以后,加速西进,于周敬王八年(公元前512年)灭徐。然后采纳伍员分全国军队为三部,轮番侵敌,“彼出则归,彼归则出”之计,疲劳楚军。同时,于周敬王十年(公元前510年)讨伐越国,以扫除伐楚的后顾之忧。楚国则一面筑城防守,一面联越制吴,但收效不大。周敬王十二年(公元前508年),吴又利用舒鸠人引诱楚国伐吴。秋,楚令尹囊瓦率军至豫章,中吴埋伏,大败而归。吴趁势再攻巢邑,俘虏楚大夫公子繁,从此,楚在大别山以东的城邑及属国悉为吴有。至此,吴所采取的三分其师、轮番攻楚的策略已经奏效。楚国无岁不有吴师,楚军被吴兵的骚扰弄得精疲力竭。

        周敬王十三年,楚令尹囊瓦释放了被他无理拘留在楚国三年的蔡侯。蔡侯归国,矢志报仇,向晋国求援。周敬王十四年,晋在召陵会集十八个国家商讨伐楚。晋大夫荀寅因为向蔡国索贿不成,就建议说:不能伐楚。因为,晋与楚国定有“弭兵之盟”。再者,晋西北边境又有中山之患。执政大夫范鞅从其议,辞谢了蔡侯。这年冬,蔡侯以公子乾与大夫之子为人质于吴,向吴求助。吴人遂发兵攻楚,蔡侯及长期受楚欺凌的唐国也发兵相助,吴、楚双方遂展开了柏举大战。

        吴军乘船由淮河逆水而上,到达淮沩(在今安徽霍丘县附近),舍舟上岸,在豫章与楚军夹汉水而对峙。

        楚左司马沈尹戌向令尹囊瓦献计:令尹率楚军主力沿汉水布防,阻止吴军渡河。沈尹戌率方城山以外的军队直扑淮讷,捣毁吴军的船只,然后扼守大隧(今豫、陕交界的九里关)、直辕(今名武胜关)、冥阨(今名平靖关)等险阻,切断吴军归路。令尹再率主力渡过汉水正面迎击吴军,沈尹戌从吴军背后攻击,一举打败吴军。囊瓦同意,沈尹戌依计行事。

        但沈尹戌走后,楚大夫武城黑劝囊瓦速战求胜。大夫史皇也对囊瓦进言说:楚人平日厌恶令尹而喜欢司马,如果司马在淮纳毁掉吴国船只,阻塞城口(指大隧、直辕、冥阨)要道,从后攻吴,是司马独获破吴大功。令尹一定速战,不然免不了恶名。囊瓦以为很对,就率全军渡过汉水,沿小别山(在今河南光山县至湖北黄冈县之间)到大别山(今安徽霍县之安阳山)之间排成军阵,与吴军交战,三战三败。囊瓦见吴军精锐难胜,想要弃军逃跑,被史皇劝阻。囊瓦率军退至柏举(在今湖北省麻城县东北),吴军跟进。十一月十八日,两军摆开决战阵势。早晨,吴王阖庐之弟夫概王向阖庐建议:“楚囊瓦不仁,其臣莫有死志。先伐之,其卒必奔,而后大师继之,必克。”阖庐不允许。夫概王认为臣义而行,不须待命,就率所部五千人冲击囊瓦的中军,囊瓦中军抵敌不住而逃奔,楚军陷于混乱。吴军全力进击,楚军大败。囊瓦逃亡郑国,史皇力战而死,大夫莲射被俘。楚军退至清发河(在今湖北安陆县)东岸,吴军乘其半渡,发起攻击,又大败楚军。渡过河的楚军退至雍噬(今湖北京山县),做好饭正待要吃,吴军又追至,楚军弃食逃奔。吴军吃罢楚军丢下的饭,继续追击楚军。

        楚左司马沈尹戌发方城外之兵疾进淮讷,去捣毁吴军乘船,兵至息地(在今河南息县),听说楚军已败,遂迅速回救楚军,在雍噬打败吴军,但自己也受了重伤。沈尹戌带伤率师与吴军力战三阵,终于败亡。吴军大举西进,五战五胜,于十一月二十九日,攻入楚国郢都。

        楚昭王带着妹妹和鋮尹固乘船西逃,吴兵追至。楚军点火燧系于象尾,纵燧象群冲向吴军,昭王始摆脱吴军追击。

        昭王渡过雎水(今湖北沮水)、长江,经云梦泽,进入郧邑(今湖北京山县),又转入随邑(今湖北随县),吴兵追至随。随人掩护楚昭王,吴兵不获楚王,只得退兵。

        吴军进入郢都后,纪律松弛,君臣各分居于楚君臣之宫,各妻楚君臣之妻。夫概王与公子山为争夺囊瓦之宫几乎动武。吴君臣贪恋楚国财富与女色,数月不归。

        周敬王十五年春,楚大夫申包胥赴秦国求救,秦派大夫子蒲、子虎率战车五百辆救楚。在沂邑(今河南正阳县境)大败吴夫概王。秦、楚联军灭掉唐国(在今湖北随县西北唐城镇)。吴在雍击败楚反攻的军队,而后秦又击败吴军。吴军退居麇(今湖北安陆)。楚莲射子莲延率柏举的散兵,会同楚大夫子西在军祥(今湖北随县西)打败吴军。是年夏,越乘吴军在楚,国内空虚,发兵侵入吴国。

        吴夫概王在沂邑战败后率军回国,自立为王。吴王阖庐见国内有变,统帅大军向东退走,在公婿之谿被秦、楚联军击败。楚昭王回到郢都。

        吴王阖庐率军回国,攻击夫概王,夫概王兵败,逃亡到楚国,后成为楚的堂谿氏。

        周敬王十六年四月,楚国不甘心柏举、破郢之败,决心向吴报仇。派舟师顺流而下,讨伐吴国,被吴太子终累打败。楚舟师统帅潘子臣、小惟子及七位大夫被俘。同时,楚大夫子期所率伐吴的陆军也在繁阳(今河南新蔡县北)被吴军打败。于是,楚国震动,君臣恐惧,乃迁都到郡邑(在今湖北宣城县东南),以避吴军锋芒,并改革政纪,安定楚国。这都是吴破楚入郢之役的余波。

        楚是南方大国,土地数千里,兵车数千乘,号为春秋四强之一,竟然遭此大败,这不是偶然的。首先,楚长期称霸,恃强凌弱,造成附属国众叛亲离,其次,楚国内部矛盾重重,君臣不一,将帅不一,不能团结对敌;其三,吴为新兴国家,国力正在鼎盛时期,吴伐楚不仅得到蔡、唐等原楚附属国的支持,也得到东夷氏族的支持。

        楚遭受破郢的打击之后,国力大为削弱,一时再也无力北上争霸。晋在十八国召陵会盟之后,也陷入内部矛盾之中,卿族互相火并,势力削弱,诸侯离心,无力再图霸业。齐在东方趁机扩展势力,郑在中原乘王室内乱而侵吞王畿城邑,中原局势趋于分崩离析,又呈现出春秋初期的无统纪状态。

        吴王阖庐虽有破楚入郢之大功,但他入郢之后,满足于微小成就,沉溺于声色,不听孙武劝谏,表现志虑短浅,终于功败垂成,被秦、楚联军赶出楚境。所以,后人论史,不把阖庐列入春秋“五伯”之中。

        (六)吴、越之战

        周景王八年(公元前537年),楚采取联越制吴之策,率诸侯、东夷及越大夫常寿过伐吴,从此拉开了吴、越之战的序幕。当吴破楚入郢之时,越即乘吴国空虚之机,抄吴后路,兴兵伐吴。吴回军击越,越始退兵。

        吴破楚入郢战役以后,中原无伯主,诸侯陷入自相混战状态。而此时,吴兴起于东南,越继吴而起。吴、越毗邻,两国互争三江五湖之利。于是,吴、越的战争就构成了春秋后期历史的主要内容。

        吴在破楚入郢之后,开拓疆土,北接齐、鲁、宋,西达陈、蔡、驾邑(今安徽芜湖西)、宛邑(今安徽宜城县),与楚相邻,南抵杭州湾北,与越接境,都于吴(今江苏省苏州市)。吴王阖庐、夫差时,有贤臣孙武、伍员辅佐,国力空前强大。

        越国疆土小于吴,南至句无(在今浙江省诸暨县南),北至御儿(在今浙江省崇德县东南),东至鄞地(今浙江鄞县),西至姑蔑(今浙江省龙游县南),都会稽(今浙江绍兴县)。

        越在允常时期(公元前520年一前496年在位),因得贤臣文种、范蠡辅政,国势强大,始成为吴国大敌。吴、越领土接壤,同为“断发文身”之族,不是吴灭越,就是越灭吴,所以二国的争霸战争是不可避免的。

        1、吴、越携李之战

        周敬王二十四年(公元前496年)五月,越王允常死去,吴王阖庐积多年的怨愤,乘丧起兵伐越。越嗣王勾践率兵抵御,双方在槜(zu,音醉)李(今浙江嘉兴县西)摆开战场。勾践见吴军阵势严整,命令敢死队冲锋,为吴军擒获。再次组织敢死队冲锋,又为吴军所擒,而吴军阵势仍然岿然不动。勾践见二次冲锋不能成功,另派罪人排成三列,各持剑注于颈上,走到吴军阵前说,现在吴、越二君交兵,臣等违犯了军令,在君的队列前面行为不果敢,不敢逃避刑罚,谨敢自首而死,于是都自刎而死。吴军注目观看,惊骇不已。勾践抓住机会,突然进攻,大败吴军。越大夫灵姑浮挥戈攻击吴王阖庐,斩落他的脚趾。阖庐身受重伤,在败退途中,死在陉地,距機李仅七华里。阖庐临终命其子夫差:一定不要忘记越国的仇恨。

        樵李之战,虽然以吴败越胜告终,但当时吴国领土广大,兵强马壮,实力远超过越国,越并不是吴国的对手。然而,越却战胜了吴国,这就教育了吴国的执政者,要争霸中原,必先灭掉越国,以扫除后顾之忧。由此又引发了吴、越夫椒之战。

        2、夫椒之战

        自吴王阖庐战死,夫差即发誓为父报仇。他派人站在庭中,每逢他出入,那人就对他说:“夫差!而忘越王之杀尔(你)父乎?”夫差回答说:“唯。不敢忘。”吴日夜练兵,准备报复越国。

        周敬王二十六年(公元前494年),越王勾践听说夫差日夜练兵准备伐越,想先发制人,趁吴兵未出,抢先伐吴。大夫范蠡劝谏,勾践不听,说:“吾已决之矣。”遂兴兵伐吴。吴王夫差闻讯,征发全部水陆军迎战,双方在夫椒(今江苏苏州市西南太湖中的椒山)展开激战,越军大败。吴乘胜直捣越都会稽,攻破会稽城。越王勾践率残兵五千人退保会稽山,吴军将勾践团团围住。

        勾践在危难中问计于大夫范蠡。范蠡要勾践卑辞厚礼向吴请和;如吴人不许,即举国降吴,以身追随吴王。勾践从其计,派文种赴吴军乞和。

        夫差想答应越国的请求,伍子胥进言说:“天以越赐吴,勿许也。”就拒绝了越国的要求。

        文种回报勾践,勾践想杀妻子、焚宝器,力战而死。文种知道吴国的太宰喆素与伍子胥不和,就利用这个矛盾,劝阻勾践说,吴国的太宰蕾贪婪,可以利诱,请私下里求他,可以成功。勾践就命文种带上美女和宝器,私下献给太宰話。太宰話接受贿赂,就领文种去见夫差。太宰諾劝吴王说:“越以服为臣,若赦之,此国之利也。”伍子胥再次反对媾和,说:现在不灭越国,以后必然后悔。勾践是贤君,范螽、文种是良臣。他们若再回到越,将会叛乱啊。夫差不听,终于与越议和而后退了兵。

        夫椒之战是吴灭越的最好时机,而翦灭越国则是阖庐多年来一贯坚持的基本战略目标。但是,夫差目光短浅,听信谗言,轻率地放弃了这一根本战略目的,这就为后来越国灭吴埋下了祸根。

        3、越灭吴之战

        越灭吴之战,由三个主要战役组成:其一,越袭吴都之战其二,笠泽之战;其三,围攻吴都之战。

        周敬王二十六年(公元前494年),越降吴后,勾践留文种守国,自与范蠡入吴,在吴执贱役三年,于周敬王二十九年正月始被吴遣放归国。

        勾践归国后为报仇雪耻,与范蠡、文种共同策划复兴国家的大计。在内政方面,采取了以下几项措施:其一,奖励生产,充实国力,“十年不收于国,民俱有三年之食”其二,奖励蕃衍人口,“令壮者无娶老妇,老者无娶壮妻。女子十七不嫁,其父母有罪;丈夫二十不娶,其父母有罪。”有生多胎者,国家抚养;其三,照顾孤子、寡妇、疾病、贫困者家庭,国家发给廪食,教育其子弟;其四,尊贤礼士,延揽人才,对于“达士,洁其居,美其服,饱其食”。对于四方之来士,必告先君之庙,以礼招待。在外交方面:其一,遮掩越国的实力;其二,鼓励吴国北上伐齐、晋。吴已与楚国结下深仇大恨,再伐晋、齐,是结怨于三国。相反,越则“结齐、亲楚、附晋”,联合三国以制吴。越王勾践卧薪尝胆,发愤图治,经过“十年生聚,十年教训”,越国终于强大起来。

        吴在降服越国以后,即开始向中原发展,自周敬王二十六年至周敬王三十六年十年间,先后六次出兵北上,伐陈、伐鲁、伐齐。其中尤以周敬王三十六年代齐的艾陵之战最为著名。是役吴国出动四军,夫差自将中军,大夫胥门巢将上军,王子姑曹将下军,大夫展如将右军。齐国出动三军:国书将中军,高无丕将上军,宗楼将下军。五月二十七日,双方展开大战。吴右军击败齐上军,齐中军击败吴上军。但吴上军得到吴中军与王卒的支援,扭转局势,大败齐军。吴俘获齐中军将国书及大夫公孙夏、闾丘明、陈书、东郭书等,并获革车八百乘、甲首三千。

        当吴国出兵伐齐时,越为施展疲吴之计,勾践亲率其众朝吴,向吴王及将士馈赠礼品,吴人皆喜。唯大夫伍子胥谏阻吴王出兵伐齐,吴王不听。吴王夫差胜齐归来,用太宰龉谗言杀了伍子胥,专用太宰懿。吴国从此也就走上灭亡之路。

        周敬王三十八年,吴王夫差命王子地、王孙弥庸辅佐太子守国,亲率国内精兵北上,与晋在黄池争盟。越王勾践趁此机会,发习流(水军)二千人、教士四万人、君子六千人及诸御千人讨伐吴国。兵分两路:一路由范蠡、舌庸统帅,循海而逆入淮河,以断绝吴兵归路。另一路由勾践统帅,逆吴江而上,攻击吴都。

        六月十一日,勾践先头部队由畴无余、讴阳率领,先攻至吴国郊区。吴将王孙弥庸看见越军打着他父亲的“姑蔑之旗”,即要求出战,吴太子友不允许。但弥庸不听,于二十日率兵五千出击,王子地帮助他,双双得胜,弥庸俘获畴无余,公子地俘虏讴阳。勾践大军赶到,王子地则入城防守。二十一日,两国再次交战,越军大败吴师,俘虏吴太子友、王孙弥庸、寿于姚。二十二日,越军攻入吴都,焚毁姑苏台,尽获吴国大舟。吴派人向夫差报告国内败讯。夫差为防止此事泄露,在帐幕中连杀七个知情者灭口。

        七月六日,夫差在黄池摆下赤、白、黑三个万人大方阵,以兵威胁晋国,争得先歃血主盟的角色,然后回师。吴军回国后,因都城已失,士卒疲惫,无力再战,就派太宰話向越求和。勾践见吴军主力尚存,胜负不可预料,遂于吴国媾和后班师。

        吴、越虽然媾和,但吴国因长期争战,又经此打击,国力大为削弱。吴、越力量的对比,吴国已由优势转化为劣势。夫差认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佯作息民姿态,暗中作战争准备。

          笠泽之战

        周敬王四十二年(公元前478年),吴国遭受旱灾,“大荒荐饥,市无赤米,而困鹿空虚”,人民移往东海之滨,以就蒲贏之食。越大夫文种乘机献伐吴之计。勾践接受文种之计,起兵伐吴。临行简选精兵,命一家兄弟四、五人在军中者返回一人,命将患疾病者、老弱者、智力不足以听命者遣返归家。同时斩杀畏缩不前者。号令军中:有“归而不归,处而不处,进而不进,退而不退,左而不左,右而不右”者,“身斩,妻子鬻”以统一号令,使全军皆有致死战斗之心。

        勾践率越军大举攻吴,吴王夫差则率军到笠泽江(今江苏吴县松江)抵御。吴在江北,越在江南,两军夹江水布阵,准备明日在江上水战。入夜后,勾践抽出部分兵力组成左、右两队,令左队衔枚溯江而上五里,就地待命;令右队衔枚顺江而下五里,就地待命。夜半,令左、右两队鸣鼓渡江,在水中央待命。

        吴军获讯越军分两队渡江,准备夹击吴军,不等到天明,也将军队分为二部,以抵御越军。

        越王遂率三军,以私卒君子六千人为中军主力,偷渡过江,不鼓不噪,突袭吴中军,吴中军大乱,于是溃败。越左、右队趁势渡江追击。吴军三战三败,退保吴都。吴国大片土地沦落入越。

        越国攻吴都之战

        周敬王四十四年(公元前476年),越王勾践发兵侵楚,目的在于欺骗吴人,使他们不做战争准备。楚公子庆、公孙宽率军阻击越军,越军旨在欺吴,所以迅速撤回。

        次年,十一月,越王勾践率大军包围吴国。当初,吴公子庆忌屡次劝谏夫差,要他改变穷兵黩武政策,以免吴国遭到灭亡惨祸。但夫差不听,公子庆忌即迁到艾邑(今江西修水县西)居住,后来又到楚国避居。他听到越军围吴的消息,便回到国内,想除掉不忠于吴国的大臣而与越国媾和。而夫差则把他杀了。

        越军包围吴国三年,吴军不战自溃。吴王仅率亲近卫士与大臣,突围西上姑苏台,派王孙雒向勾践请和。勾践不忍心灭吴,准备答应媾和。范蠡谏阻勾践说:“今君王不断,其忘会稽之事乎?”勾践醒悟,拒绝吴国的求和。夫差则轮番派使者前来,言辞越来越谦卑,礼节越来越恭敬。勾践又动了心,想答应媾和。范蠡进谏说“孰使我早朝而晏罢者,非吴乎?与我争三江五湖之利者,非吴耶?夫十年谋之,一朝弃之,其可乎?”并左提鼓,右援袍,代替勾践回答吴国使者说:“昔上天降祸于越,委制于吴,而吴不受。今将反此义以报此祸,吾王敢无听天之命,而听君王之命乎?”打发走吴国使者。范蠡不报告越王,即率兵攻下姑苏之宫,俘获吴王。勾践要把吴王送到甬东(今浙江定海县东之翁山),赐给夫妇三百人,以奉养天年。夫差叹息说:“孤老矣,焉能事君?”随即自杀,吴国灭亡。

        勾践灭吴后,尽并吴国土地,乃率军北渡淮河,在铜山(今江苏省铜山县)会见晋、齐诸侯,并遣使致贡于周。周元王派人赐勾践祭肉,命他为侯伯。勾践把吴人侵占陈、宋二国的土地归还陈、宋,把吴属淮河上游的土地送给鲁国,把吴属泗水以东的五百里土地送给楚国。于是,诸侯毕贺,勾践遂号为霸王,成为春秋史上最后一位霸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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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无辎重则亡,无粮食则亡,无委积则亡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