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力量的碰撞 ONS.5战役·第五 – 吴起兵法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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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方力量的碰撞 ONS.5战役·第五

双方力量的碰撞 ONS.5战役·第五

作者:迈克尔·甘农·美国

出自————《黑色五月

出自————《战争通史

  我们喂养了大海上千年,

  大海说它依然腹内空空,

  尽管大海的每个浪花,

  都记载着我们英国人的牺牲。

  我们把自己的精华撒给漂游的海藻,

  也撒给跃动的鲨鱼和盘旋的海鸥。

  如果鲜血是英国海军的代价,

  天哪,我们已经付出了所有! [ 注:拉迪亚德·吉卜林(1865—1936):英国小说家、诗人。 ]

—— 拉迪亚德·吉卜林

  自从开天辟地,

  有两件事与世界共存:

  地球的碧绿荒野,

  人类的勇敢精神。

—— 卡梅伦·威尔逊

   驱逐舰以其航速、武器装备、机动性和海上控制能力,历来是潜艇的死对头。用于反潜战的驱逐舰装备更精良,但美国的造船厂从1943年4月起才开始大量制造这种军舰。到此时为止,在反潜战中表现出色的,还有“河流”级护卫舰(全长301英尺6英寸,排水量1,370吨,航速20节),以及“黑天鹅”级海岸炮舰(全长299英尺,排水量1,300吨,航速19.25节)。然而,在反潜战中出人意料地扮演了重要角色的,是较小较慢的“花朵”级驱潜快艇(全长从205至208英尺,排水量从950至1,015吨,航速16节)。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驱潜快艇可能是英国军舰中名声最响的。这个名声的由来,可以追溯到第一次世界大战。那时在捕鲸船的基础上设计的“花朵”级海岸炮舰,就曾用于扫雷和执行其他作战任务。另外,曾作为皇家海军上尉在大西洋上执行过护航任务的尼古拉斯·蒙萨拉特,战后以自己的海上经历为素材写了著名小说《残酷的海》,书中那艘虚构的驱潜快艇罗经花号,也为同类舰艇增添了不少光彩。

   英国于1939年开始生产驱潜快艇,用于北海和英吉利海峡的扫雷和反潜。驱潜快艇的原型是商用捕鲸船北方骄傲号,原设计师是造船工程师威廉·里德,原生产者是米德尔斯伯勒的史密斯造船公司──这个公司当初生产过“花朵”级海岸炮舰。北方骄傲号的海上控制能力好,其特性大多在驱潜快艇上保留下来,并有所扩充。把一种现有的商用船改装成军用船,在建造工艺上不很复杂。海军部提出,英国的任何非军用造船厂,都可以生产这种新型单螺旋桨“花朵”级军用船──后来叫做驱潜快艇。在英国和加拿大的造船厂里,一共生产了221艘“花朵”级和“改装花朵”级驱潜快艇。──到本书写作的时候,只有一艘加拿大海军的“花朵”级驱潜快艇萨克维尔号保存完好,陈列在加拿大新斯科舍省哈利法克斯市贝德福德海军学院研究所;这艘船于1941年下水,曾在命运攸关的1943年5月协助执行ON.184护航运输队的护航任务。

   用蒙萨拉特的话说,驱潜快艇“在湿润的草地上都会摇晃”。这种不是为深海用途而设计的驱潜快艇,反倒成了英国海运生命线上的基本护航力量。在1943年4月和5月期间,大西洋北航线上所有没有航空母舰护航的HX、ON、ONS和SC护航运输队中,只有一支船队没有驱潜快艇随行。尽管驱潜快艇在大西洋护航中有自己的重要地位,但这种舰艇被大风大浪抛起抛落的样子,总是让同行的伙伴捏一把汗。皇家海军驱潜快艇红门兰号的水兵科赖尔·斯蒂芬斯说:“晕船──对,这就是在驱潜快艇上的第一个考验。……驱潜快艇像一个旋转而下的瓶塞钻,几下一摇,成吨成吨的海水就涌上艏楼。……你得把湿衣服搭在蒸气管上烘干,你周围到处都在淌水,到处都有人晕船──那滋味真难受。”

   驱逐舰的优点是航速快,在风急浪高的海上,为了避免损坏和倾覆,常常不局限于固定航向;驱潜快艇横梁宽阔,在波涛汹涌的海上同样能应付自如。在海上有5级或更大的风时,驱逐舰也不会剧烈颠簸。早期的短艏楼驱潜快艇,的确摇晃得非常厉害,由此造成的垂直加速度,再加上不良的通风、潮湿的环境和不均衡的饮食,常会引起晕船。造船工程师大卫·布朗近年来指出,垂直加速度随波浪高度而改变线性长度,严重时还会导致判断力和工作能力下降,并因此使战斗效率下降──不过,当年的石竹号艇长阿特金森爵士告诉笔者,他没有受到过这种逆向的精神影响。为了尝试解决这个问题,后来建造的驱潜快艇,加长了最初设计的艏楼甲板,加大了艇首的船舷和船侧外倾度,并对舰桥做了各种改进。驱潜快艇的短艇身有一个优越性,那就是转向圆小,加之推进器排出流中有一个相当大的舵相助,所以能在接触水下U潜艇时在U潜艇上方迅速掉头。

   随着海战的进行,驱潜快艇携载的深水炸弹从25枚增加到50枚,定员从29人增加到80人以上。在载油量233吨、航速12节的情况下,估计续航力为3,850英里,平均航程3,000英里,不过实际续航力通常小一些。在整个二战期间,驱潜快艇的外表颜色都按照西部海口地区司令部的“保护色方案”设计:整个艇体漆成白色,与天空的颜色融为一体;只有围壳漆成淡海蓝色或淡海绿色,与大海的颜色浑然不分。驱潜快艇多以花草名称为艇名,皇家海军大军舰的舰员们为此不时开些粗俗的玩笑,但说到驾驶驱潜快艇的军人,没有人怀疑他们的旺盛精力、战斗精神和友好情谊。雪花号艇长切斯特曼上尉,在二战结束半个世纪后回忆道:

  (当我和其他驱潜快艇的军官给史密斯造船公司总裁当顾问时)总裁问我:驱潜快艇怎么样?我们答道:“这么说吧:头六个星期,你简直以为自己闯不过下一个浪头了;过了接下来的六个星期,你会想也许自己能闯过去;再往后,你会觉得无论大西洋把什么东西扔在你身上,都伤不到你。”总裁说:“里德先生会有兴趣听你们讲这些事情。”然后,他叫秘书去把里德先生请来。

  里德先生是一位令人肃然起敬的人。总裁对我们说:“你们能把对驱潜快艇的看法再说一遍吗?”我们一时没弄懂他的意思,但照他的要求做了。听了我们的描述,里德先生说:“你们对我太好了。”我们互相看了看,一时摸不着头脑。里德先生接着说:“你们知道吗?是我设计的驱潜快艇。”我们当然不知道。然后他告诉我们,有一天,我记得大概是1939年,海军部请他为北海设计一种机动性高的小型反潜舰艇,期限为五天。后来,因为法国的大西洋沿岸港口被德国人攻克,为北海设计的驱潜快艇不得不进入大西洋。他说他曾提出强烈抗议:“你们不能把驱潜快艇派到大西洋去,这种艇太小,你们起码要加长30英尺才行。”海军部明确地驳回了他的意见:“我们无法加长。在英国,许多船厂都能造200英尺长的船,再长就不行了。驱潜快艇恐怕非去大西洋不可了。”因此,听到我们说驱潜快艇很好时,里德先生很惊讶。

  驱潜快艇不舒服,很颠簸,而且太潮湿,但十分安全。我们不在乎海上天气如何,我们可以爬上风头,穿过风尾,在海上勇往直前。商船遇到大风浪时,风时而打在左舷船头,时而打在右舷船头,船只能随风而行,但我们能保持自己的航向。驱潜快艇是极好的小军舰。……在整个海战期间,我们艇上从没有丢失过一个人,没有人从艇上被海水冲下去过。……我的艇上有两个人在纽芬兰当过伐木工人。一个叫查尔斯,另一个叫哈罗德,两人的身体都很壮,眼力都特好。他们常被派去嘹望哨值班;他们嘹望时不是站在桅上嘹望台上,而是坐在桅顶横杆上。

  有一天,查尔斯,我记得是查尔斯,坐在后深水炸弹发射炮上,突然发射炮的一个阻塞木松动了……雪花号摇晃着,海水冲上来,又退下去,查尔斯随着滚动的阻塞木向舷边滑去。就在他要掉下海去时,他抓住舷边又上来了──用一只手。非常强壮的人。

   这里应该多介绍一些有关切斯特曼的情况。像石竹号艇长阿特金森上尉一样,切斯特曼也是从二战一爆发就在北大西洋上打仗,开头在反潜武装拖网渔船上,后来又上了驱潜快艇百日菊号和雪花号。在百日菊号上,他是舰务官,皇家海军后备队少校查尔斯·卡思伯森是艇长。蒙萨拉特的小说《残酷的海》的主角之一埃里克森少校,就是以卡思伯森为原型塑造的。与切斯特曼有关的一件事,也变成了《残酷的海》的一个情节。1941年8月,OG.71护航运输队从英国出发驶往直布罗陀时,百日菊号是第五护航组警戒幕的一员。8月19日,在德国侦察机的指引下,5艘U潜艇向OG.71护航运输队发动了四天的猛烈进攻,击沉船队的8艘小型商船。其中的阿奎拉号,把21名皇家海军妇女服务队队员和1名海军护士也带入了海底。23日那天,百日菊号自己中了鱼雷,弹药舱爆炸。据报道,百日菊号没出20秒就沉没了。卡思伯森和切斯特曼被爆炸的气浪抛了出来。切斯特曼在浮油中游着,抓住百日菊号的一块冒着烟的漂浮物才没有沉下去。他觉得遇救无望,正要把自己交给大海时,突然想起了妻子卡里琳。他多么想再见到她啊!他凝聚起全身的力量坚持下去,不久之后,皇家海军驱潜快艇冠军花号放下一只小艇救了他。百日菊号的85名官兵中,包括卡思伯森和切斯特曼只有17人生还。当时,蒙萨拉特在护航组的另一艘驱潜快艇上。他说,OG.71战役是他在二战中最惨痛的经历。《残酷的海》中皇家海军驱潜快艇酢浆草号的沉没,就是百日菊号沉没的再现。

   卡思伯森到雪花号当艇长时,又把切斯特曼要去当舰务官。后来卡思伯森升任驱逐舰舰长,切斯特曼由舰务官升任雪花号艇长。切斯特曼于1997年2月去世,享年79岁。一篇挽词中写道:“切斯特曼是地道的职业水兵。他有极强的精力,能在任何天气里在驾驶台连续作战几天。”

   霍华德·戈德史密斯曾在雪花号的医务室里当过军医。他在一次采访中回忆说:

  我想ONS.5的航程是我们经历过的最危险的航程。任何一次航行都没有那次航行天气那么坏。……有好多次,船队在原地打转,有些商船在迎面而来的风浪中前进不了一步。尽管发动机在转,螺旋桨在转,我们就是停住不动了。谁都不准去上甲板──这下你想象得出情况有多严重吧。只有嘹望哨兵可以到甲板上去,但通知他们必须从舱内艇长的升降扶梯上舰桥,不得从其他舱口出去。那个水兵是一个在纵帆船上长大的纽芬兰人。他说:“嗯,你不会天天碰到这样的天气。我要爬到桅杆上去,看情况怎么样。”他果真爬上去了,他在那么大的风浪中爬到了桅杆上,爬过了桅上嘹望台,到了桅顶横杆上。他下来后说,我们跌进浪谷时,他看不见浪峰的峰尖。他说,海浪有70英尺高──那可是滔天巨浪啊!

  那次航行从头至尾都是这样。……你无法想象舰艇受到的损伤有多大。除非你亲眼见过大海咆哮的样子,否则你不会明白大海威力无比。举个例子说,艏楼周围挂警戒网的铁支柱都有寸把粗,在大风浪中,所有的铁柱都朝甲板方向弯成直角,就像一把巨大的榔头砸弯的一样。艇上的一只救生艇没了踪影。另一只救生艇上有个洼坑──海浪冲出来的洼坑。甲板上原来有一些冷藏箱──我们没有冰箱,就把肉放在那些冷藏箱中保鲜。冷藏箱焊在甲板上的上层建筑上,顶部和底部都焊得很结实,四面有网孔,以便流通空气。暴风之后,冷藏箱都不翼而飞,所有的肉也不翼而飞。给我们剩下的,只有甲板上的焊接点。是风的力量,是海的力量,把那些东西都带走了。焊得那么牢固的冷藏箱,就这么没了,不见了,我们根本没看到冷藏箱是怎么跑掉的。令人难以置信的威力。

   B7护航组和ONS.5护航运输队,想尽一切办法在风和海的威力下生存下去。如果就在此时,风和海的威力换成一支U潜艇小舰队的威力,而且是潜艇战史上规模最大、威胁最大的U潜艇小舰队的威力,情况又会如何呢?

   舍伍德和他的护航运输队缓慢地通过剩下的“空中缺口”海域的同时,邓尼茨和戈特不甘心“燕八哥”潜艇群第一个回合的失败,把“燕八哥”潜艇群与“啄木鸟”潜艇群的西线兵力合二为一,准备大举反攻了。“燕八哥”潜艇群1沉3伤的空缺得到了补充,此时潜艇群的全部13艘潜艇正向南西南经过“空中缺口”海域,先与ONS.5并行,而后到达ONS.5以东。U潜艇总指挥部最初打算,让“燕八哥”潜艇群与“啄木鸟”潜艇群的17艘潜艇会合,悄悄接近东向的SC.128护航运输队(德国人所称的34号护航运输队)。SC.128于4月25日驶离哈利法克斯,正在“啄木鸟”潜艇群以西的北航线上行驶。U—628号潜艇在5月1日报告,海上发现烟雾。U潜艇总指挥部认为那是SC.128冒出来的烟,于是指示“啄木鸟”潜艇群跟上去,但“啄木鸟”潜艇群怎么也追不上那团烟雾。很有可能,U—628号看到的不是SC.128,而是正赶去与ONS.5会合的第三支援舰队。

   格林威治平时5月3日18时,新的“啄木鸟一燕八哥”潜艇群的巡逻范围,从北纬56°21’西经44°35′(德国海军方格AJ5333)伸展到北纬54°57’西经39°35′(AK4449)。新潜艇群报告,发现烟雾和照明弹,用无线电发出报告的U潜艇,被一艘驱逐舰撵走。U潜艇总指挥部推测,这些U潜艇又与SC.128接触了,马上回电;“不要犹豫……你们有31艘潜艇,你们能够而且必须有所收获。”──这电文的调子有些孤注一掷,也有些自信受挫后的悲观。

   U潜艇总指挥部估计,SC.128护航运输队正在20°和50°航向之间行驶。实际情况并非如此。SC.128的几艘护航军舰转向朝东北的一条航线,放照明弹引开U潜艇,就在此时,在渥太华的加拿大海军总司令部探测到“啄木鸟—燕八哥”潜艇群的位置,马上通知SC.128改变航向。SC.128向西行驶了一段后回到北航线,然后在潜艇群巡逻线北端之外转向东,终于成功地避开了“啄木鸟—燕八哥”潜艇群,于5月13日安全抵达利物浦。U潜艇总指挥部又失算了,只好在5月3日的作战日志中自我安慰地写道:“大多数潜艇燃油所剩无多,跟在那个护航运输队后边东奔西跑没有意义。”

   U潜艇总指挥部在组成“啄木鸟—燕八哥”潜艇群的同时,又扩大了南边的“画眉”潜艇群,并将其分成Ⅰ、Ⅱ、Ⅲ、Ⅳ四个分群,其中Ⅰ分群有6艘潜艇,其余三个分群各有5艘潜艇。此时,“画眉”潜艇群各分群间拉开距离后,其巡逻幕宽度从北纬51°51’西经49°05′(AJ7933),到北纬44°15’西经39°35′(BC9646)。U潜艇总指挥部对盟国岸基高频无线电测向能力似有察觉,因此在5月3日的作战日志中写道:“这个新部署必须避免做出对自己不利的行动,即:不能长久停留在一个地方,以防被敌人侦听、看到和定向,以至于暴露全线潜艇。”在“画眉”潜艇群拉长的巡逻线最边缘的U潜艇,配备了假无线电信号装置,以便给人造成一个更大的巡逻幕“正围绕纽芬兰大浅滩铺开”的印象。这一招的确有效:此刻潜艇跟踪室估计,海上的U潜艇有128艘,是已知的最大数量,占大西洋作战U潜艇兵力的近60%。盟国侦听到组成“画眉”潜艇群的U潜艇之后,邓尼茨和戈特预计,盟国会发现各分群之间的空隙,并设法指引护航运输队从空隙中穿过。于是他们计划让各分群靠拢。这个计划还没实施,就被另一个计划取代了,因为U潜艇总指挥部在5月4日意识到,北边的作战行动需要“画眉”潜艇群中的潜艇。

   德国夏令时16时02分(格林威治平时14时02分),U潜艇总指挥部开始调动“啄木鸟”潜艇群和“燕八哥”潜艇群中的大多数U潜艇组成一条新侦察线,新潜艇群的代号是“燕雀”。“燕雀”潜艇群的27艘U潜艇得到的命令是:5月5日德国夏令时10时(格林威治平时8时)之前,必须占领一条从西西北到东东南的巡逻线上设置的各阵位。准确地说,新潜艇群巡逻线的跨度,从北纬56°45’西经47°12′(AJ2758),到北纬54°09’西经36°55′(AK4944),长度达382.6海里,各潜艇间平均距离14.7海里。5月4日下午,“燕雀”潜艇群正向指定位置运动,其中4艘U潜艇(U—264号、U—628号、U—260号和U—270号)报告,在南航线上发现了驱逐舰(奥法号或奥里比号,其中之一或两者兼有)。然后,已接近“燕雀”潜艇群中心的U—628号,于德国夏令时20时18分在海军方格AJ6271(北纬55°40’西经42°40′)处报告,看到一个南行护航运输队的桅顶。U潜艇总指挥部已经根据这支护航队的航线、航速和上一个消失的时间进行了准确的估算,正张网等着这支护航运输队往里钻呢。

   这支护航运输队就是ONS.5(33号),只是U潜艇总指挥部错把它叫做ON.180(36号)。ON.180是跟在ONS.5之后的一支护航运输队,5月4日所在位置要靠北得多,并且正朝西西南航向经过海军方格AJ22和AJ23,驶过格陵兰的费尔韦尔角。U潜艇总指挥部在计算中还犯了一个错误。他们预计,U—628号潜艇报告的护航运输队,将于5月5日跨过“燕雀”潜艇群的巡逻线;实际上,ONS.5在5月4日黄昏之前才到巡逻线的中心,当时“燕雀”潜艇群还没有完全就位。假如ON.180继续跟着ONS.5的航线走,5月6日之前到不了巡逻线所在位置。U潜艇总指挥部显然认为,33号(ONS.5)护航运输队已经越过了“燕雀”潜艇群的位置,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计算错误;他们没有料到,在格林威治平时5月1日8时到5月4日8时这段时间里,ONS.5在逆风中蠕动,航速只有2.7—3.1节。

   直到5月6日,U潜艇总指挥部对这个护航运输队进行作战后分析时,仍然认为它是ON.180(36号)。但是在5月5—6日与“燕雀”潜艇群的无线电通讯中,以及在5月26日的作战日志中,U潜艇总指挥部称这个护航运输队为“哈森沙护航运输队”。海因茨·哈森沙上尉是U—628号的艇长,他于格林威治平时4日20时05分首先发现ONS.5,并于20时18分电告U潜艇总指挥部──以第一个发现护航运输队的U潜艇艇长作为该护航运输队的名称,是U潜艇总指挥部常用的做法。哈森沙报告一支护航运输队正以7节航速朝200°航向(西南)行驶之后,U潜艇总指挥部马上命令,“画眉”潜艇群中最靠北的Ⅰ和Ⅱ分群,以及单独行动的U—258号和U—614号潜艇,都加入“燕雀”潜艇群──U—258号就是击沉麦基斯波特号的U潜艇,U—614号在此之前曾因发动机故障暂时失去战斗能力。

   5月4日夜间,“燕雀”潜艇群已拥有27艘潜艇的强大阵容,但最终这个潜艇群的总数将达到41艘,成为围绕一支护航运输队聚集起来的最大U潜艇兵力。邓尼茨和戈特在给这一大群U潜艇发出的一个电报中强调了这一事实:“对你们的部署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好。”不过,U潜艇总指挥部担心,有几艘U潜艇的燃油已不多,坚持不了多少时间了。

   对于这些U潜艇部署上的变更,潜艇跟踪室和西部海口地区司令部没有直接的消息来源,直到政府密码机构于5月5日再次突破海军谜机密码后才知情。温对此十分痛心:“在此期间,从特种情报上对作战行动一无所知。”然而,虽然政府密码机构又能够译读德国人的电讯了,但从截获电汛到破译电文之间的时间很长──短至17小时,长至12天,平均4天;这样的情报对当时正在进行的战斗无任何作战价值。时至今日,我们才有可能读到电讯情报暂时中断期过后政府密码机构破译的密码电报译文。我们还可以参阅1943年后来的日子里美国对同一电报的译文。当时,美国海军需要谜机密码电文的原始材料,也需要自己的“炸弹”译码机,这样才能独立进入德国的海神密码。但是,在战斗进行期间,这类情报却无法得到。在大西洋之战中,超级情报的主要价值在于,从战略的角度暴露U潜艇的位置和U潜艇总指挥部下达的作战行动指示。ONS.5护航运输队没有从这样的价值中获益,但ONS.5并非一无所有:ONS.5的护航组有舰载高频无线电测向仪、雷达和潜艇探测器,他们用这些近距离手段得到的情报非常及时,这类局部情报在战斗中的价值比超级情报高得多。

   到5月4日黄昏的时候,已经有足够的迹象向泰号上的舍伍德显示:他就在一个大潜艇群的近旁。泰号的FH3型高频无线电测向仪,从左前方和左后方、右舷正横和右后方都测到了无线电信号。然而,他很难得到准确的定位,因为泰号和装有FH3型高频无线电测向仪的奥里比号的无线电联系中断;其结果是,在后来的三天里,也就是5月4—6日,泰号只有自己对目标的定位。如果舍伍德需要进一步确认自己被包围了,这个确认只能来自远在伦敦的海军部;因为海军部在19时20分电告他,在他周围存在着以12215和10525千赫发出的密集而连续的无线电信号。支援舰队的奥法号和奥里比号都用雷达搜索了一圈,但都没有接触到有效信号。

   ONS.5仍在西经47°以东、北纬40°以北。根据1943年3月1—13日在华盛顿召开的大西洋护航会议的决定,在这个界线之外,即西经47°以西、北纬40°以南,由加拿大北大西洋部队负责所有的海空反潜护航。(有英国、加拿大和美国海空军高级代表参加的大西洋护航会议,做出了许多其他决定。其中之一,英国和加拿大共同管辖北大西洋护航运输队航路,而美国集中力量负责中大西洋,包括西印度群岛和英国之间的油轮运输航路。其中之二,不迟于7月,将调拨至少255架超远程飞机到大西洋两岸的空军基地。)ONS.5在5月4—6日航行的这段经度,仍然由英国部队控制。不过,在渥太华的加拿大海军部作战情报中心,把高频无线电测向仪做出的U潜艇位置的估计,用哈利法克斯附近的一台高功率、低频率的发报机,传给东至西经30°远的护航运输队,如SC.128。

   SC.128已经变更航线避开了已测知的“啄木鸟”潜艇群的巡逻线;而ONS.5得到的建议是:由于护航舰艇储油量不足,需要继续以最短航线驶向目的港,所以在5月4日傍晚之前,ONS.5无法绕过已知U潜艇群。不过,在近400英里宽的洋面上有如此之多的U潜艇在活动,利物浦或渥太华的指挥官们是否找得出规避航线还是个疑问呢。英国海军部靠岸基高频无线电测向仪报告的准确性,仅在120英里之内。连海军部在5月4日19时20分给泰号的电报中也表示,不能确定正被跟踪的是ONS.5还是SC.128,只能说对U潜艇方位探测的情况“很差”。当时,SC.128在“燕雀”潜艇群以北约30英里处,取一条东北向航线从东边跨越海军方格AJ28到AJ29再到AJ34。

   B7护航组准备好迎接挑战了。此时,船队的30艘商船以5链的间距分成10路纵队,航向202°,航速7节。天空非常晴朗,风力2级──每小时4—6英里的微风,海面上泛着平稳而徐缓的波浪。舍伍德把夜间警戒队形安排到位:向日葵号在左前方,雪花号在左正横,泰号在左后方,维德特号在右前方,黄连花号在右正横,北方浪花号在右后方──位于队后的武装拖网渔船晚一些进入阵位。驱逐舰奥法号和奥里比号分别在右翼和左翼队首前5英里处进行掩护。石竹号落在船队后面,在北纬56°32’西经40°50’的位置上护着4艘掉队商船,航向235’,航速5节──舍伍德建议这一小队船只与大队取不同航线,小组照办了。

   此刻,无论是利物浦还是伦敦,无论是哈利法克斯还是渥太华,那些岸上司令部无疑都密切注视着这场剑拔弩张的两军对峙;不过,那些司令部里的人们只能对着墙上的海图和标图台推测敌人的部署情况,随着高频无线电测向仪接触目标的增多而屏住呼吸。在海上,不断传进来的摩尔斯电码同样给ONS.5的护航军舰带来不祥的预感。奥法号舰长麦科伊说:“这一期间,敌人的无线电通讯越来越频繁……”他站在舰桥上,把战场形势看得十分真切:一大群敌人密密麻麻地包围了ONS.5护航运输队。

   在赶去加入“燕雀”潜艇群的“啄木鸟”潜艇群中,有一艘U潜艇永远到不了指定阵位了。5月4日下午,那艘U潜艇在“燕雀”潜艇群北东北,也就是ONS.5后约30英里处,被一架从纽芬兰的甘德飞来的加拿大皇家空军的坎索A式飞机(PBY—5A卡塔里纳式水陆两用飞机的加拿大名称)击沉。这架飞机和另一架同来的同型飞机,在两天中给了ONS.5第一次真正的空中掩护,尽管这两架飞机都没有与ONS.5会合。

   在4月和5月初这一段时间,“空中缺口”缩小了许多,所以在ONS.5通过“空中缺口”的日子里,几乎没有一天不遇到飞机的。就在5月3日,还有一架美国陆军航空队的B—17飞行堡垒于15时38分与ONS.5碰面,不过,飞行堡垒到达船队上空时已接近续航力可靠极限,只陪伴了船队6分钟就返航了。不管怎样,就算是短短的6分钟,也一定吓得“啄木鸟—燕八哥”潜艇群不敢露头。

   5月4日17时57分,轰炸机5侦察中队的坎索A式W号机,经过7个半小时的飞行之后正在空中巡逻,位置北纬56°35’西经42°40’,高度2,000英尺,航向真209°,有从真270°刮来的流速为20节的风,天空云量100%,飞机位于云底,云中能见度5英里。突然,机上的10厘米雷达亮起一个尖头信号。可能因为海浪太大,尖头信号每隔几秒出现一次,但清楚地显出目标在左舷25°,距离7英里。B·莫菲特少校驾驶着外表为海鸥样灰白伪装色的飞机按照雷达的指引飞向目标,在距离目标2.5英里时,副机械师哈里·内尔森从左舷观察窗看到了目标。目标U潜艇在左舷机首10°,全水面状态,正在大浪中以6—8节的航速前进,估计航向真340°,斜插飞机航向。据内尔森描述,U潜艇的艇体和指挥塔是大面积灰色上有小片绿色。莫菲特和他的副驾驶员看见,在U潜艇正前方10英里处有一艘ONS.5的掉队商船。

   莫菲特把机头向下一推,大开油门,以“我在坎索式飞机上开过的最快速度”冲过去。“快速”这个词,很少与坎索式飞机联系在一起。这种水上飞机104英尺长的可折机翼上,有两个轰轰作响的14汽缸、1200马力普拉特—惠特尼R1830—82发动机,但飞行员们都说,这种飞机“爬高90节,巡航90节,滑翔90节”。这是一种善意的夸张,因为这种体形笨重的飞机通常以110—115节的速度巡航,如果把发动机调整为43英寸导管内压力和每分钟2,400转数,在带油门下滑攻击时速度能再增加40节。就在莫菲特钻出云底向U潜艇俯冲时,U潜艇看到了飞机,马上开始紧急下潜。飞机高度指示75英尺,速度指示150节,莫菲特取U潜艇右舷艇首10°的舷角发动攻击,在U潜艇甲板刚刚没入水中时咬住了目标。

   莫菲特和副驾驶员调整电动投弹间隔调整器。把装在翼下炸弹架上的4枚25磅铝末混合炸药深水炸弹,设定为以46英尺的间隔连续投放,水压引信在22英尺深度引爆。就在最适投弹点上,投弹间隔调整器激活,连续落下的炸弹从机翼下的承力点分散到左舷和右舷,按顺序拉脱每个炸弹的引信保险销:1—2—3—4。一切按设定进行。第一枚炸弹在U潜艇右舷前方80英尺处入水,第二枚炸弹距U潜艇40英尺,第三和第四枚炸弹的入水点都距U潜艇左舷不到12英尺,一前一后夹中U潜艇的指挥塔。让人无法理解的是,在U潜艇正下潜的情况下,竟然有两个艇员站在舰桥上。

   莫菲特一踩左舵,边上升边向左转弯。深水炸弹一个接一个地爆炸了,四个灰白色大水柱冲天而起。莫菲特和机组人员望着中弹的U潜艇猛地跳出水面,向前窜了5至10秒,在原地挣扎了10秒,就从视线中消失了。水下立刻冒上来大量的油,扩展成一片宽200英尺长800英尺的油膜。透过观察窗,机上的四个人都能嗅到刺鼻的油味。他们还看到带着新断茬的厚木板──这些一定是铺在U潜艇上甲板上起保温作用的硬木板。翻滚着泡沫的水面上,没有活人浮上来,也没有死尸漂上来。莫菲特的飞机到了续航力可靠极限,于是在18时28分离开现场向甘德飞去。回到基地后,莫菲特呈交了照片,并在报告中谨慎地写道:“U潜艇可能损坏。”伦敦的海军部u潜艇评估委员会判定,那艘被确认为U—630号的U潜艇“已知沉没”。

   从ONS.5战役至今写下的并不丰富的文字记载中,对此次攻击的鉴定和评估一直如此。近年来,英国国防部海军史司外国文件处理管理官员罗伯特·科波克,对U潜艇受到的海空攻击进行了一次研究性再评估。科波克先生仔细审查了诸如U潜艇的航行路线、无线电电报、损坏报告及燃油量等因素,他得出的结论是:莫菲特的坎索A式W号机击沉的U潜艇是U—209号。这艘U潜艇于4月6日从德国基尔出发进行首次作战巡逻,由于其主发报机损坏,艇长海因里希·布罗达上尉于德国夏令时5月6日16时15分通过(奥多·络伊上尉的)U—954号潜艇向U潜艇总指挥部报告,U—209号大面积损坏:

  由于空投炸弹二号导气管故障。一号压力导管故障。排气阀漏气。只有部分武器仍可发射。主发报机故障。(油量)29立方米。

   U潜艇总指挥部于德国夏令时19时31分回电命令布罗达,如有必要让(霍斯特—泰森·冯·卡梅克上尉的)U—199号加油,然后驶往1,500英里之外的布列塔尼海岸的布雷斯特。受伤的U—209号并没有与U—199号碰头,从此杳无音信。U潜艇总指挥部5月23日的作战日志写道:

  U—209号从5月6日起返航。U—954号当天报告,U—209被空投炸弹炸伤,不能发电报。当时为29立方米的油量,到现在肯定耗尽……所以应当认为此潜艇已失事。

   英国国防部海军史司的再评估断定,U—209号于5月7日前后在北纬52°西经38°附近意外沉没。这一结局“几乎肯定”是坎索A式W号机5月4日攻击的结果。在以后的叙述中还有U—630号的活动情况。

   5月4日下午接近ONS.5护航运输队的第二架坎索A式飞机,经历的是另一种类型的战斗。由空军上尉J·兰米尔驾驶的5中队的坎索A式E号机,发现前方15至18英里处有一艘全水面状态的U潜艇,正以约8节的航速朝真132°航向行驶。后来,兰米尔估计那艘U潜艇的的位置是北纬55°35’西经43°14’。E号机航向023°,高度5,500英尺,当时的时间是20时45分。为了能背对太阳,兰米尔绕到一条相反的航线上逼近U潜艇,从距离U潜艇8英里处开始俯冲,以155节的航速一直冲到距U潜艇甲板只有20英尺的高度,瞄准U潜艇艇首,准备来一个标准的夹叉轰炸。飞机冲近U潜艇时,“深棕绿色的”U潜艇没有下潜,而是在水面上用指挥塔后炮台上的20毫米高射机关炮对空反击。兰米尔一面俯冲一面猛击投弹按钮。这是一个精确的夹叉轰炸:第二和三枚深水炸弹分别落在指挥塔和艇尾之间的艇体两侧,距U潜艇都不超过15英尺。

   飞机向左带坡度转弯时,机组人员看到U潜艇艇首被爆炸掀离水面,三分之一长度的潜艇龙骨和水面之间反射着阳光。然而,U潜艇还能开动,一面“剧烈地震动摇晃”一面向右舷360°大转弯,而且高射机关炮还在开炮。兰米尔的深水炸弹用光了,他飞到高射机关炮的射程之外,命令机首射手克利福德·黑兹利特准尉在机首炮塔上架上一挺30口径的勃郎宁机关枪。3分钟后,机关枪架设完毕,兰米尔再次向U潜艇俯冲过去。他从200英尺高度降至50英尺高度时,命令机首机关枪和右舷观察窗的50口径机关枪在距离目标400码处同时开火。他看见U潜艇高射炮台上的两个艇员受伤跌倒,翻过炮台围板掉进海里。

   飞机掠过U潜艇后,兰米尔向右转斜飞回来,打算发动第三次进攻;由于飞机俯冲的角度很别扭,他只能看到U潜艇艇首。水面上没有油迹,没有碎片,也没有人浮上来。兰米尔已经尽其所能,于是开始了返回基地的长途航行。回到甘德后,大量的照片成了这次攻击行动的见证。海军部于6月28日做出的评估是:“可能轻度损伤。”──遭到至少2枚深水炸弹近距离攻击后,U潜艇的艇体还够结实的。后来,从截获的谜机密码电文中确认,那艘U潜艇是由布雷斯特开出的(海因里希·海因索恩上尉的)U—438号。5月5日6时08分,U—438号向U潜艇总指挥部电告自己受轻伤:

  卡塔里纳式飞机从15米外投下4枚炸弹。……被水上飞机攻击数次。四十号汽缸盖破裂。其他损伤轻微。

   那天晚些时候,U—438号发电报向U潜艇总指挥部保证:

  可以用艇上设备修复损坏的发动机。

   夜幕笼罩着幽暗苍凉的北大西洋,战斗一触即发。在长达5小时的黑夜开始的时候,邓尼茨的U潜艇艇长们完全有理由充满自信,因为从没有哪一次反护航战役起始条件对他们如此有利:41艘U潜艇正组成一条宽阔而致密的战线,ONS.5正朝接近战线中点的海域驶来。德国夏令时22时13分(格林威治平时20时13分),邓尼茨最后一次以个人名义发电报给他的艇长们打气:

  我敢肯定你们会以你们具备的一切条件奋勇战斗。不要高估对手,而要把对手击倒杀死!

   第一个披挂上阵的是28岁的乌尔里希·福克斯上尉,他指挥的ⅨC型U—125号潜艇,于4月13日随第十潜艇支队从洛里昂大本营出发。福克斯这个名字,我们以前听说过。1942年1月,福克斯第一次作战巡逻,就作为“击鼓”行动的一员开到美国东海岸,但他仅击沉了一艘5,666吨的美国货轮韦斯特艾维斯号。然而,在后来的三次巡航中,他把14艘盟国船只送人了海底,因此于1943年3月获得骑士十字勋章。他在5月4日与5日交接之夜具体干了些什么,谁都无法确切地知道,因为他的作战日志和鱼雷发射报告都在那次战役中毁掉了。不过,他在无线电报中给自己记下了那夜的第一功──击沉ONS.5护航运输队第三纵队的34号商船洛里昂号。洛里昂号于1921年由纽卡斯尔的泰恩船舶公司制造,总吨位4,737吨,目前为英国加的夫大陆煤炭与投资公司做商贸运输。洛里昂号的船长是沃尔特·曼利,他手下有46名船员。5月4日夜间,洛里昂号带着船上所有的人无声无息地消失了,没留下一丝痕迹。

   按护航运输队规则的规定,商船一旦被击中,应该发射两枚白色信号火箭,并在600米遇险呼救波段发出紧急无线电信号SSS(被鱼雷击中)。洛里昂号什么都没做。洛里昂号只装了压舱物,这样的货轮中鱼雷后,只要没有一断为二,通常都有足够的浮力在水上漂浮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应该能够发出求救信号,并让船上的人乘救生艇逃生。然而,从洛里昂号之后沉没的那艘商船的情形看,这一段时间只有短短2分钟。无论后来如何寻找,都没能找到洛里昂号的任何幸存者,也没能找到船上任何人的尸体。船队队长布鲁克在报告中只提到洛里昂号“离开了大队”,可能指洛里昂号是一个落到大队视线之外的掉队船。人们之所以判断洛里昂号葬送在U—125号之手,是因为侦听到福克斯发给U潜艇总指挥部的一个电报:

  福克斯在36米上报告。5月4日在海军方格AJ6298(北纬55°33’西经41°45′),单独航行4000吨货轮,航向220°,击沉。

   牺牲在U—125号手下的,只有洛里昂号一艘船。不到30小时之后,U—125号自己也成了这次战役的牺牲品。

   值得注意的是,就在战役刚刚打响的时候,U—168号艇长赫尔穆特·皮希报告,U—168号油量不足,正撤离巡逻线。同样值得注意的是,从“燕雀”潜艇群一组成起就为U潜艇燃油量发愁的U潜艇总指挥部,给皮希的回电是不允许撤离。皮希必须继续战斗,所有的U潜艇都必须战斗到只剩5吨燃油,而后才可以离开战场,到远离战场在东边等候的“奶牛”那里去加油。皮希在22时46分回阵位。

   亨特·格雷谢尔指挥的ⅦC型U—707号,是第二个发动进攻的U潜艇。格雷谢尔于21时53分在从水下摸到护航运输队前头,打算在天黑前动手。他在5月4日的作战日志中写道:

  (通过潜望镜)我看到两艘驱逐舰(奥法号和奥里比号?)在船队之前走规则的蛇形航线。只短暂地用过几次潜艇探测器。一艘驱逐舰此刻在正前方仅1000米处……现在那艘驱逐舰又转舵向左。看不见船队。我以为警报解除,我已突破警戒幕,突然一艘驱逐舰再次冲我开来。驱逐舰一定(用潜艇探测器)测到我的位置,因为我正以很慢的速度前进。现在潜艇探测器的响声连续不断。我又向深处下潜了20米。8枚定位很准的深水炸弹。船队从头上经过。

   那几枚深水炸弹是在船队前不远处的泰号投放的。格雷谢尔的作战日志接着写道:

  浮出水面。我在船队后面。船队前面有几艘警戒军舰,右翼有一艘驱潜快艇,后面有一艘大轮船。战斗阵位!我的目标是一艘曼彻斯特城那种类型的新式客轮,有突出的船头和宽阔的甲板,7500吨,航向210°。我从Ⅰ、Ⅱ和Ⅲ发射管多雷扇面齐射,目标方位90°,距离1500米。经过1分34秒的运行,一枚鱼雷击中后桅,黑色爆炸烟柱腾空而起。轮船立刻从船尾开始下沉。上甲板浸入水中。船漂浮了一会儿,突然船头朝上立起来,随即沉入海中。沉没时间:69秒。战斗阵位安全可靠!下潜填装鱼雷。

   由皇家海军后备队上尉F·唐纳指挥的北方浪花号武装拖网渔船,也看到了这艘轮船的沉没。沉没的船不是格雷谢尔描述的客轮,而是纽卡斯尔北方航运公司的一艘4,635吨的货轮。这艘名为北不列颠号的船,5月1日曾因恶劣的天气而掉队,5月4日赶上了大队,但后来又因锅炉故障落后于船队6英里。关于ONS.5护航运输队的记录,没有说明有几枚鱼雷击中船体,但很明显,这艘只装了压舱物的货轮,船尾迅速下沉,在2分钟内全部沉没,沉没时间是5月5日0时27分。当时正在附近的北方浪花号,围绕沉船点实施了一次“观察者战术”,但潜艇探测器没接触到目标。沉船的海面看不见救生艇,也看不见救生衣上的红灯,于是北方浪花号向泰号报告:沉船上的40余名船员全部遇难。0时55分,海面上出现了几点光亮,又过了10分钟,北方浪花号发现了一只进了不少水的救生艇和一只救生筏。救生艇几次划到了北方浪花号旁边,但艇上的10个海员筋疲力尽,没有力气爬上去。最后,北方浪花号上的人终于把救生艇上的10个人和救生筏上的11个人都拉上了船,北方浪花号又向其他沉船点驶去。

   在德国战绩表上写下第三个战斗记录的,是跟踪联络艇U—628号艇长哈森沙。黄昏之前,哈森沙召来了7艘U潜艇(U—707号、U—202号、U—264号、U—265号、U—168号、U—732号和U—378号),他觉得,自己可以卸下跟踪联络艇的担子投入战斗了。他在作战日志中写道:

  我(在水面)向船队运动,这样我就能在一入夜时发动攻击。海上风力3—4级,浪不大,能见度很好。天色渐暗,右翼队首的护航军舰向西面更远处驶去,另一艘驱逐舰向南边驶去。我成功地从两艘军舰之间的空隙钻过去。现在,天刚擦黑,我接触到船队的主体。我位于船队西边,开始攻击。……我认为不应当再靠近了,因为位于中间的护航军舰可以在短距离内冲向我。尽管与目标船距离很远,我还是决定进行瞄准精确的单雷发射。所有的电动鱼雷都预热并准备完毕。……从0时43分至0时46分,我由Ⅰ管到Ⅳ管依次发射鱼雷,分别对准4000至5000米距离的5艘货轮(4枚鱼雷与5艘货轮数字不符,但原文如此),鱼雷深度都设定在3米。……接着,我转舵向右,从艇尾单发射(1枚鱼雷)。然后我在水面向东北方向迅速撤退,因为右翼的护航军舰朝我的方向开来。

  从第一枚鱼雷射出开始计算,有4雷击中目标:第一雷在运行7分58秒后命中,最后一雷在运行9分30秒后命中。从(艇首)Ⅰ管的发射到(艇尾)Ⅴ管的发射之间有3分钟的间隔。我们只观察到3枚鱼雷击中目标的情形。第一枚鱼雷击中一艘大货轮,激起很高的爆炸水柱,另外两枚鱼雷击中两艘中型货轮。一枚鱼雷的爆炸声很大,可以认定货轮沉没。第三艘中雷货轮发射两枚白色信号火箭,船起火。我们从现场撤出时,在1时05分听到第一个中雷的大货轮发出沉闷的爆炸声,可能是锅炉爆炸。一大片黑色烟云悬浮在大货轮上空久久不散,后来再也看不到大货轮的影子。我们在潜艇中听到船下沉的声音。大货轮沉没了。我们继续撤退,船队后面的船只不断施放照明弹。有些照明弹很近,但没人发现我们。

  ……我还有1枚“鳗鲡”,所以我决定返回去击沉一艘可能受伤的船。……我于2时25分观察到一个船的黑影,桅顶上有一点暗红色的光。开头,黑影接近于前置瞄准方位。我又低速向前靠近了一些。现在我们看出黑影是一艘顶风而停的驱潜快艇,方位110°。我行进到800米距离,于3时02分从Ⅳ发射管发射1枚电动鱼雷,定深4米。鱼雷运行28秒后卷起一个巨大的火舌,接着大量火星从天而降,然后什么都看不见了。接着,我们感到强烈的冲击波。我猜测那是深水炸弹舱爆炸。那艘驱潜快艇几乎化做一缕轻烟。

   后来,哈森沙向U潜艇总指挥部报告攻击结果时说,他击沉1艘大货轮,可能击沉1艘中型货轮,另有1艘货轮中鱼雷起火,还把1艘驱潜快艇炸成碎片──“化做轻烟”。可惜,这只是这位26岁的艇长透过玫瑰色望远镜看到的幻象。他那一通密集的鱼雷火网,只击中了1艘船──5,081吨的货轮哈伯利号,上面装载着6,820吨无烟煤。至于那艘“化做一缕轻烟”的驱潜快艇,简直是无稽之谈──无论是雪花号、向日葵号还是黄连花号,都好端端地在指定阵位上行驶,除了在风浪中颠簸,全无半点儿损伤;而石竹号和一小队商船在另一条航线上。哈森沙报告的某些爆炸声,也许是与他同时发射鱼雷的U—264号的战果(详见下文),也许是鱼雷在射程终点的爆炸声。

   5月5日0时46分,哈森沙发射的几枚无航迹鱼雷中的一枚,击中了哈伯利号的右舷五号货舱,炸飞了舱壁,海水灌进去。船员们听到了爆炸的巨响,但没有看到火光。通道门上的一道裂口把海水引进机舱。船长库克艰难地爬上桥楼,看到船尾正渐渐下沉。三副斯金纳按要求发射了白色信号火箭。斯金纳才二十一二岁,但已经历过三次沉船了:第一次是一艘碰响水雷的船,第二次是在锡兰附近被日本飞机击沉的船,紧接着,把他救上去的船又被一艘日本巡洋舰的大炮击沉。后来,库克提起斯金纳在第四次沉船经历中的表现时,说他“非常镇静,完全可以信赖”。

   井甲板渐渐没入水中,库克开亮显示自己位置的红灯,关掉发动机,把机密文书投入海中,指示报务员发出遇险呼救信号,把无线电发报机搬到一只主救生艇上,同时下令弃船。船员成功地把船中部的两只主救生艇吊放下去,但右舷后部的小救生艇被炸坏了,左舷后部的救生艇一放到水里就翻了。离船较晚的一些水手被迫跳下海,其中几个人丢了性命。库克和两个水手留在船上检查住舱,以便确定包括7名海军炮手和2名陆军炮手在内的51名船员无一遗漏。时近午夜,船的后部发出一阵“挤压扭曲的嘎嘎声”,库克和两个水手以为船马上就要沉没,赶快跳上右舷前部的救生筏,解开系船索,向大浪和黑夜中漂去。远处有两团白光,他们知道那是两艘救生艇上的光亮。

   3时20分左右,他们看到一片飞溅的火星,听到“轰隆”一声巨响。他们推测那是一枚运行到尽头的鱼雷爆炸了。1小时10分钟之后,他们看到了北方浪花号。库克用手持式火箭筒发射了5颗照明弹,把北方浪花号引到他们的救生筏跟前。由于筏子上没有能拴住缆绳的带环螺栓或系索耳,北方浪花号上的人费了好一番气力才把筏子上的几个人拉上去,不久,救生艇上的人也都上了北方浪花号。遇救船员共44人,其中6人受轻伤。7名船员失踪。

   上午9时,库克带上他的大副和北方浪花号的舰务官,驾一只小艇又上哈伯利号走了一遭,为的是从船上的食品室中抢救出面粉和土豆,以便补充北方浪花号日渐减少的食品储备。哈伯利号机舱里的水有10英尺深,淹没了发电机,海水正涌进四号主货舱。所有的迹象都显示,哈伯利号终将沉没。小艇上的人于10时回到北方浪花号上。一个半月之后,库克在接受对海难幸存者的采访时说:“我再没有见过我的船,但从当时的船况看,船最终会沉没。第二天,一架飞机去勘察现场(北纬55°01’西经42°59′),但没发现船的踪影。”

   哈森沙的作战日志虽然不总是很可信,但关于哈伯利号结局的一段倒是很准确。5月5日下午12时30分,U—628号在水下潜行到接近北纬55°14’西经43°02’的位置时,哈森沙在潜望镜中看到一艘停止不动的货轮,他估计货轮受伤了。他浮出水面,在舰桥上观察一下伤船,就又潜下水去。他在作战日志中写道:

  我在水下全速靠近货轮。我从潜望镜中看到船上空无一人。货轮微向右舷横倾,船尾下沉,几只救生艇挂在吊艇架上。梯子和绳索挂在船舷外。我于14时51分浮出水面,从300—400米的距离向货轮开炮。我们从8.8口径前甲板炮发了40炮,又发了100枚2厘米穿甲弹,终于把货轮击沉。……货轮向右舷横倾,然后完全倾覆。……货轮烟囱上有一个新漆上的海运公司徽──“哈里森航运”。在大船边漂浮的一只有帆的小船上漆着船名──“哈伯利号”。从大船的侧影看肯定是货轮。我推测这是前一夜我们用鱼雷击伤的一艘货轮。

   哈森沙说对了,哈伯利号确实是伦敦哈里森公司的货轮。在发射报告中,哈森沙也称这艘船是哈伯利号──可惜的是,在德国人的档案里,1943年5月作战U潜艇的发射报告只保存下来这一份。那位年轻的艇长哈森沙,于1943年7月3日在西班牙奥尔特加尔角西南面和他的潜艇一同葬身鱼腹。

   哈伯利号中鱼雷之后,另外两艘船紧接着也中了鱼雷──U—264号艇长哈德维希·卢克斯上尉下的毒手。0时14分,卢克斯把他的ⅦC型潜艇在水面上运动到船队前面,打算袭击船队左前方和左翼正横方向的护航军舰(向日葵号和雪花号)。他能看到北边有一艘“驱逐舰”(泰号),但在浓云密布的夜里,泰号没看到U—264号。天很黑,但能见度还不错,海上浪很大,西南风5级。1时刚过,也就是哈伯利号被击中14分钟后,卢克斯动手了:

  我前面有一组5艘货轮,3艘约在1500米处,2艘在2,500米左右。……1时02分,我对准最近的3艘船中较大的2艘,来了两次双雷齐射。第一次由Ⅱ和Ⅳ管发射2枚电动鱼雷,目标是一艘6,000吨货轮;第二次由Ⅱ和Ⅳ管发射,目标是一艘5,000吨货轮。目标距离1,500米,航向角分别为3.8°和3.9°,鱼雷定深3米。随后,我右满舵,从艇尾发射管把第五枚鱼雷射向一艘4,500吨货轮。5枚鱼雷全部命中要害。第一轮齐射的两枚鱼雷,分别运行1分22秒和1分26秒后在6,000吨货轮上爆炸,一枚击中船腹,另一枚击中船尾前20米处。看到两个高高的烟柱。第二轮齐射的两枚鱼雷,分别运行1分47秒和1分51秒后击中5,000吨货轮的同样部位。又看到两个很大的爆炸烟柱。Ⅴ管的单射鱼雷击中4,500吨货轮烟囱下的船体中段。一个巨大的蘑菇状爆炸烟柱。由于5枚鱼雷命中的部位都很好,我推测3艘船都会沉没。我尽快离开现场,一艘驱逐舰从北边高速向我驶来。我击中的货轮发射白色信号火箭。

   卢克斯的观察基本正确。两艘较大的货轮各中两雷,但艇尾发射的一雷并没击中4,500吨货轮;在那之前的19分钟里和在那以后的1小时17分钟里,船队没有其他船中鱼雷,卢克斯在作战日志中描述,并在2时34分向U潜艇总指挥部报告的第三个被击中的目标,不知从何说起。

   第一艘被卢克斯击中的船,是5,561吨的美国货轮西马克西莫斯号,装载着745吨炉渣压舱,编号22,在船队左翼第二纵队。25秒之后,左翼最外边的第一纵队中的13号船──4,586吨英国货轮哈珀利号,被第二轮齐射的两枚鱼雷中的第一枚炸断了船体。

   无论是桥楼上的两个嘹望水手,还是战位上的19名美国海军炮手,都没看到冲向西马克西莫斯号的第一枚鱼雷的航迹。随着一声爆炸,船身剧烈地抖动,船左舷从尾尖油舱处撕裂,船尾脱离船体。第二枚鱼雷钻进左舷三号货舱,炸毁了后舱壁;锅炉舱进水,全船盖满了油,甲板严重扭曲。美国海军警卫队队长J·迪上尉说:“实际上已不可能在甲板上走动。”船长厄尔·布鲁克斯马上下令弃船。船上有60个人:39个商船船员,19个炮手,2个美国海军乘客。除了4人之外,其余人都从救生网和梯子上下到4只救生艇里,后来,他们都被北方浪花号救起。1时35分,西马克西莫斯号船头首先沉没,带走了船长布鲁克斯不知为什么忘记抛人海中的机密文书。布鲁克斯既没发遇险呼救无线电信号,也没发射白色信号火箭;不过,照迪上尉的看法,“中鱼雷的船只不应该发射白色照明物,因为照明物照亮海面,造成可见目标。”

   在哈伯利的姊妹船哈珀利号上,刚当了十七天船长的J·特古斯看到了右边相邻纵队中稍靠前的西马克西莫斯号上鱼雷爆炸的火光。瞬间之后,他自己的船也在两枚鱼雷的爆炸声中剧烈地震动起来:两枚鱼雷几乎同时穿过半英寸厚的船壳,一枚在机舱旁边爆炸,另一枚差点击中前桅。特古斯当时正在驾驶室。他惊讶的是,爆炸声这么沉闷(后来他说那声音更像闷声闷气的重击声),既没看见爆炸火光,也没看见水柱,不过,其他沉船的幸存者后来告诉他,他们看到了火光。同样令他惊讶的是,可见的损伤很小──连驾驶室的玻璃都没破。可是,他听到的报告是船严重左倾,因此船左舷肯定有大洞正吸进海水。

   特古斯发射了白色信号火箭,但有一个火箭没点亮;他还发出了遇险呼救无线电信号。机舱的传令钟不响了,而发动机在第一枚鱼雷爆炸时就已经停转,第二轮机师、第三轮机师和第四轮机师也已经牺牲。第二轮机师放弃休息时间,自愿进机舱帮忙才一会儿就遇难了。船横倾越来越严重,特古斯下令弃船。左舷的几只救生艇中损坏了一只,船员们成功地把3只可用的救生艇放下了水,在8分钟内所有人都下了大船,特古斯是最后一个跳上救生艇的。10至15分钟后,他看着自己的船船头向下沉没。特古斯听到水中有两个人呼救,小艇上的人猛力划桨靠过去,只救起了其中一个人。还有两个人紧紧攀住一只底朝天的小救生艇,没来得及爬上去就随小艇一起沉入水中。

   3个半小时之后,北方浪花号接到了无线电信号,看到了海面上的亮光,从海里救上来38个人;加上西马克西莫斯号的51个人,哈伯利号的43个人,北不列颠号的2个人,北方浪花号上已人满为患。船长唐纳发愁,再救上来人往哪里安置。北方浪花号上的住舱甲板、军官集会室、各船舱……到处都挤满了浑身湿淋淋的人,堆满了船员们的应急袋和(西马克西莫斯号船员的)“美国行李”。炊事兵赫伯特·达姆塞尔想尽一切办法为船上的所有人供餐,船上的供应品已所剩无几,幸亏还有从哈伯利号上抢出来的面粉和土豆。其他船上来的炊事员主动提出帮忙,但达姆塞尔婉言谢绝:“我不想让陌生人进我的操作室。”舍伍德命令北方浪花号驶往圣约翰斯。一路平安无事,北方浪花号于5月8日7时50分抵达圣约翰斯。以后再有沉船,只好由B7护航组的军舰从海里救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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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无辎重则亡,无粮食则亡,无委积则亡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